☆﹀╮=========================================================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忘川弱水 作者:丑小孩 洪荒之水自盘古开天后,化为两条神河。上者,为天河弱水;下者,为冥河忘川。盘古开天,创出了一片新世界,也淹没了许多往事。当一切重新记起的时候,那些曾经的故事又该如何书写?片段: “我留在弱水河里,是怕你找不到我,我重新修炼成人型,是怕你没办法从万千泡沫之中把我认出来,哪怕知道你死了,我也相信,你会从地狱里爬出来找我,只要我愿意等,就一定会等到你出现。”“好,等我,等我从地狱爬出来找你。”只要可以呆在她身边,甚至给一句会回来找我的承诺,我都会心满意足。 内容标签:前世今生 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弱水 ┃ 配角:忘川 ┃ 其它:前世今生,略带养成   ☆、封印之地   冥王殿外,一玄甲将领,骑一踏火灵兽自忘川河源飞速驶来。神色匆匆,似有急事。   行至冥王行宫,本应立即下灵兽,但事态紧急,玄甲将领见宫殿守卫欲阻其道,大喝:“事急!勿阻!”说完,向守卫方向划一道金光御谕。   守卫一看,是冥王御谕,急忙撤开让行。   “王!封印之地守将有要事要禀!”   殿中着玄衣纁裳冕服者,正坐于大殿之上。   见来人,眉头微紧,未待他开口就问道:“可是封印有漏?速速道来。”   殿下将领抱拳,单膝着地:“是,封印之地,今日大震,吾等前往查看,发现封印之上,现裂痕三道,且有蔓延之势!”   冥王一听,倏地站起,稍顿:“可有处置。”   “五行守将虽尽全力,然只可控裂痕不延,其余补救之事吾等难及。”   冥王点点头,并未有责怪:“嗯,汝且执寡人信物往之天庭,将此事报与天庭,其余寡人自有安排。”   说着,玄甲将领面前金光一闪,一道玄符便出现在他面前。   “诺!”玄甲将领领了玄符快步离开了。   玄甲将领刚走,冥王便叫来侍者:“速着忘川侍者随我前往封印之地!”   “诺!”侍者话音未落,便已不见踪迹。   空空大殿中,只余冥王邹着眉头不知所思为何。   ......................   封印之地,五行大阵中,只见赤、黄、玄、靛、青五道炫光自五位青年身上升起,五色光柱疏而不漏的将正中的一潭黑水牢牢锁死。   这场景看似华美,然细看阵中五人就可看出他们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仙人已脱凡胎,按说本不该如此狼狈,可见为维系这阵法,着实在是费了他们不少气力。   冥王同忘川侍者到时,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   “看来问题比想象中更严重。”立于冥王身后的白衣老人,微微摇头,喃喃而道。   听到白衣老人说的,冥王本就紧邹的眉头更是深了:“侍者同忘川同根,不知如何可控制这忘川暴动?”   白衣侍者摇摇头,道:“哎,这五行阵法至多可坚持千年了。”   冥王一听,转身对白衣老人躬身行了大礼:“侍者,这忘川若是□□而出,其中千万年来的阴怨之气便会外泄于六界,届时天下必定大乱啊!请侍者想想办法。”   白衣老人抚着长长的白髯,细细思索,许久:“忘川冥河乃洪荒之水分化而成,自天地初始以来,便已存世,自诞生以来便以己之身,洗涤世间阴怨。   混沌之际,洪荒之水便四流于天地之间,浊水分流大渊,入业火焚净,清水复往上升,后盘古开天辟地,分出了忘川河水。   因失去活水源头,忘川河难再循环往复,终成死水,才留下如今祸根。   若要根除祸患,必定要根除这祸根。”   冥王听了忘川侍者的话,暗自想了想,顿然开悟:“侍者是说,若忘川可循环往复,便可解此困境?”   忘川侍者,摇首叹息:“对,但此事谈何容易,盘古开天后清者上浮,浊者下沉,清水源头早已分离于天上,形成了如今的天河弱水,若非如此,忘川河怎会是这般模样。”   “侍者,若可引天河入忘川,此危机可解否?”   “天河为清,忘川为浊,一上一下,难啊,难啊!”   忘川侍者说完,冥王沉默了。   但常言道:天无绝人之路。   像是回应忘川侍者,正在他眉头紧锁之际,九重天上便冲出一道白光,此白光携带洪荒神力四散于天地之间,如细雨春风般使人心旷神怡。   “好!好!天道不弃!”白光刚过,忘川侍者便拍掌大声疾呼。   冥王茫然不知老者喜从何来,问道:“侍者,你这是?”   忘川侍者一掸长袍,大步往封印走去,未曾回答冥王,只说:“冥王,你我合力将忘川生魂抽取出来,再造一个玲珑仙胎,如此天地有救矣!”   忘川侍者背影洒脱欢快,见状,冥王虽不知所以,但还是紧跟而上。   侍者和冥王飞升到忘川河上,看着下方黑水滚滚,无数鬼魂在其中撕咬,混乱无比。   而他们要找的人就在这之中,不过找他到不用费太大的功夫。因为那人在忘川河最靠近天界的地方,那里保留这整个忘川唯一清澈的水流。   两人下降到水面,看到这脚下透彻见地的水流,竟有些不真实,好像这一隅应该是天界的弱水,不应该是冥河。   不过,现在他们可没时间欣赏这个,两人各自施展法术直指河底。   须臾,只见河水冒起泡沫,一个如同水鬼般的男子从水底冒出。   只见他乱发披肩,连同脸部都被遮住,露出的几块皮肤也苍白无比。他身上粗实的铁链将他裹得已经看不见他的躯体,尽管如此,从他身上散发而出的威压也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承受得了的。   忘川侍者对冥王说了一声:“动手。”   两人立即口中念咒手上结印,迅速的施起了剥魂之术。   刚开始,那人还没有反应,但随着剥魂之术愈发完整,他开始挣扎扭动起来起来,而且越来越厉害,伴随着他的扭动,他身上的铁链开始发光,仔细一看,上面居然生长出了铁刺,直直扎入他的血肉之中。   可是他像是一个没有知觉的人一样,依然疯狂的挣扎,口中不时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   他不舒服,这头的冥王二人也不见得好到那里去,两人满头大汗,个个都是咬牙硬挺着的,他们想要尽快结束这种折磨,不由得加大法力。   可刚一用力,只听二人“噗”一声,两人居然双双吐血。   而对面那个人,也停止了挣扎,但口中的嘶吼却没有停止。   忘川侍者捂着胸口:“看来我是心急了,冥王殿下,看来得用剥魂镜一点点的将他的魂魄抽出了。”   冥王擦干净嘴上的血迹,点点头:“好,可是侍者,为什么非要剥他魂魄呢?”   侍者咳嗽了几声:“咳咳,刚才你没有感觉到吗,如果是他的本体,有谁可以控制他。   只有给他换一个躯体,才可以控制他,从而让他接受天河之水,否则,如果河神不接受弱水,一切都是妄谈。”   “原来如此,侍者之前说的要造一个仙胎,就是为了这个。”   “非也,非也。”侍者摆摆手,“那是给天上那个用的。”   他的话让冥王不明白了:“天界的吗?谁?”   侍者笑笑,只说了两个字:“泡沫。”   ☆、千年一瞬   “咻!”   一支长箭直直的射中一只野兔,那麻灰色的野兔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死于非命了。   “你每日都要吃东西,不累吗?”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女,从粗大的树后面钻出来,只见她身着一微微泛白的红色对襟小衫,长长的白罗裙随着她的动作摇摆着。   此时她正闪着一双如墨似水的眸子,好奇的看着地上的野兔。   一个粗布灰衣少年也随之走出,十五岁的少年状似沉稳,但年岁中的稚嫩却也难以磨灭:“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不用吃喝?”边说着,边拾起地上的野兔。   “我见过的神仙都不用,人的话......还真没有。”   “切,整天就听你说天上的事,还没说够吗?今天就要一只兔子就够了,回去吧。”说完,提着死透了的野兔,同少女一起消失在山间小路中。   回到了山中小屋里的两人,一个在厨房里忙东忙西,一个坐在门边望着树叶间透过的星光。   当忘川走出来的时候,他就看到弱水在那里坐着了:“别看了,不会有人从天上来接你的,地下的说不定有。”   弱水听了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呢?或许吧。”   这句话,忘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弱水总是这样,似乎“不知道”和“或许吧”是她家的似的,总是往外冒,感觉她一天不说就会不舒服。   这也让他想起来自己第一次遇见弱水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十岁的顽童,而弱水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   小忘川是个乞丐,他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自有记忆起,他就是一个人,只知道自己叫忘川。   犹记得那日,饿急了的他,在镇子里实在找不到吃的了。因为听说过附近的山里有野果子,便来到这里想要找些吃的。   但山路难寻,野果子还没找到,他却迷路饿晕在这山野之中。   幸好山中有个猎户,路过此地带他到了自己住处,给了他吃食,还教了他许多东西。   许是没有福气,忘川不过十岁猎户便病死了。   十岁孩童再怎么独立也不可能独自生活得很好,这天小忘川实在找不到吃食。而之前设的陷阱内也空空如也,便走到更远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小的猎物。   入了山林不久,因为这一带山路不熟,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在绕圈,于是他十分郁闷的得出结论:迷路了。   这次他没有饿晕,也没有遇到猎户,倒是遇到了那个蹲在悬崖边的红衣白裙的女子。   忘川高兴的想要过去问路,但走近了却不知为何,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蹲在这里干嘛?”   “等人来接我。”   “有在悬崖边上等人的吗?难不成接你的人还会从天上下来。”   “对呀,他们说过,时候到了,就会有人来接我的。”   “你逗小孩呢?还从天上下来接你,我看从地下上来接你才对。”   “可能吧。”说完这些,少女双目一睁,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回头,一双星眸忽闪忽闪的盯这小小的忘川:“你可以看见我吗?”   小忘川见眼前这女子,暗想着:看这姐姐长的挺正常的,但怎么像个怪人似的?   这话自然不会说出来,忘川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撇撇嘴:“你这么大个人能看不见吗?”   少女听了笑得很灿烂,高兴的问道:“你是来接我的吗?”   小忘川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人会以为自己这么一个小孩,会是来接她的呢?看来,这个人肯定是个怪人。   想着就要转身离开,可走了几步,他又转过来了。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走,而且山里几天都不会见到一个人影,鬼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看到另一个人。   于是小忘川和女子保持着距离,问道:“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当然,我在这里呆了快千年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人果然病得不轻,忘川这样想着,然后他忽略掉她后面的话:“那你告诉我往哪里走。”   女子想了想,起身走到忘川面前,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看着我。”   忘川有点疑惑,只是看着她,却没有靠近。   不过就这样,女子看的眼神也让小忘川有点不舒服,看得他心里直发毛,面前这人瞬间被他提拔升级为怪!阿!姨!   忘川正打算不问了,刚要掉头离开,对面的女子却站直笑了起来,说道:“我知道你想到那里去了。”   说完,小忘川只觉天地忽然一转,在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到家门口了。   看着面前熟悉的木房,小忘川整个人都傻了,呆愣在那里。   他想要大声的叫出“妖怪”,但声音却卡在失灵的喉头,一点儿声都出不来。   再看前面那个毫无自知的女子,此时正凌空而起入了小屋打量起这个有几分破旧的小木头房子。   正傻着的忘川终于被眼前从屋里出来的弱水惊醒了,哆嗦着双腿问道:“你,你是妖怪吗?”其实忘川是想跑的,但脚底真的没力气了。   他想起以前猎户说过,这山里是有吃人的妖怪的,看来今天被自己遇到了!   (女子叫弱水,本文女主哦,以下就称呼名字了,继续用女子很奇怪的。)   正打量着四周的弱水,听到忘川的话,被逗乐了。俯身平视着忘川,道:“我像妖怪吗?”   忘川往后一缩,小心的上下打量着弱水。弱水也不介意,站直身子微笑着任其打量。   眼前的这个怪阿姨,不知是修妖力还是炼道法,看起来虽然还是蛮和蔼可亲的,而且他自己也不知为何,莫名其妙的就对她有好感。   但是!怪阿姨就是怪阿姨,外表或术法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而且妖怪什么的,最会蛊惑人心。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可不能说出口,谁知道面前这妖孽知道了他心之所想后,会不会对他做什么。   “我看你面目温润柔和,想来应该是个好妖怪。”   弱水对于眼前这小屁孩执拗于自己是妖的事,表示无奈了。   不过一向看得开的她转念一想,精怪也是得天地灵力而成型的,认真算来和自己也没什么不同。   “对,你说我是好妖怪就是好妖怪吧。”   说完,转身就又想要进屋,将欲行动,忽的又转身过来,伸出手来对着面前的忘川道:“手,给我吧,我要拿你的手用一下。”   …………   忘川一愣,倏地将手被于身后,侧身退了一步,严严实实的将双手挡在背后:“你要干嘛?”   此时忘川脑子飞快转动,在他的意识里是这样的逻辑:怪阿姨等于妖怪,给他指路的代价是砍手T_T,得出结论——我死定了!(⊙﹏⊙)   见忘川如炸毛小猫一样的样子,让弱水忍俊不禁,只觉得他好笑,却不认为自己的话有问题:“你都说我是妖怪了,若我要害你,你现在可能还在这里吗?”   说完便欲摸眼前这臭小孩的头,但却被对方灵巧的躲开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眼前的炸毛小子,弱水也心想,反正这小孩又跑不远,过段时间再测探下他的来历。   这样想着,弱水便开口说道:“算了,我改日再来。”   说完,弱水就一下子看不到人影了。   小屁孩这时却也没有放下心来,紧紧的把双手护在胸前,双目细密的扫视着四周,一步步小心的往房里退去。   刚至门前,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门躲了起来。   躲到门板后的忘川,等了一会儿确认外面没有动静了,才放松下来。   这时捋一捋今日遇到的那个怪阿姨后发生的事,得出以下几点结论:我遇到一个怪阿姨,阿姨是个妖怪,她喜欢人手,我被盯上了!   ☆、触物   那日之后已过了快半个月了,忘川刚开始战战兢兢的过了几天,也没见弱水来过,渐渐的都快感觉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今天一早,忘川早早的起来了。拿好了绳索背篓,出门去看之前的陷阱里有没有倒霉的家伙,可刚一开门他就傻了。   “砰!”   过大的关门声,惊起了还树上睡觉的胆小鸟儿,惹得原本静谧的树林一阵骚乱。   可这里的混乱一点也比不上忘川的内心。   此时的他心中上演着滚滚长江东逝水,一浪更比一浪高。   “臭小孩,你的门是挡不了我的,还是打开门吧。”   透过门板上巨大的几条缝隙,弱水轻而易举的就看到了忘川瘦小的身体,对于他多此一举的行为,弱水表示十分无奈。   之前这小孩不是还说自己是好妖怪吗?果然,小孩的脸翻得快!   而紧靠门板的小孩内心也是十分愤怒:果然妖怪就是妖怪,整天就想着怎么害人,亏得我之前还觉得她是个好的。   想想也是,白目弱水完全的不掩饰自己的术法,一上来就用窥心术去读小孩想去哪儿。   刚开始忘川还没反应过来,这都过了半个月了,怎么可能没反应过来!   加之之后弱水又莫名其妙的要他把手给她(弱水的表达方式对上敏感小孩,很容易理解出现偏差的),本来还有的那点好感瞬间被磨得渣都不剩。   “小孩,不开门我就自己进来了,我数三下。”   说完弱水还真的开始数了:“一,二......”   “吱——”看着门打开,弱水内心是很开心的。   但臭小孩却好像是鼓足是勇气,“砰!”的一下,把身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的砸向弱水。   刚一丢完扔完所有重物,忘川乘着弱水还没反应过来夺路而逃,一溜烟的跑进了山里。   此时的弱水,她呆愣在原地,看着脚下一地的东西竟然不知所措。   她缓缓的蹲了下去,去触摸刚才砸到她身上的背篓,并捡了起来,有点颤抖的喃喃自语:“竟然可以摸到东西。”   可是这背篓像是和她作对似的,忽的穿过弱水的手,再次落到地上,发出一点弱声。   而弱水再次去拿,却只能看见自己的手穿过背篓,却是再也不能直接拿起了。   慌乱逃命中的忘川一点也不敢回头,一个劲儿的往前冲着。   当他实在累的不能起身时候,环顾四周,这才发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又悲催的找不到路了,无奈之下只能跟着太阳走了。   说实在的,在山里他还是待了好几年,按说一般山路本不该迷路。   但他毕竟年幼,怕这深山里的大型野兽,所以深山里他是不曾来过的。   而第一次深入就遇到这个妖孽,现在又误入深山,居然还是因为那个女人!忘川心里阴影面积急剧上升。   相对于亡命奔逃的忘川,弱水这头就显得惬意许多。   她安静的坐在一支横伸而出的枝桠上,注视着下面的那个小屋。   她自重新觉醒意识以来,便一直呆在弱水河底,她是弱水河中存在最为长久的泡沫,依靠着存储于体内的混沌时期的神息化型。   与天生有肉身本体的生灵不同,从觉醒到修成人身她花了几万年,终于在近千年前修成了人身。   泡沫化人形本就难以维系,她当时所修的人身严格说来,不算一个完整的人身,那时的自己时虚时实,形态很是不稳,这甚至影响到了她的魂体。   后来还是一个老者,给了她一具灵体供她熔炼,她这才有了如今的这个身体。   但不知这是福是祸,自那以后除了法力高深的天神和弱水河中的生灵外,无人能感知她的存在。   而且得到这灵体的条件却是到凡间去,无人接引不得归天,于是她便独自在这山林里生活了近千年。   而且到了凡间她还发现了,若是死物无灵,她是接触不了的。   若要移动死物,连一片落叶都是要用法术的。   但今天她却接触到了死物,这比之前忘川看到她还要让她惊奇。   毕竟若忘川为天神投生,也是有可能看到她的,所以她没有觉得这是多么惊奇的事。   之前也确实有过几个天神下凡探过她,只不过不是接她回天的罢了。   想到了这儿,她愈发想知道忘川是不是来接引她的,毕竟凡间千万生灵却无一人可知她的存在,她真的很孤单。   回到天上,那里至少还要许多弱水生灵可以为伴,而且她似乎在那里还有什么事,具体是什么她有点混乱了,但直觉告诉她一定是件大事。   忘川本一直跟着太阳走,但很快就到中午了。   正午的太阳让辨别方向变得困难,而本就饥渴难耐的忘川经过一上午“惊心动魄”的大事,也没什么力气去做什么别的事了,躺在一块布满青苔的石头上休息。   不过还好,衰神跟了他许久,现在终于厌烦的离开了,不过临行前留下个礼物是基本礼节。   他刚躺了会儿就忽然感觉到脚下一阵潮湿。   “水鬼!”   好吧,忘川因为遇到一个妖怪,已经变得神经质了。   因为自己吓自己,忘川跳下了石头,但一脚踩到了另一块长满青苔的小石头。   只听得“啪”一声过后,紧接着就是他的惨叫声。   忘川疼得半死,不由想看看是那块该死的石头害了他。   这一看才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水鬼,刚才让他感觉到湿漉漉的原因,是因为他躺的石头下居然有一口泉眼,似乎是间歇泉。   他竟然恰巧撞到这口泉眼出水的时间,这对于一个刚好口渴难耐的忘川来说,实在是好运。   他赶紧下来捧了一捧水喝入腹中,这泉水入口时,忘川只觉它甘甜无比,流入入腹后,更是觉得神清气爽。不自觉的,他多喝了许多。   喝饱泉水的忘川,复又躺上大石之上。   刚一躺好,忽然觉得眼皮都难以睁开,不自觉的居然浑身发烫,陷入昏沉之中。   而这片山林却开始,骚动起来了。   ☆、半千年   这片山林人烟稀少,灵力说不上匮乏,但也绝非充沛一类。   但每隔五百年,向这里聚集的精怪道人却不少。   若非山中有宝物,想来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来这类群体。   所以说,盘旋在忘川头上的衰神厌烦离开了,这被众多修行者追求的半千年的头泉水居然被他给喝了。   而这泉水也不知为何,原本准时准点五百年一出泉的半千年居然提前了二十年出泉水了。   虽说头泉水被忘川喝了不少,但是毕竟还有大量的头泉水和着后面的泉水四散流走,这些泉水携带着积聚了近五百年的灵力让整个山林慢慢地灵力充盈了起来。   这灵力虽说散的缓慢,但对于修行者这种对灵力十分敏感的物种而言,这就和半夜惊雷没有差别。   迅速的,他们如同铁屑一样被半千年这块磁石吸引而来。   当弱水赶来时忘川刚好昏睡一会儿,见到如此场景,弱水真心表示内心很累。   ..........................   先到的果然还是那几只大妖怪们,看着四散流开的半千年泉水一个个脸都绿了。   “这半千年出泉从来都是不差分毫,如今居然早了二十年。”这里修为最高的虎妖常余出声,他的声音低沉,言语间带着些许疑惑。   这头话音刚落,远处就忽的传来尖利女声:“半千年怎会提早出泉!”   这话音刚落,围在一旁的兔妖雪羽,只觉后背凌风袭来,赶紧避开。   只见一血衣女子面戴纱巾只露出精致眉眼,其中深入眼角的杀气,让那妩媚的凤眼竟变得如同柳叶薄刀般凌厉。   见着女子来了,常余面露疼惜的上前抚慰:“练娘,这半千年头泉没了,我们再去找其他灵丹妙药便可,再不济再等五百年便好。”   练娘听了这话不但没有觉得宽慰,却是愈发愤怒:“再等五百年!就这两百年都让我觉得恐怖!我脸上疤痕多存在一刻钟,我都嫌恶心!”她说话间一双美目几乎都要蹦跳而出了。   “练娘!”常余见她如此疯狂,便欲上前扶住她。   “啪!”刚伸过去的手,就被打开了,只见练娘薄眼杀来,大声喝道:“滚!”   常余只得落寂的收回了手。   而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青衣狐狸精胡询,带着标志性的轻蔑的笑,摇着白面折扇,上前搂着自己的老婆雪羽。   似自言自语的说的:“哎呀,怎么感觉这半千年上向是躺过一个人喃?我的羽儿呀,你说会不会是这人把半千年头泉给喝了呢?”   说完,便收起折扇开始玩雪羽的头发了,雪羽不耐烦的打开了他的手,胡询瞬间就变得一脸委屈。   一旁的练娘一听,倏地移到胡询面前。   刚欲抓住胡询的衣领,就被早有准备的胡询一扇子打开,还顺便带着自己的老婆移到半千年上去坐着。   “果然是凶婆娘,连我家羽儿半分气度都没有。”   “胡询,你知道什么,赶紧给我说,否则我给你好看!”被打开的练娘更加愤怒了,语气也愈发强硬。   不过胡询似乎根本就没看在眼里,还干脆懒在自己的老婆身上靠着:“有你这么求人的吗?第一次知道问人可以是这种态度。”   “你——”练娘刚欲发火,就被一旁的常余拉住,常余上前微微行了一礼:“胡兄,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告诉练娘你知道的吧。”   胡询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躺在老婆腿上玩她的头发。   但这雪羽脸皮薄,推了推他,细声小语的说:“行了,你就说吧,练姐姐挺急的。”   “既然娘子你都开口了,那看在我的羽儿的面子上就说了吧。”   只觉他缓缓的撑起身子坐起来,“也没什么,就是感觉到了这半千年上有人躺过,还外泄了些许灵气,想来必定是有凡人误喝了这头泉。这半千年头泉虽是好的,可凡人毕竟比不得我们,能不能消受得了才是重点。”   练娘似乎没有太懂他的话,赶紧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胡询淡淡的撇了她一眼,轻蔑的一笑道:“凡人吸收不了太多头泉的,不过头泉性温,不伤凡胎,只会滞留血中。”   说完,他见练娘瞳孔都放大了,状似无意的又加了一句,“但若有机缘可就不一定了,毕竟这次泉水是无缘无故早了这般久的。”   话音才落,练娘就不见了踪迹,常余见此也匆匆道了一声谢便也随之而去。这里便只留下这两口子十分悠闲的在那儿。   “相公,你不是又要骗人了吧?”雪羽突兀的打破了宁静。   胡询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你相公不可以日行一善呀。”   “你会吗”雪羽还是了解自己相公的。   对于妻子的话,胡询表示老婆还是再呆点的好:“我这次是真的没骗人,那练娘要找的人和我要找的不相冲突。”   似乎是为了响应胡询的心愿,雪羽真的呆了:“你也要找喝了头泉的人?”   “是,也不是。”说完,胡询笑着把妻子揽入怀中,脑袋透过雪羽的肩膀看着被他们坐在下面的半千年,然后感受着上面的每一点气息,忽的笑了起来。   ☆、小妖大祸   这时节,虽刚刚入秋,外面的世界却早已开始为了冬日开始做起准备,一只小生灵早早醒来,来回奔波,忙着存吃食,就盼着能多攒一颗籽,好多熬一天雪色冬日。   初升红日一点点划破寒雾,落在微微泛黄的叶子上,照亮了树林,也让人看清了在这小小山林间一夜猛增的精怪,偶尔还可看见一二散修。   这一切,都吓得那不曾见过这么多人的那只小动物,赶紧回到洞中躲藏起来。   半千年带来的充盈的灵力,对众多难觅修行之处的小妖小怪们而言,是上天给予的莫大恩泽。但是这充盈的灵力只会持续两三年,而且越是往后灵力越是稀薄,直至半千年干涸。   按说,众多精怪对于这样难得的机会很是珍惜的,理应认真修行吸收灵力,但不知为何这众多精怪这次与以往相较多了些许急躁。   而这众多精怪中有一鼠妖和狗妖更是显得格外不同。   众精怪俱是寻找灵力丰沛的溪水边,这二妖却是往林子里钻。   狗妖:“你这拉我来这儿干嘛呀,我那边好不容易占的一处好位置,被你这一搞,都被别人抢占了去。”   那鼠妖没管身后人高兴与否,只神色匆匆的拉着狗妖一个劲儿的往人少处走,口里也只是说道:“兄台莫急,莫急,我定不会让兄台少了好处的。”   狗妖听了,虽是不满依旧,但脸色却缓和了几分。   环顾四周,见无人了那鼠妖才开口,道:“兄台可知,此次半千年提前出泉,这头泉水这次可没落入那几个大妖手里。”   狗妖点点头,道:“怎会不知,这事昨晚就被传开了,如今这山中有几个不知的,听说那头泉被一凡人给喝了。”   鼠妖:“可不是,这么好的东西居然被一个凡人给糟蹋了。”   刚说完,这小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手指一勾招呼着对面这狗妖,细声小语道:“这众人皆知那头泉被凡人给喝下了,可没几个人知道另一件事。”   那鼠妖说完这,就不再言语,一脸神秘的样子。   而他对面的狗妖,被他勾起好奇,急忙问道:“什么事?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可外道的秘密。”   那鼠妖见对方好奇了,也不卖关子,得意洋洋的就说了出来:“这其中自然有些门道,我跟你说,昨晚我遇到那赤练崖上的血蛇赤练娘子和落云谷的白虎常余吵起来了,闹得就是这头泉被凡人喝了的事。”   狗妖:“这两人结皆为一方大妖,上次半千年的头泉他们不是也得了不少吗?怎会为这已经被喝的头泉而闹起来。”   鼠妖一脸鄙视:“他们虽是大妖,但众人皆知两百年前那血蛇被一道人所伤,面目全毁,若不是那狐妖胡询用半千年头泉炼制了药,恢复了她些许伤迹,如今这血蛇怕是连如今这半张脸都是难以见人的。”   这狗妖有些不耐烦了:“你啰啰嗦嗦的说了半天,也不过是些陈年烂事,有什么门道可言,切。”说完就欲转身离开。   鼠妖一见,急忙拉住他:“兄台莫走,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接下来我要说的可是关乎你我二人修行的。”   此言一出,狗妖立马停住脚步,眉头一锁疑惑的道:“关乎你我修行?说来听听。”   “先说好,此事不可为第三人知,若是有他人知道,你我可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鼠妖此时有些严肃。   那狗妖思索一会儿,答应了:“好,你说,我必定不会告知他人。”   鼠妖见对方应了,立即结了个隔音结界,然后才道:“众人皆知头泉被凡人喝了,以为这头泉就此废了,可我昨日偷听了血蛇和白虎的话,才知道,这头泉虽被喝了,可凡胎难以消化,这头泉会滞留血中。”   鼠妖说道这里,那狗妖也就懂了:“你是想,你我二人找到那凡人,杀了他好用他的血?”   “兄台聪明,往常那头泉皆是被大妖占了,如今我们只要早于他们之前杀来那凡人,头泉可就我们的了。”   狗妖一听,笑的十分灿烂,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那些大妖到如今都未曾找到那凡人,你怎可保证,你我二人可早于他们?”   那鼠妖得意一笑:“因为我找到了。”   “在哪!”狗妖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裂谷天坑。”说完,他见对面狗妖眉头紧皱,说出了下面的话:“兄台是怕天坑禁制?”   “自然,那天坑自千年前开始便不知为何不得而入,至今还未有一人可进入其中。”   “若未进入过,我怎知那凡人就在其中?”   狗妖一听,一脸震惊:“贤弟入过其中?”   鼠妖带着绝对的自豪,神秘的说:“我找到一隧道,可同过那里前往,但入天坑后呆不到半刻,便会被禁制弹出。   半刻钟与我而言着实太少,我知道兄台嗅觉极佳,就盼着兄台半刻钟内找到那凡人所在地点,你我才可得那头泉。”   狗妖听后,终于明白这鼠妖为何一早便拉他来此地的目的了,但毕竟对自己也是利大于弊,于是便同意了鼠妖意见,开始和他商议如何找那凡人。   “呦呵,这平日里春风得意的大妖,算起来竟没有这小妖来的迅速,有趣。”这喃喃细语被那结界隔开,一点也没有被两小妖听到,而此时,这林中除了一二虫鸣再无他声,也未见一个人影。   ☆、裂谷天坑   迟到的阳光终于探到天坑的边缘,一丝金色的光线在天坑中徐徐展开,随着时间缓缓地将天坑中央铺满,还欲伸展时,却被石壁阻挡,刚好停留在蹲坐在钟乳石上的少女面前。   弱水微微抬手,让阳光落到手心。看着那手掌上清晰的分割线,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这天坑的暗处,无论如何等待,也等不来来自天上的恩赐。   回首看看那在石板上躺着发烫的忘川,她眼中的失望更加深了一点。   她倒是探出来了,忘川确实不是完全的凡人,他的灵魂中带有来自仙人的气息。   但不是她想要的气息,那是地府的气息。   而此时,忘川的身体还一直在发烫,昏睡中的他感觉到的更多的却是来自灵魂的一种抽离感,如同将腐肉从身上撕离一般,虽然痛入髓骨,但这疼痛中却带有一种清爽。   天坑里本来就只有这两人,一个还   痛的死去活来,一个安静的思考人生。   按说,常理弱水应该要照顾照顾昏睡的忘川,但是对于一个独处了一千年,且之前也只不过是个有意识的生物而言,忘川没断气就已经是最好的照顾了。   太阳渐渐高升,照入天坑的阳光也慢慢变强,弱水蹲坐的地方也渐渐地感受到了来自阳光的温度。   似乎那太阳可以安抚心灵一样,之前还死气沉沉的弱水,嘴角的微笑又轻轻地勾画了出来。   弱水是个心大的人,想想也是,一千年都没和几个人说过话,心理素质不够的还真熬不过来。   过了会儿,她还是站了起来,伸了伸胳膊腿走到太阳底下开始修炼了。   这是她一千年来做得最多的事,如今也不过多了一个人,没有别的差别。   ..........................   “贤弟,你说的入口就是此处?”话说这两小妖行动力还真是强,早上才说的事,晚上就开始行动了。   鼠妖点点头,指着面前的湖水道:“莫看这里离裂谷天坑甚远,但这护湖水之下有一漩涡,过了那漩涡后便是一溶洞,那溶洞便直通裂谷天坑。”   狗妖眉头紧锁:“这般简单?”   “当然不会如此简单,入了那溶洞便算是入了禁制,若在其中不使术法可呆一二刻钟,若使术法,越强越是快被弹将出来。”   狗妖听后只觉被耍,言语中带了些许不快:“看这里离天坑甚远,之前你言有半刻时间,若用术法也不过勉强足够,如今才告知内里不可用术法,你这是何意?”   鼠妖见状,赶紧安抚:“兄台莫恼,我既能道出其中奥妙,自然有化解之法,你随我进入后只需听我安排。”   说完,鼠妖便一把将狗妖推下水中,随即自己也跳了下去。   忽然落水的狗妖有些愤怒,但见那鼠妖也下水来了也就压下心头火气,随着鼠妖向水底游去。   许久之后,二妖便到了一处乱石丛生的水底,不远处还真如鼠妖所言,有一漩涡。   两妖相互对视一眼,便以术法护身向那漩涡中心游去。   愈是靠近,二妖便愈是难以控制身体,最后二妖被强大的水流吸卷而入,二妖只觉头昏眼花,待头脑清醒时,已入了一大溶洞之中。   溶洞内伸手不见五指,狗妖刚欲施法照明,便被鼠妖阻止:“兄台莫要施法!”   狗妖一听,便想起之前鼠妖的话,便停止施法:“贤弟可知接下来要如何?”边说着,边打量着四周。   虽说未施法照明,但毕竟修行了几百年,虽不能看个清楚,但也可知这洞中大概轮廓。   “这溶洞虽大,水流看似平静,然暗穴四布行走必须小心。”说着,鼠妖便领头先向前方走去,边走边问着狗妖:“兄台,可有嗅到凡人气味?”   狗妖摇摇头,道:“并未有凡人气息。”   “哎~”鼠妖似乎很失望,叹了口气:“看来那凡人在四处行动,我昨日发现凡人气息时便是刚入这溶洞之中。”   狗妖听了,精神霎时就抖擞许多:“再往前多走些,怕是能找到。”   说完,二妖加快了脚步。   行动了不过几百丈远,忽的那狗妖立住了脚步,侧首闭目仔细的辨别空气中的气味。   只见他鼻子在微微抖动,倏地!双眼大睁疾步速行往一处行去。   不过快步前行的他,根本没有发现一旁鼠妖嘴角勾起的诡异的笑。   “啊——”惨烈的叫声瞬间将空荡荡的溶洞填满,也撑满了鼠妖满足的心脏。   他细小的眼睛发出的兴奋的光在这黑暗中像是可以看见一般。   他走得很慢,但每向狗妖靠近一步,他的嘴角就向上扬起一点。当他看见狗妖趴在一块巨石上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呼~真不容易呀。”   说完,他开始徒手往巨石上爬。巨石很滑,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上面去。   鼠妖坐到将要断气的狗妖身旁,撩起已经湿透的衣摆,里面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个瓷瓶。   他用冰冷的兵刃轻轻拍打着狗妖的脸,道:“兄台呀,我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使用术法,你看你,为了件凡人的衣裳,竟把性命给搭进去了。”便说着,便用匕首挑起一旁的一件衣服。   “你,你——”那狗妖双目呲咧,但重伤的他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鼠妖把匕首上的衣服抖落,对着面前的狗妖说道:“兄台呀,这些日子里,我也没少照顾你,如今你这幅模样了,也没什么可以还我情谊的,你看这样可以吗?”   说着,似乎真要和狗妖商量一般:“把心借给我用用。”   话音未落,那狗妖只觉胸中一空,他对着世界最后的印象居然是自己的心脏在另一人手中颤抖。   鼠妖取下这狗妖的心脏,非常嫌弃似的一脚把变成原型的大黑狗给踢下巨石,一边把手中心脏里的血往一只小瓷器里倒一边喃喃自语:“蠢货,这禁制怎么可能只把你给弹出去。”   说完,将手中瓷瓶小心收好,又走到巨石边上,把心脏内最后一点的血都给挤压出来,口中还喃喃自语:“这可是黑狗的心头血呀,流满整个禁制吧。”   说着脸上就挂起了诡异的笑。   这头正在修炼的弱水,忽然睁开眼。眉头少有的打起了结,看了看不远处的忘川,吐出两个字:“祸害。”   ☆、禁制破   黑狗妖的血从他的尸体上慢慢地四散开来,那水中飘荡的心脏也散尽了最后一丝红色,变得苍白无比。   清澈的水流如同搬运工一般,把浓郁的红色拆分开来,裹挟着看不见的血色冲刷回荡在整个裂谷天坑中。   若是凡人,定然感觉不出有什么不同,但是对于处于其中的鼠妖而言,他的目的达到了。   倏地,他手中出现了一团火。看着手里的火焰,他笑的诡异:“有七百年修行的黑狗和普通黑狗就是不一样。”   可他的话音刚落,他忽然僵住,手中的火焰霎时消失不见。   只见一男子缓缓现身,走到他面前,手一伸,他怀中装有那黑狗妖心头血的瓷瓶就落入那男子手中。   这鼠妖只觉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是这禁制还未破怕是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如今面对这面前的大妖,自己完全没有丝毫能力反抗。   那男子把玩着手里的瓷瓶,好似万分惭愧:“哎呀,我自诩知六界百事,不曾想居然连一个小小鼠妖都不如。连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事都不清楚,看来还是得多多学习,您说是吗?鼠兄?”   这鼠妖一听男子的话,脑子一转便猜到此人是胡询,压下心中的恐惧,带着献媚的语气道:“不敢当,不敢当,大人名气广传六界,我一个修行不过六百年的小小鼠妖怎及得了大人。”   胡询没有解除鼠妖身上的术法,任由他僵硬着身体:“不不不,这天地这般大,总是有我不懂的,如今竟然碰到了这中行家,自然得请教一二,只是不知您这位行家可愿教授。”边说着,胡询便往这鼠妖身边靠拢。   这鼠妖几乎都要吓尿了,他都可以听到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不敢,不敢,大人要知道什么,小人定当知无不言。”   胡询见状,立马离他两丈,顺带也解除了鼠妖身上术法,但见那鼠妖立马瘫软在地上,便微笑的说道:“您这是要教授我东西的,还这般模样,说出去是你丢我脸还是我丢你脸呢?”   倒下的鼠妖飞速立好,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样:“大人,大人是我丢脸,我丢脸。”   那鼠妖身上本就潮湿,胡询之前也不过刚把身上烘干,见对方把头上的水都溅到自己身上了,脸色立马变坏了:“行了,别把你身上的水弄到我身上了,你只需把你知道的关于裂谷天坑所有事告诉我就行了。”   鼠妖见胡询发火了,缩着脖子一动不动,但嘴上就跟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事全说了:“小人祖上便是住在这裂谷天坑中,只不过近千年前不知为何,这天坑忽然有了禁制,里面所有精怪尽数被驱赶出来,族中长者不知从何得知此处灵力倍于外面,费劲心思找了入天坑的水道,但后来才发现这里面根本就不能使用术法,凡使用术法者皆亡命,更别提修炼了。”   胡询听到这里,转头看了看鼠妖,问道:“那你从何而知黑狗血可破此禁制?而且还知道那凡人在这里面?”   鼠妖见胡询没有如刚才那般坏脸色,赶紧献媚道:“大人,小人曾经也只是听说黑狗血可辟邪,心想着禁制凌厉怕不是仙家或天地灵法,指不定是什么带阴气的禁制,就想试试,不曾想在这水中撒下黑狗心头血真是有用的,后来遇到那黑狗妖后,便起了破禁制,占了此处好修行的心思。”   胡询侧首,打量着眼前的这人,继续问:“那凡人一事呢?”   “说起来,还是运气,那日我刚好进这里来避一世敌,就遇到了一女子带了一凡人去往了天坑中心,我见那女子灵力非凡,便化了原形不敢妄动,不过从那凡人身上倒是嗅到了半千年的味道,后偷听到赤练娘子和常余大人的对话,便猜那凡人便是喝了半千年头泉之人。”   胡询听后,眉间瞬时打了个大结,半晌未发一言。   缩立于一角的鼠妖,吞了吞口中涩涩的口水,双目一转,佝偻着向胡询走进了些:“大人,可是对那女子好奇?”   胡询撇了他一眼,未曾言语,鼠妖见状油亮的眼珠一转,又是往前了一步,扯着似乎要到脑后的媚笑,道:“大人,那女子灵力真是高深难测,小的不才也有些修为,但那女子离我甚远亦可让我倍感压力,大人见多识广不知可晓得是那个仙人近来在此逗留?或是在此修行?”   果然,胡询待他话语一落,便重新开口了:“说吧,你见那女子有何不同?”   鼠妖见他如此,笑容更是灿烂了:“大人,我就是一小妖,对方可是高深莫测灵力通透的仙人,我躲着没被发现便是大幸,哪知道有什么不同?”   那鼠妖开口没几个字,胡询便转身状似有趣的打量着他,待他说完,便踱步绕到鼠妖背后。   见状,那鼠妖的笑愈发僵硬了,但呼的一只玉瓶出现在他面前,吓得他感觉蹲身躲避。   收回浮在半空的玉瓶,胡询悠悠的打开它,半千年的气息瞬时四散而开。   胡询嗅了嗅,道:“人都道此次这半千年头泉,被凡人喝了,却不知更多的不过是融入了泉水之中,我这费尽心思才练出一瓶的,虽比不得真正头泉,却也比人血好些,不过这东西对我而言不过鸡肋。”   说着,他顿了顿看着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的鼠妖道:“既然鸡肋,不如换点有用的东西,你说是不。”   鼠妖听了,顿时知道机会来了,压下心中不安,带着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的颤抖说道:“我,我刚刚想起了,那女子虽着粗布长裙,然灵力惊人,且是难见之纯净,族中曾有长辈说那千年前便是先觉天坑中有纯净灵力威压,未过许久便出现了禁制,想来那女子与千年前禁制突现有不少关联。”   胡询一听,双目微瞋,但迅速被遮掩下去,继续笑道:“都说宝刀配英雄,好东西当然也要给聪明人,我看你还是不错的,这鸡肋便给你吧。”   说完,手中玉瓶在空中划过一道痕迹,稳稳的落到鼠妖手中,那鼠妖接着那半千年,兴奋至极,连声道谢,只差没有扒到胡询身上了。   胡询见状,退了几步,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纯白纸扇微展半遮着下巴,收起笑容,道:“我看你倒是消息灵通,想来你也知道些我胡询的秉性,若是今日之事被第三人知——”   胡询不再开口,不过那微咪的凤眼中透露出浓浓的威胁。   鼠妖自然感到压力,哆嗦却麻利的将玉瓶收入怀中,还一边点着头:“是是是,大人神通广大,小的必不敢将此事透露出去。”   胡询见甜的给了,棒子也打了,便不欲与之多言:“好了,离开这里,至少一两年内我不希望你出现在这方圆百里内,知道吗?”   鼠妖急忙点头哈腰的,往后退着,边退边赔笑的说:“是,是,是,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说完立马施个术法,消失不见了。   见鼠妖消失不见,胡询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不见,一转身往天坑方向行了一步就不见了影子,空气中只留下:“蠢货。”两个淡淡的字。   这边才一说完,那头纠结的人开始新的纠结了。   察觉到禁制在一点点破碎,弱水刚开始有些不安,毕竟这禁制保护了他近千年。   事实上她自己也知道,这禁制之所以如今这么好破也是它的期限快到了,原来那老者便说过,这禁制最多管千年,再加上自己在这方面和文盲没区别,从来没有对它修缮过,所以这禁制现在破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不过现在得考虑住的问题了,以前没想过这些问题,但现在的确得好好想想了。   毕竟若禁制消失的消息一旦外传,肯定就会有大量的人会想到这里来的。   弱水站到忘川躺的石床边,打量着一身污浊的他,思考着要不要就和他呆在一起算了。   反正自己也不知道要去那儿,而他又刚好可以看到自己,而之前发生的“触摸门”事件到现在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这小孩应该和自己有什么关联,虽说他不是天界神仙转世,但是毕竟有也是神仙,就算是转世和自己也算同类吧。   一番计较之后,弱水就已经单方面的决定了:嗯,就和这小孩待一段时间吧。   有想法就要行动,于是天坑里少了一个少女和小孩。   等这里出现成年男子的身影时,就只有一个他和陪他的影子。   “跑得够快。”   一抹笑,在寒冷的月光下显得十分诡异。   ☆、半千年内   带着忘川一起的弱水,也不知道要去那里。本想着干脆带他回那处小木屋,开始她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拎着的小孩,想着:他这身上的半千年头泉怕是还没吸收完全,万一他因此挂了怎么办?   思及此处弱水立马转头,就带着他去向了半千年的方向。   好在这山林里数几百年的小妖多些,在他们眼下遮盖凡人气息弱水还可办到。于是一路上还算顺遂。   到了半千年旁,弱水放下忘川。单手一挥,一道薄薄的淡绿色雾气从半千年上升起。   只见弱水十指翩飞,引着那薄雾绕着她的指尖飞舞旋转。忽的,弱水双手合起又如繁花绽放一般打开,那雾气瞬间暴涨开来覆盖住弱水和忘川,而后又忽然不见,这二人也随之消失。   黑色的空间中倏然闪现一点白光,弱水提拎着忘川出现在一望无际的水面上。   弱水轻车熟路的在黑暗中前行,不一会儿,一小块水中突立的金色沙地便出现在前面。   这是这片天地中唯一有光的地方。那光线很柔和,一点点细细的铺在每一粒沙子上,连带着小沙丘周边的水也照亮了 ,泛着与之不同的淡蓝色。   但在往外,就又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了。   两人落到沙丘上,弱水顺手就把忘川丢到了上面。好在沙子松散柔软,到没有给忘川带来什么痛处。   弱水看了看他,见他没什么反应。便随意的找了块忘川旁边的空地 ,盘膝坐了下来,准备抓紧时间帮他炼化半千年头泉。   弱水刚一坐下,正欲运行灵力。   倏地,她双目大睁,环顾一番,便看到四周的水流居然如同丝带一般缓缓的游走上来,围绕着忘川,正一点点把他给包围起来。   见状,弱水立马起身,还未站直身手中的法决便已施展开来。可往常十分顺随弱水的水流却立马将弱水的术法吞噬,并且瞬间建起一个淡蓝色的结界,将二人分开。   弱水见此有些心急,但她心知这半千年内向来只是治疗和修炼之处,从不会伤人的。于是她又重新坐了下来,只是这次她没有如往常一般平静,神色中更多的是费解,而一双水眸更是专注的盯着眼前的结界。   再说结界内的忘川,此时正舒适无比。   他只觉如同回归母亲的子宫一般,被半千年水包围着,这水流窜入他那粗糙的麻衣,轻柔的拂过他每一寸肌肤,带走积瘀于体内的陈腐,留下一片清爽。   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被包裹在如丝绸般的流水中的忘川,一点点露了出来。   而早有感应的弱水也早早的睁开闭上的双眸。   当淡蓝色结界一点点淡去,水流也消退完全后,沉睡多日的忘川终于睁开了双眼。   他只觉这一觉睡得香甜,正满足的想要坐起来。可当他看清四周时,立马警觉起来。   “你这妖怪,这么在这儿!”忘川一边大声说着,一边用双臂撑着忘后退。可没退多远,手就触摸到湿润的沙子了,回头一望,忘川完全傻了。   他举起颤抖不止的手,食指直直地指着依然盘膝而坐的弱水,说道:“妖怪!你,你把我带来这里干嘛!我告诉你,害人不会有好报的!”   弱水见他那副“我好怕,但我不可以怕”的小模样,瞬间便升起逗他的想法:“你都知道我是妖怪了,带你来这里你说是为了什么呢?”说着还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而她的话一出,忘川的心里更是大打响鼓。   他想说话,但是紧张的肌肉已经不再工作了,僵硬的双颊只能维持住他不表现得太过怯弱。   “噗!”看着忘川那可怜模样,弱水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她将右手撑在盘起的腿前,身体微微前倾,笑道:“你之前不是说我是好妖怪吗?怎么一下子就觉得我要害你?”   忘川依然紧张的打量这眼前的弱水,只见她一脸和蔼,她那麻裙皱落在她的身周,她淡淡的微笑点缀在她圆润柔和的脸上十分适宜。   忘川紧张的心渐渐平复了些许,看起来也不像之前那般僵硬了,可是依然一言不发。   弱水有些无奈,她收回手,轻轻拍了拍上面的沙子道:“你也不用太过紧张,我没有害你的心思。”   弱水见手拍干净了,顺便就抬手撑在下巴上,又道:“我现在呢,和你一起绝对对你有好处的,你如今喝了半千年最富灵力的头泉,而且现在又受了半千年洗礼,如果你出去绝对是万千精怪梦寐以求的美味。”   忘川一听,有些不以为意,喃喃自语道:“指不定和你一起死得更快呢。”   “我听到得的。”   “啊!”突然靠近的弱水把他吓得叫出了声。看着近在眼前的弱水,忘川的小心脏迅速加速狂奔。而且立马向后移动。   开始弱水那里容他离开,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迅速凌空而起。   “啊~~~”   忘川凄厉的叫声迅速扩散到整个黑暗之中。弱水只觉好玩,并不安抚他,反而挂着一脸灿烂笑容拉着他,一个劲儿的往前行进。   但声音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忘川就停止大吼大叫了。   弱水回首一望,见他紧张的牙齿都有些打颤,但是却死死的咬着嘴唇不发一声,双手也紧紧的抱着他口中的“妖怪”的手臂。   不知道是弱水良心发现,还是被抓疼了终于开口了:“你不要紧张,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说完还渐渐放慢速度,直至停下。   待不再移动后,弱水用空闲的那只手在空中一划,手指间带出一抹淡淡的白光。   而后忘川便感觉自己像是重新踩到地面一般,脚下有了落处。   刚一站稳,一道彩色的光便自忘川脚下迅速扩散开来,飞速的蜿蜒向远方。   这五光十色的小道绵延许远,在黑暗在格外醒目,忘川见了只觉这小道万分好看,不自觉的松开了紧握的手。面容上露出了属于孩童的欢喜。   弱水也缓缓降到忘川身边,带着些许骄傲,说道:“好看吧,这术法只有在这半千年内我才使得出,好看又实用。”   就像小孩喜爱糖果一样,对于艳丽美好的小道,小小的忘川也有说不出的喜爱,连带着对弱水也降低了不少防备。   “嗯,真好看。”说完还试着探出脚尖,试探着点了点旁边的路,脚尖刚一触及路面,一点清脆的音符便自上响起,脚下还出现一点白光便如同波浪一样四散开来,逐渐扩散淡化,最后消失不见。   见此,忘川一脸新奇,惊讶的看了看路面,又用脚试了试,那神奇的一幕又出现了。他高兴的回头望向弱水,道:“这条路可以走吗?”   “当然可以。”   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弱水甩着双臂,便迈步前行了。   看着前面走得潇洒的弱水,忘川也小心翼翼地行走了起来。   每一步,他都能踩出一个声响,惹得忘川心情愈发高兴了,过了一会儿居然都跑到了弱水前面去了。   看到前面玩得高兴的忘川,弱水不住自言自语道:“有这么好玩吗?”   话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她心里却是忍不住还是跟着有些高兴。   过了许久,刚开始的兴奋劲儿过了,也走得累了,忘川步子已经不复开始的欢快了。   又走了一段距离,忘川终于忍不住了,问道:“我们到底要去那里呢?还要走多远?”   “当然是出去了呀,你这里面最多可以呆三日,若是三日之内没有出去就只能三年后出去了,所以必须早点离开。”   “那还要多久?”望着不见尽头的路,忘川所剩不多的兴趣几乎全部磨光了。   “按你的脚程,一天应该够了,刚好是可以出去的时间,就是你怕快,否则半个时辰都不用就到了。”   悠闲的走在前面的弱水完全没有看到身后一脸黑的小孩。   忘川很快停住脚步,立在原地,一双大眼睛都快冒出火了。   “妖怪!你这是什么意思!”   弱水回头时就看见忘川一脸恼怒的立在不远处,眼睛恨不得长出刀来。   见此弱水一脸茫然,问道:“怎么了啦?走累了吗?要休息吗?”   忘川抬手指着弱水道:“妖怪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也不怕快,我什么都不怕!我才没有那么没用!”   弱水掩嘴一笑,道:“那之前是谁把我这妖怪的手死抱着的?”   忘川的耳朵一热,头一侧,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快步超过弱水,一言不发的往前疾步而行。   看着那个愤怒的小身影,弱水难得的邪恶的小心思,手一挥,只见这彩色的道路快速的往忘川所在除收缩。   埋头生气的忘川根本没有注意到,当他看到时这条小道已经只剩下不过几丈长宽,他还差点一脚踩空。   及时收回脚步的忘川,看了看前方漆黑的空间,愤怒又一次冲上脑门,刚一转身开口:“妖怪你……”   不等忘川说完,弱水便自半空降到他身边,并立即开口:“既然不怕我们就快些吧!”   弱水话音才落,脚下彩色方块便立即极速前移开来,忘川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好在抱住了什么东西,才避免了落下去。   可等他站稳时,他后悔了。   他抱住的不是其它什么,是弱水的腰……   于是忘川立马甩开双手,一转身不去理睬满面笑意的弱水。   这边弱水忍住笑意,想到自己也捉弄得差不多了,便轻轻拍了拍忘川的小肩膀,解释道:“行了,我没照顾过别人,尤其是凡人,不知道该怎么对你,我在这里给你赔罪了,可好?”   忘川一把拍开弱水的手,瞪了她一眼,转过头继续生气。   弱水也不管忘川接不接受她的歉意,直接进入下一话题:“我已经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呢,我就跟你一起一段时间了,我发现和你一起有意思得多,而且会发生一些……”   “不准!”一听到这妖怪居然还要和自己呆在一起,小忘川立刻炸毛了,“我不准你跟我呆在一起!”   弱水又懵了,说道:“干嘛不?我和你呆在一起还可以顺便保护你的安全,以你现在的情况,一出去保管成那些精怪的盘中餐。”   “切,难道你就不吃我?”忘川瞄了眼弱水继续说道:“我情愿被别的妖怪吃。”   弱水见此也不生气,只是继续说道:“我是仙灵,不食任何食物,你如今不但饮过半千年头泉,而且还被半千年洗净凡垢,虽无灵力但是对于精怪的诱惑还是不小的。”   “要你管。”   见忘川还是不听,弱水也不再劝说,只好说道:“好吧,那我把你送出去,之后我就走吧。”   好吧,这只是她嘴上说的,心里却是想:反正他现在就是个活靶子,到哪里都能找到,等他被其它妖怪抓住以后再说吧。   弱水果然很守信,一出半千年后她将忘川送回木屋,便消失不见了。   心中愤懑未平的忘川,一边关门,一边碎碎念:“死妖怪,这辈子最好再都不要再碰到她。”   世界是奇妙的,你看不到摸不着的,不代表就不存在。   就如同忘川,他不知道自己如今就如同一块刚出炉的佳肴,散发着令各路精怪着迷的“芬芳”。   在他出现在小屋的一瞬间,整个山林几乎开始沸腾了。   在忘川关门的时候,精怪们在向这里聚拢;在他瘫倒在床上时,精怪们又靠近了些;他心里在咒骂着弱水,而更多的人心里在想着如何分食他……   ☆、弱水显身   夕阳西下,当最后一丝残阳也疲惫的回家后,天空留给了明月繁星。   银色的月光虽不如日光明亮,但从稀疏的光线中也不难看到一个个急速前行的身影。   这些影子一会儿加速前行,一会儿又重叠打斗,越是往他们的目的地靠近,重叠的时间越是长久。   直到月上中天时,才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狼狈的身影到了木屋附近。   这几个都感知到了互相的存在,于是一个个更是加快了速度前行。   那几人,一会儿上天,一会儿下地,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   屋子里忘川睡得正酣,全然不知在他小小的木屋上空一道道身影打斗得正激烈。   不知是谁,使了心机,使计被对面一妖一掌拍中,身子居然急速向木屋撞去。   “咚!”   “谁!唔~”巨大的破门声惊醒了忘川,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就没迎面而来的一只手给捂住了嘴,并且被提了起来。   “哈!哈!哈!这人是我的了!”   忘川听见这声音十分粗哑难听,借着月光好不容易才看到捉住自己的手,一看被吓了一跳,这手竟然如斗碗大小,密布粗毛的手掌像是人手,但却不难看出这更像是熊掌。   忘川此时也不知为何竟然想起了弱水,心中暗道:那妖怪这会儿怎么就不出现了?   “你这黑熊,竟然使诈!将这凡人留下!”一声尖利的声音刚一刺入忘川的耳道,他便感觉到身后一热,侧目一看,竟然看到一个干瘪的黑袍男子扔来一连串灰蓝色火球。   这黑熊精看似粗壮,却也不乏灵活,居然带着忘川将那火球一一避开。   一边躲避着,还一边嚣张的喊道:“你这死尸,早早回你土里待着去吧,少到这里丢人。”   这熊精说话吐出来的雾气还没散,他手中的人就不见了,而他胸口上正中一颗黄黑相间的毒针。   “咯咯咯!”一阵尖利刺耳的声音在忘川头顶响起,让他耳朵很不舒服,让他更不舒服的是那六条抱着他的黑色手臂,已及这妖怪背后的一大群黄蜂。   这黄蜂妖应该修为尚浅,还保留着很多黄蜂的特征,而他在这场争夺战的唯一优势就是数量,他也知道这点,得到忘川后立马转头就跑。   都说一物降一物,这话立马被应验了。刚才被熊精嘲笑的那个尸鬼,连着几个火球抛出,大片大片的黄蜂变成黑蜂掉下来。   这黄蜂妖见状,一个转身对着他乱射了一通毒针。   可他面对的是修为高他不少而且擅长用鬼火的尸鬼,很快他就落了下风,眼看着尸鬼就要烧到他了,为了保命他赶紧把忘川丢下,逃之夭夭。   刚从火堆和毒针对战的场面中脱身,立马就体验自由落体,吓得忘川连叫都叫不出声来。   那尸鬼见忘川掉下来,眼睛都发这绿光,飞身一跃就要抓住忘川了,可还没来得及碰一下这“宝贝”,一道红光闪过,他就这个他呆了几百年的世界告别了。   忘川只觉脸上一热,面前那干枯得像树皮的妖怪就飞远了,还没搞清怎么回事,自己已经又被提了起来。   “一群杂碎也敢和我赤练娘子抢东西。”   这一句话娇媚无比,但是其中的嘲讽却十分浓厚。   这赤练娘子一身面覆红纱,一袭血衣长裙,提着忘川立于一棵大树的丫杈上。   冷冷的月光照在火红的裙摆上使得裙袖都多了一份寒意。   那下方的几个精怪,一身防备的死死盯着赤练娘子,小心翼翼的后退了几步,边退着,还边用余光看了看周围的人。   几乎就在一瞬间,那几个本来在后退的精怪似乎是商量过似的,施展着术法,带着浓浓的杀意向练娘冲来。   “吼!”   一身虎啸,突然响彻山林,结束了争斗,也掩盖了那几声弱不可闻的惨叫。   “哟,常余兄近来修为又长了。”胡询调笑这自阴暗中走出,依旧如同以往的摇着白面纸扇,带着微笑。   “见笑。”常余也一如往常的平淡,仿佛前面血腥的场面不是他造成的似的。   这边练娘的声音也起来了:“若不是你,我们还需要浪费这些力气。”   胡询一听,缓缓的摇头,道:“唉,这话说得,我可不记得胡某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赤练仙子,但若是真有,那仙子大人大量原谅了胡某可好。”   “哼,你有没有做什么,你自己最是清楚,我懒得与你多费口舌。”说完,将手中的忘川往胡询面前一丢,“把他血里的半千年练出来,我知道你有办法。”   忘川被从树上丢下来,虽然练娘施法缓了一缓,但也摔得七荤八素。   当他摇头晃脑的看清眼前的情景时,有点被吓着了。   那几个一直在抢夺他的精怪,此时被绞得如同碎肉,这让他不禁吸了口冷气。   胡询淡淡的一挥手,忘川瞬间连眼皮都不得动弹了。   他躺在地上,看着胡询向他一步步走进,心中越发的害怕了。他不过一个十岁的小孩,面对这晚上发生的一切都会恐惧。   在这样的情况下,忘川愈发觉得自己孤立无助。可能是被别人控制住了,平日里不曾出现过的泪珠居然涌到了眼角。   此时他才知道,原来不是每个妖怪都像那个女妖怪一样好说话的。   胡询渐渐走近,纸扇被收拢拿在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臂膀。   他一直在打量着忘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儿,胡询开口了:“没用了。”   这话一出口,对面的练娘,立马火了:“胡询!你这话什么意思!”   胡询环抱着胸口,绕着忘川走了起来,边走边说:“半千年头泉水这凡人已经尽数吸收了,练不出来的。”   练娘一听,美目巨裂:“那日你说,凡胎消受不得半千年的!”   胡询一侧目,瞥了眼风度尽失的练娘道:“我可是还说过,若是有机缘就不一样的。”   “胡询你......”练娘气得想要动手,一旁的常余喊住了她:“练娘。”说着对她摇了摇头。   练娘看了看常余,强压着心头火气,但一口贝齿几乎都要磨出声响来了。   这时常余又开口了:“胡兄,你知道这半千年头泉对于练娘来说重要万分,万望你能够想些办法,若是你可以帮练娘,雪羽的事好说。”   这话刚好踩到胡询的点上,他立马换了脸色,一脸灿烂的笑容,还抬手起揖对着常余说道:“常兄这话说得,你我多年交情,这点小事我怎会不帮你呢。”   练娘见胡询开口答应了,微微抬起下巴,说道:“哼,算你识相。”   胡询也不理睬她的,蹲下身用折扇摆弄了一下忘川,开口道:“纯粹的头泉是提炼不出了,但炼一两颗丹还是可以的。”   躺在地上的忘川感觉这胡询在摆弄自己的身体,心中的屈辱感油然而生。   对于此时的无力他觉得十分痛苦。不禁想起了之前弱水对他说的,他现在就是一块肥肉,被众多精怪惦记着。   他现在不单单觉得自己是块肥肉,还是一块完全没用的肥肉。   不等他想更多,忘川只觉自己眼前一黑,又是一阵头晕眼花,当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在一个山洞之中了。   自己一人动弹不得,被胡询丢在一个角落。   他刚好面对这墙壁,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不远处那几人说话声音。   “这丹药确实可以制出,但也需要些时日,这时间差不多也够你们准备固魂草了。”   “自然,我常余向来说一不二。”   站在一旁的练娘对此感到不满,不由得出言威胁:“若是你这丹药炼制不出,也别想得到固魂草。”   “赤练仙子这是在怀疑胡某能力吗?”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   “喔~居然如此,胡某在此谢过仙子了。”   “哼!”   常余见二人吵完了,开始打圆场:“胡兄,我二人也不打扰你了,只盼你早日练出丹药,我也必当将固魂草双手奉上。”   “双手奉上就不用了,给我了就好了,我也要准备了,你们没事的话便离开吧,慢走,不送。”   “若不是为这张脸,你这狐狸窝我觉不稀罕来。”   着话音才落,洞中便再也没有了练娘的气息。   那常余也道了声谢,之后便也离开了。   待那二人离开不一会儿,忘川就听到胡询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缓缓的向他靠近。   听着那声音,忘川只觉自己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他骤然闭上双眼,想要等待接下来发生的事。   可半晌,也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痛处,而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可以动了。   他倏地回首,只见一个女子正站在面前,因为倒在地上只能看到她那泛黄的罗裙。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弱水。   此时的她单手结了个印,施法而去正好挡住了胡询想要袭到忘川的术法。与此同时,另一只手还使了个禁锢的术法,将胡询定住。   做好这些,她回首俯身笑着对着忘川道:“我带你出去,好吗?”   此时的忘川,只觉面前这人笑的十分好看,眼中一直压抑的泪水忍不住往下落了下来。   感觉到自己落泪,他感觉到自己的泪水落了下来,赶紧用手擦掉,小脑袋往一旁一侧,微微抬起头,用有些哑的声音说道:“妖怪,这次算你帮了我,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弱水看着眼前的好强的小孩,只觉得有些好玩,也不多说什么,拉起忘川的手就要往外走。   刚走几步,他们身后突然想起胡询的声音:“姑娘都要走了,也不和着里的主人打声招呼吗?”   这话一出,整个山洞都安静了。   弱水侧身,看到之前还僵立不动的胡询,此时正以折扇低着下巴,扯着一脸诡异的笑容。   弱水没有开口,她可以感觉到,对面这人的气息是一个纯粹的妖,她不确定这人是不是真的看到自己。   不过这头弱水没有开口,可是一旁的忘川却不动声色的握紧了弱水的衣角,微微向她靠近。   这一幕在这二人的眼里没觉得什么,可是对面的胡询眉头却是微微一动。   只见他凤眼微转,左边嘴角轻轻一扯,笑道:“姑娘既然都到了胡某的府上,若是不招待一番,岂不是有失地主之谊。”   这胡询边说着,还果真侧身退了几步让出了一块地方,刚好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一处摆放石桌石凳之地。   这次该是弱水疑惑了,她开口道:“你怎知我到了此处。”   胡询见对方警惕着自己,也不再说邀请之言,反倒自顾自的往石桌旁走去。   悠闲自得的坐了下来,一边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说道:“我见姑娘修为着实不浅,只是您这处世之道只怕有待加深,闯人洞府也不知施个隐匿行踪之术,这般大摇大摆的就进来不知是对自己能力太过自信,还是觉得胡某修为不足呢?”   弱水听了,眉头微蹙,将一旁的忘川往一旁推开了些许,径直往胡询方向走去,边走边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可以看见我?”   胡询看似一直在看杯中茶水,可是眼角余光却是一直没有放过这边的一丝一毫的动静。   见弱水走来,他不知为何眉头先是一蹙,而后看了眼忘川,顿了顿,举起手中青瓷小杯状似品味杯中茶香,双目微闭笑道:“姑娘虽身怀绝技,胡某固然不能伤你分毫,但毕竟此处是我的府第,您这般放心的将那孩童置于一旁?”   果然,弱水一听真的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忘川。   只见他一身狼狈,麦色的小脸上甚至还有些许没有来得及擦的血迹。   此时弱水才反应过来,这小孩不单单如同自己之前所想,只是需要一点保护,原来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弱小,弱小到这山林中随便一个小妖小怪,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他给杀死。   于是弱水招了招手,让忘川过来到她的身边。   忘川也十分听话,乖乖的走了过来。   这一幕胡询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因为这一举动验证他之前的猜想……   ☆、交易   见两人站到一起了,胡询笑容更是灿烂了许多,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又开始把玩起了他那柄白面折扇:“姑娘来此,胡某也看出了,为的怕是这小孩吧。”   弱水没有开口,但是袖中的手却开始掐起了术法结印。   胡询见弱水一身防备,身子紧绷,便猜到弱水想要做什么了:“姑娘,不瞒你说,胡某修为或许不如你,但是也不是毫无抵抗之力,更何况你身边这位……”   胡询拉长了声音,打量了一下忘川又复说道:“这小兄弟如今可是如同活靶子一般,要知道,真正想要这位小兄弟命的可不是胡某,而是另有其人。”   说着,他打开折扇,轻轻地摇动着扇子头也转过来对着弱水,“就算你杀了胡某,出去之后能不能保住这位小兄弟可还另说。”   不得不说,老狐狸就是老狐狸,面对这样的人,这一个小孩和一个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弱水完全没招,而且眼前这人说的也确实在点子上。   于是弱水收起了术法,问道:“你想要怎样?”   “不怎样,就是想问姑娘一个问题,姑娘可是裂谷天坑中来人?”   “是又如何。”   “那姑娘可知半千年内有另一界?”   弱水一听仔细的看了看眼前人,又看了看忘川,忘川一见弱水看他急忙摇头,小声说道:“我没说过。”   “你从何而知?”   “胡某从何而知姑娘就不必知道了,我只想跟你做一个交易,若是达成,对你我都是有好处的,尤其是这小孩的命,胡某一定可以帮你保住。”   弱水听了只见得荒谬:“我可看不出对我有什么好处,而且要保一个小孩的命对我而言还不至于全无把握。”   胡询听了,状似惋惜的摇头:“不不不,姑娘这话又错了,这对你的好处绝对不小,难道姑娘就不想知道胡某到底是怎么看到你的吗?”   胡询这么一点一点的说,让弱水有点烦了,可是他却似乎真的有什么是值得交换的:“你直接告诉我你要什么,能给我什么就好,不必这般啰嗦。”   “好!”胡询折扇一收,响亮的在手上一拍,“和爽快人说话就是畅快。”   胡询只觉弱水自信爽快,但事实上是弱水被他的话吸引了,但又不知道如何接招,干脆把话挑明说白。   “说吧,你要如何?”   胡询一扶长袖,做出请弱水入坐的姿态,说道:“姑娘不如坐下谈。”   “不必,你说吧。”   胡询见此也不强求,说道:“近千年前裂谷天坑同半千年俱有异变,常人只知天坑禁制,却不知半千年内异界重开,而这一切怕是都与姑娘有关吧。”   弱水不言,等着胡询下一句。   “姑娘来历神秘,胡某追究不来,可若是没有猜错你和这小兄弟必然有些关联。”   弱水和忘川听着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忘川他是完全搞不懂这胡询说的是什么。   但弱水却是不同,因为这段时间因为这小孩,发生过太多异样的事。   这头胡询接着说道:“姑娘我就直说了吧,我能看到就是因为你在这小兄弟旁边,若是你离开了他随便一丈远,胡某便对你全然不能感知。”   听到这里,弱水思索了一下,对胡询说道:“那又如何?”   胡询笑笑,道:“胡某不才,虽不知小兄弟与姑娘有何关联,但见姑娘一番行为,想必自己也是对小兄弟有所在意的。”   胡询站了起来,走到弱水面前,后负双手又道:“之前胡某便说过了,要这小兄弟命的不是我,姑娘法力虽强,但想要以一己之力保这小兄弟,也绝非易事,而我只是希望姑娘能够带胡某及内子去一趟半千年而已。”   弱水见胡询只是用保护忘川这一点就想让她带人进半千年,而且她认为保护一个小孩而已,能有多难?她自然是不愿意的:“不要。”   说着就转身要带忘川离开。可胡询接下来的话就让她停下了脚步。   “若是还有天河方面的信息呢?”   弱水转头,仔细的看了会儿胡询,问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胡询不才,偶然听说过些许关于弱水化灵的事情,不知姑娘有没有兴趣   听听?”   “说吧,你知道什么?”   胡询见此,看了看弱水旁边一脸褶子的忘川,对他笑了笑,顿时忘川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然后就又不省人事了。   ………………………………   待忘川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一张铺着虎皮的石床上。他撑起身,一个声音忽然传来。   “你醒了?我相公下手没个轻重,你还好吧?”   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个身着一袭白纱罗裙的女子,她笑得温婉柔和,正端着一碗粥,向忘川走来。   “你是谁?”经历了一场风波的忘川有些警惕,加之没有看到弱水,心里更是不踏实。   那女子将手中碗筷放到石桌上,没有走进忘川:“你不用惊慌,我不会害你的。”   说着指了指粥又说:“我们都是修行之人,少有餐食,这白粥你将就吃点,看你这小小的一个,别不再生长了。”   忘川依然警惕,醒来这么会儿时间了也不见弱水踪迹,不禁问道:“那妖怪呢?”   雪羽以为说的是他相公,便说道:“你说我相公?之前出去了,说来也怪,大白天的他还施法燃灯引路。”   忘川听了,说道:“不是他,是个女的,你看到她了吗?”   雪羽愣了一下,说道:“女的?那里有个女的?我相公是俊美无双,但也不至于雌雄莫辨吧?”   说完雪羽又端起粥走到忘川面前,忘川一见,忘后面缩了缩,防备之感不言而喻。   见此,雪羽有些无奈,将粥放到床沿说:“你也不用如此,我真的不会害你,我看你之前直说胡话,怕是身体还没好,我也不再这里扰你了,这粥记得喝。”   说完,雪羽便款款离去。   见雪羽离开,忘川才渐渐放松下来。   他想离开这里,开始之前发生的事让他有些胆怯,他怕出去又遇到一群妖怪。   “该死的妖怪,自从遇到她就没有好事。”   这忘川嘴里是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却盼着她早点出现。   可是半天也不见弱水影子,他有点着急了,他想起晕去之前弱水在和那个需要用他炼丹的妖怪做交易,好像那男妖怪有什么她想要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倏地记起之前那个男妖说过弱水在他身边才可以被看到:“会不会那个灯火就是那妖怪?”   忘川有点担心,正要起身想要出去,开始还没下床,他又慢慢缩了回来:“他们都是妖,一个个本事那么大,我去了怕只会添乱吧。”   忘川沉默了,他不禁回想去之前发生的一切。   他以前的世界很简单,每天只要找到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就够了。但这两天他的世界变了,他无意之间和一个妖怪扯上了关系。   而且自己不知为什么居然突然那么吸引各个妖怪的注意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妖怪,自己估计现在都成一个药丸子了。   以前哪怕饿肚子,只有自己够坚韧,那就可以活下来。   可是,现在自己再怎么坚韧,面对各个妖怪的术法却全无反抗之力。   到现在他都还清晰的记得胡询一步步走向他发出的脚步声,弱水的出现固然让他感动万分,可是当时的无力感和恐惧却是永远难忘的。   这头忘川还在悲伤着,那头胡询正跟着一团青色火焰来到裂谷天坑正中。   此时正值中午,太阳正直直的照在天坑中。   胡询跟着前面的火焰,停在一团不起眼的藤蔓前,刚一站稳,只见眼前火焰瞬间变成透明的水球,忽的又化成水雾,飘落到藤蔓之上。   那藤蔓刚一接触到水雾就如同活了一般,居然开始生长起来,嫩绿的新芽越长越快,不一会儿整个天坑都被盖满了。   当藤蔓刚一停止生长的时候,之前滋润藤蔓的水雾“呼!”的一声,又变成了青色火焰,藤蔓在火焰中迅速被烧尽。   可神奇的是,那么大的火胡询居然完全不觉炎热,而且毫无烟气和灰烬,那烧过的藤蔓化成了金色的细沙,渐渐升空,在天坑上方铺就一层薄薄的金色。   最后一点火焰熄灭时,那金沙自天空慢慢聚成一条线,如同流水一般淌向一个在半空中的一只透明的小方盒。   那盒子收完所有沙粒慢慢的从半空降下,越变越小,落到胡询手上时已经只有一片玉坠大小。   胡询拿到那小小的方盒欣喜之情完全难以掩藏,只见他随意找了个方向行了个大礼,道:“多谢姑娘!”   空气中只有胡询的声音独自回荡,来时的青色火焰不见了,连同刚才满布的藤蔓,如今也只剩下如同杂草一般的一团墨绿。   ☆、欲学法术   待忘川见到弱水时,天已经又黑了。   看到弱水出现在石室里时,忘川刚想上前。可不到一秒,立马就收回了自己的脚。   小脸往一旁,嘟囔着:“你这妖怪,说不见就不见了,放我一个小孩在这里,也好意思。”   弱水属于不知道安抚人的一类人,张口就说:“你不是好好的吗?”   忘川一听,只觉得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担心这没心没肺的妖怪完全就是多余的。看看人家,做得多好,完全就不会在意自己!   忘川乌黑的大眼睛中夹杂着浓郁的怒气,刚要发火,对面那人都已经自顾自的走开了,坐到石桌旁施法端起水杯细细观赏去了。   这忘川见弱水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火气愈发的浓郁:“妖怪!你就完全没想过,你把我一人甩在这妖精窝里的事情吗?”   弱水拿着水杯,一脸茫然的看着对面的炸毛小子,说道:“为什么在意?你不是没事吗?”   好吧,原谅弱水这个交流障碍患者吧,其实她想表达的意思是:我已经确定这里安全了,你现在没事不就是很好的证明?   可是当她把自己想法表达出来时,只能说她不得罪人,真不知道谁会得罪人。   果然,忘川一听怒火更盛,可刚想开口,又闭上了嘴巴。   小小的身子,转身钻进了薄被。   弱水见此只以为是小孩要睡了,便毫不在意,继续思考人生。   而被子里的小忘川眼睛里泪水都在打转了,他直觉自己好生委屈:我白担心那妖怪了,不过也是,我不过一介凡人,对于她而言我估计只是对她有些用处而已,顺便当个逗乐的,生死与她有什么关系。   毕竟是小孩,再怎么能忍,还是发出了一点点啜泣的声音。   这声音在安静的石室内,对于弱水这等修行者而言格外清晰。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弱水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放下手中杯子,走到那坨鼓起的被子旁,食指伸出来,戳了戳问道:“小孩,小孩?你怎么哭了?有什么事吗?”   感觉到弱水戳自己,忘川动了动,不想她碰自己。   弱水见他这样,也不再招惹他,便说:“你是不舒服吗?不舒服就早点说出来,我没接触过凡人,不知道你们要什么,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可是真的不知道。”   弱水说的是大实话,可是忘川就是不愿意理会她。她又接着问了几句。   一个人唱独角戏本来就没有意思,何况是对于两个不太熟,了解不够深的人。于是弱水很快就离开了,回到桌旁似乎在想些什么。   于是两人的相处的第一个夜晚十分不愉快的度过了。   忘川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虽然身体还是没有睡饱,但是一直养成的早醒的习惯还是让他早早的醒了。   他坐起来揉了揉有些肿胀的双眼,摇了揺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可刚一转头,他就愣住了,那个身着微微泛黄的麻衣罗裙的女子还在桌边,依然如同昨晚坐在那张石桌旁。   弱水见他醒了,朝他笑了笑,问道:“你这么早就醒了?我还以为你会睡很久呢?”   忘川有点不知所措,因为昨晚,他已经将这女子“打入地狱”了。他以为这人完全不会在意自己这么一个小孩子,却不想,她居然在这里守了自己一夜!   “喂,你在这里干嘛?”   “守你,毕竟这是你口中的‘妖精窝’呀。”   “哦~”忘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感觉昨天受的气还是消了一点,忘川坚定的对自己说:只是消了一点点而已!   “哎,你醒了吗?”雪羽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有一碗白粥,几个小笼包以及一碟青菜。   她看不到弱水,径直的走到了桌子前,将托盘放下,对忘川招手道:“你快些过来,我昨天研究了半天,好不容易做好的。”   忘川的肚子正好也饿了,他看了看弱水,有些踌躇,他昨天饿极了,也吃了这女子端来的东西,如今没见有什么不良反应。可是对于妖怪的害怕,还是让他有点担忧。   弱水见此,对他点点头,说道:“过来吧,他们不会害你的。”   忘川听了,便放心了许多,缓慢的下床,向桌边走来。   “呀!你就是相公说的弱水姑娘吧!”雪羽看到因为忘川走近而逐渐显现的弱水感到十分惊奇,“你一直坐在我身边,我居然毫无察觉!”   这时忘川才知道这妖怪原来叫弱水。他坐到弱水旁边,想要吃饭,可是对面的雪羽两眼发光正盯得起劲,让他十分不自在。   “哇~真的和相公说的一样,你们靠的越近弱水姑娘越是显现得明显。”   对于面前的雪羽,弱水还是有些好感,便和她说道:“对,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雪羽看着面前的两人,自动脑补了,两人如同姐弟一般的和谐友爱的场面,说道:“那是之前没有遇到这个孩子吧?你俩真有缘。”   说着,雪羽两手合拢放在胸口,一脸艳羡的样子:“我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可是相公说我身体不好,不能要。”   说这话的时候雪羽灿烂的笑容中带上了一点忧伤,可当她摸到胸口的一个硬物时又高兴了起来:“昨天相公给了我这个坠子后,我感觉比以前好多了,这还得谢谢弱水姑娘你呢。”   雪羽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让弱水也不禁觉得有些高兴:“不是什么大事,以后你会好起来的。”   雪羽点点头,说道:“肯定会的,相公也这么说的,他对我说的话从来都没有食言过呢。”   说完,她又躬身想要摸一摸正在吃饭的忘川,可是被忘川灵活的躲开了,雪羽有点小失望,但是还是收回了手:“你不要怕,我只是喜欢小孩而已,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忘川看了看她,抿了抿嘴:“忘川。”   他把名字说了出来,引得雪羽和弱水都转头看向他。   雪羽更是笑了起来:“你俩果然是有缘的,名字都是河名,还一大一小把天上地下的两大神河的名字都给占了。”   弱水也只觉有趣,想到:自己是因为弱水中泡沫化形,众仙家为便于称呼又无人给她起名,这才叫的弱水,不曾想这凡间还有人直接把冥河的名字安为人名。   这头正热闹着,忽然出现一个声音让忘川差点把手中的调羹给丢到地上。   “哟,娘子,你们这里真是热闹。”   这胡询说着,便直接进来了。见到弱水在一旁,对她微微俯身行了个礼:“姑娘也在,昨日休息得可好?”   弱水点了点头,说道:“还好。”   胡询又看向对他防备万分的忘川,眼珠一转,想到昨天自家娘子不停的提说他,心中升起想要捉弄这小孩的想法。   于是他扯着一脸诡异的笑,对着忘川问道:“小兄弟呢?不知昨天,可有好眠。”   忘川只觉他不怀好意,心中不由产生几分防备。可他深知自己对着这眼前的妖怪毫无反抗之力,于是只能抿嘴不语,与此同时悄悄的向弱水靠了靠。   弱水见忘川如此,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我在。”   忘川顺着弱水的手,看向面前这带着淡淡微笑的女子,一时心中的怒火和恐惧都消失了。   再说这一旁的雪羽,她深知自家相公的各种诡异癖好,便立马上前,用食指不住的戳着胡询胸膛:“你少吓这孩子,这么大点的小孩是你能吓的吗?”   胡询一翻白眼,顺手拉起还在戳自己的小手,一下子就把雪羽带入自己的怀里:“好好好,我不吓这小孩,我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雪羽一听,带着一点小小的骄傲,说道:“这还差不多。”   刚一说完,又想起这里不止他们两人,立马脸上微微泛红,有点不好意思:“你们别见怪,我相公就是这个德行,但他是个好的,你们接触多了就知道了。”   忘川对此不以为意,而弱水也只是点点头。   胡询自己当然不认为就凭雪羽两句话,这两人就会放下对自己的戒心的,不过反正对此他也毫不在意。   可是和弱水有交易,他还是拿出了准备好的一串木珠。他一抬手,那石子便落到了桌子上:“这串木珠是柳妖本根所做,蕴含十分浓郁的土灵之气,刚好可以掩盖这小子身上的灵气,不要弄丢了。”   弱水先拿起木珠,用灵力探了探,确认无误了,便递给了忘川。   忘川接过木珠,只是拿在手里没有其他动作。两个大大的眼珠依旧防备的盯着胡询的一举一动。   雪羽见此,有点失望,她是真心喜欢小孩的。不过身边的这人,对于小孩向来不感冒,更别说对于一个毫无关联的小孩。她其实想通过这忘川,让胡询对小孩产生兴趣,从而可以同意自己给他生个孩子的想法,不过如今看来,这条路难走呀。   很快,胡询就拉着雪羽离开了,留下弱水和忘川两人。   弱水见忘川只是把木珠拿着,也不见戴上,便开口道:“我刚才检查过了,没有问题的。”   忘川听了,点点头,默默的把木珠绕到手上。   见眼前的小孩沉默着,弱水也不知道该如何找话题,想了半天,也不过开口说了一句:“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吧,出去的话对你而言不安全。”   这话说完后,半晌整个石室里都没有一点声音。   “你可以教我吗?”   忘川突然冒出的声音让弱水摸不着头脑:“教你什么?”   忘川抬起头,坚定的说:“法术!”   弱水看了看他,茫然的问:“你是凡人,学法术干嘛呢?”   “我不想和昨天一样了,面对那么多妖怪我毫无反抗之力。”   眼前的小孩低着头,弱水看不到他的脸,但是能够感觉到,他对于昨天发生在他的一切确实感到很是不齿。   又想到,自己也不可能随时随地的在这小孩身边,说不定教授他一点防身的术法还有用。   “好吧,那我就教你一些。”   ☆、识字一事   这两人,没有拜师什么的,只是一个教一个学。   对于第一次教授他人术法,弱水倒是觉得新奇。趁着兴趣浓郁,倒是教的有模有样。不过她属做得出,说不来的人。于是修行什么的,从来都不给忘川解释,只是带着他做。   甚至于连最重要的引灵入体,忘川都是在迷茫中进行的。   忘川因为受过半千年洗练,弱水帮他首次引灵入体,倒也十分顺畅。   虽然这只是修行中最基础的东西,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的身体是根本无法引灵入体的,更别说修炼了。而大多数可以修行的人,在有经验的修炼者帮助下也不是一次就成功的。   弱水帮忘川引灵了一次,便让忘川凭着之前的感觉自己做一次。前一两次没有成功,忘川只感觉到周身聚集起了灵力,但是却无法将之引导入体。弱水又帮了他一次,他才真正掌握了技巧。   不过说到底她也是一个教学半吊子,自己的修行大多都是跟随着自己的本能,甚至于都已经教了忘川好几天了,都没告诉过他修行到底还有那些阶段。   而法决一类,她唯一拿的出手的法决,就是给她塑体的那个老者留下的一本书了。   她倒也不吝啬,毫不犹豫的将书给了忘川,毕竟对于她而言,这本书里面的内容早已烂熟于心。   不过上述都不是什么困难,倒是忘川不识字让她有些烦恼。   书中记述本就生涩难懂,再遇上一个文盲......加之弱水本身就属于表述困难者,连说个大白话都能让人理解错,更别提如今还要给人解释功法。   于是两人的教学计划迅速的堵在识字上面。   这日,弱水拿着手中的书纠结着怎么给忘川解释,多日不见的雪羽出现了。和以往一样她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盛放着一些点心和茶水。   她笑的依然如同以往一般温和,但是不难看出她脸色有些苍白,不过倒是挺精神的。   “你们都在呀,”说着,把托盘放下,一边将上面的东西往桌子上捡,一边说,“这几天我又有点犯病了,没来看小忘川,不要见怪呀。”   忘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而弱水倒是好奇的看着盘子里形态各异的精美点心。   别说,这几日除了教学踌躇不前。吃饭问题也如同一个巨石一般挡在忘川和弱水面前。   前些日子,若不是忘川饿极了,提醒了弱水一下,弱水完全就忽略掉了忘川是要吃东西的。   而后,弱水外出给忘川带回一大堆东西,里面居然除了几个果子,和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一个馒头可以吃以外,其他的不是有毒,就是不能吃的。   之后几天里,为避免弱水又带回些奇怪的东西,忘川只能让她只找这几种东西。   虽说这忘川出身乞丐,但这几年在猎户家中吃得最多的还是肉食,如今连着多日吃野果馒头,他的脸都快吃绿了。   所以对于雪羽的出现,他虽然没有表现得太过热烈,但是内心还是十分欢喜的。   雪羽坐了下来,一手托腮,好奇的看着两人,问道:“你们这几日在干嘛呢?”   弱水从雪羽进来就在打量她,见她在问,黑黑的眼珠一转,热络的拉起她的手:“夫人可会教授文字?”   雪羽被弱水这一副热情的样子给搞懵了,一脸茫然的问道:“教授文字?我虽然没有教过,但还可识文断字。”   弱水听了,收回手,喃喃自语:“也应该比我好吧。”   说完,立马把手中书放到雪羽面前,一脸诚恳:“夫人,你教教这小孩字吧,我教起来太困难了。”   雪羽看了看面前的书,虽说这书看起来十分破旧,但是自上面传来的灵力不难猜出,这是一个仙物。想到这里,她有些无奈,暗道:这弱水姑娘到真是个心大的,这好端端的宝物就这么随意往人面前送。   于是她伸手将面前的书往弱水面前推了推,道:“弱水姑娘,我看你还是好生吧这书收捡起来吧,再说教人识字,多是不用这些深奥难懂的书的。”   弱水看了看眼前的书本,不解的问道:“识字还需要用什么书吗?”   雪羽笑了笑,看了眼一旁专心吃东西的忘川:“姑娘想来是要教授小忘川识字的吧?这忘川年少,想来还未启蒙,最好是用《千字文》教授。”   “《千字文》?那是什么经卷?”弱水对于雪羽说的毫不知情,“用这个教不是一样的吗?都是识字,而且他不是也认识了一些吗?”   听到弱水这么说,在座的两人,一个侧身低首喃喃自语:“不知道我记了多久。”   另一个则掩面笑道:“想来忘川是个好学的,但若真的要识字,还是循序渐进的好,我看这样吧,我相公书屋里有这样一本书,我去将它拿来。”   说着就要去拿书了。   可刚一走到门口,就被迎面而来的胡询撞个满怀。   只见这胡询一脸黑着,见到娇妻被撞倒了,手也只是扶了扶她,说道:“刚醒来就乱跑,是不是要我把你锁起来才行。”   雪羽见状,讨好的向胡询靠拢:“相公,我已经好多了,这次都睡得短了许多时间了,而且我没乱跑呀,这不是还在家里吗。”   “以后注意点。”胡询见雪羽卖乖也稍稍收了点气压。   这雪羽见胡询气消了些许,立马蛇随棍上,拉着他往里走:“相公,这弱水姑娘不会教书,你向来才学广博,就教教这小忘川可好。”   胡询听到,心头一万个不愿意,想要拒绝,但是已经被娇妻拉到了弱水和忘川面前。   他深知虽然自己是以交易的方式获得了弱水的帮助,但是也知道,自己现在能够给弱水提供的信息,其实还不足以交换到弱水能够给的好处。   他固然是一个狡诈之人,但是,他更加讨厌的是欠人恩情。再说这两人肯定有不同于常人之处。   转念一想,教授这小屁孩识两个字,既不妨碍自己利益,又算是个大恩情。   所以他把本来要吐出口的拒绝的话,给生生咽了下去,脸上也瞬间多云转晴。   “哦,我还从未教授过学生,如今也来过过当夫子的瘾。”   见胡询答应了,雪羽十分高兴,弱水虽然眉头微皱,但是却没有拒绝,因为不得不承认,这里面估计就属这狐狸的学问高。   而对于这一决定,忘川则是身体想着拒绝,理智却渴望着。因为这两天他深深的知道了一个好老师对于自己的重要性。   他虽然十分努力的学习,甚至于不错过弱水说的每一个字。可是面对弱水的解释能力,他真心表示心累无比。   弱水教书完全是自说自话,加上那本书生涩难懂。   现在他认识的几个字几乎全是强记,对于其中含义——完!全!不!懂!   不知道该不该夸赞弱水还有点儿心眼,面对教员变成胡询,这次她终于没有把那本书给拿出来,积极的推荐为教科书了。   这头胡询见众人都没有反对,竟真的打起了要做忘川的夫子的心眼:“既然要教授你学问,不知你是不是该给我行个拜师礼呢?”   要说着忘川对于这胡询的感觉其实是恐惧大于愤怒的,但是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心中的感觉,拖着有点僵硬的双腿走到胡询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但是他没有开口。   胡询倒也不介意,他一直知道这小孩怕他。想想也是,在他的意识里,自己差点把他给杀了。   “行了,你行了礼我就算是你的夫子了,今日就算了吧,明日你就到我的书房里来吧。”   胡询说完这个,却没有走,反而掸了掸衣袍,向着弱水合手行了礼:“多谢姑娘给的金沙,内子此次犯病确实比以往轻松了许多。”   雪羽也笑着附和道:“是啊,这千年来,这次我是睡得最轻松时短的。”   弱水听到这里,倒是觉得有点奇怪。她一早就看出这雪羽的魂魄一直处于不稳状态,之前这胡询也告诉过她,雪羽被献祭过魂魄,按说这样的情况,每次发作时,不痛得人死去活来就算是天大的恩赐了,不应该会睡着吧。   可是她看了看雪羽不像是说谎,便猜测估计是这胡询的杰作。想到这里,她愈发对胡询这个人产生防备,但与此同时,却也更加相信他之前告诉她的事情,胡询应该有些过人本事。   弱水因为心中想着这些,便只是敷衍:“嗯,有用就好。”   看出她的敷衍和防备,胡询只装作没看到:“这小兄弟既然要随我识字,便最好是住在这里,顺便还可暂时避避风头,虽然有木珠可以掩盖气息,但要外出也最好是待胡某恢复了赤练娘子的脸之后。”   听到这些,大家还是没有反对的。   胡询给自己倒了杯茶,问道弱水:“不知姑娘何时才可带我夫妻二人,入半千年?”   弱水听了摇了摇头:“至少半年后,前几日我便带他进入过了,现在是进去不了。”   胡询摇了摇杯子中残余的茶水,面上有点惋惜,但很快就又恢复了笑容:“是胡某心急了。”   “无碍。”弱水虽然对雪羽有几分好感,但是毕竟相识没有几天,不会像胡询那么担忧她。   事实上这雪羽和忘川一样,对于胡询和弱水来说,他俩都是控制对方的一个手段。   这胡询也没在这里坐太久,很快就借口雪羽需要休息带着她离开了。   他一走,忘川立马就轻松了。   弱水看着面前的这小孩,不禁的笑了起来,忍不住打趣他:“你这么怕他,明天你可是要去他书房里识字的,那时你别连我教你的那个几个字都给忘了。”   听到弱水的话,忘川立马坐直昂着头高声说道:“我不怕他,早晚有天我会超过他的。”   这小孩太有趣,弱水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忘川自然不会任其□□,弱水的手刚一碰到他头发他就躲开了。   弱水也不是吃素的,手一伸,一把摁住他,硬是把他的头发揉成了鸡窝才肯罢休。   石室内很快充满了弱水愉悦的笑声和忘川愤怒的咆哮。   夜□□临,忘川停止了打坐,吃过雪羽后来送来的东西后,上床睡觉去了。   钻到被子里的忘川从被子的缝隙里看着弱水,她还是和前几日一样,坐在那张桌子前修行。   他睡不着,其实他还是蛮害怕明天去胡询那里的。   他很想让弱水陪他一起去,但是他却开不了这口。他得让她看看,自己其实很坚强的。   这几日相处下来,忘川愈发依赖弱水了,虽然他自己没有察觉到。但是他愈来愈在意弱水的看法却是不争的事实。   ☆、第一堂课   对于修行者而言,早晨的天地灵气最是宝贵,所以识字课被安排在了下午。   免得耽误了忘川吸收灵力,毕竟他年纪不算小了。他虽然被半千年洗练过,但想要早点打好基础,还是得抓紧点时间。   忘川磨蹭了许久,来接他的雪羽都喝了几杯水了,也没见他收功。   “咦,昨天你不是说你不怕胡询吗?现在在干嘛?”   弱水依靠在不远处的石门边,双手环抱,打趣的盯着忘川。   忘川一听,内心有几分怨念,眼刀毫不犹豫杀将过去,但还是慢慢地收功起身了。   雪羽见忘川好了,站了起来,温柔的问道:“小忘川呀,你是不是修炼遇到什么不懂的了?这个你可以告诉我的,我虽未如弱水姑娘一般,修习仙家术法,但大家同为修行者,基础的东西我还是知道些许的。”   忘川不易脸红,但是他薄薄的耳朵却变了颜色,他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没有,只是一时忘了时间而已。”   “噗嗤!”一旁的弱水听了没忍住,笑了出来。   可刚一出声,她便觉后背一凉。   只见忘川双目带刺,盯得她慎得慌。弱水只得忍笑,咳嗽一声只当没看见。   忘川虽然有几分恼怒,但他心里也同时暗自庆幸:还好这妖怪离我远,不然别人就给听到了。   随着雪羽的引领,忘川来到了一处莲花池旁。   这池水正好在一个大大的石洞下,外面的阳光直直的斜插进来,洒在水面上,衬得这池莲花分外妖娆。   这胡询的书架设计得极其巧妙,是一个个凿刻于石壁上的洞窟。书籍从竹简锦帛,到宣纸羊皮,应有尽有。   这乱七八糟的东西繁复多样,却井然有序的各有一处安置之地。   对于眼前的布置,常人见之必定会赞叹一番。可是对于忘川而言,这里没有前面斜躺着的人,才可以称作好地方。   背对着两人的胡询,听到脚步声,回首说道:“来了,过来吧。”   又向忘川招了招手,指了指离他不远处的一处竹席:“就坐那里吧。”   见忘川踌躇不前,他背后的雪羽轻轻地推了推他,俯身细语:“过去吧,若是他敢欺负你,你就告诉雪姨,雪姨帮你教训他。”   不知道是不是雪羽的安抚起到了作用,忘川悄悄的做了个深呼吸,迈步向竹席边走去。   待忘川坐好,雪羽交代了几句胡询不要吓着忘川,便离开了。   这雪羽一走,胡询也没急着教授。反倒笑的一脸诡异,细长的眉眼盯得忘川心里直发毛。   “你在怕我?”   忘川听到胡询的话,没有回答,只是小小的脊梁挺得更直了。   这反映引得胡询一阵嗤笑:“你倒不必如此,我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有些承诺还是会守的,而你的事刚好是其中之一。”   忘川听了,只是“嗯”了一声,便又闭口不言了。   “哎~这年头,小孩子怎么是这副样子呢?”   胡询向后一靠,托着腮帮子,状似疑惑的问道:“我长得不吓人呀,你怎么就对我这么防备呢?要不你说来听听,我改改?”   忘川头抬了抬,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勇敢些,说道:“没有,我没什么好怕你的。”   胡询不以为然,把玩着自己的落在胸前的头发。   “说真的,你还真没什么怕我的,我想要的,你那个姐姐还没有给我,她想要的,我也还没给她搞到手,所以呢,你现在说成是我手里的宝贝也不为过。”   忘川对于他后半段话自然是不信的,但是前半段话却是让他充满好奇。可他深知好奇害死猫的道理,决口不问任何问题。   胡询见忘川也没什么反应,很快就没了捉弄他的兴趣,起身走向以石壁凿刻而成的书架旁,开始挑选书籍。   边选着书边说:“我对你的命从一开始就毫无兴趣,无非是引出你那个奇怪的姐姐,而之前给那两人说,要把你练成丹药,也不过是说给他们听听而已,你如今一遇到我,就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我耳朵都快被我娘子念出茧子了。”   说话间,胡询已经把一本书给挑选出来了,走到忘川面前顺手就丢给了他,自己倒是提上一把椅子,悠哉悠哉的踱步至池水边,喂鱼去了。   “把那个《千字文》给拿起来。”   忘川老老实实的拿起了,这面上的三个字他认识,这还是昨晚他特意问过弱水的。   “翻开,我念一句,你跟着念。”   翻开书本,忘川看了看里面大量的字如同一条条蚯蚓纠缠在一起一样,看得他头疼。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刚一打开书,胡询的声音就传来了。   忘川赶紧用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的指着,跟着念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日月盈 昃,辰宿列张。”   “念来我听,就这两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嗯,这两句话的意思是,天是青黑色的,地是黄色的,宇宙是从一片混沌的状态中形成的。太阳正了又斜,月亮圆了又缺,星辰布满在无边的太空中……”   不得不说,胡询对于这些东西还是有一套的。   他一会儿背给忘川听,一会儿给他解释其中含义;一会儿让忘川或念,或背。   在忘川可以背出的时候,又让他就着沙盘,自己照着书本上的字临摹。   问:为什么要用沙盘呢?   胡询:因为用纸笔的话,还要教这小屁孩用毛笔,这不属于识字的教学范围。   …………   教学中,胡询从未回过头,这让忘川感觉轻松许多。   许是胡询教的还不错,又或者忘川有些天赋,这半日下来忘川竟背下了大段。虽不能全部写下来,但大部分句子还能有模有样的认得。   胡询先离开的,走前他只吩咐了忘川把沙盘带走,自己回去再写几遍。   忘川应下,看到胡询没影儿了,立刻迅速收拾起书本和沙盘,转眼也离开了。   回到石室的忘川兴高采烈的找到弱水,洋洋得意的将自己今日所学展示给她。   “见识”了一番之后,弱水真心感觉汗颜。   自己教了好几天,还不如别人半天……   为挽回自己遗失的尊严,弱水毫不犹豫的又将那本书丢出来,只说一句:“好吧,研究去吧。”   忘川:“……”   这一趟下来,忘川倒是对胡询的看法改观不少。   虽然他依然认为胡询是个笑面虎,充满了危险。但是胡询的才学,却又让他无比向往。虽然他没见过几个有才学的。   ☆、胡询被困   忙碌的生活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忘川和弱水已经在这里呆了月余了。   这日,忘川一如往常来到胡询的荷花池。   可是当他走到自己的竹席上后,翻看着手中的《千字文》,现在他已经能够背下这些了,里面的字也都识得,就是写起来还存在些许困难。   他将这书中文字尽数温习了一遍,没看到胡询来,便又翻出一本《弟子规》,看了半响,却也不见胡询的人。   前日,胡询只说昨天不用上课,没说今天不用呀。   忘川又等了会儿,也不见胡询人影,待他要起身离开之际,忽然见雪羽一身狼狈的进来。   忘川还未开口问候,那雪羽便如见救星般扑将过来,双手紧紧抓着他的双臂,眼中带泪急切的恳求道:“小忘川,快快带我去找弱水姑娘吧!快带我去吧!”   忘川见此懵了,手忙脚乱的不知所以,只能问道:“怎,怎么了吗?”   “我,我相公他……”雪羽还没来得及说完,只见她两眼一翻,身体一软就向忘川倒去。   那雪羽再怎么瘦弱也是个成年人,而且还是个有些修为的妖,忘川不过十岁孩童这么可能接住,立马就跟着一起倒地,还非常幸运的当了雪羽的垫子。   好在他近来因修行渐渐入门,身体较之以往强上许多,不然就雪羽这一压,还不把他隔夜饭都给压吐出来。   “咳咳!”被压着的忘川没忍住咳了两声,推了推雪羽:“雪姨!雪姨!你怎么了,快起来呀!”   可任凭他如何推搡,雪羽都没有反应。   忘川好不容易将她从自己身上挪开,刚站起身来就见弱水来了。   “怎么了?”   弱水过来帮着扶开了雪羽。   忘川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说道:“不知道,好像是那个胡询出什么事了。”   “出事?”弱水想了想,“不应该吧,那狐狸修为不低 ,而且狡猾异常,能有什么事?”   忘川摇摇头:“我怎么知道。”   弱水也不是特别在意那只狐狸,只施法将雪羽移到胡询平日里躺着的那张小塌上。   雪羽此时浑身发抖,冷汗岑岑,哪怕她昏睡过去,没有发出声音,但不难看出她十分痛苦。   她探了探雪羽魂识,发现她的魂魄有一些不稳了。   弱水伸手摸了摸雪羽胸口,将她那个坠子取出,单手一抛,只见那坠子迅速胀大,变回来盒子模样。   弱水的手虚空一拂,盒子便飘出一缕金丝,没入雪羽眉间。   随着金丝没入,雪羽渐渐不再发抖,脸色也恢复平静。   事后,弱水收回盒子,那盒子也自动变回了坠子模样。   将坠子放回雪羽胸口,刚一放好,雪羽便幽幽转醒。   刚一醒来,她便看到了弱水和忘川二人。   头脑都还未清醒,她的手就有了反应,她倏地抓住弱水的手,恳求道:“姑娘,求你救救我相公吧,他被赤练娘子他们设计,如今被困起来了。”   弱水一听,只觉诡异,一时没反应过来,便问道:“哦,被困了?”   她的语气很淡,两眼无神,此时她心中正想着:胡询不是和他们一伙的吗?再说之前胡询还说要护他们,现在为什么要我去救他,这是什么情况?   雪羽见弱水这反应,愣了一下,她缓缓放下手,头也跟着低垂下来。   “对不起,我不该提这样的要求。”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起身就下床了。   弱水一把拉住她问道:“你要干嘛?”   雪羽微笑着,推开弱水的手说道:“没事,我去看看我相公。”   “你相公到底怎么了?”弱水没有放开雪羽的手臂。   “没事。”她虽然这样说着,但是眼中的泪水却出卖了她。   弱水一把把她拖回来,按在塌边,说道:“就你如今这样,别说救他,还没到那儿你就倒了。”   雪羽咬着唇有些激动:“他是因为我才被困的,姑娘我知道,我夫妻二人与你无关,之前也做过些不利于你们之处,你不出手,情有可原,但是我是他的妻子,我不可能置他于不顾的!”   “我没说不管呀?”弱水听她说完,直觉不解,仔细想想之前自己说过的话,确实没说过不去的话呀!   这回换雪羽愣住了:“呃,你,你刚刚,不是,不是不愿意吗?”   弱水摇摇头,说道:“我没说呀?”   看着眼前这两个不在同一世界的人,忘川作为旁观者,只觉她们沟通“好精彩”。   “雪姨,你不要想她话里有没有其它意思,只需要知道字面意思就好。”   幸福来得太突然,雪羽还没反应过来,听到忘川说话,不由转过头来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作为这里唯一一个比较了解弱水的人,他不得不担当一下弱水的人话翻译:“她没说拒绝,就是答应了。”   弱水也跟着点点头,这时雪羽才总算放心下来。   话说忘川能够理解弱水意思,完全归功于这些日子的相处。   他发现,弱水说的话完全不带任何其它意思,理解字面意思就好,不论她是用什么口气说的!   这时弱水才又问道:“你到现在还没有告诉我胡询怎么了呢?”   听到这里,雪羽眼中冒出点点泪珠:“相公昨日为赤练娘子医治脸上疤痕,只因上次为她医治只治好半张脸,此番邀他携丹药前往赤练崖医治她,以此交换固魂草,但因药用起效需要时日,且完全恢复更是要一年时间。”   雪羽擦了擦要落下的泪珠,哽咽了下继续说道:“那常余和练娘听了,只说未能立即痊愈,只愿带我二人前往固魂草生长之地,便只带了我夫妻二人往之落云谷中自行采摘固魂草,不想这固魂草生长处天生有灵阵。”   说道这里,雪羽又要哭出来了,可又硬生生把泪水逼回去:“若非相公以眉间血为媒介将我堪堪送出,连同我也会困于其中。”   “固魂草天生灵阵?这是什么?这个我从未听说过。”   听了雪羽描述,弱水只觉得一阵迷糊,自己好歹也是天上的生灵,自觉醒到现在少说也有万年,哪怕落入凡间千年,但到底是天上呆的时间多些,可这万年来也只听说过灵物有灵兽看守,还从未听说可以自结灵阵的。   倒是雪羽毫不觉得怪异,随口便解释道:“那棵固魂草生长千年,神识已然微启,不同于平常俗物,且刚好生于落云谷上古残阵阵眼之中,那阵法本为死阵,不想因固魂草突感危机,竟然将之激活,如今相公便被困其中。”   听雪羽解释完,弱水只觉头疼,阵法神马的,从来都不是她可以研究透彻的。说起来,天坑中的阵法在千年后如此容易被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完全是因为没有人对它进行过维护。   从这点就可以知道,弱水这阵法这一块空白得有多吓人了。   看着弱水眉头紧锁,又不开口雪羽一阵心急,刚要开口询问,对面人便出声了。   “救不了。”   雪羽一听,眼泪瞬间落下,弱水一见,吓得赶紧上前扶住她:“别,别哭啊,我真救不了,我完全不懂阵法。”   雪羽只觉心塞,你不懂就直接说不懂啊,干嘛说救不了呢!   她赶紧擦干泪水,急切的说:“姑娘,这不打紧,我术法不精,但阵法确是我强项,那阵法固然强悍,但毕竟是残阵,漏洞百出,之前回来路上我便已经有了大概想法,只不过破阵人需要灵力纯厚,我识得的人中唯有姑娘如此。”   看着面前这可怜的人儿,挂着两串未干的晶莹,说真的,弱水还真做不出拒绝的事。可思虑一番,她还是有些担忧:“你虽然可指点我如何破阵,可是你现在这般模样,怕是还未到那里,就已经倒下了。”   雪羽低头,咬着自己的下唇,思虑了一番眼中带着坚定,抬头望向弱水:“姑娘,我夫妻二人之后必定还有求你,容我私心,我欲于这小忘川订下十年役妖契,以便可通过这小忘川的眼口,助姑娘破阵。”   被点名的忘川有点蒙,他虽然不知道雪羽说的是什么,但是听这名字也能猜个七八分,不禁出口问道:“为什么和我定?”   雪羽的双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首侧目:“这,这弱水姑娘灵力深厚,我若是与她订役妖契必定会被强转为终身,我,我......”   听到这里,忘川倒是懂了,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若真的就这样被他人使唤一生,换谁都不会乐意的:“哦,原来是这样,那雪姨你快些与我订下吧。”反正我又不吃亏。   说着忘川就要上前,但弱水立刻拉了拉他:“夫人,这役妖契与他一个初涉修行的凡人签订,大多时候,可是你能控制他的。”   听到这里,忘川停下了要拍开弱水的动作。   这雪羽倒是大方,笑着摇了摇头:“姑娘多虑了,我欲设的役妖契可是需姑娘出手方可订制的。”   这回换弱水懵逼了:“何解?”   雪羽见弱水,从精明瞬间切换为呆萌的模样,不禁笑了:“姑娘想来不知役妖契有一种由第三人操持的,专是护强妖弱主中的主人的,签订之后第三人可感知妖奴是否有害主行为,若是有,便可损那妖的修为法力。”   听雪羽解释完,弱水毫不犹豫的开口:“不好。”   雪羽看了看弱水,又看了看忘川,有些不知所措。   这次没等忘川开口,弱水就自己解释了:“我怎么知道这是真的。”   闻言,雪羽倒是放心不少:“我法力本就不高,更何况如今这幅模样,若是这过程中姑娘察觉有何异样,自行中断便好,中断之苦是由我承受。”   这次,弱水只略微思虑了一番,便答应了,毕竟她说得也对,而且这些时日雪羽也挺照顾他们的,加之自己还和胡询交易未完,她想要知道的东西还没有多少眉目,这胡询要死也没到时候。   很快这二人便拉起忘川开始施法,而且很快就结束了,从头到尾忘川都没有反应过来,当他听到自己脑子里响起雪羽的问候声时,他才反应过来,已经搞好了?   ☆、上古残阵   当忘川被弱水提着到了落云谷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还晕乎乎的。   现在他的脑子里,时不时就会响起雪羽的声音,就是因为订了那个什么狗屁的役妖契!   他完全不习惯一个人的声音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脑子里,平日里都是耳朵听到声音的,这脑子里这么莫名其妙的出现个人声,总感觉像是被强制灌入的声音一样,这让他十分不舒服。   加之想起弱水之前与雪羽的谈话,这让他忍不住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卖了?   他将疑问告知了弱水,弱水听后不以为然:“有什么奇怪的,以心传话不都这样吗?可能你是不习惯,过段时间就好了。”   见弱水这样说,他也打消了之前的想法。   弱水对阵法不熟,因此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她选择的落地的地方离阵法还有些距离,二人便步行前往。   走了一会儿,她感觉到了不远处有不同于平常的灵力波动。   她眉头微蹙,这感觉有点熟悉,快速思虑一番,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她看了看忘川,见他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也就不去太过追究其中原因,但行动间小心了许多。   二人继续前行,可走了一会儿,迎面忽然吹来一阵异样的风,弱水立马拉住忘川。   环顾四周,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她却是知道,他们刚才在不经意间已经进入了阵法之中。   “喂!”忘川摇了揺弱水的手臂,“雪姨说,我们已经进到阵法之中了,这周围没什么变化呀?”   弱水听了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是却将忘川的手拉住了,警惕的环顾四周。   忘川这时却看着弱水拉着自己的手,有些呆愣,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样牵过自己,毕竟自己以前是一个小叫花,之后那猎户也不过是个大老粗,心善但却不妨碍他是个暴脾气的。   对于一个从小就缺爱的小孩来说,这段时间面前这女子为自己所做得事,早就感动到了他,如今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如同烟火的引线,很快就在他心中点燃了一片绚丽。   “喂,你是叫弱水是吧?”   弱水这时回头看着忘川,有些不解:“对呀?(问)名字有什么用吗?”   忘川对于弱水的回答直接忽略其中问题:“以后我不叫你妖怪了,就叫你弱水吧。”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弱水的兴趣,她立即伏身,一爪子捏起了忘川的脸:“哟,小孩,你想通了。”   忘川听到了自己那颗被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心,破裂的声音,一把扯开弱水的爪子:“妖怪!你没事动手动脚的干嘛!”   弱水一听,毫不犹豫的拍了忘川的脑袋一巴掌:“果然,小孩就是小孩,走了。”   说着,弱水还真就大步向前走了,忘川嘟嘟囔囔的跟在后面:“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你干嘛!”埋头走路的忘川撞到了站在前面的弱水,“你停下来的时候,说一声不行呀。”   弱水手抓住忘川的肩膀,一脸严肃的看向四周:“不要乱跑,这里有点奇怪了。”   一听这个,忘川也看向四周,他只是初涉修行,对灵力变动不是很敏感,心里没底,不由向弱水身边靠了靠。   正在此时,忘川脑子里响起了雪羽的声音:“小忘川,告诉弱水姑娘,你们已经入了这阵法中的风阵了,小心这里的风刃,待我推演出破阵之法,便通过你告知弱水姑娘。”   忘川正欲说与弱水听,只一瞬他便被弱水抓起来一下子就移到了另一处。   弱水此时愈发警惕了,忘川看着自己被割了个口子的衣服,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这里有风刃,离我近些。”边说着慢慢地向后退着。   这时忘川才想起之前雪羽说的:“这里是风阵,雪姨叫我们小心风刃,她好像还不知道怎么破,待会儿她会告诉我们的。”   弱水刚一点头,却又迅速的向忘川一伸手,一把将他拉开。看着空中缓缓飘落的一根发丝,忘川才猜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反应过来的忘川,迅速贴上弱水,心中有点怕怕的:这什么鬼地方,这么吓人。   这头刚一缓过神,忘川又被提拎起来,只感觉到自己随着弱水一阵翻滚腾挪,眼前忽明忽暗。   而耳旁不住响起的“咻咻咻”的声音,让他知道了自己正处在密集的风刃之中。因着心中紧张万分,忘川不由得僵硬了许多。   这倒是让弱水苦恼不已,躲避风刃本就不易,自己还得带着个孩子,这熊孩子还硬的像个石块,移动起来就有些碍手碍脚。   正想着,那密集的风刃不知为何突然停下,弱水立马带着忘川落到了地上。   忘川刚一触地,因为脚下酸麻差点没站稳,弱水扶好他:“小心,又要来了。”   “什么......”忘川还未问完,他便感觉到周围没对,只见弱水双手快速结印,复又双臂大开,一道绿光自她两个食指间浮现,却又迅速的窜出,围着两人所站位置快速穿插。   只一瞬,忘川便见一个用绿光编制而成的穹顶浮现其上。   这光顶刚一织就,只听得上面便“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随着密集的声响那穹顶一闪一闪的。   弱水此时的墨丝无风而动,身体笔直的立于正中,十指翩飞间,一丝丝绿光不断的自她双手生出,前赴后继的依附到穹顶之上。   正在这时,忘川脑子里又想起了雪羽的声音:“告诉姑娘,引水绝风!”   忘川这次不敢怠慢,立刻传话:“引水绝风!”   话才落,只见前方弱水手中划了一个圈,那穹顶立刻缩小,至刚好堪堪罩住两人时,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膨胀开来,所过之处竟然立刻变成水。   看着眼前的一幕,忘川眼睛和嘴巴都大了。   原来这妖怪真的很厉害!   想想自己之前那些个作死的行为,忘川好庆幸自己还好悬崖勒马了,以后这妖,不,这姐,惹不得!   想来也是,弱水虽是弱水中一颗泡沫,但到底也是洪荒时期的泡沫,而且也算得是弱水一体,术法技巧可能比不得许多仙人,但资历在那儿,底子在那儿,再差能差到哪儿去,更何况,这是使用水类的术法。   见忘川半天没有反应,弱水上前拍了拍他:“怎么了?”   好吧,她完全不知道这小孩被自己震惊了。   忘川缩了缩脖子,扯起笑容:“没,没什么。”   “小忘川,快些告诉弱水姑娘,下一水阵就要开启了!”   雪羽的话让忘川十分无语,自己搞来的水,却是要来害自己的。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告诉了弱水。   弱水接触阵法不多,却也知道,很多古阵习惯使连环阵,便没有如忘川一般觉得难以理解,只是行动间确是小心许多。   行走了不过半刻,忽然,只见这周围的水有些不同了。对此弱水感觉最是明显,因为这外面的水,已经不是她施法引出的了。   这外面的水体尚无异动,但弱水还是施法加固了罩着他们的护罩。   刚加固好,她拉了拉一旁的忘川,可发现这小孩她拉都拉不动:“小孩,小孩,怎么了。”   忘川没有回应她,但却缓步向一个方向走去,弱水神经粗,只想着这小孩估计又犯什么神经了。   刚要开口,叫他到自己身后,可就在一刹间,她突然感觉到周遭突生异样,周围的水流变得湍急起来了,连带着他们所在在这护罩,也有些摇曳不稳。   她赶紧抓住忘川,可手还没有触碰到他,他就跑了起来。   “臭小孩!快给我站住!”这次弱水有些急了,这小屁孩真神经了!   受湍流阻止,弱水要维系护罩,还要追前面狂奔不止的忘川,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那狐狸是害死人不偿命呀,早知道就不答应什么狗屁交易,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指不定能好过许多。   可这也只能想想,毕竟时光一去不复返,后悔何处找药来。弱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去追前面的小孩,那个被她在心里骂成翔的,臭!小!孩!   追出摸约有几十丈,那小孩终于停下了。弱水立刻上前一把抓住他,就要开口教训。   未待她开口,忘川却抬头看向她后方,声音飘忽:“后面。”   弱水见忘川两眼无神,正觉得诡异,可听他这么说着,不由还是往后一看。   “叮~”一枚冰针被弱水击落。   弱水谨慎的看着地上,那渐渐化水的冰针,她对这离她如此之近的武器,居然全然不知。   她感觉到自己衣摆被拉了拉,低头一看,忘川正拉着她的衣角,一手指着一片汪洋。   这次弱水不敢怠慢,仔细的看向那个方向。   只见一枚冰针直接在水中凝固成型,刚一成型,便急速刺向两人,那速度根本就无法以肉眼看到,好在弱水早有准备,立即挽手施法又将冰针击落。   “左前。”忘川声音又起,弱水望向左前方,果然又有!她便故技重施,将那冰针击落。   “后上。”   “右,上面,两根。”   ......   愈发密集的冰针接连不断的袭来,忘川的声音虽然一直平缓,但却不断加快。   弱水如今十分被动,她完全不能感知到那冰针,只能听忘川的,密集的冰针让她无暇顾及其他,如今能护着自己与臭小孩两人,便是大幸了。   “袭你正前方!”忘川忽然大喝,弱水没有一丝犹疑,立即结印重力攻击正前方的一片空旷,甚至没有顾忌脑后那就要刺入的冰针。   “叮”   时间如同静止了,停在弱水脑后的那根冰针也静止了,并且化作水滴落在她发中。   周遭那将他们包围得密不透风的冰针,也迅速化水消失在水中。   弱水喘着气回头看向忘川,只见他呆愣的看着自己,目光中闪烁着她不懂的光芒。   不过也不用她猜什么了,因为这小孩已经昏迷倒地了。   随着他的倒地,周围的水退了下来,露出了这里原本的模样。   弱水走上前,用手指戳了戳忘川的脸,没见他醒来,不由得又用力摇了摇他:“喂,小孩,小孩?刚才怎么回事?”   “你们怎么在这里?”   弱水一回头,见到一个让她十分冒火的人,胡询!   这人衣冠整齐,气息沉稳,根本就不像雪羽口中那个被困的人!弱水有种被耍了的深深的怨念。   胡询也感觉到弱水身上散发着“不要靠近”的信息,于是果断停留在离她两丈远的地方:“姑娘,你们二人没事来落云谷干嘛?”   “我怎么知道。”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受罪干嘛,看着面前好好的胡询,她真的想一把掐死他们夫妻二人。   胡询摸摸下巴:“你们不会是我娘子叫来的吧?”   弱水一道眼刀杀过去,看得胡询怕怕的:“哎,弱水姑娘,你可别这样,我那娘子向来少根筋,我之前送她出去,不过是因为取这固魂草需要些功夫,而且取草时,不知为何,这株草居然会吸人魂魄,不过一切,已经被我解决。”   弱水看着面前一身轻松的人,很想一巴掌把他拍成饼子:“早说啊。”   这回胡询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当时事态紧急,来不及于娘子多说,便把她送了出去。”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自家娘子好像之前受了固魂草影响:“姑娘,可知我娘子现在如何。”   弱水没好气回答:“没死。”   对于这样的回答,胡询还是很好的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可是难耐多日未见娇妻的心情,催了催弱水早些离开这里。   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忘川,弱水眉头微蹙点了点头,今日的事情着实怪异。   ☆、忘川之谜   回到洞府的胡询高高兴兴的找到了自己的娇妻,正欲述说相思之苦,可话还没有出口他就察觉到没对劲。   仔细盘问了一番,他才知道,自己的老婆把她自己给卖了!   得知这一消息,胡询差点没把老血给吐出来。   想要教训她,可雪羽一脸都写着“我错了,就原谅我嘛”,胡询真不知道该从何训起了。   没奈何,只能一人坐在一旁生闷气。   两夫妻一个气着,一个哄着,好不热闹,连带着,胡询都忘记了,弱水与他约好了要商议事情的。   等了许久也未见有人来,弱水果断升起一团青色火苗。   那火苗顺着过道,不偏不倚的向着两夫妻所在之处飘去。   到了室内,夫妻二人都看到了那火焰,胡询这才想起,还和弱水有约。   他起身就走,雪羽作为一个罪人,默默的跟着自己的丈夫,不时还问候几句,只盼着胡询早些消气。   到了弱水他们所在的石室,便看到弱水正坐在床边晃荡着双腿,而忘川则躺在床上。   “呀,小忘川怎么了?”雪羽见忘川躺着了,面露担忧不禁快步上前查看,“我说为何后来不能与他联系,原来他居然晕倒了。”   “不能和他联系?”弱水有几分怀疑,今天在阵法中发生的事确实有些奇怪。   雪羽担忧的摸着忘川的额头,想看看有没有发烧:“对呀,我之前与他说,那风阵需引水破阵,但同时会开启下一水阵,好让你小心些。   说过之后,我推演了如何破水阵,可是再要告知你如何破水阵时,却再也不能与忘川联络了。”   说道这里,弱水沉默了,因为她知道,就是在风阵变换为水阵之际,忘川变得奇怪的。尤其是在水阵中,他完全知道每一根冰针的方位,这让弱水愈发觉得奇怪。   “姑娘,你可否告知与我,你们是如何破这水阵以及接下来的雷雨合阵的。”雪羽知道弱水阵法方面薄弱,她是如何破阵,让她深感好奇。   可是她说的话,让弱水更加迷惑了:“雷雨合阵?”   “对,这水阵之后便是雷雨合阵。”一旁的胡询上前来,“这阵法为连环阵,风阵以水破,后转水阵,水阵以冰解,冰融则化雷雨大阵,若是想出这雷雨合阵,必寻到阵眼,封阵眼后方可脱离。”   说到这里,胡询想起了什么:“那固魂草所在之处便是阵眼,我在那里取草,花了许多时间,可未曾见你二人前来,不知姑娘可是遇到什么?”   胡询说道破阵之法,除了第一个是和弱水的对应的,其他的全部没有被她遇到,她深知这是忘川的原因,可是她却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本来她以为,或许是这忘川修行未到家才出现的问题,所以想请他夫妻二人来看看,忘川是否有问题的。   可听完他们说的,她不禁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要将忘川的事情说出来,毕竟面前二人不一定值得信任。   胡询夫妻都是人精,见她不语便猜出了弱水的想法。   胡询这人,属于是只要不和自己妻子牵扯关系,哪怕天崩地裂也和他无关,可是一旦和雪羽有关的,就算是芝麻绿豆大的事,那也是大事。   于是忍不住讽刺道:“姑娘想来是当神仙当久了,见我们这一个个妖怪,反胃吗?   胡某娘子都与这小子签了役妖契了,您还是施契者,不知姑娘还要如何,是不是要我夫妻二人都得把内丹交于您,您才能放心呢?”   雪羽瞪了一眼胡询,示意他闭嘴:“姑娘,莫要听他胡言乱语,若是你不想说便不说就是,我......”   “没遇到你们说的雷雨合阵,在水阵中时,他叫我向一处攻击过去,之后阵法就破了,而且他不是凡人,应该是冥界仙人投胎,来凡间历练的。”   胡询夫妻互相看了看对方,胡询思索了片刻,摇摇头:“冥界本就数阵法最为有名,其中精通阵法,更者不在少数。   可若真如姑娘所言,这忘川怕是在水阵中,便找出了阵眼所在,能如此破这大阵的能者,冥界也不过了了数名,但从未听闻他们有到凡间历练的。”   “我历来对魂魄一类的敏感,我曾探过他的魂识,他魂带仙气,可又有别于天仙之纯,更多的是阴煞之气,天神中煞气最重的,也不过是将神一类,可他们属正阳,绝不可能带阴煞之气。”   弱水的话让石室内一阵沉默,大家此时都能猜出,这忘川来历可能不小。   而被谈及的忘川,此时全然不知自己正被众人围观。   “既然是仙,而且与我等相逢,想来是有缘的,我们也不必如此纠结了,权当他是个普通的凡人,该是如何便如何。”雪羽打破了一室沉默:“我看他能破了那上古阵法,想来是个修习阵法的好苗子,我正愁无事打发时间,不如就教教他阵法,弱水姑娘你看如何?”   弱水现在脑子里一片浆糊,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小孩了。   以前只觉得他合眼缘,而且带他在身边总能让自己正常些,可现在这小孩好像有点复杂了,而且很可能和冥界有关。   冥界向来与天界关系紧密,这两界中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发生一些事情,总会给她带些不好的印象,她不想卷入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当中。   弱水摇摇头,仿佛这样可以把脑袋摇清醒一点:“随便,你问他吧。”   说完,就不见了踪迹,她想静静。   雪羽还是放心不下,拉着胡询坐了下来:“相公,我看弱水姑娘是个不会照顾人的,这小孩也是可怜。   我刚才的提议呢,一是喜欢这孩子,二来呢,也是感谢于弱水姑娘救我之恩,你我二人好生教他,也免得欠了弱水姑娘。”   “这孩子必定会牵扯些事出来,到时候可能会连累你我的。”   胡询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神仙之间的事在他眼里,就是一笔烂账,他不想再掺和进去了。   雪羽知道他的心病,但是在这件事上她却不打算退让:“相公呀,你说若是熙儿还在,怕是也已经修成人身了,这千年时光匆匆而过,此时怕是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胡询果然不再拒绝,他将雪羽抱在怀里,轻轻地拍这她的后背:“那么久了,不要再想了,不过就是教一个小孩吗,不是多大的事,就算天塌下来,你相公也能给你撑起一块空地。”   雪羽环抱着胡询的腰,点了点头。   次日,忘川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回来了,他下意识的看向石桌,那里没有弱水的影子。   这么多天以来,每次醒来都可以看到她坐在那里,这次却不见她踪迹。   “会不会是,在那个什么阵法里出什么事了吧。”忘川翻身就起来,可刚走一步就踩到一个石子。   “嘶!”感到疼痛时,他才发现自己没穿鞋子,抓上鞋,随便套上就往门外闯。   “哎呦!”   “噼里啪啦!”一阵碟盘碎地的声响,回荡在石室里。   看清来人,忘川来不及顾地上的狼藉,抓着雪羽的手:“雪姨,弱水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还未从被撞到中缓过神来,雪羽又被被晃得不行,她立马双手按住他的肩,对视着他:“小忘川,弱水姑娘没事,只是出去散心了,过些时间就回来。”   “那她人呢?”   “弱水姑娘来去无踪,我不知道她去了那里,但是她灵法高深,不会出什么事的,你就放心吧。”   雪羽拉住还想往外去的小孩,走到了桌边,“小忘川,我倒是有件事与你说。”   忘川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眼睛还是时不时的扫向门口。   “哎~”雪羽将他脑袋摆正,让他不得不对视自己,“看着我,我想问问你想不想学阵法?”   “阵法?就和昨天我们遇到的那个一样?”   见忘川有了兴趣,雪羽也就收回了双手:“可以这么说,不过那可是上古的阵法,你若是要学,也不是这个时候能够学会的。”   “这我知道,可是学阵法有什么用?打人的时候还要引他们过去,多此一举。”   他的回答让雪羽忍俊不禁:“你这脑瓜里没事想着打人干嘛,不过你可是说错了,若是阵法熟练,修为到家了,一些阵法都是随施随放的,那里是你认为的,需要一块地头。”   这方面对忘川而言,全然是陌生的,自然对其中的奥秘难以知晓,他抓了抓头:“可我现在修行也不过才入门,学这阵法有什么用处,又不能使。”   “这阵法呀,奥秘万千,三言两语也难与你说清楚,可常言道:技多不压身,你这么小,多学一种总归是好的。   而且若习好着阵法还能助你更好的修行术法,到时弱水姑娘教你,你指不定能学地比现在快得多。”   雪羽的话迅速吸引到了他,也是,我修行若是能好些,那妖怪也不会每次都洗涮我了。   “嗯,好,雪姨我跟你学。”   “又要学什么?”   这声音之于忘川宛若天籁,他立马站起望向声音的来处。   他一眼便看到了那红衣白裙的女子,忘川心细,看出了弱水有些疲态:“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雪羽顺着忘川的目光看去,什么也看不到,但也猜出了是弱水回来了:“小忘川,是弱水姑娘回来了吗?”   “嗯,她回来了。”说着就小跑着到了弱水身边,“你到底怎么了?”   “烦,心烦。”说着便焉焉走向床边,一下子倒在上面。   平日里弱水要么是疯子,要么是仙子,倒是十分难得的见她如同凡人一般喊烦闷。   这倒是让忘川有些不习惯,她此时怎么心思就没那么粗大了?竟然还有了心事,稀奇,稀奇。   “你居然心烦?我以为你的心就是一空壳,里面什么事都不装的。”难得可以洗涮弱水一番,忘川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弱水只眼珠子动了动:“切,臭小孩。”   雪羽猜出弱水是为什么心烦,不由得招呼了忘川,告知他胡询在书房等他,要考考他之前学的东西。   忘川虽然十分不愿意,但是还是磨磨蹭蹭的去找胡询去了。   雪羽坐到床边,她看不见弱水,但她知道弱水一定还在:“姑娘呀,你可是担忧小忘川的身份,给你带来不便?”   弱水把头埋在枕头里,做未闻状。   雪羽没有继续招呼她了,似自言自语,又似在述说着故事。   “其实我夫妻二人也曾在天界待过些许时日,知道那天庭之中法令森严,牵一发而动全身,姑娘担忧,也不无道理。   但如今这忘川不过是一孩童,且这世间不论是天界,人间,亦或是冥界,说到底都不过是天宇一隅罢了。   可哪怕就是这一隅之地,能够相遇也是不易的,我看姑娘不像是个寡情的,而且那忘川也必定与你牵绊不浅,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我能够做得了决定的,万事万物自有定数。   命,这个东西,是摆脱不了的,你推不走,离不开,除却顺遂又能何如,反正自己的命已经定了,莫若随心所欲些。”   她的话弱水不是没想到,她也知道,自己若是真与忘川牵绊不浅,哪怕她离开,最后还是会和忘川遇着,只有缘分尽时,才是他俩真正能分开的时候。   说到底,弱水不是想不通,只是真心不愿卷入麻烦,但可以预见,只要忘川在身边,麻烦绝对不会少的。   ☆、再遇老者   夜悄悄来临,忘川被胡询折腾了一番,连晚饭都没吃,倒头就睡了。   弱水心情还没有恢复,起身随意的一挥手,就在忘川周围施了个护他的结界,而后踱步外出了。   月光清冷,打在她脸上,到让她觉得精神了些许,找了片满布枯黄的空地,弱水就躺了下来。   秋天的天空少云,繁星伴着皎月安静的躺在空中,四周并不安静,时不时就有一二虫鸣响起,但这里却让弱水内心平静了许多。   她直直的望着天空,仿佛可以透过一片漆黑看到天界的繁华。   看着看着,弱水只觉眼前恍惚,明月繁星也愈发模糊,直至全然陷入黑暗。   回过神,弱水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天河,她正坐在她最爱的那块大石头上,周围云雾缭绕,仙乐飘飘,惹得她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但是她知道,这不过是梦,仙人不易睡眠,除非有人找。   “是前辈找我吗?”对着一片虚无,弱水喊了一声。   这时,一名白袍老者自云雾中走出,笑呵呵的说道:“丫头怎知我来了?”   弱水跳下石头,欢快的走向老者,向他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弱水认识的人不多,且大多都是弱水河中的生灵,他们没那么大本事,幻化这般真实的场景。”   老者抚着自己长长的胡须,笑得开怀:“你倒是个机灵的,不过,你见这天河景色,是否会怪我让你下凡?”   弱水摇摇头:“若非前辈,我此时怕早已消失于天地之间,怎会怨念前辈。”   “可是我让你下凡九百余年,再过二十多年便满了千年了,你难道不怨?”   “不,有得必有失,我既得了躯体,稳了魂魄,已是天大的好运了,再说,对于我来说,千年也不过是转瞬之间,有何好在意的。”   “哈哈哈,你这丫头倒是看得开,害我这老头子白白愧疚了千年。”   “前辈有何愧疚,你让我到凡间,也未曾亏待与我,不单布阵护我安全,还开了半千年与我修行,这些对弱水而言,都是莫大的恩情。”   “哎~这等小事都被你视为恩情,倒是让我愈发惭愧了。”说着,老者负手而立,望着涛涛天河,不知所想。   弱水也只是站在老者后面,贪恋的看着眼前虚假的天河。   须臾,老者出声了:“丫头呀,你可是遇到了一个叫忘川的孩子。”   弱水继续看着前方的波涛,对于老者的话并不惊奇,反而有些了然:“是。”   老者不卖关子,直接了当的说:“那是冥界忘川河中一大神转世。”   果然,那小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好货!“哦,原来如此。”   老者转过身,依旧笑眯眯的:“看来,你已经猜出了,不知你与他相处如何。”   想了想与那小子相处的过程,弱水唇角勾起弧度:“就一别扭小孩。”   “哦,是吗?看来你我说的便真是一个人了。”   弱水有些疑惑:“难道他作为一个大神的时候也是如此?”   “凡间都说,三岁看八十,用在神仙身上也行得通,不论他转世多少次,他的性格都不大变化的。”   “那他估计没少在冥界惹是生非。”   老者十分赞同:“他在时,冥界确实难得清闲,他总能生些事端,不过。”他话音一转,“他如今,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想来没惹什么大事吧。”   弱水眼睛向上一翻,想了想:“算是没有吧,反正都解决了。”   “你这回答倒是牵强。”   弱水讪笑:“反正还好。”   说笑一番后,老者收了收笑容:“丫头,你可知我此处为何找你?”   弱水地下头,脚有一下没一下擦着地面:“前辈都和我谈了那么久忘川的事了,肯定是和他有关了。”   老者抚了抚白须:“确实如此,此番前来是拜托你一件事的。”   弱水抬起头:“我能帮什么吗?前辈说吧。”   老者手一挥,弱水面前便凭空出现了一金龟甲和一枚玉玦。她没有伸手拿,只是疑惑的望着老者。   老者手指微动,那两件东西就更靠近了她一些:“把这两样东西交于忘川吧。”   弱水这时才将两样东西拿在手里,翻看了一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了,便将之收了起来:“我一定交给他。”   见弱水把那二物收下,老者点了点头:“还有便是,望你能为他引灵。”   “我早已为他引灵入体了,如今他也修行了月余,因时日不长,未有成果。”   这次倒是轮到老者疑惑了:“你早已为他引灵入体了?”   弱水点点头:“嗯,那日他被众多妖怪追杀,我救了他后,他便提出,要向我学习法术,我想着闲来无事,便同意了。”   这话倒是惹得老者哭笑不得,自己之前那么拐弯抹角的铺垫,就为这个,结果人家早就开始教了:“如此看来,还是我小心眼了些。”   “什么小心眼?”   老者摆摆手:“不提也罢。”   他又顿了顿:“那玉玦你明日便可给他,这可以为他悄无声息的聚集灵气,好让他早早过了蛮灵阶段,之后再把那龟甲交于他,那是唯有他才可修习的术法。”   弱水眉梢一挑,暗道:哟,大神就是大神,修习法术还有专属的。跟着眨巴着眼睛答应了。   “这不过小事,我定会将之交于他的。”弱水又抬眸望一望天河,“好久没回过弱水河了,那里还是老样子吗?”   顺着弱水目光,老者也望过去:“是呀,天界万年如一日,天河也难得改变的,当然了,里面的浪花却是每日不同。”   老者逗乐了她,她俏皮一立:“前辈倒是会说笑,弱水河中每一朵浪潮自然都是不同的。”   老者捻起胡须,大笑,他的笑声感染得弱水思乡之愁,都纤薄了些。   老者没急着离开,倒是邀了弱水四处逛逛。   走了会儿,老者开口:“此番前来,我不单是为托付那二物,还有一事,与你有关。”   弱水停下脚步,面上的笑容渐渐隐下:“其实还是和那小孩儿有关吧。”   “是,也不是。”   “前辈你只说就好,你若是绕圈子,弱水可是会被绕晕的。”   老者一手后负,收起笑容:“丫头你劫数将至,与忘川相关。”   “何劫?”   “天机难窥,只知唯有忘川归位才显。”   “渡劫呀,真不想渡,每次都好麻烦。”   “为仙者,不渡劫难,便难保金身,而劫难是避不开的,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些,你好生做好准备就好。”   弱水后退一步,向老者行礼:“弱水谢过前辈。”而后顿了顿,又抬头,“前辈弱水又一惑,忘前辈解惑。”   老者伸手请她说来。   “弱水初修人身之际,冥界同天界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与弱水相关?”   听闻,老者先是一愣,而后又恢复了面容:“那天狐告诉你什么了吧。”   “天狐?胡询吗?他不是狐妖吗?”   “狐妖?嗯,如今他确实是为妖了,好多年都未见过他了。”老者似乎再怀念什么,“既然你遇到他了,他和他妻子以后会帮你的,至于你问的,当忘川归位后,自有答案。”   见老者未直接回答,弱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二人又逛了一会儿,都默契的未提那些事情。   “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丫头呀,老头子这就告别了。”   弱水行礼送别,可抬头时,却见老者手掌摊在她面前,上面一颗颜色暗淡的珠子:“前辈,这是?”   老者手又向她面前送了送:“给你的,有危机之时捏碎它,可保你一命。”   弱水接过珠子,看了看,这珠子颜色暗淡,也不是浑圆的,形状和大小更像是一颗鹌鹑蛋。   将珠子收好,正欲道谢,那老者已经不见了,周围的场景也渐渐模糊。   弱水最后看了一眼那天河,当她再睁眼时,眼前已经是一片繁星明月。   忘川醒来,下意识的看了看桌边,弱水正在那里转杯子。   搓揉了几下眼睛,忘川打着哈欠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喝下:“今天怎么没见你打坐,你不是常嚷嚷,早晨最适合修行吗?”   “啪!”   弱水忽然在忘川面前一拍桌子,吓得他差点没把杯子丢了。   “你干嘛呢?”   弱水移开手,一块温润洁白的玉玦,便出现在桌上:“早晨最适合修行,这个带上,以后也不许离身,现在跟我出去。”   忘川只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赶紧拿上玉玦跟上了弱水。   一边走着,忘川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玉玦,越看越觉得喜欢。   这玉玦样式简单,上面连一个花纹都没有,但他就是觉得好看。路上遇到灯光,他总要跑到灯火前,将玉玦举起,仔细观赏。惹得弱水不时招呼他,“快点”。   到了洞府之外,他才发现,这胡询的老窝居然是在一个山峡之中。   这正值秋日,两旁的崖壁上点缀着许多野菊,金黄金黄的,若隐若现的显露在晨雾之中,霎时好看。   “还不知道这里这般好看。”满目的美景让忘川孩子心性大发,一蹦一跳的跟在弱水身后。   前面的弱水倒是没有被这些吸引,顺着小道往山顶走。   山路陡峭,对于弱水而言,全无压力,忘川常年生长在山里,虽走不到弱水那般轻松自如,但也勉强能够跟上。   这山崖有个几十丈高,待二人上到山顶时,太阳早已跳出群山,红红的一个圆盘高悬在云雾之中。   弱水独自走到崖边,站得笔直,眺望着初日。   忘川则累得趴在一块大石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他想要抱怨弱水不近人情,爬这么高的山,也不让休息一下。可是他也有心无力,因为他现在毫无气力开口了。   “盘腿坐好。”   忘川当做没听见,依旧趴在不动:这妖孽,不折磨我不舒服是吧。   “往日是小打小闹,今日才算正式修行,坐好。”   弱水背对着忘川,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一听这话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当他明白的时候,立马盘腿坐好。   “坐好了。”   “引灵入体。”   忘川闭眸仔细的感知着周身的灵力,而后引着灵力在周身盘旋几周,缓缓的纳入体内,导着那细若悬丝的灵力在全身运转,运行一周过后,正要将灵力返出体外,却被一股外力止住。   忘川大乱,正要睁眼,耳边传来弱水的声音:“莫慌,随我运行灵力。”   听到时弱水的声音,他放心下来,开始感受弱水的引导。   与之前不同,灵力不是在体内运行之后便释放出来,而是顺着血脉往心脏方向流去。   慢慢地,心脏之中开始聚集了不少灵力,而这些灵力也开始渐渐坍缩成团。   这时,忘川只觉胸口一闷,心脏剧烈的一跳,那团灵力球便立即四散开来,迅速的遍布于四肢百骸,顿时,忘川只觉身上一轻,畅快无比。   弱水收掌后,拍拍手问道:“如何?”   忘川睁开眼,先是动了动胳膊,而后又站起来蹦跶了几下,十分高兴:“不累了,这就是修行的好处吗?”   弱水坐下来,口气淡淡的:“算吧。”   看着恹恹的弱水,忘川也挨着她坐下:“你这两天怎么了?那么无精打采的。”   弱水这时倒是有了仙子的模样,两眼放空,一脸的高深莫测:“想不通而已,想通了就好了。”   忘川白了她一眼:“切,对了,你刚才带我做得是什么呀?怎么和以前的不一样呢?”   弱水浑身上下只有嘴巴在动:“引灵入体,是让你身体可以吸入灵力,如今你已进入蛮力期,可以把灵力转化为力量,当然不一样。”   “蛮灵期?是什么呢?”   小孩子好奇心强,但是遇到弱水这种,她绝对可以回答你任何问题:“就你现在的阶段。”   “不,不是,我是问蛮灵期还有什么,别的特别之处吗?”   “就你这样,你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它的特别之处。”   “......”   忘川果断不继续问了,他不认为能从弱水口中知道答案。   弱水让忘川学着之前的样子,再试一次。   她自己则继续躺着,望着天空发呆。   过了半晌,太阳已经从火红色变成了金色,光线也刺目了许多。   忘川睁开眼,脸上的笑遮都遮不住:“我自己试了,能成。”   弱水忽略掉忘川说的话,问道:“你说遇到麻烦该怎么办呢?”   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的忘川没听清:“你说什么?”   “而且这麻烦我也没法避开。”   这次忘川听清了,但却不知所云:“什么麻烦?”   “哎~命这玩意儿,怎么就这么难搞懂呢?”   “你到底再说什么?”   弱水双目一闭,双臂往头下一垫,神态突然转为悠哉:“算了,顺其自然吧。”   她倒是莫名其妙的想通了什么,但留下一旁那小孩一脸茫然,他上前推推弱水:“你到底在说什么?”   被推的人,一个侧身,便只留了个后背对着他,而且也不说话,惹得忘川眼睛直冒火,继续推她:“起来,说清楚。”   弱水拍开忘川的手:“一边玩儿去。”   忘川更是不甘心了,继续上前:“起来!说清楚!”   “忘了。”   “你给我起来!”   ......   ☆、学阵法   忘川是被弱水“送”回来的,当他发现自己站在狐狸洞口时(这是他给胡询的洞府起的名字,谁叫这里没名呢。),他四处找了找,却没发现弱水的影子。   他恶狠狠地望着那个山顶:“你给我等着,我早晚会超过你,那时一定把你到处乱塞。”当然,说这话时,声音只有他一人能听见。   “哎,小忘川,你在这里!”   忘川一回头,就见雪羽走向了他:“雪姨,找我有事吗?”   雪羽一脸高兴,招呼着忘川向外走去:“跟我去吃点东西吧,你好像从昨天晚上就没吃过东西了。”   经雪羽一说,忘川也才想起,自己的确很久没吃东西了,而他的肚子也十分配合的“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他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我确实饿了。”   看他一脸尴尬,雪羽忍住笑:“走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有吃的就是不一样,忘川瞬间来了精神:“嗯,走吧。”   雪羽告诉忘川,她要带他去做饭的地方吃,但那地方不在洞府之内,在另一个地方。   忘川跟着她踏过了一片野菊地,又穿过一条崖壁间狭小的小道,才来到了雪羽口中的做饭的地方。   望着面前的场景,忘川只想呵呵,这地方做饭,够宽敞。   他面前的是一片草地,再过去一些就是树林了,他看了看周围,连个木桩都没有:“雪姨,就是这里?”   忘川的反应,在雪羽的意料之中的,她指着前方:“就在这里。”   看着面前的碧草悠悠,忘川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也没见有一砖一瓦:“雪姨,你不是逗我玩吧,这可什么都没有。”   雪羽笑笑,往这她指的方向走去,忘川虽然不解,也跟了上去。   可没走几步,他便看到前方好像有一处小竹楼,揉揉眼睛,那小楼却不见了。   他跟着雪羽又走近了些,又发现了那楼,这次虽然不是在刚才的位置,可是却不再像之前一样不见了。   忘川拉住雪羽的衣摆,指着那边:“雪姨,那个竹楼就是你的厨房吗?”   雪羽高深莫测的看着他:“你确定在那里吗?”   “对呀,就在......”当他再次看向那边的时候,竹楼又不见了。   “咦,怎么又不见了,刚才明明都在的。”忘川又看了看那里,可那里依旧和普通的草地一样,什么都没有,“奇怪了,怎么会没有呢?”   “好了,那里没有竹楼,跟着我走吧。”   忘川依旧又回头看了看那里,空空如也,可是他刚才明明就看到了那竹楼的。   忘川有些沮丧,可刚一晃神,他又看到了那竹楼了,但现在换地方了,他赶紧叫住雪羽:“雪姨,雪姨,在哪里!”   “那里有什么?”   “就是......咦?有没了。”   他话音才落,他的视线里立马出现了竹楼,可位置又变了,他赶紧指着:“那里!”   雪羽微笑的看着他:“没有。”   果然,那竹楼眨眼间又消失了,却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那里!”   “没有。”   “这儿!”   “看不到。”   每次忘川指出竹楼所在时,它就立即消失,然后出现在其他地方,看了几次之后,他便不再寻找了。   “雪姨,你知道那竹楼在那里是吧。”   雪羽笑得更加灿烂了,半蹲下身子,与忘川平视:“你已经到了。”   她一说完,忘川只觉一阵清风吹过,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化。   远处的小树林,慢慢向远处延生,其中的树木也愈来愈高大,而他们所在的草地却越缩越小,取而代之的是一簇簇或高或低的小竹子。   而且他还看着到了那座戏弄他的竹楼,这竹楼一点点出现在他面前。   当竹楼全部显现时,忘川才发现,自己真的已经到了竹楼前了,离他不过几寸远的地方便是阶梯。   环顾四周,他这才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草地上,这里不过是密林中的一片种满翠竹的空地。   “雪姨,这是?”   雪羽先上了台阶,走向正对着大门的小厅:“这是幻隐阵,这些待会儿我会跟你讲,现在过来吃些东西吧。”   “嗯,好。”嘴里这么说着,忘川的脚下却没有动,还是不停的环顾着四周。   雪羽都坐好了,也没见忘川上来,便招呼着他:“行了,你不用再看了,吃过饭,我就教你如何布置这些。”   一听这个,忘川立马来了兴趣,三步并作两步,急速来到桌边,坐都没坐好,就问道:“雪姨你要教我这些?”   忘川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倒是面前被推来了一碗米饭。   雪羽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说:“不用这么着急,先吃饭,吃过之后再说。”   忘川赶紧坐好,也不等雪羽给他夹菜,自己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一会儿功夫,一碗米饭便下肚了,忘川碗筷一放,用衣袖一抹嘴,立马又问了起来:“雪姨你真的要教我吗?”   “当然,你之前不是已经答应过我,要向我学阵法吗?怎么,不记得了?”   确实,忘川还真把这事给忘了,他耳朵微微泛红,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当时没在意。”   忘川脑袋被雪羽的手指轻轻一戳:“你这小子,忘性倒是大得很,这事也能忘。”   忘川嘿嘿一笑,倒是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不过,雪羽倒是没有太过在意这些,带着忘川就往外走去。   下了台阶,雪羽拍拍一旁的忘川的小肩膀,指着一簇细小的竹子:“去看看那里面。”   忘川一听,急不可耐的就向前去,围着那簇竹子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异样。   回过头,雪羽站在原处,微笑着对他说:“看看里面。”   他靠近了些,扒拉开竹子,仔细的打量了半天,也未发现什么异样。   正要钻出来,他的手突然被一个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疼得他立马收手,可看向那里却没看到任何东西。再伸手去摸过去时,刚碰到一个硬物,原本是泥土的地方,便出现了一块黑色的石头。   他拿起那块石头,翻看了几下,却没发现什么异样,与普通石头相差不大,就只是黑了些。可是,他的自觉告诉他,这块石头肯定有问题。   把石头捡起,忘川走到雪羽面前,将它递过去:“雪姨,这块石头是什么?”   拿起那块黑石头,雪羽笑得十分欣慰:“你很聪明,这么快就发现了这块石头。”   将石头又交给忘川,雪羽解释道:“这石头叫迷幻子,凡迷幻子所在之处,必定生长翠竹,而它则会隐匿其中。”   看着周围各式各样的竹子,忘川恍然大悟:“这些竹子里都有这个石头。”   “对。”   “那之前看不见这里,就是因为这里有很多这个迷幻子的原因?”   “是,也不是。”说着,雪羽又叫忘川去其他竹丛中多找几块迷幻子来,而她则到小厅里去了。   这次忘川学精了,他倒是没有用眼睛去找那迷幻子,而是用手去摸。这方法果然奏效,他很快就找到了这簇竹子里的迷幻子。   后面他故技重施,又从其它竹丛里找到了几块。数了数,也有六块了,他想应该够了,拿上那六块迷幻子跑去找雪羽。   “雪姨,我找了六块,够吗?”   桌面上六块迷幻子还在滚动,雪羽点点头:“够了,现在,我便教你幻隐阵。”   听雪羽这么说,忘川连凳子都没有坐,认真仔细的看着她的动作。   只见,雪羽抓上三块迷幻子,手指围着桌上的茶壶划了几下,三块迷幻子跟着放了下去。   当第三块迷幻子落到桌上时,茶壶和迷幻子瞬间消失不见了。   当雪羽做完这些,忘川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往桌前凑了凑,只见那茶壶突然出现在桌子边缘,不一会儿又消失不见,茶壶又出现在另一处。   忘川不由惊呼:“真的和之前的一样!”   “要学吗?”   忘川脑袋点得和小鸡啄米似的:“要!”   雪羽将那三块迷幻子移开,茶壶重新出现了,她给了忘川一只水杯和另外三块石子:“这用迷幻子布置的幻隐阵最是简单,你只需将要隐匿的物品,放在几块石子的正中便可。”   说着,她以手指蘸了些水,在桌面上画了个三角形,找到这三角形的中心,将茶杯放在里面,又将三块迷幻子放到三个角上,那茶杯果然消失了。   忘川学着也那么做,果然,他的水杯也看见了,靠近些的时候,水杯便会出现在不同的地方:“真的可以,好厉害呀。”   “阵法有千千万万,这不过是阵法中最简单的一种,以后还有很多的阵法等你学呢。”   “那么多阵法,每一个都要记吗?”   雪羽摇摇头,说:“这倒是不必,虽然阵法变化万千,但归根结底不过那几类。   一是,固定了形式的。像刚才教你的幻隐阵,只要找到中心点,便好。不论是加大迷幻子数量,还是以法力加大其效用,都离不了这个。   二是,以五行布阵,五行者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以此为布阵,阵法将生生不息,这是最基础的,却也是最长久的。   最后是,借太极之力布阵,以无形生之万千,但这类阵法,非常人可及,布阵者,需要高深的法力,并且要精通阵法,因为以太极布阵,变化万千,若是能力不足,最后,布阵者说不定就是第一个被困的人。”   雪羽说完,忘川只觉眼界大开。虽然他没太听懂,但听起来蛮厉害的,而且学好这个,就不用被那妖怪欺压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热血沸腾,就差没疾声大呼了。   果然,结束了半天的学习,回去后忘川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弱水常坐的那张石凳给隐藏起来,而后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其他凳子给搬得远远的。   干完这浩大的工程,他拍拍手,到床上去用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条缝隙,刚好对这那石桌。   等了很久,就在他几乎都要睡着的时候,弱水终于回来了。   一见她出现,忘川的瞌睡虫立马飞走了,他精神抖擞的就是想看弱水出糗。   “还没睡?”弱水听他气息就知道他没睡着,便问了一句。   装睡被撞破了忘川也就不再躺着,揭开被子坐好,一脸献媚的说道:“弱水姐姐,坐。”   被他这么一叫,弱水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上下打量了忘川一番:“神经了?”   其实忘川也十分不自在,而且他叫完就后悔了,捉弄一下她而已,我居然堕落了!   弱水见他脸皱得和沙皮狗似的,便猜到他估计内心正在对他自己进行审判。   看他不开心了,弱水就开心了,她一扫之前的阴霾,笑容重新挂上了脸,走到桌边坐好。   她这轻松的一坐,让忘川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小心脏,彻底碎了。   而这时,他才想起雪羽之前说的话。   “小忘川呀,简单的阵法对于法力高深的人而言,根本就不存在破不破的问题,因为,这些对他们而言,完全不起作用。”   ......   ☆、又出异样   半年时光匆匆而过,忘川依然停留在蛮灵期。   但阵法方面却是不同,可能是雪羽教得好,也可能是胡询折磨得有技术,反正,他在阵法方面是远超同一阶段的人。   话说这天,忘川好不容易结束了,持续几天的“春游”,正累的半死。到了胡询洞府所在的峡谷了,他终于忍不住坐下来了。   “到了,我可以歇歇了吧。”   平日里,弱水也是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但自从帮忘川进入蛮灵期后,每次在忘川修炼期间,都十分严格。毕竟这关乎她什么时候回天河。   可今日她却不知为何,有点放水了:“好吧,你先在这里打坐,调整好了自己回去。”说着,头也不回的先走了。   看着弱水远去的背影,忘川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别的方法,要折磨自己呀?   怀疑归怀疑,但是他真的很累了,完全没力气再去追她了。   连续几日的爬山下坡,让忘川身心疲惫,虽然期间学会了边走边调用灵力,但是还是很累呀!   “躺着真舒服。”   春日的阳光本就十分受人喜爱,躺着躺着,不一会儿忘川就在草地上睡着了。   在他睡着的时候,完全就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一切都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别烦我。”   感觉到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忘川以为是弱水,一把拍开那异物。   可是,他又被戳了一下,这下子,忘川终于醒了,他不情不愿的撑起来:“干嘛呢,我这才......”   面前那晃得妖娆的藤蔓,让忘川终于完全清醒了,他愣了一下。   紧接着立马起身跑了起来,边跑边大喊:“胡询!你个老狐狸!”   但没有人回应他,当然他后面穷追不舍的藤蔓不算。   忘川的声音从阵法中穿了出来,雪羽有点不舍的看了过去,一旁的胡询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担心那小子。”   说话间,胡询的脸上笑容就没断过,他的心里正高兴着呢。   这次去半千年内,不但可以将娘子身体养好,还可以让娘子在几年内不会见到那小子,想想都让人振奋。   雪羽知道胡询想什么,瞪了他一眼,朝着面前那团青色的火焰说道:“弱水姑娘,劳烦你带我夫妻二人去半千年了。”   那火焰忽闪忽闪的,像是答应了,径直的向半千年方法飘去,雪羽和胡询二人也随之跟上。   不过一瞬,那团火和两个人都消失不见了。   直到午夜时分,忘川才把那阵法给破了。   回到石室时,他只看到了弱水一人,他拖着狼狈的躯体,倒在床边。   他喘了几口气,有气无力的说:“胡询就是一变态,知道我不能用法力,还专选带法力的阵法,若不是我带了几个灵珠,说不定我现在还在里面。”   “已经走了。”   弱水说话总是不着调,忘川也搞不懂她说什么:“什么走了?”   “胡询和雪羽,去半千年了。”   “给雪姨治病吗?”   “对,她需要补魂。”说完,弱水又掏出一本册子,抛给忘川:“这是她给你的书。”   忘川接住册子,翻看了几页,里面记述了许多阵法,不少地方还有很多标注:“还是雪姨人好,不像你们两个,个个把我往死里整。”   “睡你的吧,整天叽叽歪歪的,要精神好,跟我出去再转一圈。”   这话一出,忘川立马老老实实的去躺着了。   他是真的累了,倒床没多久就睡着了。   次日,天蒙蒙亮,忘川习惯性的起床了。四肢还很酸软,但也好过昨天的时候。   一旁的弱水见他醒了,指着床尾的一个柜子:“里面有雪羽留给你的吃的,吃过之后跟我走。”   忘川打开那箱子,里面果然有不少干粮,还有几盘点心。   他想着点心容易坏掉,便先拿出一盘点心,端到桌上,就着白水吃下了肚。   “走吧。”   “等我把盘子收好。”如今可不同往日,以前这类小事都是雪羽做的,可现在雪羽不在了,这担子自然就落在了忘川身上。   至于弱水,她还是好好呆着吧。   收拾好后,弱水带着忘川出门,依然是爬山。念着他前几天确实累极了,今天弱水让他去的,是他们第一次爬的那座。   现在忘川走在这条路上,已经不再像第一次那般觉得累了,一路上也能跟上弱水的脚步。   到了山顶,弱水一如往常的叫他打坐,可这时的忘川有点不愿意了:“为什么我到现在还只是蛮灵期?你不能帮我铸就灵基吗?或者借用什么其它东西,让我能够使用法术。”   对于他的心急弱水调笑道:“你倒是想的美,铸灵基可不同于前面两种。   灵基铸成了,才能修习法术,得道成仙;不能铸就,那便只是比普通人多个延年益寿的法子,若是可以借用他人之力铸就灵基,那天界岂不是人满为患了。”   忘川不服气:“那借用灵物施法呢?阵法中便可以布阵,以灵物为媒,施放术法。”   弱水回头,毫不犹豫的送他一个脑嘣儿,疼得忘川哇哇大叫:“疼,干嘛呢你!”   收回手,弱水一边玩着指甲一边说:“阵法我不懂,但如果你要是听说,那个修习法术之人,他的法力是借用灵物的话,那你可得注意了,因为他肯定是付出了什么代价的。   修仙界中说的灵物,可都不是带灵力的东西,修仙者口中的灵物是有意识的法宝,对于一件有意识的法宝而言,法力,这么宝贵的东西,谁会白给。”   后面一句话,弱水说得阴沉沉的,也打消了忘川想走捷径的想法。老老实实的打坐,吸收灵力。   打坐完毕,忘川刚一睁开眼,便看到弱水正背对这他站在他面前,俨然一副防备的样子。   忘川正要问,怎么了?那前方便传来了一阵娇媚的声音:“胡询果然是只老狐狸,说的话就是不可信。”   弱水没有开口,却防备着面前的赤练娘子和常余。   那二人也察觉到,这弱水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便停在了十丈之外。   “我看姑娘仙气飘飘,想来是个修仙的,都说修仙的明理,不知姑娘可否将身后的人交还与我二人,那是我们的东西。”   见对方是两个人,忘川倒是理性的没有叫嚣,虽然他很不喜欢那个女的说的话。   他拉着弱水衣角,小声的说:“他们人多,跑不?”   这里除了忘川,全都是修为高深的,他的话自然落到了对面二人的耳朵里。   “哈哈哈,这小弟弟倒是有见识的,就冲你这句话,姐姐留你一个全尸。”   这话听的忘川一阵恶寒,他见前面的弱水背着手,飞快的在自己周围结了结界,便知道恐怕要打起来。   果然,对面的赤练娘子见弱水要护忘川的样子,便说:“姑娘,这不过是个凡人,对姑娘这种修仙者而言,毫无作用,姑娘何必如此保护。”   弱水目光淡然,只是看她姿势便知道,她是不会退让的。   “看来姑娘是不愿交出那孩子了,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她手在空中一划,一道红鞭便出现在她手中。   刚一握好鞭子,她脚下一点,飞身便要袭击弱水。   可接下来一幕让她后悔莫及,之前还站在前面的弱水,突然不见了,而且完全不能感知她的存在。   正觉得奇怪的时候,只觉得迎面而来一阵灵力波动,她赶紧避让,但却是也迟了一步,胸口生生挨了一掌,一口鲜血也随之吐出。   一旁的常余见状,赶紧上前接住她,接着立马挥拳,打向忘川所在的方向。   这一拳用了他十成十的功力,弱水深知,那结界是受不住那一拳的,赶紧回到忘川身边,掌中聚灵接下了那一拳。   可即便如此,那结界也裂了,而忘川的脑袋也一阵剧痛。   见弱水显身,常余将赤练娘子放下,立即上前来,一通拳打来,让弱水有些被动。   来不及为忘川修复结界,刚一避开常余凌厉的一拳,手中就快速结印,一道流瀑凭空出现,数道水柱如同水龙从中跃出,直直的袭向常余。   常余刚一躲过水柱,无数冰箭紧随而至,见冰箭密集难以躲过,手作抓状,灵力集于指尖,咆哮一声,一抓挥去,那密密麻麻的冰箭立即断裂落地。   冰箭落尽,却不见了弱水人影。   有了之前练娘的教训,他没有用眼睛找人,反而闭目以神识感知。   可是却完全不能察觉弱水所在,正有些心急之际,他只觉左边一阵灵力波动,睁眼,一拳打去,正好与一团水球撞上。   常余是个难缠的,弱水虽然凭着隐匿之法稍占上风,却也一时难以将之打败。   她正考虑这要带忘川离开,可回头一看忘川所在之处,赤练娘子已经到了他身边。   “不好。”   说到底,弱水在打斗方面实战还是少了,中了他二人调虎离山之计。   好在她只要不用法术,常余便不能感知到她,于是很顺畅的摆脱了常余的纠缠。   她飞身而至,未到忘川身边就甩出一道水柱,直击赤练娘子要害。   赤练娘子立即收回咬在忘川身上的蛇,一挥鞭将水柱劈开,可那水柱未曾停下,反而化为两道,更加快速的刺向她。   眼见都要落到她身上了,却被赶来的常余硬接下来。   虽然救下了她,可弱水已经带着忘川消失了。   “噗。”常余吐出一口血,看这之前忘川所在之处空空如也,开口对赤练娘子说:“跑了。”   不过赤练娘子倒是没有什么不开心,唤出之前咬了忘川的蛇,轻柔的抚摸着它:“无妨,只要血拿到了就好了。”   看着面前笑得贪婪的练娘,常余陷入了沉默。   雪羽走之前告诉过弱水,她在一片山林里有一处竹楼,竹楼周围遍布阵法,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去那里避避,进入其中只需要带上忘川便可。   顺着雪羽告诉的路径,弱水抱着忘川顺利的找到了竹楼。   她快步进入,找到房间后,将忘川放到塌上,给他检查了一番。   “还好,没死。”   虽然忘川还有气息,可是却离死不远了。要知道,咬他的可不是普通的蛇,而是伴随赤练娘子几百年的毒宠。   若不是一路上,弱水以灵力护住他心脉他早玩完了。   当务之急,是为忘川清理蛇毒,弱水立即施法清理他身上的毒血。   可半天过去,毒血却未见清理干净,而且随着抽出的毒血越多,忘川的呼吸越弱。   看着虚弱不堪的忘川,弱水有些犹豫,她知道这忘川需要换血,可这里可没有其它人能够给忘川血液。   唯一可以给他血的是弱水,但弱水生来特殊,她浑身上下,只有心脏里有三滴心头血。   而且与常人不同,她的血不能再生,没了就是没了,三滴血一旦用光,她就玩完了,因此每一滴血对她而言都是十分宝贵。   加上胡询走前说过的话,弱水更加犹豫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忘川的呼吸愈发微弱。   弱水闭上眼睛,一只抚在胸口比划,口中吐出几个字:“果然祸害。”   随着弱水的心头血没入忘川体内,他身上原本的毒血迅速被不断变多的神血替换,很快忘川面色恢复了红润,呼吸也变得正常。   他倒是好了,可弱水却面色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   失去一滴血,对她的伤害太大,没个几年估计是恢复不了的。好在这竹屋乃灵竹所筑,灵力虽然微弱,但好过没有,否则现在弱水早穿过地板,落到地上去了。   (弱水接触不了没有灵力的死物。)   见忘川没大碍了,弱水就地盘腿想要修养。   可刚一调用灵力,她只觉脑中一振,眼前就黑了。   昏迷前她似乎听到一个声音,一个被她藏了好久的声音。   ☆、想起往事   忘川先醒来,刚一睁眼,就看到一张脸,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吓了他一跳,差点没一脚把面前人给踢下去。   “不是不睡觉的吗?怎么躺着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他还是将落到一旁的被子给她盖上。   忘川下了床,赶紧去厨房找东西。   之前他以为弱水是睡着了,可弱水一脸惨白,怎么可能是睡着。   想起之前,她和两个妖怪打了一架,怕是在打斗中受了伤。   他想起以前猎户说过,受伤的人,可以喝鸡汤补身体,于是在厨房里翻找,看有没有鸡。   他倒是好运,雪羽还真的给他留了一只野鸡,还有不少药材。   忘川十分利落的将野鸡处理好,升了火,立即开始炖煮。   野鸡才下锅,煮熟还需要些时间,他从药材中翻出些他认得的补药,备好,准备待会儿和野鸡一起炖了。   忙活了几个时辰,忘川自己的肚子都叫了好久,这锅鸡汤才炖好。   他用调羹轻轻的舀了一小勺,尝了尝,味道不错!   赶紧翻出碗筷,盛了满满一碗,垫上帕子隔热,小心翼翼的给弱水端了过去。   一进门,他就看到弱水已经醒了,他高兴的把鸡汤放到桌上。   “来尝尝我的手艺!”   本以为,会看到弱水高兴的喝了鸡汤,然后赞叹一番他的手艺,但是他忘了一件事:弱水不吃东西的。   果然,弱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不吃东西的。”   “……”   忘川把凳子往桌边一带,屁股一坐,就着准备给她的筷子,吃了起来:“不是给你的,我这是给我自己煮的!”   之前还觉得不错的鸡汤,此时喝起来好像只有药味,难喝死了。   弱水见他一副受气的小媳妇样,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孩又毛病了?   弱水的确不用食物补,但是现在的她需要大量的灵力。   这里虽然因为半千年的缘故,灵力还算充盈,但是对于她而言,还是太少。正在此时,她想起聚灵阵这个东西。   以前只是知道,但是从来没用过,毕竟她不会嘛,但这小孩好像会吧。   看着忘川吃完,我叫住了起身要走的他:“等一下。”   忘川没好气的回头:“干嘛。”   拍一拍床榻,弱水像个怪阿姨引诱道:“过来,我问你个事。”   “啪。”忘川把碗重重一放,重新坐到竹凳上,小手一抄:“有事就这样说。”   知道这忘川脾气拗,弱水也就不再叫他过来:“雪羽有没有教你聚灵阵?”   “有,这个我很熟。”   他会聚灵阵,弱水就放心了:“那你帮我摆一个呗。”   可是忘川倒是不愿意了,小脸一扭:“凭什么,你叫我摆就摆。”   这话听得弱水只想给他一巴掌:“嘿,臭小孩,我可是因为你才受伤的,你这样,不是恩将仇报吗?”   忘川对于昨天的记忆,只停留在弱水和常余打斗的时候,之后他只觉得自己被什么咬了一口,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难道这她的伤,还真是因为自己?想到这里,鸡汤事件瞬间变得无关紧要:“你伤的很重吗?我之前看你脸色惨白,别真出什么事,要不然,我可不负责埋你。”   “你说个话一点都不好听,帮我布个聚灵阵就好,我现在需要大量灵力。”弱水下床,向忘川走过来。   她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又说:“动静最好不要太大,否则那两个妖怪找来,以我现在的情况,可不一定能挡得住。”   “你要求真多,我想想该怎么做。”   忘川收好碗筷,往厨房走去,边走边嘀咕:“聚灵阵本就是将周围的灵力聚集到一起,怎么可能没动静?除非,除非......对了!”   把碗筷一放,忘川跑到了院子里,从竹楼一角,搬出不少石头,在院子中就开始布阵。   站在窗口看着忘川一趟一趟的跑,弱水忍不住问:“你就用这些石头布阵?有用吗?”   这一块块石头,个头都不小,好在这段时间,他被弱水的各种修炼锻炼得体力很好,搬些东西还不会很累。   “这些石头,都是雪姨帮我画过符咒的,我没法力,只能用这些。”   “这样吗?那辛苦你了。”说完,弱水转身就坐到床上打坐去了。   看着窗口空空如也,忘川翻了翻白眼:“就问一下,也不知道帮忙。”   不过他也真的没打算要弱水帮忙,就以她对阵法的了解程度,帮忙和捣乱没多大区别。   忘川是个有效益的人,很快,阵法就布置得差不多了,只差最后一点了。   他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玉玦,举过头顶,那玉玦便自己飘了起来,当它停在半空中时,周围的灵力便开始渐渐向那玉玦聚拢,充沛的灵力让玉玦开始泛光,柔和的光芒四散开来,照的人十分舒服。   “这么快。”弱水走出来,十分惊讶,这小孩还真和雪羽说的一样,在阵法方面天赋异禀。   忘川也十分骄傲,这是他第一次在弱水面前展示自己布置的阵法:“那是当然,不过是一个聚灵阵,能难倒我。”   浮在半空中的玉玦引起了弱水的注意:“你把那玉玦用上了?”   提到这个,忘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脑袋差点没抬到天上去:“你不是说动静不要太大吗?这块玉正好可以掩盖灵力聚集的地方,这可是我自己想到的。”   弱水有点奇怪,她记得自己没给忘川说过,这玉玦可以掩盖灵力聚集呀?   “你怎么知道这玉玦可以掩盖灵力聚集的?”   “雪姨告诉我的,她第一次看到这玉玦就告诉我了,好了,你快到阵中去吧,这阵法只能维持一天时间,别浪费时间了。”忘川说着,便拉着她往阵法里走。   弱水最后是在阵中灵力最丰沛的地方,开始吸收灵力的,而忘川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但他只是在阵法的边缘。   坐在边缘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怕影响了弱水,二是他现在太弱,受不得过多的灵力,否则会爆体而亡,得不偿失。   阵法中的弱水开始时,吸收灵力十分顺畅,可随着灵力越聚越多,她不知为何,尽然不能控制自己吸收,那些灵力像是认准了她似的,一个劲儿的向她涌来。   按说,这种情况很容易走火入魔,或者造成体内灵力紊乱,但是随着玉玦上的光芒抚过,本来混乱无比的灵力,竟然变得温和,未曾伤到她分毫,但与此同时她也陷入了昏沉之中。   “我的明珠,你就在源头等我,知道吗?要是乱跑的话,小心我回来教训你。”   这个声音好久都没有听到了,久到她几乎都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久到已经记不起他的容貌了。   正在这时,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去。”   那个熟悉的黑袍,有些不高兴:“别胡闹,这次是要引混沌恶灵去业火深渊,可不同与以往的普通恶灵,好生呆着,我将它送到深渊就回来。”   说完,黑袍男子就消失在雷鸣电闪的空中。   弱水想要拉住他,告诉他:别去,你会死的。可是她开不了口,也阻止不了男子离开。   随着男子的消失,曾经那个叫明珠的自己,很快就跑了:“叫我不去,就不去吗?业火深渊我又不是找不到。”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弱水都是知道的,那是她刻在骨头上的记忆,哪怕过了那么久,哪怕她曾经把它深藏,可现在重新翻出来,还是让人那么痛。   她重新看到了混沌暴动,那个人和盘古一起去将混沌降服,可还没将混沌送入业火深渊之中,混沌的部下就偷得他的本体,送了过来。   那个人和盘古因为被混沌部下纠缠,一个不留神让混沌重获本体,逃走了。   之后,那个人独自去追混沌,追到后和混沌大战良久,渐渐地将混沌逼到了业火深渊边。盘古也借的开天斧来了,一场混战又开始了。   战斗很混乱,其中的详细弱水记不得了,只知道战斗的最后,她看到他抱着混沌;看到他让盘古,用开天斧将他和混沌一起劈开;看到他没入熊熊的业火中;看到他最后叫了她一声:“我的明珠”;看到了自己撕心裂肺的喊他。   之后还发生了什么,她就不记得了。   她只知道自己重新变回了泡沫,顺着本能,回到了洪荒之水的源头,然后开始等待,等那个人来找她,在她耳边叫她一声:我的明珠。   但是等了那么久,久到她重新修成人身,久到,她已经快忘了自己和他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回来。   现在她回忆起这些,她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因为忘川用的那块玉玦,是他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笑了笑,难怪自己对忘川有莫名的好感,看来忘川在冥界,继承了那个人的一些东西。   竹楼里,忘川很担心,因为阵法已经失效了,但是弱水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他不敢轻易去叫她,他怕打扰了弱水。   “这都三天了,怎么回事呀?”   忘川手里拿着那本雪羽给的阵法书,这本书在这两天里,被他翻过好多次了:“阵法没出错呀。”   正在忘川头皮都快抓破的时候,弱水已经站在他背后了。   “你没洗头呀?”   忘川先是一愣,旋即转身抱住弱水的腰(他的身高也只够抱住腰了),哭了出来:“你醒了干嘛,怎么不变成石头死在那院子里。”   弱水拍了拍他的背:“别哭了,我还没死。”   忘川擦了擦泪水,恶狠狠的说:“我告诉你,是因为你,我才遇到那么多妖怪,遇到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所以你必须保护好我,你要是死了,我追到地府都跟你没完。”   “我死了不到地府,你追去也没用。”   “……”   “妖孽!我就知道你是个没心肝的!”   ☆、采冥灵果   山中无甲子,寒岁不知年。五年匆匆而过,时光消逝的痕迹,在忘川的身上,体现的最为明显。   如今的他,已经长成了一个挺拔的少年,而且在他一再要求下,弱水终于改口叫他名字了,不过偶尔还是会忘记。   “小孩,你把那兔子的皮毛丢远点,看着不舒服。”   本来是打算把兔子的皮毛和内脏,丢得远远的忘川,可一听弱水的话,立刻将东西放下。   “我这么大个人了,你还小孩小孩的叫,不知道叫一声忘川呀。”   “啧啧,十五岁的一个小屁孩,跟我说你是个大人。”这几年下来,弱水别的本事没长什么,就是挖苦人的本事增长了不少。   弱水这一副欠抽的样子,让忘川忍不住“切”了一声,而后提起那一堆内脏,向林子里走去,但他没忘记大声的说上一句:“是,我就是一小屁孩,也总比你好,老妖婆。”   可能是斗嘴习惯了,弱水也不和他争这一星半点的胜负,自顾自地走玄关边,仰望星空去了。   自那次给了忘川一滴血之后,弱水面色一直有点苍白,这让忘川总以为,弱水伤没好。   弱水给他解释过好多次,自己没什么大碍了,可他就是不信,有事没事的,总爱研究聚灵阵,可是弱水却再也没使用过他的阵法。   但这不但没有打消他的积极性,反而让他更加努力了。   他觉得是自己学艺不精,从而愈发认真的钻研雪羽留下的书籍,而且因为和雪羽签订了役妖契,有不懂的,偶尔还是可以问问她的。   不但如此,从那以后,跟着弱水修炼的时候,再也没喊过累,不过其他时间和她斗嘴不算。   忘川回到小屋,看到的就是她坐在玄关边,望着天空。   他总是认为,弱水要是不说话,安静的待着,才像是一个仙子,可是他最讨厌的,也是她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总觉得她立马会随风而去,所以每次都忍不住想要惹弱水同他斗嘴,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弱水也会像一个凡人一样,有自己的情绪。   忘川走到弱水身边,坐下:“今天天上连一个会发光的东西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习惯了吧,没事的时候总想看一看。”   弱水没有注意到忘川不高兴,依旧望着天空。   “天上就那么好,你不是说,都等了一千年了吗?我看,他们早把你忘了。”   弱水叹了口气:“哎~可能吧。”   “你就别这么每天望着了,我打包票,天上是不会有人来接你的。”   忘川坐得近,弱水脑袋一转就看得到他,见他笑的一脸奸诈,弱水手一痒,就拍了过去。   她下手从来没个轻重,打得忘川直叫:“啊!说就说,干嘛动手,欺负我打不过你呀。”   “对,你本来就打不过我。”   揉着脑袋的忘川,很想给她拍回去,但是正如弱水所说,他的确打不过她,于是忍了下来,心中自我安慰:好男不跟女斗。   两人这时终于安静了下来,都看着夜空,不过一个满脸怀念,一个充满怨念。   坐了一会儿,忘川脑袋里突然想起雪羽的声音:“小忘川。”   听到雪羽声音十分虚弱,他立马问道:“雪姨,怎么了?”   那头,雪羽的声音非常虚弱:“冥灵果,告诉弱水姑娘,请她帮我采集冥灵果。”   冥灵果忘川在书上看到过,是传说中补魂的灵物,但是之前不是说雪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吗?   “雪姨,你到底怎么了?”   忘川再问的时候,雪羽那头已经没有了回应,他赶紧将这事告诉弱水。   弱水听了,倒也不着急,反而轻松的说:“没事,明天带你去采两颗冥灵果回来就是了。”   “你知道哪里有?”忘川见弱水回答得轻松,不禁有点奇怪,根据记载,那冥灵果是传说中的东西,难不成她真的知道哪里有?   “冥界和人间交汇之处,有一深渊,子夜和午夜时,光线能够照到的尽头,就有一棵冥灵树,算算时间,今年也该是挂果的时候了。”   忘川见弱水说着话的时候一脸的温柔,这是他很难见到的,他不想多问什么,总觉得问了也不会让自己高兴。   知道了明天要去远处,弱水让忘川早点去睡,他现在还是凡人,睡觉吃饭还是需要的。   次日,天还未亮,弱水就带着忘川以最快的速度,向冥界和人间交汇的地方飞去。即便如此,当他们到的时候,太阳已经爬到了正中。   弱水见时间不多了,嘱咐了忘川小心点,就立即跳入面前的深渊。   向下的过程中,她没忘在崖壁上敲出许多小洞窟,因为她打算晚上的时候,让忘川下去采另一颗冥灵果。   冥灵果确实有补魂的奇效,但是,必须要正午和子夜时采集的两颗同时使用,否则,那玩意儿收魂的效果会更好。   虽然弱水之前说过,那冥灵树需要顺着光线,到光照的最尽头才可以找到它,但是她根本就不需要顺着光线去找,她就知道那棵树在哪里。   因为那是她种下的,和那个人一起种下的。只是已经过去了几万年了,也不知道那棵树长得多大了,还记得最后一次看那棵树时,它还只有一人高。   很快,弱水就看到了一颗庞大的树,那树木枝干遒劲,根系更是盘虬卧龙,将它周围的山石牢牢锁住。   弱水走上前去,抚摸着那粗糙的树皮,那树似乎在回应她,不停的抖动着叶子,树叶间抖落了许多金粉和银粉。   金色的,是光线可以照到的地方落下的,而银色的,则是光照不到的地方落下的。   那些粉末像是有生命,各自围着那树木绕了一圈,停在树冠之上。   这时,弱水念着古老的咒语,右手缓缓抬起,一只发着绿色光芒的蝴蝶,骤然浮现于她的指尖,徐徐飞向那一片金银色的粉末之间。   随着那只蝴蝶的到来,原本静止不动的粉末开始自动分开,形成了两股细流,一道金色,一道银色。   站在树下的弱水一只没有停止咒语,只听得她的声音低沉,回荡在峡谷间给人一种肃穆庄严的感觉。   而伴着她的声音,那只蝴蝶引着两道细流翩翩起舞,不断的向上飞去,当它飞到十余丈时,突然化作青烟,而两道细流也随之落下。   但在下落的过程中,两道细流发生了变化,它们各自聚集,逐渐形成了两个小球,当它们落到弱水面前时,已经变成了一金一银两枚果子。   弱水见状,就不再念咒,伸手将两个果子接到手中,然后轻轻一吹,那果子开始新的变化。   两枚果子全都开始褪色,而且开始变形,越来越像个小孩。   很快,在弱水手中的两枚果子,还真就变成了小孩模样,像是两个缩小版的年画娃娃,一男一女,都穿着个小肚兜,只是男孩的肚兜是金色,女孩的是银色。   两个小孩都蜷曲着躺在弱水手上,过了一会儿,那个小男孩先醒。   他一醒,就看见一张大大的脸在他面前,吓得他立马飞到半空中:“你是谁?唤醒我干什么?”   那小小的人儿,只有鸡蛋大小,却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这不但没有让他显得威武霸气,反而有一种滑稽的感觉。   弱水忍住笑:“我是带你们出去的。”   “带我们……”提到我们两个字,小男孩才反应过来,还有一个在她手里!   “你!赶快给我放开小银!否则我不客气了!”   “不要着急,你先看看这个。”说着,弱水手指一动,之前消失的蝴蝶重新出现在她手上。   这一幕倒是让前面的小人惊奇了:“你是种树人?你们不是在开天的时候,就都死了吗?”   弱水摇摇头:“我只是被打回原型,不过另一人,现在却是不在了。”   一听这话,那小人脸都绿了,大叫道:“什么!他死了!那小银怎么办?我说,你只有一个人,没事来唤醒我们干嘛,你这样,小银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你缺德不缺德!”   “还有一人,他可以唤醒你的小银。”   小人手一抄,不信弱水说的:“不是种树人,怎么可能唤醒冥灵果,你当我那么好骗。”   “他确实不是种树人,但是,他却有种树人的法器。”   “真的?”这次小人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当然,我是找你们救人的,不是害人的,如果没把握带走你们两个,我会来吗?”   那肉嘟嘟的小人,像成人一样将手在抄在胸前,认真的思考了会儿:“好吧,我跟你走,但先把小银交给我,她现在还不能出去。”   弱水把手举起,对他说:“给你。”   那小人飞过来,停在弱水手上。他想要公主抱把小银给抱起来,可手太短,只能托着她的腋下,踉踉跄跄的将小银给报到冥灵树上。   将小银放好,他依依不舍的飞到弱水身边:“好了,走吧,再过一会儿,我就不能出去了。”   弱水点点头,带着他向来时的地方飞去。   出了深渊,弱水刚一站稳,忘川就过来了。   “这么快?难道冥灵果已经被采光了?”   没等弱水回答,那个被她带出来的小人就冒出来了,俩萝卜腿交叉翘着,口气不屑:“冥灵果是谁都能采的吗?不是种树人,他连影子都看不到。”   看着弱水肩上的那小人,忘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指着他问弱水:“这是什么东西?”   “东西!”显而易见,这小人是个暴脾气,“我可是堂堂冥灵神果,阳果小金!你竟然敢称呼我东西,信不信我让你魂飞魄散!”   忘川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是冥灵果,冥灵果不应该是果子吗?怎么是个人?”   “没见识,冥灵果可是至宝,怎么可能是普通的果子。”   “哎,你......”   见他们就要吵起来,弱水出声了:“行了,别吵了,小金,他就是拥有那个人法器的人,待会儿他会下去带你的小银出来的。”   之后,她转过头:“忘川,你现在就可以下去了,沿着我给你打好的那些洞窟,一直向下,会看到一棵树,上面有一个和小金一样的小女孩,找到她后,在子夜之时,把你的那块玉玦放到她身上,之后你带她上来就好了,去吧。”   忘川点头答应了,走了几步,看到弱水没有一起,他指了指自己:“我一个人?”   “对,就你一人,对了,我忘给你一个东西。”弱水凭空一抓,一颗黄豆大小的泡沫出现在她手上,向忘川面前轻轻一抛,那泡沫就自己浮到忘川头顶。   忘川摸了摸它,它被碰的向外飘了一些距离,然后又自己回到他头顶:“这是什么?”   “如果你失足,它会救你的。”弱水看了看天色,“你速度慢,快点下去,否则就赶不到子夜的时候了。   还有记住,下去的过程中要吸收里面的灵力,这里的灵力带有阴气,你会很不舒服,但是你要铸就灵基,就必须吸收,知道吗?”   忘川知道,弱水说的很不舒服,估计就是很痛苦的了,可是为了能够铸就灵基,也为了雪姨,还是得下去,反正有弱水在,我就死不了。   想到这,忘川便毫不犹豫的向深渊走去。   看到忘川消失在视线内,趴在弱水肩上的小金,说道:“哎,那里可是冥界和人间交汇之处,他可是一个还没有灵基的小孩,他要是死了,我家小银怎么办?要不你还是跟上去。”   弱水就地坐下:“他既然继承了那人的东西,就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话虽这么说,但是她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握得很紧。   ☆、蛮洪哥哥   忘川顺着崖壁缓缓的向下,弱水之前已经为他打好很多落脚的坑,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从崖壁上下去,所以对他而言这不是太难的事情。   一边向下,一边吸收灵气让他很轻松,并没有弱水口中说的会不舒服,他其实搞不懂,为什么他铸灵基就非要阴冥之气,但弱水说了如果他不吸收阴冥之气就铸不成灵基,弱水是不会害他的。   弱水能够感觉到忘川在什么地方,他的速度其实不慢,不过两三个时辰他就已经走完一大半了。可是看了看将要落山的太阳,她不由为忘川捏了把汗。   随着愈发向下,忘川开始感觉到周身越来越冷,而渐暗的天色也让环境变得昏暗。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忘川感觉深刻的,还是渐渐曾多的阴冥之力。   所在夜晚的来临,阳气隐退,阴气变盛,而处于冥界和人间交汇之处,阴气就更加明显的增多了。   这让忘川每一次吸收灵力都变成一种折磨,阴冥之气异常阴寒,每吸收一点,他就僵硬一点。   若是在平地还好,可他现在是在崖壁上,背后就是深渊,而且这里落下去还不一定是摔死,而很有可能落入两界之间的灵力漩涡,到时候可真是尸骨无存。   因为吸收阴冥之气的缘故,忘川的速度渐渐变慢,但他必须赶在子夜的时候到达冥灵树那里,于是他咬着牙继续向下。   又过了两个时辰,忘川却只向下移动了之前的一半不到,而他现在忘川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了,他只能凭借意志力在崖壁上缓缓向下。   他抓住一个坑,在上面休息了一下,然后,用脚想要探下一个坑洞,他感觉自己踩到了,刚松开一只手,只听到耳旁传来“咔嚓”一声,他身体瞬间向下掉落。   他头顶那颗泡沫瞬间变大,正要包裹住他,可立马又缩了回去。   忘川没有掉下去,他的手抓住了一个弱水给他打的坑的边缘。   他艰难的将自己的手脚放到一个个坑里,然后继续僵硬的一点点移动。   月亮已经越来越靠近苍穹中心,子夜将至,弱水的眉头越来越紧了。   而在她面前的小人已经快崩溃了:“我说,他行不行呀,这都快子时了,要是他没有赶到,小银不就只能一直昏睡吗。”   念完这句,他围着弱水又转了几圈,又开始叨叨:“我说你真是的,下去就下去吧,没事让他在下面吸收灵气,他要是完了,我家小银还得给他陪葬……”   世界安静了,那个喋喋不休的小金被弱水关到一个泡沫里面,小金在里边又吼又叫,但外面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按说,如果只是让忘川去找冥灵果,确实不用他到下边吸收灵气,但是忘川其实早就到了该铸灵基的时候了,可因为他是冥界的神,灵力中没有阴冥之气是铸就不了灵基的。   而今天,是“ 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 ”的清明节,阴冥之气旺盛,但却比以往任何时候要干净,所以她才让忘川在今日吸收大量阴冥之气。   再说忘川,他终于到了冥灵树旁,但他此时却完全不能站起来了。   他虽然意识清醒,但几乎不能控制自己身体了,看着树上那个发着银光的那个地方,他只想骂人,你说它没事长那么高干嘛?   他想要撑起来,可手上的力量却不足以支撑他的身体,他又重重的摔到地上,正在这是,一道月光从上空照射下来,正好落在树冠上。   这一幕人忘川心急不已,因为子时到了,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咬咬牙他运行起身上的灵力,重获力量的同时,因为使用了阴冥灵力,他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全部都在给他传递阴寒的痛。   贴着树根,他踉跄的走向发光的地方。还好,这树长得庞大,而且枝蔓横生,要是长得笔直,他直接死了算了。   那个小女孩被放在树干上一处分枝处,忘川爬上来就看到了,他取出玉玦,因为手颤抖,好几次都差点把玉玦给掉下去。   当玉玦放到小女孩身上的时候,天空中的月光刚好全部消失。看到这一幕,忘川松了一口气,靠在了冥灵树的分枝上。   那玉玦刚一接触女孩便发光了,而小女孩也跟着愈发明亮。晃的忘川眼睛都睁不开,一阵强光过后,他见到那女孩揉着眼睛醒了。   “咦?我怎么醒了?小金呢?”   “在上面。”   忘川突然出声,吓得小女孩赶紧躲到树叶后面。她这一动,原本放在她身边的玉玦立马落到了树下,刚好落在树根。   忘川虽然想要去捡,但是却有心无力,而躲在树叶后的小银看到那块玉后,呆了一下:“种树人。”   这话才说完,下面的玉玦居然融入了树根之中。   这些忘川都没有看到,他打算休息一会儿然后再走,他手指朝小银勾了勾:“过来,我待会儿带你去找另一个冥灵果。”   可小银却摇摇头,丁点大的小手指着他背后:“算了,我自己去吧,我能找到。”   说完,一道银光闪过,小银就不见了踪影。   忘川还是刚才的样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唉,不是我带她出去吗?”   他看着小银消失,一时间居然没有注意到冥灵果树有变化,当他发现自己坐到地方开始变软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唔~”   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声音,就瞬间被冥灵树淹没,他头顶的那颗泡沫也随之破了。   呆在上面的弱水眼睛一睁,她发觉没对劲,立即起身,一道银光却突然撞了上来,被她一把抓住。   “放开,分开!”手里的东西一个劲的挣扎,弱水这时看清楚了,这是另一颗冥灵果。   把她提到眼前:“唤醒你那个人在那里?”   小银没有理她,她看到了小金被困在一颗透明的球里,她现在只想到小金身边去:“小金,小金,呜呜呜,我要小金。”   看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弱水手一招,那泡沫就破了,小金“咻”的一声就到了弱水手上。   弱水倒也不为难他们,手一摊开,两个小人就在她手上相聚了。   “呜呜呜,小金。”   “小银乖,小金在呢。”   “小金。”   “小银。”   “……”   看这两个小家伙的相聚,估计不打断他们,他俩能相互喊名字喊到天亮。   “行了,你俩也聚在一起了,就别喊了,告诉我下面发生了什么。”   小银躲到小金背后:“她是谁?”   小金拍拍她,让她放松:“我们的种树人之一。”   “哦,没死呀,对了,下面有一个人拿了一个种树人的法器将我唤醒,不过刚才冥灵树异动,我害怕就先跑了。”   说着,她还往小金怀了钻了钻,一副“我真的好怕”的样子,而小金也赶紧安慰她。   “冥灵树异动?怎么回事?”弱水只知道冥灵树被采了果后会散尽灵力而亡,而它发散出的灵力温和异常,是铸灵基的人最好的补品,所以她才会让忘川下去,可现在看来出问题了。   小银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说:“我看到种树人的玉玦没入冥灵树的树根,然后冥灵树就开始向内蜷曲了,然后我就跑了。”   听完这个,弱水只想把这果子给榨成果汁,她赶紧进入深渊,向冥灵树的方向飞去。   “小金,她怎么了?干嘛那么急?她不是种树人吗,难道不带我们走?”   “没事,我们在这里等她就好了。”   “可我们不应该跟着种树人的吗?”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谁敢伤害她。”   “哦,好,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她。”   于是两个小胖子,在月下开始谈情说爱了。   要说为什么小银会不管忘川死活,反而关心弱水怎么样了。这原因是冥灵果只听从种树人的话,而且只会守护种树人,现在种树人只有一个了,自然她只在意弱水的死活。   哪怕是忘川把她唤醒,但不是种树人就不会得到冥灵果的关照的。冥灵果就是这么任性的生物。   当弱水到达冥灵树所在之地时,她像一个木头桩子一样定在那里。   “怎么了?太久没见到我,不认识我了。”   熟悉的声音让弱水的泪瞬间滚落,她飞扑上去,抱住那人,大声哭了出来:“蛮洪哥哥!”   黑袍男子抱住他,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弱水在他怀里抬起头,脸上因为眼泪的关系,确实有点狼狈:“不漂亮就不漂亮,蛮洪哥哥,你没有死吗?”   这个被弱水叫蛮洪的人,温柔的笑了笑,用指腹仔细的擦干弱水脸颊上的泪水:“我的明珠呀,你怎么那么傻,我现在不过是一丝神识,过会儿就消失了,你没感觉到吗?”   弱水把他抱得更紧了:“不,我不要蛮洪哥哥走,蛮洪哥哥留下来好不好,明珠听你的话在源头等了你好久了,都不见你回来,现在遇到了你了,你不走了好吗?”   蛮洪的声音低沉,语气也十分温柔,听起来如同春风拂面,但他说的话却像刀一样,割得弱水心生疼:“我的明珠呀,不要再等我了,也不要再回源头了,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可我现在没办法帮你,但记住不要再和天界,冥界扯上关系了,还有那个忘川,我借用冥灵树将他困住了,再过一个时辰他就会魂飞魄散,然后有多远走多远好吗?”   弱水不解,问道:“为什么,他不是继承你玉玦的人吗?而且洪荒之水的源头就在天界呀,我不去那里我还能去那里。”   蛮洪抚摸着弱水的脸颊:“我的明珠,你已经为我做太多了,现在你该为自己而活了,知道吗?   等那个孩子死了之后,你就离开,从此不要和天界冥界产生任何交际,好吗?”   弱水一把推开他,倔强的说:“你都说你要消失了,干嘛还要管我,你让我听你的话,好,那你留下来。   你留下来,不用等一个时辰,我立即杀了那个孩子,从此再不回弱水。”   蛮洪眉目间忧愁浓浓,十分无奈:“你知道我现在不可能留下的,听话,好吗?”   弱水捂着耳朵:“不听,不听,我不听!你又不留下来,又不让我回源头,那我应该怎么活,难道要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吗?   你知道吗,我留在弱水河里,是怕你找不到我;我重新修炼成人型,是怕你没办法从万千泡沫之中把我认出来;哪怕知道你死了,我也相信,你会从地狱里爬出来找我,只要我愿意等,就一定会等到你出现。   可是,为什么,我现在等到你了,你却叫我不要再等了,叫我放弃,凭什么?”   她一番话震撼到了蛮洪,他不再说话,拉过弱水的手,将她抱在怀里。   弱水呼吸着蛮洪身上清冷的味道,泪水从未停止流淌,可渐渐的她感觉到抱着她的手,越来越没有力量了,她知道,蛮洪要消失了,她愈发的贴近这个胸膛,不希望错过他存在的每一秒。   可是该走的还是要走,不论如何都是留不住的。   漆黑的深渊里,冥灵果树诡异的蜷曲成团,弱水独自一人跪坐在地上,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   可是她的嘴角没有耷拉下来,她听到了蛮洪最后一句话:“好,等我,等我从地狱爬出来找你。”   ☆、雪羽沉睡   随着蛮洪的消失,冥灵树开始慢慢恢复原状,而之前躺在枝桠上的忘川也神态安然的重见天日。若不是他衣衫褴褛,皮肤上也有被腐蚀的痕迹,估计没有人会让为他刚刚经历了生死一刹。   弱水依旧在地上,她还没有从之前重见蛮洪这件事里缓过神,也就没精力去管忘川怎样。   不过也不用她管什么,因为冥灵树开始一点点化作金色和银色的丝状光线,先开始只是两缕细丝般的样子,可随着冥灵树加快消失,无数光线汇聚在一起将忘川团团围住。   这一幕弱水看在眼里,这本来就是她打算好的,借用冥灵树的灵力让忘川铸灵基,但现在她有点迷茫了。   从之前蛮洪哥哥的口气里可以听出来,他是可以操控冥灵树的。不过他之前不是说要杀了忘川吗?为什么现在却要帮助忘川铸灵基?难道他现在也要让忘川重归神位。   想到这里,弱水愈发坚定了要帮忘川重归神位的决心,因为只有这样所有谜团才能得以解开。   当忘川醒来时,一切都已经结束,身上的伤因为铸灵基成功恢复了正常,而衣服也在弱水轻轻挥手间换了一身。   看到自己躺着地上,周围空空荡荡,没有冥灵树,只有弱水笔直的背对他站在不远处。   “你下来了?冥灵树是被你给灭了?这样做就对了,你不知道,刚才那棵树可诡异了,把我勒得喘不过气来,要是你来晚一点,说不定我都成肥料了。”   忘川下意识的认为是弱水救了他,尽管平日里他老是和弱水斗嘴,但他从来没有违背过弱水的话,只是习惯性的爱在嘴上占占便宜。   因为在他的世界观里,弱水就是那个在他危机的时候,一定会跳出来救他的人。   他的话弱水没有直接回答,她早就知道,这别扭小孩其实很依赖她,尽管他嘴上不饶人,可从来都是很听话的,面对这个孩子,她没有说真话:“冥灵树在被摘了果子之后都会消散,散发出的灵力很纯正。   你说的那个情况,可能是它要把自己的灵力传给你,你难道没察觉到灵基已经铸就吗?”   忘川半信半疑的内探了一下自己体内,果然发现与一往有所不同,以前灵力是四散于四肢百骸,可现在却聚集与丹田之内,这正是弱水说过的有灵基后的样子。   这一认知简直就像是一个大烟火,瞬间把他心里照的五光十色的,一个劲儿的说:“那我就可以学法术了!”   看他那副样子,让弱水感觉他还是以前那个十岁的小孩,虽然别扭,但却一直保持着属于他的天真活泼。   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孩子,哪怕期间她没怎么照顾过他,可说没感情还是不可能的,但是,弱水背后的手握了握,如果他会妨碍蛮洪哥哥,她会毫不犹豫下手。   “好了,我带你上去。”说完,弱水提着忘川就消失了。   回到上面,弱水招呼了等在那里的小金小银,就直直的向竹楼飞去。   回到小屋,弱水让忘川先休息,她得去半千年里面救雪羽。   忘川也想去,但是弱水没有同意,带着小金小银转身就走了。   来到半千年内,弱水找到了胡询和雪羽,他们就在那块金色的沙滩上。   她落到上面,只见胡询抱着雪羽坐在沙子上,胡询满脸沧桑,远远的就感觉到来自他身上悲痛的气息。   “哎呀,那个人只有一魄了。”小银指着雪羽说。   小金接着说道:“快散了,是救她吗?”   小金问的是弱水,但胡询却先开口了:“救她。”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神气。   弱水见两个小家伙没有动作,只是看着自己,知道其他人说的两人是不会听的:“去救她。”   “好!”小银和小金整齐的回答道。   说完,他们一起飞向雪羽。   他们打开胡询抱着雪羽的手,将雪羽托向半空,围着她跳起了欢快的舞蹈,跳舞的过程中他们身后带出许多金色和银色的光点,那些光点尽数没入雪羽体内。   胡询还是坐在地上,眼睛里只有雪羽的身影。   雪羽突然又失去了魂魄,这让弱水很好奇,这里可是半千年,天地间最能润泽魂魄的地方。   她走到胡询身边问道:“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反而变成这样?”   胡询的眼睛还是看着雪羽,过了一会儿才说话,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从来没有骗过人,我常常告诉她,总会遇到些事情,是不能说真话的,遇到这样的事情,该撒谎就撒谎,她做得很好,她骗了我。”   雪羽骗了他,这个消息让弱水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这两口子关系好得只差没混在一起变成一个人。   “到底什么事?”   胡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神情也不再向之前一样木然:“我还没有搞太清楚,只知道和天界冥界有关,而且和忘川以及你有关。”   他的话让弱水感到不对劲了,之前蛮洪也提到,让她不要再和天界冥界有任何交集了,还要杀了忘川,难道这其间有什么重要的事?而自己置身其中却不自知:“天界和冥界?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   “我说了我不知道。”胡询的口气有些不耐烦,说完,他又拿出一卷竹简,递给弱水:“有人让我转交这个给你,让你把上面的心诀教授给忘川,而且必须是在他修习其他法术之前。”   接过竹简,弱水将它打开,只见上面不过寥寥数句文字。尽管如此,弱水却不敢看轻它,因为上面书写的全是混沌时期的文字——这是那时的灵犀决。   “你从哪里得来的?”   要知道自开天之后,众神就迎来了灭神之劫,混沌时期的神早就在灭神时期,死得差不多了。而他们的功法和遗迹也早就随之消散。   自己之所以没有死绝,也只不过是因为那时法力低微,之后又变回原形,才躲过了灭神劫。   而蛮洪是在灭神之前就死了,之前遇到的也只是他的残识。哪怕蛮洪要重生,也不可能这么快。他已经死了太久,不论是神格还是本体,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所以胡询有着洪荒时期的心诀,确实让她有些震惊。   “你不用管从哪里来的,你应该知道,这只不过是清明神智的心诀,对他无害的。”   “我自然知道,但是这可是混沌时期的心诀,不同于普通的心诀。”   面对弱水的咄咄逼人,胡询完全没有兴趣去理会,他现在心情糟糕到了极点,若不是真的有事,他估计一句话都不会对她说:“姑娘,该你知道的,胡某会告诉你,有些事胡某不说,自有不说的道理。”   “你。”弱水刚想回敬他,可想到如今雪羽这副模样,他自然不愿多说。她压下心头的急躁,这段时间确实发生太多事情了,而她也已经乱了心,“抱歉。”   胡询抬头最后眷恋的看了雪羽一眼,然后决绝的转身消失了,空气中留下他的一段话:“姑娘,娘子现在是醒不来了,望姑娘帮胡某将她封印在这半千年的潭水之下,多谢。”   胡询的消失让弱水更加震惊了,不单单是他直接扔下雪羽不管,更加让她震惊的是,这半千年原本只有自己和老者可以来去自如的,但胡询现在却是可以自己离开!   正在这时,她肩上落下两个小人。   “主人,她的魂魄重织不了,最后一魄也只能勉强保住,连修补都修补不了,她是醒不来了。”   说话的是小银,两个小人趴在她肩上,看起来很疲惫。   但她说的和胡询说的一个意思,看来胡询早就知道雪羽醒不来了。   “嗯,知道了,辛苦你们了。”   小金和小银见她没有怪罪,便放心了,两个同时说道:“嗯,那我们睡了。”   说完,小金和小银开始蜷曲起来,慢慢的变成了两颗果子。   收好两颗果子,弱水伸手接下空中的雪羽,向潭水深处走去。   明明知道在自己身边发生了很多事,但所有事情都在一团迷雾中,她现在十分无力,她想做点什么,可除了等待几乎做不了什么。   ☆、灵犀决   回到竹屋的时候,明月已经高悬,月光是淡淡的银白色,洒在院子里却亮不过从屋子里钻出来的昏黄的灯光。   “你回来了。”还没走到门口,里面的忘川就已经迎来上来,“你看到雪姨和老狐狸了吗?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弱水挥手让忘川进去,她也跟着进了屋子。   “雪羽还要在半千年呆一段时间,很长一段时间内她是不会再出来了。”   弱水没有告诉忘川,雪羽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了极点,也没有说胡询的情况,这其中的问题太多了,他一个小孩子也办法帮到什么,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是一个罪魁祸首,这让弱水更加不想多说什么。   忘川见弱水一副心烦气躁的样子,猜测情况有些不好,不由得有些担心:“不是有冥灵果吗,对了,怎么没见那两个小东西。”   弱水掏出两颗果子,放到桌上:“呐,冥灵果,他们为雪羽消耗太多的灵力了,待会给他俩布一个小点的聚灵阵,好让他们早点恢复,不过我看他们这样,恐怕没个一两年是恢复不了的。”   想到之前还是两个小人的冥灵果,现在真的变成了果子,忘川觉得有些好玩:“之前那个小金不是还跟我叫嚣他是那个什么,什么,嗯,冥灵神果,阳果小金什么的,这会儿还不是变成一颗野果子了。”   刚一说完,他手上的一颗果子立马发出金色光芒,忘川只觉得手中一烫,疼得他立马把两颗果子给丢了,不过好在被弱水接住了。   忘川甩着被烫的非疼的手冲那颗果子喊道:“都变成野果了,还怎么嚣张,小心我待会儿不给你们布阵。”   弱水手里的果子立马就又金光大作,还动了起来。弱水看这架势,恐怕这小金要打过去了,赶紧抓紧他:“行了,别闹,忘川你也是,赶快去布阵,早点布置好早点休息,明天要教你心法了,休息不好到时错过了什么,我可不负责教第二遍。”   一听明天要教授法术,忘川立马自动删除和那果子的不快,屁颠屁颠的去布阵了。   第二天,忘川早早的就醒来了,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就看到弱水坐在他专门为她搭建的那个竹亭里。   这个竹亭是他十三岁的时候给弱水搭建的,自从离开胡询的洞府,弱水也没有再和他在一个房间里了。她说她是神仙,不用睡觉,但是需要修炼,所以自打搬到这里,每天晚上她都是在这院子里打坐,不论天气如何都没有改变过。   尽管知道她是神仙,但是有几次遇到下大雨的时候,见她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院子里,哪怕衣服什么的都没有湿,但他看着难免还是有些不忍心。于是他就给弱水搭了了棚子,后来大些了就把棚子改成了竹亭。   虽然弱水没少笑话他做得难看,可她每晚还是在竹亭之下打坐的,这点倒是让忘川十分欣慰。   自忘川醒来,弱水就察觉到了,见他站在门口半天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就招呼他过来:“站那儿干嘛,变石头呀,要变石头也换一个地方,在门口不是挡路吗。”   她真的不能说话,一说话就嘴臭。   “我在那里感悟天地不可以吗,只许你在院子里打坐,不许我在门口发呆。”   虽然在抱怨,但是忘川还是走向了弱水,看着弱水正襟危坐地样子,他真的很感慨:你说以前刚遇到她的时候,她说个大白话都说不清楚,这怎么才过几年,说起话来能气死人呢。   “行了,不用在心里骂我,这个给你。”   弱水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忘川在心里说自己,这几年也不是白相处的,他整天有事没事的总爱说几句自己的不好,她早都习惯了,反正她也没少折磨他。   忘川接过弱水给的东西,见是一卷竹简,猜这是弱水要传授给他的功法,于是兴高采烈的打开。   “这是什么玩意儿,鬼画符呢?”忘川看着竹简上的东西,完全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弱水伸了伸懒腰:“这个吗?这是混沌时期的文字,比蛮荒时期还早的时候用的文字。”   这话让忘川心肝一颤:不会又要跟着她学认字吧?想到这里,他开始怀念胡询那只老狐狸了。   忘川这表情和吃了黄连一样,弱水知道他想什么:“不用这样,这个叫《灵犀决》我带你练的,不用你认识上面的字,也不用理解,跟着我学就行为。”   这下忘川才放心了:“那你不早说,直接教我不就好了。”   “这不逗你玩吗。”   忘川内心里无比鄙视她的恶趣味。   臭小孩脸又臭了,弱水也就不逗弄他了:“行了,行了,在那儿坐好。”   忘川拧巴着脸坐在了她对面。   看他还是那副臭样子,弱水瞪了他一眼,忘川立马老实了,表情严肃正襟危坐。   “好了,闭上眼,放松,然后调动你的灵力,在周身运行。”弱水在叫忘川那样做的时候,自己也在做。   当灵力在体内运行一周天之时,弱水立即掐了一个法决,食指一指忘川眉心,一点青光没入。忘川顿时无法控制自己了,他身体的控制权现在在弱水手中。   这时,弱水又开始双手翩飞,一个个眼花缭乱的动作在她手中出现,而对面的忘川也神同步的坐着和她一样的动作。   当一连串动作做完时,双手变回莲花指,放回双膝之上。   只听得弱水开始反复的念着一句咒语,其中语言古老生涩难以听明白,但是当她念出来的时候,听起来如同梵音般深邃清雅。   这一句句咒语渐渐的,像是刻进了忘川脑子里一般,他居然莫名其妙的就记住了,而且开始附和这弱水,同她一起念了起来。   他们在念这些咒语时,周围清风徐徐,竹林微摆,发出了“窸窸窣窣”声音,而周围的鸟儿也情不自禁的啼鸣起来,一时间,这一方小院竟有了几分仙乐飘飘的感觉。   当一切平息,小院重归宁静,二人调息片刻缓缓睁开眼睛。   “唉,我现在可以用法术了吧,快,快,告诉我怎么用。”一番修习下来,忘川浑身神清气爽,灵力也在不知不觉中增长了些许,然后他就以为自己可以像弱水一样用法术了。   他的脸都快贴上弱水的了,一双眼睛里散发着绿光,弱水翻了个白眼,食指点着他的额头,把他推开:“你想多了,我说过这是心法,修身养性用的,懂吗?不是打打杀杀的功法,学那个,你还得等一段时间。”   忘川好像听见“噗嗤”的一声,那是他胸中火焰被浇灭的声音。   “不是吧,我都修行五年了,还得等,那该等到猴年马月。”   弱水冷笑:“切,你才修行五年而已,能到现在这种地步已经是非常快了,你以为五年多久呀,我从觉醒到修成人形用了几万年,其他不少修仙者到你这种地步,那个不是用了几十上百年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弱水的教训确实在理,忘川也知道是自己心急了,可是每次面对着弱水这个变态,他总会不自觉的想要跟上她的脚步,因为他知道,自己和她差的太远了。   “嘿嘿,是我心急了。”忘川装傻的傻笑着,然后立即转移话题,“你说你修成人身用了几万年?那你到底多少岁了?”   弱水想了想,又扳着手指算了算,最后得出结论:“不知道,反正蛮久的,那个时候都还没有人,很多现在有的那个时候都没有。”   说年纪什么的,弱水并不在意,天界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她是一颗活得很久的泡沫,只是不知道是混沌时期的,都以为她是蛮荒时期的。   这话一出,忘川嘴巴都可以塞拳头了。他一直以为忘川就是一个几千年修为的神仙,但没想到她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老不死。   “不会吧,你怎么可能活那么久!”   对于凡人而言,确实很难理解弱水怎么会活那么久,但是这确实是事实。   “我中间算死了一段时间吧,不过重新修炼了几万年又好了,对了如果不算我失去意识的那些时间,我应该只有四万岁左右。”   忘川“呵呵”一声,说道:“只有四万岁,听你口气,这还少了。”   说到这,忘川就很想知道弱水到底是个什么物种,能够活这么久:“你原型是什么?乌龟……?啊!你干嘛打我”   收回刚拍完忘川脑袋的手,弱水语气十分不不和善的说:“你看我像是乌龟吗?你见过乌龟长我这样的?”   摸着还隐隐发痛的脑袋嘀咕着:“你不是修成人形了吗,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乌龟,除了乌龟谁能活那么久,那不成你还是王八呀。”   弱水一听,手立马就要打过去,但是被忘川给躲过了:“你这臭小孩,不说话会死呀,什么王八乌龟的,我看你是想当当那个,要是想,告诉我,我帮你。”   忘川不服气了:“都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你活那么久,也就这两种东西可以和你匹配了。”   “唉,我说你这几年都白学了,不知道修得金身之后可以活很久?”   “不知道,你没说过,我也没听谁说过。”   弱水是真的没有说过,而且他年纪不大,胡询或者雪羽也就没有必要给他提这些。   弱水想了想,好像自己确实没有说过:“是没有说过,不过修得金身之后就会与天地同寿,不过每个神仙都会有很多劫难,只要渡了劫就能继续活下去。”   忘川听后,想了想:“那我是不是只要修得金身,也就可以和你一起活下去了?”   “那也得你先修的金身,没有金身仙骨,以你现在的能力最多活个五六百年。”   “这可不行,那我得好生修行,早日成仙。”   说到这里,忘川早就忘了问弱水她的真身是什么。   而弱水也望了望天空,对他说道:“你会成仙的,不会太久。”   ☆、遇酒神   春风微醺,弱水躺在竹椅上,晒着太阳。这两年,忘川用竹子的手艺在不知不觉中越发精湛了。这屋子里,院子里的好多东西都是他用竹子做的,那座竹亭也被他刚刚翻新一遍,因为才做好没几天,所以亭子很多地方都还是绿色的。   此时忘川正在竹亭里修炼灵犀决,弱水闲来无事,隔得远远的开始大量起了他。   十七岁的少年,已经有了几分成人的模样,脸颊上原本胖乎乎的两团已经消失了,留下的是紧绷而有轮廓的双颊,他本来就不白,又加上这几天一直在室外修缮竹亭,让他又黑了几分,但这并不妨碍他英俊的样子。   看他在亭子里打坐,腰杆坐得笔直,面容肃穆,加上他长得也不难看,在这竹亭下坐着的样子,让她突然想起曾经偶然听到忘川评价过自己一句话:这人只要不说话,远远地看着还真有股子神仙的味道。现在,弱水觉得,这话可以回敬给他了。   过来许久,弱水也没有再看忘川了,在太阳底下假寐,享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   但没一会儿,她被推了推,睁开眼她眼前就是忘川的脸:“干嘛,一边玩儿去,没看我休息吗?”   弱水不想再理会他,侧过身想要继续躺着。但很明显,对方不会愿意的。   “当你自己是蛇呀,太阳出来就晒晒自己,不过看你这粗实的样子估计也只能是蟒。”   身材对于任何女人,不分年龄不分地区,从来都是不能乱说的。   “你是皮痒了吗?你这是没事找事,我身材怎么粗实了,我这腰虽然不是什么不盈一握,但也是杨柳细腰,你瞎了还是眼睛不好使,从哪里看出粗实的。”   对身材的攻击就是对人格的攻击,弱水这一口的连环炮逼的忘川没法开口了,但是反正也只是想把她叫醒,忘川也就没有和她顶嘴。   “是我瞎了,你这身材好得很,我刚才没看清。”承认完错误就得说目的了,“这两天家里的东西用得差不多了,该到镇上添补些家用了,所以今天得打点野物,明天好去换钱,你去吗?”   弱水直接躺下,翘着二郎腿说:“打猎我没兴趣,不过明天去镇上倒是可以得。”   忘川见状也就不再叫她一同去打猎了:“好吧,那我自己去了,那你在家里好好呆着。”   “去去去,你个小毛孩,整天那来那么多废话。”   看着忘川拿上弓箭,走出门去的背影,弱水这才惊觉,他都长到那么高了,原来只比篱笆高一点的小孩,现在只比那院子的门板矮十来寸了,这一发现让他有种养大儿子的自豪感。   “哎,人是长大了,就是就是越来越啰嗦了,整天爱管东管西的。”   对,这是这臭小孩另一个变化。这一两年里,他越来越爱管闲事,整天和一个老太婆一样,说她这说他那儿的,有时弱水都在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被老太婆给附身了。   忘川是在晚上才回来的,那时候弱水已经在亭子里打坐了。他收拾好打回来的野物,随手抓了一块早上烙好的饼,端了一壶水就走到了亭子里去了。   走到亭子里,他把茶壶放到地上,然后拖了一张弱水身边的鹿皮垫在身下,手肘支撑着身体斜坐在弱水旁边。   “回来了。”弱水见他过来,睁开眼招呼他。   忘川咬了一口饼子,说:“嗯,刚回来。”   “打到什么猎物了吗?”   “就两只野鸡和三只野兔,今天去打猎都快中午了,所以没有去深山里。”   弱水在这几年其实经常和忘川去镇上,对外面的世界还是知道一点:“只有这么点东西,那你还不如不去打猎,又换不了多少钱。”   忘川几口将饼子咬来吃了,就着茶壶的壶嘴喝了几口水:“唔,屋子里不是有一张你不喜欢的虎皮吗?那个应该可以换不少钱。”   一听那虎皮,弱水就忍不住想要吐槽:“那黄不拉叽谁会要呀,难看死了。”   “你以为有那么多的白虎给你打呀,就你说的黄不拉叽的的丑死了的,还不少人要呢。”   “切,只能说他们没品位。”   弱水说的那张黄虎皮是忘川一次偶然打到的老虎,他看这虎皮厚实,又想着弱水在亭子里用的不过是一些竹席布垫什么的,就打算用着虎皮给她做一个垫子。可是还没等他做,弱水就不要了,说黄不拉叽的难看死了,还说就算是给她做了她也不要,于是他只好把皮子处理了之后保存起来。   不过有了给弱水做垫子的心思,那段时间他有事没事就到森林里转悠,只盼着能找一只白虎,好给她做白虎垫子,不过他一直没有找到。现在弱水用的这张,是他在一个猎户家里看到的,为了这张皮子,他帮那个猎户打了一个月的猎物,其中不乏老虎黑熊一类。   “对,你说得对极了,没有谁说得有你准确。”   听出了忘川口气中的讽刺,弱水毫不犹豫的蹬了他一脚:“滚回去睡你的觉,明天不是要去镇上吗,要是你起不来,我一定踹死你。”   忘川揉着被踢的地方,站了起来,端上茶壶就向屋里走去,边走还边说:“没心没肺的。”   忘川每天总是喜欢在睡前到弱水这里招惹她一番,而大部分的结局都是他被弱水踢走,或者被弱水的话给气走,尽管如此,他还是天天报到。   次日,两人到了镇上,忘川找到了一直收购他野物的人,将野鸡和兔子都卖给了他,那张虎皮也一并卖了,那商人见虎皮完整厚实,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也给了忘川一个好价钱。   两人拿了钱,忘川去买日用品了,这些都是他要用的,弱水对这些完全没有兴趣,早早的和忘川分开,熟门熟路的跑到街边的那个泥人摊边上去了,她每次上街都只做这一件事情,看那个老头子捏泥人。   她看着那个老头子两手飞快的动着,就那么三两下,一个泥人给做好了。这让她觉得很神奇,一个人没有法术,居然可以把一个个泥人做得活灵活现的。   忘川买好东西,走向那个泥人摊子去,远远的就看到了弱水蹲在泥人摊子边。他就搞不懂了,一个神仙,居然对这么一个小孩儿玩的东西那么感兴趣。   忘川走了过去,因为弱水离他比较远,周围的人是看不到她的,为了不让周围的人吓到,他先是远远的向捏泥人的老人打了声招呼:“泥人吴,今天你也来摆摊了。”   泥人吴抬头看到来人是忘川,笑眯眯的说:“哟,猎户,你今天又来给你姐姐选泥人呀,来来来,前些日子县里的戏班子来镇里唱戏,戏里演了个大家闺秀,那唱腔可好了,扮相也精致,好看极了,我回来就给做了一个。”   说着,泥人吴从担子里拉出一个小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泥人,递给他:“来看看,怎么样,好看吧。”   忘川上前看了看,果然做得十分精致好看。因为忘川走近而离得远远的弱水,垫着脚尖想要看,不过什么也看不到,不免有些心急。忘川见她那副样子,便起了逗她的心思。   “您这手艺可真是神了,做得可真是漂亮,看看这衣裳做得,和真的一样,哎呦,可真是漂亮。”   被人称赞自己的作品,是所有手艺人最高兴的事情。平日里除了孩子,很少有人会有人来欣赏自己的泥人,被这忘川一称赞不免笑了出来:“那是,我捏泥人可有许多年生了,我捏的泥人个个都是活灵活现的。”   听着两人的对话,弱水心中更加焦急了,对着忘川说:“你快点让开,我要看看。”   可忘川不但没有让开,反而遮得更加严实了,这一下急得弱水直跳脚。   不过忘川没有更多的捉弄她了,连夸了几句泥人吴,泥人吴一高兴就把那个泥人送给了他。忘川想要给钱给他,但是泥人吴却没有接下来,只说收钱就是看不起他。忘川一想,自己反正也买了他很多次泥人,也就没有和泥人吴拉扯,道了谢,就拿着泥人离开了。   忘川来到一个角落,弱水赶紧上前一把抢过泥人。   “这个真好看。”   弱水几乎没有爱好,如果不是前两年偶然间看到泥人吴捏的泥人,忘川还以为她真的对任何事物置身事外,没有任何喜好。   “好了,东西都买齐了,该回去了,记得跟紧一点,否则突然消失了被人当成妖怪,我可不管。”   弱水心情好,而且整颗心都在那个泥人身上,没心思和忘川斗嘴,于是只是嗯嗯啊啊的糊弄过去。   忘川见她眼睛珠子都落在泥人身上,也就不知道她听没听到,只好上前拉着她走了。   两人快出镇子时,因为泥人没有灵力,而之前是被忘川摸过,所以刚开始弱水可以直接拿着,一时间,弱水也就忘了要用法术。当时间到的时候,泥人瞬间穿过她的手往地上掉,好在她反应快,用法术接住了。   “好险,差点就摔坏了。”   接住了泥人的弱水站起来,刚一抬头,就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躺在街边上。   弱水疑惑的要走过去,被忘川拉住:“干嘛,快走了,不要离我太远。”   弱水掰开他的手:“我看到有个熟人。”   “熟人?你在这里这有什么熟人呀?”听弱水说看到熟人,忘川感到有些稀罕。就她这么一个特殊情况居然还有熟人!   当他看清楚弱水口中的熟人的时候,他不免看了看弱水,指着地上那个脏兮兮的一坨:“这就是你说的熟人?”   弱水点点头,十分肯定的说:“对,他是酒神,我们认识好多年了,没想到他居然到人间来了。”   这话让忘川的世界观都毁了:难道这神仙个个都是怪胎吗?酒神居然是一个和叫花子一样的酒鬼!   他指着地上和死鱼一样的男人:“你确定没有认错?”   弱水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人,可对方已经不省人事了:“对,肯定是,拖回去吧。”   ☆、祭品雪羽   竹楼并不大,没有太多房间,酒神被安置在了弱水摆放泥人的房间里,不过他被弱水谨慎的安置在离她的泥人远远的,生怕酒神醒来把她的泥人打碎。   酒神还是一副脏兮兮的样子,忘川问了弱水:“要不要给他清理一下,他这副样子有点......”   弱水却是看也没看躺着的酒神,转身就往外走:“不用,他醒了自己就恢复正常了。”   听弱水的口气,酒神好像是她的熟人,忘川跟着她走了出去:“你和他很熟吗?”   弱水摸着下巴想了想:“应该蛮熟的,他经常到弱水河源头来找水酿酒,一来二去就熟了,他的酒很好。”   弱水这样一说,就知道了,这酒神估计和她相识已久,想着里面躺着的那一摊泥一样的神,忘川觉得弱水果然是朵奇葩,连熟识的人都是怪人。   “这里还不错欸。”   “那里不错了,我看也就那样,你看看这些树,连冥灵树一半都当不了。”   “你说什么呢,我就觉得这外面好,亮堂。”   弱水和忘川面面相觑,怎么回事,外面还有别人?   两人走了出去,看到两个小人在院子的上空转来转去的。看清楚了,才想起两年前他们去摘过两颗果子回来。   “看来他们恢复了。”说着,弱水走到院子里。   两个小人也看到了弱水,尤其是小银,一个猛扎就贴到了弱水身上,蹭着弱水的脸撒娇:“主人,你这里好棒,比深渊里好多了。”   小金慢慢降到弱水肩上,抄着手说:“切,有什么好的,这里.....哎哎哎,轻点,轻点!”   小金话还没说完,就被小银拧着耳朵了:“你那来那么多废话,我说好就是好,你要是觉得不好就走啊,自己回去呀!”   别说,这小银就这么丁点大,根本看不出居然是一个悍妇,而一直都傲娇不驯的小金完全就是一个妻管严。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这里那里是好,简直就是天堂。”被拧着耳朵的小金一丝反抗都没有,立即承认错误。   这让一旁看热闹的弱水和忘川觉得很好笑,而忘川则更是夸张的笑了出声音。小金一记眼刀杀过去,不过因为体积太小,忘川完全就没有看到,反而因为接下来小银的话而笑得更加厉害了。   因为小金看向忘川,小银认为他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在顾左右而言他,于是下手更加狠了,惹得小金又是一阵惨叫:“轻点!轻点!轻点!我真的错了,别拧了!”   小银狠狠的一甩手,背过身语气嘲讽的说:“我今天还真长见识了,从来没见过认错会侧开脑袋的,觉得自己没错就只说嘛,我有那么不讲理吗?”   在场的人瞬间对小银充满了膜拜之情,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小金也是这么想,但是却不敢说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讨好小银,但生气中的雌性生物是那么好哄的吗?只见小银立马飞开,到房檐边坐着,还是不理小金的。   小金赶紧追上前,虽然没有再瞪笑得欢畅的忘川,但是心里却给他记下了一笔账:给我等着,早晚我会报复回来。   原本这小楼里只有忘川和弱水两个人,他们偶尔也就是斗斗嘴,可现在这小楼里每天都在演戏剧。这两个小人都不是个省事的货,上一刻还甜甜蜜蜜秀恩爱,下一刻就看到小银追着小金打。而且小金是个记仇的,自打那次忘川笑过他,每次小银给他不好过的时候,忘川就别想好过。   这天,俩小家伙又打了一架(小银单方面暴力的那种),小银跑到弱水面前哭诉,那样子梨花带雨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她被家庭暴力了。   这种情况这几天都在上演,弱水完全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够安慰她说:“没事”“别哭”一类的;或者干脆直接说要去帮她灭了小金,她才会安静下来。要是不用这两招,她绝对有本事在弱水面前当一整天的林妹妹。   小金可怜兮兮的蹲坐在离弱水和小银很远的地方,只盼这小银可以看他一眼。可是他没有等到小银看他,一个身着宝蓝色锦袍的身影就挡在了他面前。   抬头一看,一张巨大的脸盘子就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不得不说面前的人长得挺不错的,可是要不要这么猥琐。   感觉到来者不善,小金立马要跑,可还没等他移动多远,他就发现自己一只手给攥住了。   “放开,你给我放开!再不放开本神果要让你好看!”   攥住他的人,没有接受他的威胁,反而一脸高兴的说:“哟呵,居然是冥灵果,我还从来没有用冥灵果酿过酒呢,不知道酿出来味道如何。”   刚一说完,那人就感觉到自己腰被撞了一下,然后又一个小人作凶神恶煞的样子指着他:“你给我把小金放下!不然我找我主人揍你!”   那人却像是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似的,看到了小银反而眼睛更亮了:“没想到有两颗,阳果阴果都凑齐了!”   说着,就要伸手去抓小银,吓得他手里的小金大声喊叫:“小银快跑!别管我!”   小银大哭,就要又冲过去,但她被另一只手抓住就了。   “杜康,酒醒了。”   杜康之前眼里都是冥灵果,一听有人叫他名字,疑惑的看向来人,立马笑了起来:“哟呵,是弱水呀,好久没见到你了,听说你到凡间去了,怎么又回来了?”   “......”弱水对于面前的人很无语,“你没发现这里不是天界吗?”   杜康环顾四周,作恍然大悟状:“哎?还真是,我怎么跑到凡间来了?”   弱水很了解杜康的酒品,作为酒神,他酿的酒绝对是极品,他也是个好酒的,可就是酒量太差,酒品就更差了,喝过酒之后就谁也不认了,而且醒酒之后就会自动删除醉酒后的所有事情。   “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跑到凡间的,不过你先把你手上的那个给我放下。”   杜康看了看手里气鼓鼓的小金,问道:“这是你的吗?没想到你居然种有冥灵树。”他从来不喜欢强占别人的东西,所以立马放开手里的小金。   小金一逃脱,立马又开始和小银上演生死相聚的戏码。   “我说,你这样跑到凡间不怕被发现?”天神不能随意下界,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这杜康连他自己怎么下界的都不知道,估计就不属于通过正常途径下界的。   杜康想了想:“还好吧,反正他们三天两头的找不到我,一时应该还发现不了。”   弱水见两人都站着说话,就招呼了他到竹亭里去坐,两人坐好,她问道:“我看到你的时候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你到底喝了多少?”   杜康有点不好意思:“喝到是没喝多少,就两口,不过那酒劲太大,就醉了,我估计我就是醉的时候落到凡间的。”   这倒是让弱水好奇了,虽说酒神酒量不大,可两口就醉了,那酒劲得多大:“什么酒?那么厉害?”   一提到这个,杜康酒来精神了:“我告诉你,这绝对是极品,那可是两千年前玉帝给我原料酿的极品,那些东西可是我有生以来用过最好的原料了,我一直惦记着。”看他一副向往的样子,可见他还真是惦记了很久了,“不过,那是祭酒哪怕是我酿造的之前也从来没有喝过。”   看他失落的样子,弱水觉得好笑:“你这不是已经尝着了吗?”   一提到这个,杜康一脸陶醉,砸吧着嘴,好像嘴里还有那味儿一样:“对呀,果真是极品呀,祭酒就是不一样,喝过这酒,此生无憾了。”   “祭酒?”杜康一直都说那就是祭酒,可是祭酒不应该那么容易被他喝呀,“既然是祭酒,你怎么搞到的,祭酒不应该被看守着吗?”   这回换杜康不解了:“你不知道吗?祭品都跑了一千多年了,祭品都没了,祭酒有什么用,所以这酒早就被锁到酒窖了,只是我以前一直没有找到酒窖而已。”   “这倒是真的不知道。”   杜康挠着腮帮子,想了想:“也是,那时候你才修得人身,自己都忙不过来,不知道也正常。”他顿了顿,感概道:“哎,这事当时还闹得挺大的,要知道。这祭品可是被当时红极一时的天狐胡询给偷走的,可惜了那么好的一棵苗子,因为喜欢一个祭品,自毁了神格,降为小妖,不过那小子本事挺大的,这么多年居然愣是没让天界的人给找到。”   胡询!这名字弱水挺熟的,那不就是教过忘川识字的老狐狸吗?好像以前听那个老者也说过,他以前是天狐,可没想到他居然是自毁神格。   “欸,你说的祭品,到底是什么?”弱水试探着问了问。   “一只灵兔,长得还挺可爱的,是太上老君他们一伙子人在两千年前卜了卦,说祭品就得选她,那时还是胡询从灵兔一族把她带回来的,刚带回来的时候还是个小女孩,在他宫里长大的。”说道这里,杜康八卦的笑道:“我估计,他俩就是那个时候有的□□,不过想想也是,朝夕相处一千来年,谁能没点感情?”   说道这里了,弱水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了,杜康说的就是她遇到的胡询两口子,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么坎坷的故事。   不过天界一般不会祭什么东西的,听这杜康说的,这祭祀已经准备了很久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天界这么早就准备祭祀呢?   “你说这这么多祭品,祭酒的,我一直没听说过有什么大事需要祭祀呀?你既然是酿祭酒的,你知道吗?”   杜康瘪嘴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当时只叫我酿酒,我看到那些东西眼睛都亮了,那里有空去问什么祭祀呀。”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哎,你说祭祀中祭品有什么用呢?难不成还和凡间一样,以命祈神,这天上的一大帮神仙,神仙还向其他神仙祈祷?”   杜康像是看白痴一样嫌弃的看着弱水:“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祭祀都是献祭魂魄,以魂转灵,以此控制受献祭的东西,这你都不知道?我看你白在天界那么久了。”   “我在天界是呆得久,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部分时间都是是一颗泡沫,能接触多少事情。”   话虽这么说,但是她却是不由得想到了雪羽的情况,再想想胡询的话,直觉告诉她,这是恐怕不简单。   “你说的也是。”他正要躺下,忽然想起什么,立马坐直掏出一个葫芦,拿到弱水面前晃荡,“我给你看看我用百花仙子的花酿的新酒。”   要说为什么弱水和杜康有交情,很简单,弱水也是个好酒的,只是从来不喝差酒,而杜康酿的酒个个都是极品,两个人老早在弱水河畔结为酒友了。   见杜康拿出了酒,她不免也馋了:“给我试试。”   杜康在酒方面向来吝啬,但是又想知道别人对他酒的评价,于是随身会带上许多小酒杯,他拿出一个小杯子倒了一杯,小心翼翼的递给弱水:“小心点,别洒了。”   接过杯子,弱水对他的吝啬难免有点抱怨:“看你这样,像是我要把你的酒当水倒了似的,而且看看你的小杯子,我又不是烂酒的人,喝不垮你的。”   类似的话杜康听多了,早就有免疫力了:“管我,给你喝就是好的了,快尝尝。”   弱水嘬了一口,仔细的品了品:“入口微苦,但是回甘,你还是用的弱水河源头的水吧,有股子弱水河水特有的味道。”她又尝了一点,“你到底偷了百花仙子多少花,这般清爽,怕是摧残了她不少好东西。”   杜康眉头一挑,一脸奸诈:“那日她喝了我酿的一种烈酒,她自己不会喝,却怪我没有酿出好酒,我一气就把她最爱的几种仙草仙花什么的,全部给洗劫了,酿了这酒。   你还别说,这东西味道还真是特别,后来还给她送了一杯去,不过她没喝,但是追着我跑了几重天,还好我机智,躲了起来,而且因祸得福,我居然刚好躲到了玉帝的酒窖里,让我找到了那祭酒。”   弱水对于杜康这种行为见怪不怪了,天界里谁有宝贝都得防着他,这家伙就是有一种能力,不管是什么东西,总可以把它和酒扯上关系,所以天界中如果看到谁追着他,大家就都知道,估计这杜康又祸害了什么宝贝了。   这杜康又掏出几种酒,让弱水品,用的都是不同的杯子,但是全部有一个特点,就是小。这让弱水感觉回到了天界,那时她也和杜康这样,他给她一小杯酒,她给出评价。   ☆、忘川失落   忘川打猎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弱水和一个男人坐在亭子里,远远的看去两人聊得似乎很开心。他正奇怪那里来的人,只觉得他衣摆被扯了一扯,低头一看,这不正是平时老是和他过不去的小金吗?   “干嘛,你今天又想怎样,我可没记得今天得罪你了。”   小金透过他的衣角恶狠狠地看着亭子里的人:“我告诉你,亭子里那个男人就是一个恶魔,他对主人图谋不轨,你可得小心。”   小金话刚说完,只觉手中衣摆瞬间离手,一道身影直冲亭内。   小金拍怕手:“很好,两个人都不是好东西,哼!”   弱水正要接过杜康递过来的酒,可还没等她接住,就被一只手打飞,她人也瞬间被拉开。待她看清来人是忘川时,这小孩已经开弓上箭对着杜康就射出一箭。   对面的杜康也是,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宝贝酒就洒到了地上,还没等他心疼,一支箭就直直的飞过来了,他赶紧闪开,一脸呆愣,他没记得自己有得罪过凡人呀,这是什么情况。   忘川见对方躲过,又要搭弓引箭,却被弱水一把拉住:“你干嘛,他是熟人。”   ......   场面一时尴尬了,忘川看了看杜康,只见他点点头,瞪着迷茫的双眼说:“对,熟人。”   而弱水直接起身把他手上的弓箭拿下来:“我说你怎么一上来就刀剑相向的,这就是酒神,前段时间叫你带回来的那个人。”   忘川指了指杜康:“他就是那个叫花子?”这人看起来完全就和之前两个样子!   杜康走过来,拍拍他肩膀,一副长辈的模样:“之前那是个意外,我这才是正常的。”   看他一副人模人样的样子,确实很难和之前那个叫花子模样相联系起来:“你不是在屋子里躺着吗?这都躺了大半个月了,怎么今天醒了?”   “咳咳。”杜康咳嗽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我不是都说过了吗,那是个意外,对了,你是弱水的徒弟吗?我看你小小年纪都已经有灵基了,不错不错,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这话,弱水听得,这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的孩子被别人称赞聪明一样,她又是一个不知道客气的人,立马应下:“那是当然,我带的人能力自然是不差的。”   忘川在一旁也与有荣焉,笑了笑不好意思言语。   杜康看两人都是个不客气的,立刻生了打压他们的心思:“不过我看他还没有修行过功法吧,有仙灵之气,但是却无凌厉之感。”   忘川也知道自己这两年只修炼了灵犀决,确实没有修炼过什么功法,他其实也想知道弱水怎么还没有教他。   弱水手指在盘踞的腿上点了点,说:“确实还没有,虽然有一套功法适合他,但时机还未到。”   “哦,原来如此。”   神仙什么的最喜欢讲究时机缘分什么的,这是弱水知道的,她便借着这个借口掩饰了真实的想法。   其实他是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把金龟交给忘川,围绕着天界、冥界、忘川以及自己已经发生太多事情了,她完全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尽管那时信誓旦旦的对着蛮洪哥哥说要回到天河等他,可是,当这件事牵扯到太多事情的时候,她难免还是会有些摇摆。   她说的时机未到,是借口也是想等自己想开,这两年里她也有过几次想要把金龟交给忘川。   可一想到胡询临走时,给她灵犀决的时候看她眼神,她总觉得很有可能他是知道这金龟的事的,因此才会给她灵犀决。   想到这里,弱水难免有些心烦气躁。   她想这杜康一直在天界,想来应该也知道一点什么事情,于是她便支开忘川想要和杜康谈点事情。   “忘川,你去休息吧,我和杜康再聊会儿。”   突如其来的话,让忘川没反应过来,自打自己遇到弱水以来,她从来没有特意支开过他,但是今天她却让他先走开。   他看了看对面的杜康,面若暖玉,唇红齿白的,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袍,一看就觉得妖里妖气的,不像是好人。   “我待会儿再去休息吧,还早呢。”忘川想要赖着不走。   可是弱水既然有了支开他的心思,怎么可能会让他继续呆下去。   见他不愿意自己离开,手一挥帮他送回了房间。   看着弱水野蛮粗暴的教育方式,杜康都觉得有点不妥:“你这样对你徒弟,估计他会在心里给你记上一笔。”   弱水不以为意:“记就记呗,再说了他不是我徒弟。”   她这一副样子,让杜康觉得不可思议:“我说,不是你徒弟你教他干嘛,我看这小孩儿,应该没少得你好东西的吧。”   弱水起身,走到亭子边上,望向空中皓月:“我不想收徒弟,教他什么或者给他什么,都是我自己愿意的,没什么好计较的。”   杜康只是觉得这样不妥,但是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选择,他不会去干涉的。   弱水转身,问了杜康:“近来天界和冥界可有什么事情吗?”   杜康偏头想了想:“这我倒是不清楚,不过这段时间冥界的忘川侍者经常到天界来,然后每次还都会受到玉帝的接见,太白他们一群老头偶尔也会去。   但你知道的,我向来对这些事情没兴趣,也就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嘛。”   “这样吗?”她其实也没打算能从杜康口中知道多少事情,就像他说的,他只对酒有兴趣,其他的任何事情他能不过问绝对不去了解。   杜康和弱水两人能成为好友,不单单是因为喝酒的原因,更多的是两人在这方面脾气很相似,听弱水问这些,他不由起了好奇心:“哎,你问这些干嘛,你一直呆在凡间,天界和冥界的事情又和你没关系。”   “没事,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虽然她是这么说着,但杜康又不是傻子,要知道能在天界混得风生水起的个个都是人精,他自然猜到了其中有些猫腻,他没有继续问下去,但是却决定为这酒友留意点,指不定以后就有用呢。   这头,两人聊得还算愉悦,而那头独自一人在窗边的忘川却不一样了。   看着亭子里的两个人,忘川内心的失落是难以言喻的。   月光下竹林摇曳,小亭挺立,清风徐徐,不是花前月下,胜似花前月下。   这一幕看得他心一抽一抽的,他其实可以再次走过去,但是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借口可以过去。   这个时候他才深深的感觉到了,凡人和仙人的差别。明明是那么简陋的竹亭小院,因为这两人在那里,尽然会不自觉让人感觉舒适惬意。   “哎,那小孩儿在看着这边呢,你真不叫他过来。”杜康靠着柱子,翘着二郎腿,半躺着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竹楼。   弱水依旧站在竹亭边:“叫过来干嘛,他明天自有他的事情要做,还是早点休息得好,他只是凡人又不是神仙,不用睡觉的。”   “话虽这么说,可我总感觉有一种伤了小朋友的心的感觉,让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罪恶感。”   “你在天界造的孽还少了,以前看你被众神追的时候,也没听你说过有什么罪恶感,今天你居然有罪恶感了,你是不是掉到凡间把脑子给摔坏了。”   杜康坐直,上下打量了弱水一番:“你在凡间不过呆了不到千年,居然把嘴皮子练得这么好,这凡间的风水有那么好吗?”   “夸我吗?我接受。”   杜康噎住:“脸皮也练厚了。”   弱水笑了,转过身潇洒的坐到杜康面前:“还有什么酒,拿出来,尝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弱水是长在水里的原因,她喝酒从来不会醉,杜康到现在都还记得,曾经和她在弱水河畔打赌,就是赌她喝多少酒会醉,那时候她连人身都没有,都是借弱水河水暂时铸体的,可是那次赌酒,生生把他酒窖里的酒喝了一半,也没见她醉,最后还是他太心疼自己的酒认输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在每次给弱水喝酒的时候,只使用小酒杯,再多酒都能被她给喝光,他傻了才给她多的。   他拿出刚才被忘川打散的酒,重新给弱水倒了一杯,递过去:“尝尝,太上老君院子里炼丹用的草药做的。”   “哦,那能尝出丹药味儿吗?”   “试试就知道了。”   ......   他想要转身倒床就睡,可是他的脚却不听使唤,依旧站在窗边,一双眼睛也移不开,就这么直愣愣的望着竹亭,望着竹亭里的人。   看着两人聊了一会儿,又开始喝酒了,他终于离开窗边了。   原来她不是不食用任何东西,只是没有对胃口的东西;原来她不是只有在自己身边才可以被人看到,只是可以看到她的人没有来;原来,原来她的世界不只是他一个人,只是自己自以为是。   ☆、醋味   酒神当天晚上就回天界去了,第二天当忘川来到竹亭的时候,弱水还是和忘川一样坐在那里,一副潜心修炼的样子。   “醒了?”弱水睁开眼,对面前的忘川说道。   忘川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然后自己到一旁去修炼了。   弱水觉得今天他很奇怪,平日里不都会和她说上几句才会修炼吗?而且坐到亭子边上干嘛?   “你今天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忘川闭目:“没事。”   既然他都说没事了,弱水就不再说什么了,于是亭子里两人就各在一方做自己的事。   但其实忘川根本就没办法静下心来修炼,他心里还记着昨天弱水和杜康在亭子里相谈甚欢的样子。   昨天晚上他也没有怎么睡着,满脑子都在回想他和弱水一起经历过的一切,每一幕在他心里都是很欢快的,可不知为什么,和昨天弱水和杜康相处的一对比,他才发现原来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你今天心神不宁。”弱水早早的察觉到忘川调息不如往常一般顺畅。   “没有,可能只是昨天没睡好而已。”   一般人可能不会有感觉,但是,弱水作为带领他修习灵犀决的人,她是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忘川今日修行心不在焉的,对于修行者而言,心绪繁杂是大忌。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修行,不但事倍功半不说,而且还很有可能会给未来的修行埋下隐患。   这事情不同以往,以前这别扭小孩再怎么闹,在修炼方面从来不会马虎,也很能静下心来,这也是他修炼很快的一大原因,但今天他心不静了,弱水不免有几分担忧。   她站起来,走到忘川面前:“今天不用修炼了,你先说说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吧。”   忘川因为打坐盘着腿的,见弱水到了面前,他低下头没有看她:“没什么事。”   他说着没事,但就他这一举一动,分明就写着:宝宝委屈,但宝宝不哭。   和这别扭孩子处久了,弱水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气,按照他现在的样子,最好还是怀柔,否则反弹绝壁受不了。   于是她根据好几年的经验,蹲下来,拍着忘川的肩膀,笑得像了邻居家大姐姐一样:“怎么了,给我说说。”   这招很有用的,一起她用过好多次,屡试不爽。可这次,她没有看到忘川放在膝盖上的手都攥紧了。   “啪!”   一声清脆响声让两人都愣住了,忘川自己也没想到,他居然把弱水的手给打开了。   他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昨天没打到什么东西,我去林子里逛逛。”说完,他一溜烟儿就跑了。   弱水蹲在原地,看着忘川远去的背影一脸茫然,当他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哎,我是挨打的,他怎么一副受气的样子,又毛病了。”   跑到林子里的忘川停在一棵树下,站了好一会儿,他脑子才清醒,一敲脑子:“我疯了吧。”   他一屁股坐到树下,十分懊恼:“她就是那尿性,我跟她计较什么,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我这是干嘛呀。”   忘川觉得自己都疯了,不就一个酒神嘛,而且人家都已经走了,自己居然还在烦。   “那不是忘川嘛?”   忘川靠着的树真好是小金和小银今天选择的谈情说爱的地方,俩小东西老早就看到他了。   见他一拳捶到脑袋上,小银一个眯眼:“哎呦,这小家伙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呀。”   小金向来对忘川没好感,又加上他打扰了自己的约会,难免不高兴:“谁管他,这里有他,不好,我们换一个地方。”   小银拉住就要走的小金:“别呀,我看这小孩儿好像有心事,要不我们下去问问。”   小金瞬间不愿意了:“谁管他,那么大个人了,他自己不能管自己吗?”   “哎呦,都住一个屋檐下,看看嘛。”   女人的八卦细胞是不分种族的,小银根本就没有管小金同不同意,自己就跑到了忘川面前。   小金在树枝上黑着脸:“切,我才不管这小孩儿。”   “哎,川川呀,你怎么了?”为了拉近关系好打听八卦,小银果断选择了亲切的称呼。   从来没人这么叫过忘川,这样听着让他十分不适用,对小银也警惕了几分:“你要干什么?”   “别这样,我这不看你跑到林子里来,特意过来看看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小银充满歧义的话,被忘川理解成了小银是跟着他到林子里来的,瞬间感动满满。   “你和我才相处几天,就知道跟过来关心我,不像某些人。”   这方圆十几里就他们几个人,小银立马就猜中了他口中的某些人是谁,心中难免激动:难道是和主人有关的?   小银蹭上去,表现得更加关心他:“哎,你别这样想,主人也不是有意的,你知道吗,还是她让我过来看看你的,怕你出事。”   小金在树上,听着小银满口的胡说八道,真想给她送朵花什么的:我家小银演技就是好。   听了小银说的,忘川心里舒服了一些,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真的?”   小银一看有戏,立马做得拍着胸脯说:“当然,难不成我还骗你,这荒山野岭的就我们几个人,除了我家主人谁能指使得动我小银。”   忘川年幼入世不深,再加上小银确实表现的跟真的似的,很容易的就相信了小银的鬼话:“那她还算有良心。”   为了勾出自己想要的八卦,小银根据自己的脑补,接着编下去:“你知道吗?见你跑了,主人真的很担心,还说自己不应该说这些话。”   想到之前弱水说的,其实是她是关心自己的,只是他总是觉得弱水老爱把自己当成孩子看,她那一套本来就像是对小孩做的,自然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但自己的反应确实有点过了。   “那她,她没有怪我打开她的手。”   小银自然是不知道弱水是什么想法的,但是顺着忘川说的来,准没错:“没有怪你,主人说那不过是一点小事,她不会放在心上的。”   这样的话,让忘川内心的愧疚感暴涨:“其实也是我的不对,可她老是把我当成一个孩子,我已经十七马上就要十八了,我已经长大了,可她还是老用对孩子的那套对我。”   “她不是这样想的,只是她一时没有调整过来,她说过她以后会改的。”要是忘川的脑子多转一下,其实也能听出来小银说的是假的,你说就那么一会儿时间,哪怕小银真是弱水叫来的,也不可能说那么多。   可是对于某些人来说,他的脑袋暂时卡住了:“也不是说要让她改什么的,就是别老是把我当成小孩儿就是了,我虽然法力低微,甚至没学过功法,可我已经是男子汉了,可以照顾她的。”   有猫腻,语气不对。直觉告诉小银,这其中八卦绝对是个大的:“哎,主人也知道你长大了,可是你也知道,主人是个神仙,她概念里的岁数和你概念里的不一样的。”   这话瞬间踩到了忘川的痛点,瞬间让他有了倾诉欲:“神仙怎么了,我也可以修炼成仙的,以后绝对比那个什么狗屁酒神厉害得多,那酒神之前就是一个乞丐模样,我估计他除了酿酒也就没什么好的了,而且就他之前那副模样,估计酒也好不到那里去,弱水居然喝得那么起劲儿,她不是说自己是神仙不用吃喝吗,喝那个干嘛。”   忘川这一大段话说得跟一个深闺怨妇似的,听得在树枝上的小金都差点掉下来。   而小银脑子里都快爆满烟花了:“你,难道,是在,吃醋?”   “知了~知了~”   忘川从来没有觉得世界这么安静过,也从来不知道蝉可以叫得那么大声,看着面前丁点大的小银一脸的邪恶,他终于发现自己被坑了。   他僵硬的扯出一个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怎么可能,她就是一个老妖怪,她大我的年纪都不是按岁数算的,那个得按几十辈子算,我怎么可能看上她。”   “啧啧啧,我可没说你看上我家主人了,我只是问你是不是吃醋,没有就没有呗,干嘛扯到是不是喜欢上面去了。”就小银这个表情,只要眼睛不瞎都可以看出这是在调侃。   “呵,呵呵,那就是没有吃醋。”忘川猜测,他上辈子是不是一个木偶,为什么他现在没办法控制他的表情。   小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八卦,也就不和他争论了:“好吧,那就是没有咯。”   小银转身就要离开,可刚移动几尺她又转过身:“放心,我不会告诉主人的。”说完她向忘川抛了个媚眼,然后瞬间消失。   木偶忘川呆坐在树底下,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   ☆、荒草岛   自从那天忘川抽风跑掉算起,弱水总觉得这小孩有毛病了。   修炼不好好修炼,做事也丢三拉四,问他吧,他就支支吾吾的和你乱扯,然后就找借口跑掉。   因为他每日这种情况,弱水不得不让他暂停了修炼,然后决定得带他出去转转。反正问他,他也不说,那好吧,就锻炼锻炼功夫吧。   “干嘛,有事?”忘川被弱水拦在角落,完全无处躲开,他现在根本就不怎么敢看她,一看到她,他耳朵边上好像就响起了小银的话“你这是在吃醋吗”。   弱水把手抄在胸前,面带严肃:“这两天也让你调整了,可我看你还是没有什么起色,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话说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弱水主动提出要去其他地方,这让忘川有些好奇:“什么地方?”   弱水神秘一笑:“好地方。”   忘川虎躯一抖:怎么感觉那里没对劲喃?   经过漫长的行进,忘川看到了自己飞过了高山,飞过了城镇,然后又飞过高山,有飞过城镇......不停重复之后,就是一直重复的海水了。   这是忘川第一次看到海洋,心中不由得有些兴奋,可弱水带在他在海面之上行进了好久,还没到地方,难免让他的兴奋劲下降不少。   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他们下降到了一座小岛上。   忘川第一次踩到沙滩,第一次面对海洋,而且是在日落怎么美好的时刻,他瞬间感觉自己快被融化了。   弱水就站在忘川前面,她此时也被落日的美景所吸引,偏着头看着远方的一片红霞。   这角度站在忘川的地方,刚好可以可以看到她的侧脸,海风把她的头发和裙摆都吹得飘扬起来,她那微微泛白的红色对襟衣裳在晚霞的照应下,似乎重新染上了鲜亮的颜色,而她白色的罗裙此时更加显得洁白无瑕,而冲到她脚边的洁白的浪花就像是要争抢着成为她的裙裾一般。   忘川突然觉得,他的心真的融化了,因为他已经感觉不到心跳了。   回过头的弱水,一眼就看到了呆若木鸡地忘川,上前在他眼前一晃,忘川一个摇摆,差点没往后倒下去。   “你怎么了?你这两天总是这样。”   忘川的心跳重新回来了,可是却没法控制它跳跃的速度,他低着头不敢再看弱水:“没,没事,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多水,这,这是哪里呀?”   弱水也知道,这孩子是没有看过海的,可是听他这么形容海,还是难免发笑:“这是海,我带你来的地方名叫荒草岛,就是这里。”   忘川收拾好情绪,开始打量这四方,可是这里除了沙就是石头,连根毛都没有,那里来的荒草?   “你确定这叫荒草岛,而不是沙石岛?”   回答他的不是弱水,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金:“哼,没见识的凡人,这荒草岛可是很有名的,只是其中的奥秘你现在看不到,过了午夜你就知道了。”   这地方是小金和小银推荐给弱水的,否则就以弱水这个到了凡间就在一个地方呆千年的尿性,她怎么可能知道,而小金和小银从何得知此地的呢?只能说,植物之间的交流是尔等肉块不懂的。   “午夜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午夜”两个字,忘川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时,小银也钻出来了:“对呀,每过午夜,这里就会很热闹的。”   忘川这几天最不能面对的,除了弱水就是这小银了,每当他看到小银和弱水在一起的时候,总感觉小银在对她说那天的事,而且他老是觉得小银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好像随时随地都在打量他,都在说“我知道你的秘密哦~~”,害的他老是心神不宁。   小金和小银两个飞离弱水的肩膀,来到他的身边,只见两个小人对着弱水挥手,装着不舍的样子说着:“主人,再见。”   这时忘川才知道,原来弱水不留在这里:“你要走吗?”   弱水点头:“当然,我留在这里对你无益。”   “可......”忘川想说对她说,留下,可是他又说不出口,“嗯,知道了。”   看他一副委屈的样子,弱水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又怎么他了,心想:反正这别扭小孩就这样,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小金小银会陪你的,我就先走了,三天后我来接你。”   忘川依旧恹恹的答应下来:“好。”   见他应下了,弱水转身就离开,临行前对他说了一句:“祝你玩得愉快。”之后,她就消失不见了,空留忘川一人在沙滩上独自吹风。   小金和小金飞到忘川身旁,小银开口道:“不用看了,主人早就没影儿了。”   忘川回头,往山石的方向走去:“谁看她了。”   “就你那点儿小心思,估计也就只有主人看不出来了。”小金也是个爱八卦的,自打那天在树上听了忘川和小银说的话之后,他就一改往日爱和忘川作对的行为,瞬间变成跟踪狂和偷窥狂,整天伙同小银一起偷窥忘川和弱水两人。   在这期间两人总结以往经验,结合当下情况,得出结论:估计这忘川早就对我们家主人有意思,但是主人对他没意思,而忘川之前不知道自己对主人有意思,主人也不知道忘川对她有意思,现在忘川在小银的指点下明白了,他其实是对主人有意思的,而主人还是不明白忘川对她有意思,所以,这就是一个——单相思。   小金说的吓到忘川了,停下脚步赶紧问:“不可能吧,我有那么明显。”   不怕事大的小金立马信誓旦旦的说:“当然,这段时间你动不动就是一张怨妇脸,要不是你是个男的,我都以为自己和一个深闺怨妇住在一起。”   小银属于打击人类型的,小银见忘川一脸委屈赶紧上去安慰:“哎呦,没有那么夸张啦,至少主人就从来没有看出来过呀。”   其实这句话也蛮伤人的,要知道喜欢一个人,哪怕很害怕那人知道自己喜欢她,可是内心又会极度的渴望对方可以看出来,而小银这话换一个角度想,完全就是在说,“弱水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你对她有没有什么小心思,因为她对你在这方面完全没有兴趣”。   于是,本来想要安慰忘川的小银,看到他听了自己的话后更加颓废了。   小银看向小金,无声的问道:怎么回事,我说错了吗?   小金摇头:不知道。   然后两人看向几乎都要灵魂离体的忘川,不知所以。   忘川最后找了一块伸出又一两丈远的石头下休息,这里虽然三面通风,但好在还有个顶。他可不是弱水,虽然不怎么会被冷着了,但下雨什么的完全就会把他淋成落汤鸡。   忘川盘腿做好,顺带着布了一个防护阵法,以保护自己。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就凭弱水和那两个小东西的反应,忘川也是不敢睡觉的,他只是打坐。   不过事实证明,这是一个完全正确的选择。   当月上中天,整个小岛以一种完全漠视自然法则的方式在发生着变化,一株株藤蔓从岩石缝隙里钻出来,许多野草野花也跟着遍布小岛,甚至于一些荆棘丛,仙人掌什么的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而且每一种花草树木都会发出莹莹微光,整个小岛瞬间变样,和白天的样子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之前还在打坐的忘川已经站起来了,他完全搞不懂现在的状况,而小金小银两个早就跑得没影了。   周围变化太大,他甚至可以听到植物生长发出的声音,他不敢轻举妄动,待在阵法里没有出来。   外面的一切动作在半个时辰后就停止了,之前还喧闹不已的小岛瞬间变得十分安静,而这分安静让忘川更加紧张了,这个时候他多谢弱水在身边呀。   但这个想法转瞬即逝,他告诉自己:我是男子汉,我已经长大了,我会自己保护自己的。   上天明显听到了他的心声,为了证明他是男子汉这件事,果断的派出众多植物围攻他。   一颗在忘川不远处的一条藤蔓,以破竹之势直直的刺向忘川,忘川辛辛苦苦布下的阵法不过只让它微微顿了一下,而后迅速强破了阵法杀将过来,好在忘川平日里因为打猎练得一身敏捷的功夫,被他堪堪躲过。   见阵法已破,忘川只得逃走。可是后面的藤蔓可不会轻易放弃,它立马追来,几十根藤蔓就如同几十杆花枪,好几次都要刺到他了,不过还好,被他躲过了。   跑了很远,那藤蔓好像到了它延伸的极限了,缓缓的收了回去。   见藤蔓不再追自己,忘川一屁股坐到了一块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这是要我命呀。”   刚一说完,他忽然感觉屁股下面的石头又动静,正要起身,只觉自己立马被下面的“石头”给抬到半空。   “**,这居然不是石头!”刚一吼完,忘川就想要从那“石头”上跳下来,可是没等他跳下,这石头就如同一个大嘴巴瞬间张得巨大,就要把忘川给吞下了。   忘川在就要落入这大嘴巴之中时,手赶紧抓住边缘,灵力往手上一送,一个翻身逃了出来。   揣着一颗跳得“咚咚咚”的心,忘川看着眼前高约三丈的褐色大漏斗重新合拢,然后慢慢缩回土里,然后就变得和之前一样安安静静的呆在远处。   “这是什么怪物?我得离开了。”   被这么一吓,忘川感觉自己完全就要少活几十年。   可是还没有等他缓过神,只见在他的四周一盏盏紫色的“灯”从地上缓缓升起,灯后面是一根发着荧绿色的粗壮的茎干。   在忘川正小心翼翼的关注着这些美丽的大灯笼的时候,那一盏盏灯齐刷刷的露出诡异的笑容,那一排排洁白的利齿清晰的告诉忘川:我叫食人花!   忘川冷气一吸,撒丫子赶紧跑,那食人花一看他有动静立马行动起来,这可是一大片食人花,忘川所在之处正是最中心,他所到之处那些食人花无一不是张口就咬,他的衣服很快就被咬出了好几个口子。   而就在此时,一朵比其他花还要大上好几倍的食人花映入忘川的眼帘,那倾盆大口张开能有澡盆那么大,就要向他咬来,他感觉时间都放慢了,只见那血盆大口已经到了他的面前,都已经闻到里面腐肉的味道,而且可以看清它嘴里密密麻麻的牙齿,就在这时,他不自觉的把灵力全部运转到双脚,瞬间他的速度提升了好几倍。   “刺啦!”   一声衣帛撕碎的声音从忘川身后穿来,他知道他的衣服后摆被咬碎了,但是他可没时间去管这些,除了加快速度逃离此处,他脑子里完全没有其他空间去想别的。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没等忘川缓过神来又来一波诡异的荆棘。   “这是要玩死我是吧!”   忘川的声音响彻整个小岛,可是除了一众诡异的植物以外,没有人回应他。   ☆、暂失法力   自那晚之后,忘川每天晚上都会接受一番惊心动魄的洗礼,只有白天的时候他才能稍微休息一下,而小金和小银却也只有白天才会出现,让他一度以为这一切就是他俩干的。但这两个小家伙却是打死都不承认,直说没有。   虽然不知道他俩说的是不是真话,但是,有这两个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他不用去操心吃的问题。   终于熬过了三天了,忘川早早得就跑到那天他们分开的沙滩上,他到时太阳刚刚从海平面露出脸颊,看着红彤彤的太阳,忘川觉得它可爱极了,一夜未眠的他,在海风的吹拂下竟然睡着了。   当忘川突然从梦中惊醒时,太阳已经快爬到正中,海水也已经漫到他的脚边,把他破烂的鞋子给浸湿完了。   他心绪不宁的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水,盼着那里能够出现那个红衣白裙的女子,可是没有。   忘川低下头,回想起刚才的梦,梦里他看到了弱水在他为她搭建的那座竹亭里,突然口吐鲜血晕倒了,他知道这只是个梦而已,但是还是难免为她担心。   而在竹亭里的弱水确实没有忘川梦里的那么狼狈,但是面色也不见得好看。   她之所以把忘川送走,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修炼的功法本来一直在一个瓶颈,可自从喝了杜康带来的仙酒之后,隐约有了突破的迹象,三天前感觉更明显。   以往她突破瓶颈时,也就是潜心修行两三天就好了,不过这期间不能有人来打扰她,为了清净,她送了忘川去荒草岛,一是磨炼磨炼他身手,二是让他在紧张的情况下少想点什么其他事情,这段时间他实在是不能好好修炼了。   本来打算她突破之后就带忘川回来,可是,现在看来,忘川归期难定了。   因为,弱水在突破的一瞬间,法力尽失!   不过弱水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件事确实有些蹊跷,但是还不至于让她手足无措,她重新按照那老者给她的无名功法修炼了一遍,可是毫无起色。   这时,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重新修炼她以前的功法,于是她可是尝试,却不想真的有效,她居然可以重新修行以前的《蛮水落流》了。   《蛮水落流》是弱水混沌事情,蛮荒专门为她设计的,以前她一直修炼的是这个,可是自从她获得了这具身体之后,以前的法力也被迫封印,自从她就再也不能修炼蛮水落流了,若不是那位老者给了她那本无名功法,她恐怕到现在也没有找到适合的功法。   可是现在居然可以重新修炼蛮水落流,这让她欣喜若狂,这可是她修炼了几万年的功法,自然有一种不同的感情在其中,若不是迫不得已,她怎么会换其他功法。   她决定,既然现在没有法力了,那不如解开之前的封印已重新恢复以前的法力,于是她开始修炼蛮水落流,以解除封印。   至于忘川?抱歉了,她现在也没有法力,去不了荒草岛,反正有那两个小东西在,应该没什么问题,等她恢复了,再去接人也不迟。   忘川这边呢,太阳被月亮取缔,夜幕再次降临了。   冰冷的海水已经淹没了忘川的小腿,可是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处,他怕弱水来的时候看不到他,他告诉自己,弱水今天只是慢了些而已,待会儿她就到了。   可是当岛上逐渐恢复热闹的时候,弱水还是没有来。   不过忘川不打算离开,他只是移到了海水淹没不到的地方,他掏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灵珠,这还是以前雪羽给他的。   一共有五颗灵珠,他知道这岛上的植物厉害,立即布置了一个以五行为基础的防护阵法。他没有学过功法,但是修炼灵犀诀已经让他可以使用他体内的灵力了,所以他现在是可以用灵力来维持这个阵法。   他坐到阵法中间,运气开始控制起整个阵法的运转。   众多岛上植物老早就察觉到了忘川所在,一个个伸展着自己的枝蔓,全都向忘川涌来。   最先到达的当然是离他最近的,那些植物或缠或绕,或撕咬,或击打,但是都没有成功的进入到阵法之类。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多的植物已经生长到了他的周边,尤其是藤蔓最多,他几乎都被一片绿色给淹没,可是要知道,忘川最拿手的就是阵法,以前没有使用灵力可能会被这些植物给破掉,但是他这次可是把他所有的灵珠给拿出来了,而且还用了自己的灵力对阵法进行调整,自然比以往他布置的阵法好上许多倍。   不过,哪怕是有灵珠的帮助,忘川也十分吃力,但是他就是决定打死也不离开。   忘川在那头苦苦坚持,这头的弱水也不见得好过。   本来以为可以修炼蛮水落流,但却不想,在封印解除的时候,居然两种法力同时恢复,一时间她的体内就如同战场一般,被两股力量的冲击伤的不浅,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蛮水落流给封印,但是两种法力给她带来的内伤却是恢复不了的。   她可没有血可以吐出来,因混乱的真气淤积不散,竟在她体内爆裂开来,又一次给她带来伤害。   弱水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面色惨白如同病入膏肓之人。   “看来得闭关养伤了。”   忘川穿着一身极具个性的乞丐装,躺在沙滩上,这段时间的经历已经让他对海洋没有了一丝好感,太阳又要回家了,可是那个在落日下的女子却再也没有出现。   今天已经是弱水把他送来的第一百四三天了,自从喝弱水在一起生活以后,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弱水那么久。每天日暮他都会到这里来看看,他怕自己和弱水错过,他到现在还记得来这里的第三天发生的事情。   那天,他从日出等到日落,当一大堆植物围着他的时候,他那天晚上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灵力,就那样苦苦的守在这里,一步也没有离开。可是到第二天太阳又落下去,弱水也没有来接他回去。   他就那样连续守在那里七天七夜,在第七个晚上的时候,那五颗灵珠全部碎裂,他差点被众多植物给吃了,若不是小金和小银及时赶到,之后几天也都是这两个小东西照顾他的,若是不弱水留下的这两个小东西,他恐怕早就去见阎王了。   他怨过也气过,可是还是控制不住要来这里等等,加上他之前做过的梦,他总是担心着弱水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太阳已经完全淹没在海水之中了,连同海风都失去了温度,他转过身去,这里的夜晚可不好过。   “还不想走,没有在这里呆够吗?”   忘川的脚向是两根木桩,牢牢的钉在了这松软的沙子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了那么久都没有等到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出现。   “呀!主人,你终于来了!”   小银突然出现,并向弱水冲了过去。这时,他才知道,这是真的。   他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样,冲过去紧紧的抱着弱水,在她耳边说了一声:“你终于来接我了。”然后他的泪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可就向他之前说的一样,他真的长大了,以前只能抱着弱水的腰,现在却是可以把弱水抱在怀里了。   不过这美好的一幕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小金给打断了。   “你给本大爷放开!放开!”小金使劲的扯着忘川的头发,忘川一痛,赶紧放手。   “你直接说就好了,没事扯什么头发!”   可小金才没那么多心情去理会他,扑过去接住了半晕的小银:“小银,小银,你没事吧?”   瞧着还晕头晕脑的小银,忘川这才知道,难怪刚才抱着弱水的时候感觉有点硌,原来是把小银给夹在中间了。   弱水上前让小金把小银给她,施法把小银恢复正常后,对他说:“行了,别闹了。”   小银恢复正常后,又和小金上演了一出大戏,看得在场的人无语了。   弱水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忘川不同于以往了,绝对不是指衣着外貌什么的,虽然外貌变化也,挺,大,的。   “修为见长呀,忘川小仙人。”   弱水的口气还是以往那种轻松调侃,让忘川觉得好像从来没有和她分开过一样:“也不想想我是谁,本人天赋异禀,修炼之于本人而言,不过小菜一碟而已。”   “给你三分颜色还开染坊了,瞧你这叫花样,跟个野人似的,好意思说什么小菜一碟。”   弱水向来如此,揭人短毫不手软,让忘川有了一种想要把她个揉成团给丢到大海里的冲动。   两人只是这么斗了两句嘴,但都没有说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好像今天就是那时弱水说的三天后一样。   虽然天色已晚,但是弱水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呆一晚上,又同小金小银说了几句,就带着忘川以及这两个小家伙离开了。   被弱水带到半空中的时候,荒草岛上的居民们还没有醒过来,所以这岛上还是一片漆黑,看起来和普通的岛屿没有什么不同,但其中的“趣味”,忘川是深有体会的。   忘川回望了一下那岛,又看了看拉着他的弱水,想起在岛上的生活,他突然觉得,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她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可以呆在她身边,甚至给他一句回来找他的承诺,他都会心满意足。   ☆、涤尘功   回到竹屋,忘川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先是把自己打理了一番,之后又跑出来和弱水一起坐在竹亭里。   “回来的感觉真好,好久都没有过过这么安静的夜晚了。”坐着坐着,忘川又躺了下来,一抬头就看到了走之前的绿色的亭子,都已经变成了黄色。   弱水和以往一样,望着天空,随便敷衍着他。   静谧的夜晚总是可以勾起人回忆往事,忘川自己算了算,自己都已经遇到弱水七多了,再过几个月都到八年了。他脑袋在地板山一侧,看着弱水的背影。   她还是以前的样子,依旧是那红衣白裙,依旧是那个看起来像十七八岁的样子,自己却已经长大了,个子也从她的腰间长到已经超过她半个头了。   他重新看向亭子的顶:“过得真快,都七年多了。”   “嗯,七年了。”弱水只是随意的回应忘川,对她而言,七年和七天没什么区别,她的寿命太长了,长到可以非常轻松的把这七年遗忘。   “你说我要是七年前没有遇到你会怎么样呢?”忘川在问弱水,他的心里也有各种猜测,或许他会因为年幼死在山里,又或许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猎人,每天为果腹在山林里转悠。   这时他突然觉得,还好自己遇到了弱水,如果不是她,他可能真的就只是一个莽夫,不识字,不知道世界上有那么多神仙妖怪,不知道阵法,不会特别去学,如何用竹子做各种家具,不会去搭建这么一个亭子.....   弱水倒是从来不会去做这样类似的假设,在她的世界观里,一切发生的事情都是书写到了命运这本书上的,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只有坚持自己,努力活下去才会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那么努力的重修人身的原因,她想要知道自己以后到底会怎样。   “不知道会怎样,但是你遇到了。”   这回答不是忘川想要的,可能是因为太过长久的没有见到弱水了,他居然撒娇的说:“你说几种可能嘛,我觉得我可能会是一个猎户,你说呢?”   不过弱水倒是没有那么多风情跟他玩这些:“你的命注定了不会当一个猎户,所以你不会成为猎户的。”   永远别和一个年轻人说什么,命该如此什么的,他绝对会来反驳你的:“为什么不可能,如果当时我遇到你之后就直接跑了,如果当初我被妖怪吃了,现在绝对不会这样的。”   “可是没有发生你说的如果,命运这个东西都是注定的,没人可以反抗的了。”   这话让忘川十分不爽:“我不信,命运就是用来打破的,一切束缚都是用来突破的。”说的时候,忘川自己都把自己说的热血沸腾的。   不过弱水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帮你浇火,她回眸一笑:“万一你所谓的打破其实就是特意给你安排的呢?你说这是打破呢,还是命定呢?”   “......”   回来的第一天,忘川就有一种想要掐死弱水的冲动。   归根结底,弱水还是一个懂得爱护小盆友的好神仙,安慰着他:“不用去纠结这些,不论有没有命运这个东西,一切都是存在于未来的,现在的你是不会知道的,过去的不能改变,只有活着的,才有资格知道过去,才有资格知道自己的命运,所以好好修炼吧,至少这个,可以让你活着知道自己的未来。”   “切,老太婆。”   他们又聊了会儿,当弱水发现忘川半天也没再说话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看着躺着的这个大男孩,弱水第一次发现时光的流逝之快,短短七年,这小孩就已经长大了。   “应该需要给他吧。”   第二天,忘川是被太阳光给照射醒的,一直都是绷紧这神经的过日子,突然回到了安稳的状态让他难免贪睡了些。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他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弱水:“这么早?”   见他醒了,弱水招招手:“过来吧。”   忘川慢腾腾的伸展着身体走过来,打了一个哈欠:“啊~~哈~~大早上的,有什么事?我还没吃东西呢。”   弱水见他这幅样子,嫌弃的说:“饿一顿又不会死,给你个东西。”   弱水手上摊着一块龟甲,伸到了忘川面前。   拿起那个龟甲忘川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给我这个干嘛?有什么用吗?”   “这是你要学的功法,就在上面。”   忘川一听,半信半疑的举着这块小小的龟甲,问道:“这个就是我要学的?”   弱水点头:“对,就是这个。”   又仔细的查看了这龟甲一番,忘川愣是没有看出这玩意儿和普通龟甲有什么不同:“不会吧,上面半个字都没有,你确定没有拿错?”   “放心我把你认错都不会把它认错的。”   忘川白了弱水一样,继续反复的看着这块龟甲:“可这就是一个王八壳子,没看出有什么不同,这么会有你说的功法。”   弱水也不逗他了:“自己向龟甲里面输入灵力,自然就会看到它的不同之处。”   闻言,忘川将信将疑的向龟甲里输入灵力。   只见这龟甲在忘川输入灵力之后居然开始退去表面的灰白,逐渐变成了一块金色的龟甲,上面也渐渐显现出文字。   拿上这块金色的龟甲,忘川直呼神奇:“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上面真的有字!”   弱水笑笑,对他说:“那你念念。”   龟甲不大,因此上面刻的字也都是些小的,忘川把龟甲放近:“这么只有这么点?嗯,上面写着‘千古浑浑乱纷尘,万物空空涤尘嚣,涤尘功’,怎么感觉好邪乎?”   “那来那么多邪乎的,将你灵力注入其中,探入神识,你就可以知道其中内容了。”   弱水之前确实犹豫过要不要把这涤尘功交给他,但是转念一想:那老者也是盼着忘川早归神位的,那肯定是不会有害他的。所以她决定还是教忘川这个。   忘川依言探入神识,在他刚一探入之际,他只觉脑中一阵胀痛,他脑子里瞬间多了很多功法,武功,咒语,结印这些知识。   对于这种方式知道知识,忘川完全没有适应,他除了头晕眼花没有其它太多的感觉,他扶住柱子,晃着脑袋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但几乎没用,脑子还是一片混乱,连带着眼前的事物也跟着忽明忽暗的。   弱水见状,知道他受不了,感觉上前扶住忘川:“运行灵犀决。”   忘川听到了,但是却有心无力,过于混杂的脑子已经让他难以控制自己,更不用说调用灵力了。   无奈,弱水只好自己运起灵犀决,一掌扶住忘川背上,强行带着忘川一起运行灵犀决。   半日之后,忘川脑子终于不再混乱了,他恢复清明的同时,弱水也收功停下来了。   看他满头大汗,弱水蹙眉问道:“现在如何?”   忘川只觉身心疲惫,声音十分沙哑:“现在好多了,刚才怎么回事?”   弱水刚才在帮他调息的时候,其实也随便检查了一下他体内情况,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便说:“可能是因为你现在是凡人之躯,一时难以承受这功法,时间长些就好了。”   忘川点头称好。   不过弱水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她却开始留意忘川修行涤尘功的情况。   功法本就不是单一的东西,里面内容很多,很繁杂。   其中功法和功夫对他而言简单许多,毕竟他出身猎户本来就有些功夫底子,而之前有学灵犀决的经验,让他领悟功法也轻松容易许多。   这些时日下来,他的拳脚功法和灵力的使用倒是长进不少。   但是,咒语和结印的指法却是让他几乎崩溃。   许多法术是需要配合指法和咒语一起才能使用,可是他脑子里明明知道是这么做,开始手指却完全不听使唤。   这让他使用这些法术的时候显的十分迟钝,甚至于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对指法。这让他十分上火着急,也渐渐失去了对这方面的兴趣。   这让他更加倾向于修行功法一类,他觉得这个学得快而且攻击力极强,一时间发展变得很不平衡。   这情况弱水自然是看到了,但是她倒是没有直接指出来,而是带着忘川到了一条小河边的空地。   “到这里干嘛?”弱水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带他到一处地方。   弱水问他:“你觉得咒语和结印与功法和功夫相比怎样?”   忘川想也不想,立马回答:“结印太慢了,咒语念完了都没有做好指法,攻击力也不如功夫和功法。”   弱水就知道他会怎么说,倒也没有反驳他:“你也学了些许时日了,我来检查检查你现在学得如何。”   自打忘川跟着弱水修炼,弱水出来没有说过要检查,为此忘川还曾经失落过,感觉自己有了成就但是弱水从来不在意这些一样。   但弱水现在却说要检查他修炼情况,倒是让他不由得想要表现一番:“好,那要如何检查?”   弱水站好拿出一柱短香,说:“你退到我三丈远处,我会一直站在这里,只要你可以在香烧尽之后还是保持这么远的距离,就算你合格,而且我不会使用灵力,也不会主动攻击你。”   听起来还算公平,忘川立马答应了,运起灵力一个飞身就直冲向弱水。   忘川知道,就凭自己的水平肯定是伤不到弱水的,所以这一击是用了他十成十的功力,眼看就要打到弱水身上了,可只见弱水右手飞快解印,转眼间自己居然一下被一股力量给打飞了。   “噗通!”   掉入河中的忘川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这么被打飞的,看着不远处的弱水,他这个人都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   “香才点燃呢。”晃动着那只香,弱水提醒他,还有机会。   忘川重新打起精神,又向弱水冲过去,但是毫无悬念,他又回到了水里。   “继续不?”   看着弱水笑得邪魅,忘川心中难得起了十分浓烈的好胜心,吐出口中的水,又猛地冲向弱水。   ......   这完全不是检查,简直就是虐渣现场,就这么短短的一炷香时间,估计这小河里的鱼虾都快认识忘川了。   当最后一点香灰落下时,忘川刚好又一次掉到水里,看到已经烧尽的香,忘川十分失落。   弱水走到岸边,对这颓然的忘川说了一句:“我刚才使用的全部都是咒语和结印。”说完,弱水转身就往回走了,“功法从来没有好坏,只在你想不想学。”   到这时,忘川才知道原来弱水一直都关注自己的修炼,不过看着自己湿答答的衣服,他还是抱怨了一下:“也不知道直接说,害的我还得回去换衣服。”   虽然被揍得很惨,可他的内心还是莫名的感觉到温暖,连之前的挫败感都消失不见了。   ☆、一场骗局   忘川自从被弱水教训了一顿之后,每天就开始老老实实地刻苦练习结印的指法了,而弱水也不知是不是上瘾了,有事没事的就喜欢拉上忘川去河边教育教育他。   刚开始的时候,忘川还兴冲冲的,但是后来就有点怕了。   谁喜欢三天两头的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他又不是受虐狂。   这天,弱水又叫忘川外出,一听这个,忘川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是迫于弱水的淫威,还是奄奄的跟着过去。   到了河边,忘川自觉的摸出一炷香,点燃后就要插到土里,可刚一□□去,这地面突然开始剧烈晃动。   晃动之大,让忘川一个不留神坐到了地上,刚点燃的香刚好落到他手上,烫得他直甩手吹气。   弱水察觉不对,一个健步就到了忘川背后,一把抓住他,将他拉至半空。   只见忘川刚才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条深约两丈的裂缝,而在很远的地方,那边的天空居然开始变得漆黑,因为是白天,那一处看起来就像是白色宣纸上掉落的一块黑墨,和周围极不相符。   正在这时,一金一银两道光线自那个方向急速驶来,停在了弱水面前。   这是小金和小银两个,小金喘着粗气说:“主,主人,冥界和人界交际突然爆发出大量的阴怨之气,我们才从哪里过来,但是之前在那黑色之下时,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我看我们还是搬离这里吧。”   小银在一旁点头,也十分焦急:“对,对,那怨气太浓烈了,而且没有停止的样子,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   弱水虽然没有到那里去,但是她还是可以感觉到那怨气确实不是好惹的,对于两个小东西的说法也没有否决:“我们先回去。”   说完,几人便消失在空中。   回到竹屋,弱水就看到了身影站在院子里,她上前去,在亭子外恭敬的行礼:“前辈不知有何要事?”   她身后的忘川,从来没见过弱水这么尊敬一个人,不免有些好奇,就上前去看了看。   亭子中的老者,转过身来,脸上不复以往笑容,反而忧愁万分:“丫头,有些事情得提前了,我这是来带你和忘川归天的。”   弱水不解,问道:“忘川还没有修得金身,上不得天的。”   老者摇头,叹息:“如今顾不得那些了,你应该看到了,冥界泄露出大量阴怨之气,如今必须要你二人归位了。”   老者对于弱水而言是恩人,她对于老者是无条件的信任,便不再多说,立即答应了下来。   而忘川则是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知道自己可以和弱水一起到天界,倒是十分高兴,心里还想着:不用和弱水分开了。   可事与愿违,当老者将二人带到天界时,弱水便被送回天河之中,而忘川则被送到一座宫殿。   到了天界之时,忘川才明白为什么弱水说他上不得天,因为他现在浑身抽搐,绵柔无力。   那个老者见状,到他身边为他注入了大量的灵力后,他的症状才缓解过来,但是他依旧奄奄一息,难以动弹。   老者看了看他,皱眉摇头就要离开,忘川见状,赶紧去抓他,但是只抓住一片衣角,不过这足够引起老者的注意了。   “有事吗?”   忘川喘了口气后才勉强吐出两个字:“弱水。”   “她没事,你先好生休息,你现在没办法管别人的。”   尽管老者告诉了他弱水没事了,但是他还是不放手:“弱水。”   老者看了忘川一会儿,见他一副倔强的模样,他就知道了,事情和他之前想象的不一样了:“放心,她没事的。”边说,他边快速的结印,忘川瞬间就晕倒了。   见他昏迷,老者又在忘川躺着的床边站了一会儿,最后叹了一口气,消失不见了。   回到了梦寐以求的天河,弱水先开始还是非常高兴的,可是过了一阵,还是难免开始担心忘川的情况了。   于是她走出天河,正要上岸,可是却被一个守在岸边的天兵给叫住:“仙子,请不要随意离开天河。”   弱水不解,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按说他一个小小天兵不可能看得见她的,不过她没有打算和这个小兵计较太多,沉入天河打算换一个地方再出去,可是当她换到另一个地方的时候,和之前一样,又有一个天兵叫她不要离开,又试了几次还是如此,这下弱水知道了——自己被软禁了。   她问了那天兵:“为什么我不能离开。”   那天兵面无表情的回答:“仙子,我等只是奉命守在这里,不知缘由为何,请恕我等难以告知。”   问不出个所以然,弱水只好沉入水底,但是她却有点不安,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事情。   之后几天,弱水曾几次试图离开,但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逃离天河,天河几乎淌遍天界,可是几乎每一处都有天兵看守,她到最后不得不放弃,回到天河源头。   当她来到天河源头之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真正那里打水,她真要上前去,却被一滴隐藏于水中的酒滴打入眉心,杜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不要过来,去我藏酒的地方。”   这话阻止了弱水继续前往的脚步,她悄无声息的潜到水底,顺着天河底部的一条暗渠来到一处溶洞,里面是满满的酒香。   这溶洞是杜康藏酒的地方,对于此处,天界除了她和杜康两人无人知道,所以也没有天兵看守,弱水刚一上岸,一滴散发着蓝色荧光的酒滴就出现在她面前,而后化作杜康的样子,这是他留在这里的神识。   那杜康的影像成型后,立马睁眼焦急的对她说:“想办法离开天界,玉帝要把你当做第二个祭品了。”   弱水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什么祭品?你说清楚。”   “上次你到凡间不是给我说过雪羽的事情吗?”   弱水点头,那时杜康告诉过她,雪羽是天界某个祭祀的祭品,但是杜康不是说那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吗?   杜康接下来说道:“我以前以为天界已经没有再管这件事了,但是上次我灌醉了太上老君知道了,原来祭祀从来就没有完,雪羽是第一个祭品,是祭魂,你将是第二个祭品,是祭体。”   弱水有些难以消化这信息,赶紧接着问道:“到底是这么回事,你不是说那祭祀是一千年前的吗?那时我可是才修成人形,而且还是很不稳定的那种,怎么会和我扯上关系?”   杜康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不,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个是众人都知道,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众人只知道胡询跪求了玉帝七天七夜带走了祭品,但是却不知道,那时候祭品已经完成了初祭,那时魂祭祭品的部分魂魄就已经被割去了,然后她就等着到半千年内完成魂祭的最后一次献祭。”   杜康说完这个,弱水终于知道当初胡询为什么说雪羽骗了他,原来雪羽就等着到半千年内去献祭的:“那你的意思是说,魂祭完成了,就该到我了?”   “对,前些日子玉帝让我重新酿造祭酒,就是和你有关。”说完,杜康挠挠头皮,“你说我酿了这么多酒,没想到还要给我朋友酿一坛断魂酒,真不舒服。”   杜康性格单纯,平日里为了各种酿酒的原料和不少仙家结了怨,所以常常独来独往,真正能算得上是朋友的还真就只有弱水一个,所以他是真心不怎么想酿那酒,可是天命难违,他必须去酿造,而他唯一能够帮弱水的,只有让她逃。   “不说这些了,我告诉你,你必须得跑,要是你还在天界呆下去,等那个小孩重归神位了,你就得上断头台了。”说着,他拉着弱水往溶洞深处走去,“自从我知道你是祭品之后,我就偷偷到这里布置上了通往凡间的阵法,我带你......”   弱水甩开被杜康拉着的手,一脸不敢置信的问他:“你说的小孩是忘川吗?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对于她的扭捏,杜康心急死了:“能和他没关系吗?你就是给他当祭品的,他就是忘川冥河河神,冥河断流,必须引天河水,而你就是要被献祭成为引水之渠的!”   这件事确实让弱水有点受不了,自己养大了孩子,还得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你还知道什么?告诉我。”弱水难得倔强,这事情她得搞清楚,否则以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份倔强在杜康眼里就是作死:“我去,你跑就是了,那来那么多为什么?”说着又要拉她。   弱水躲开杜康的手:“不行,你必须说清楚,死我也要死个明白。”   看弱水一副倔驴样,杜康气不打一处来,可也只能给她说清楚情况:“少给我说什么死死死的,嫌自己命太长马上自行了断呀,真是的。   行了,我这里就跟你长话短说了,首先,你的这个身体是九重天上玲珑玉雕的,玲珑玉是什么?天地间最好灵力容器。   然后就是你现在修炼的功法了,我估计你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修炼的叫什么。   知道这句话吗?‘洪野苍茫枯骨萧,献以灵身祭安平’,这就是你修炼的功法,‘献灵法’。   大姐,你早就被人给卖了,你下凡这事本来是玉帝他们那一伙子早就商量好的。   本来他们打算过几年才会把你带回来,可是前几天冥河突然暴动,冥界五行守将全部重伤,五行阵法整个都崩溃了,所以才那么着急的把你俩给弄带天界。”   不知道事实的时候弱水就想问个明白,可是当所有的一切都摊开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又有点受不了。   “可是教我功法给我躯体的那个人不是玉帝,而是一个老者呀?”   “你说那个老头吗?人家可是忘川侍者,从名字上讲就是和忘川一家的,他怎么可能把你放在他家主子前面,他傻了。”杜康说完了所有他知道的事情,趁着弱水还在呆愣,赶紧拖着她往溶洞深处走,“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你可以走了吧。   别呆在天界了,能跑多远跑多远,六界之大,总会有你容身之处的。”   杜康说完的时候刚好把弱水拉到阵法之中,他站在弱水面前,还是有点不舍:“唉,我只能帮你这些了,跑远些吧。”   话音刚落,他变回一滴泛着蓝光的酒滴,滴落到弱水脚下的阵法之中,洞中瞬间蓝光大作,当光芒消失之后,弱水也跟着消失了。   ☆、剥离法力   蓝光闪过,弱水居然回到了竹屋之内。   看了看四周熟悉的景象:“这么准,居然回到了这里。”   不过她没有留恋什么,她得赶紧走了。   “弱水,弱水。”   弱水刚一转身,就听到从竹楼里传来忘川虚弱的声音。她踌躇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吱呀~”推开门,她就看到忘川面色惨白的躺在竹塌上,嘴里不时喊着她的名字。   站在门口,弱水心情有些复杂。   她现在不知道怎么看待忘川,他是自己一手养大的,这几年来她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的,但是这一切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不知为何,她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忘川,好像看到忘川又变回了以前的小孩模样,那个整天和她斗嘴,却又一步也离不开她的臭小孩。   她缓步向忘川走过去,脑子里不停的回放着和忘川相处的那些画面,有初识的时候忘川对她的害怕;有忘川嫌修炼太累跟她赖皮;还有那个小小的人在太阳底下被晒得通红,只为给她搭一个可有可无的竹棚......   当她走到忘川面前的时候,她好像重新把和他在一起度过的七年又过了一遍:“至少他没有骗我吧。”   莫名其妙的,弱水抬起手运行着灵力,往忘川的头上抚去。   “主人,主人......主人!”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摸到忘川头上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小银的声音,她一下惊醒,赶紧收回灵力戒备的看向四周。   当她清醒的瞬间,周围她熟悉的竹楼、院子如同被打碎的镜子一样,“呯!”的破碎了。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大大的宫殿,她知道这里还是天界。   在她面前的确实是昏迷不醒的忘川,只是他没有躺在那张熟悉的竹塌上,而是躺在一块巨大的白玉石之上。   小金和小银也被捆着吊在一旁,小银看到弱水醒了,哭着喊道:“主人,你终于醒了,我嗓子都快喊冒烟了。”   小金也在一旁,要哭不哭的样子,两个小家伙此时看起来可怜极了。   弱水笑了笑说:“谢谢你们。”说着就要伸手带走两个小家伙。   但她的手刚一碰到他们,弱水手上就突然被扎,那刺痛十分厉害,弱水下意识的就赶紧收回手。   小银没反应过来,有些不知所措,而小金赶紧说道:“没事吧?要不你赶紧走,这里太玄乎了。”   弱水没有回答,反而转身背对着他们,被挡着的小家伙不知所以,刚要问什么情况,就听到对面传来一个声音。   “丫头,你是走不了的。”   这个声音两个小家伙别提多憎恨了,两个尽管看不到来人但还是破口大骂:“你个死老头,岁数都长到头发上去了!没事你多去棺材里躺躺呀,熟悉熟悉死后的世界!”   “对呀,那么大岁数,没事学人家骗人,你不害臊我都替你......”   “呜呜呜......”   忘川侍者一抬手,两个小东西就连嘴都张不开了,憋得脸都红了也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弱水微微挡住身后的三个小家伙,防备的问道:“前辈,不知您有何贵干?”   忘川侍者带有一丝惭愧:“抱歉了,老头子骗了你。”可这话才说完,他眼中的惭愧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坚定,“但是为了天下苍生,老头子必须那么做。”   话音未落,弱水只觉得四周瞬间平地起风,赶紧解印就要防备。   但几乎就是眨眼之间,她浑身的灵力全都不听她的使唤了。   她刚一愣神,周围的风就席卷而来,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挡,那风里闪了一丝金光出来,顺着弱水的手缠绕而上,刹那间,那金丝就将她捆住,而围着她的风也慢慢消失。   弱水动了动,金丝一闪,缠得更紧了,察觉到这点弱水不敢轻举妄动。   她盯着不远处的忘川侍者,眼中的怒火都要喷涌而出了。   对面的忘川侍者一掸衣袍,对着弱水恭敬的行了大礼:“丫头,抱歉,但这是为了苍生,委屈你了。”   说完,不等弱水开口,他便一挥手让她漂浮至半空之中,刚好和下面躺着的忘川相对,而后他盘腿坐好,口中念念有词。   他的声音回荡在宫殿之中,每多念一个字,宫殿的地板,墙壁甚至是屋顶都会浮现出一道金纹,每一道金色细纹一出现,就会生出一条细细的金丝,那些金丝一长出来就直刺入弱水身体,那感觉比真的绣花针扎入身体还痛,而且金丝的数量还在不断的增加。   弱水努力的想要调整自己的灵力,可是完全没有用,身上的疼痛让她几度失去意识。   很快她的身体上就被无数金丝覆盖,看得下面的小金和小银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们不停的往上面冲过去,但是却被身后的细绳给束缚,他们连嘶喊的权利都没有,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在半空中的弱水,此时可谓是生不如死,每一道丝线刺入她体内都像是一只只吸血的虫子,贪婪的吸噬着她的法力,而这疼痛就像是无数细针一点点挑下她的肉一般,她想发出一点声音出来,可是她的喉咙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完全不能发出哪怕是一点点声音。   不过她必须坚持熬下去,她还没有等到蛮洪找到她,她不能跑远了,让重新回来的他找不到自己,她得活下去。   活下去,活下去!   就这三个字,让她忍着切肤之痛,重新开始运行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这次她开始运行的是灵犀决。   当弱水的法力被剥离的差不多的时候,忘川侍者重新变换了一个指法,原本依附在宫殿之上的金色细纹开始向忘川身上聚集,一点点落到他身上,逐渐将他包裹在里面,弱水身上的丝线也慢慢从她身体里缩回来,最后都回到了金纹之上,它们将忘川包裹成了一个金色的蚕茧。   而在半空中的弱水此时已经完全昏迷,她就像是一个被抽干了血的人一样,连同皮肤都耷拉下来,原本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女,如今变得瞬间老了几十岁,那满头的青丝和她现在的容貌完全不搭。   看到这样的弱水,小金和小银已经哭都哭不出来了,这两个小家伙对忘川侍者的恨更加深了。   忘川侍者将弱水的法力剥离并传给了忘川后,缓缓睁开双眼,看着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弱水,心中难免还是有些不忍。   他将弱水放下来,安置在一旁的床榻上,将她身上的束缚解除后,对着昏迷的弱水说了一句:“哎~丫头,对不起了。”   说完,又给弱水喂了一颗丹药,重新走到了宫殿的中间。   只见他食指触到眉心,一点红光闪过,他的一滴眉心血便被取出,随后他开始念咒语,那一点血滴居然开始生长,逐渐将整个宫殿覆盖,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结界。   这结界完成后,忘川侍者也忍不住开始喘气。   这个结界不单单是以消耗他的眉心血为代价布置的,还直接与他本命相连,同时消耗了他大量的生息。   不过这些牺牲,获得的是绝对牢靠的保障。   冥界之人善阵法结界,其中顶尖人物非这忘川侍者莫属,如今他布下的这个结界,六界之内难以找出可破之人。   之前忘川侍者做的,只是用弱水的法力帮助忘川重获金身,真正的祭祀根本就没有开始,所以他不容许这两个人之中,任何一个出半点差池!   他走出宫殿,便看到了冥王正紧绷着脸在等他。   冥王一看他出来,赶紧问道:“侍者,事情可办妥?”   忘川侍者用疲惫的声音回答:“好了,弱水的法力已经被剥离,现在就等着忘川将之吸收殆尽,之后就能让他重归神位,祭祀就可以开始了。”   “祭祀必须提前了。”玉帝突然出现,他甚至连让别人通知的时间都没有了,“怨气已经突破一重天,没时间在等了。”   玉帝带来的消息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了,忘川侍者问道:“不可能,那怨气在冥界也不过是弥漫在忘川河附近,不曾过大扩散,哪怕是在凡间,也不过只在人间和凡间交界处有,根本不会有那么快就冲到天界的。”   冥王也深感不可思议:“确实,本王也才从冥界而来,冥界之中怨气也都在可控范围,怎么会突破一重天!”   玉帝哼了一声,一挥长袖:“哼!朕难道会跑来哄骗你们吗?祭祀必须提前,不惜任何代价。”   忘川侍者摇头:“忘川还未成神,现在还不能控制冥河,弱水也刚被剥离法力,若是提前献祭,恐怕神魂难保。”   玉帝并不打算管这些:“朕说了,不惜一切代价,怨气一旦突破六重天,六界皆会被受影响,朕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可是,陛下......”   忘川侍者还要说什么,但立马被玉帝打断:“不用再说了,最多两日,天界的神明不能为他们两个而牺牲太多。”   说完,玉帝就消失不见了。   玉帝离开了,冥王看了看忘川侍者也离开了,他得回冥界。   忘川侍者站了一会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宫殿,叹了口气:“哎~命该如此。”   ☆、冥界异样   “王,你回来了,冥河今天十分怪异。”   冥王刚一回到冥界,判官就急忙赶来,向他说忘川河的事情。   这刚好是他回来想要了解的,感觉问他:“是阴怨之气又暴动了吗?一重天上已经发现了阴怨之气了。”   判官笑着摆手:“怎么会,阴怨之气不但没有暴动,反而减少了,连忘川河水都开始变得清澈了,一众鬼差都说稀奇呢。”   冥王停下脚步,对于判官的说法他十分怀疑,玉帝可是亲口说的阴怨之气已经突破一重天。如果是这样,冥界应该是阴怨之气最浓的,怎么反而这里的阴怨之气在减少?   “给本王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看冥王不信,判官指着忘川河方向,说:“王,难道你没察觉到吗,这冥界之内,除了冥河方向,其他所有地方都没有了阴怨之气了。”   冥王将信将疑的放出神识探测冥界,一会儿,他双目大瞪,手做剑指指着判官,十分愤怒:“误我大事!”   瞬间,冥王消失在冥河那个方向,留在原地的判官被他这么一吼,有点被吓到,可是却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我,我怎么了?”   冥王焦急万分,急速往冥河飞去,越往哪里他就越是感觉到阴怨之气越浓。   忘川河因为常年集聚了大量阴怨之气,若非公事,冥界无人会前往,故而众人只以为冥界的阴怨之气减少了,却不知根本就没有减少,而是往一处聚集。   当冥王飞到忘川河水面上时,看到岸边的水流居然变得清澈,但随着愈发的往中心走,水流变得越来越黑。   终于,他来到了阴怨最重的地方,眼前的一幕让他胆战心惊。   这里原本是整条忘川河最为清澈的地方,但是现在却变成了最浑浊黑暗的地方,这下面可是有忘川的本体,那可是不能出半点差池的。   他赶紧施法,将周围的水给逼开,一个人从河底冒出来。   冥王看清那人依旧如往常一般,身缚铁索,双目无神,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出事。”   可他刚一说完,只见二人脚下被冥王分开的黑水,突然不受冥王控制,瞬间合拢变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冥界内的阴怨之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它吸入。   见状,冥王赶紧执上一条粗实的铁链将忘川本体拉开,他可不知道这忘川本体会不会受阴怨之气侵蚀。   可还没等他稳住身体,一股浓郁的黑气“轰”的一声从漩涡之中弹出,直直的打向冥王。   冥王赶紧避开,可是那黑气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刚被避开,一个转弯就又想冥王攻击而来,而且不同之前,这黑气之中还隐隐带有一点红色的火光。   冥王对着火光感觉十分熟悉,可现在可不是想问题的时候,他抛开杂念,单手结印向那黑气抛去一团蓝色的光球。   蓝色的光球和黑气“砰!”的一下就撞在一起,那黑气来路不明,而且十分不善,冥王自然不敢怠慢,趁这空隙,立马抛出一个结界将忘川本体罩住,而后赶紧双手合十,口中快速的念着咒。   冥王双手蓝光一闪,一对双股剑就出现在他手中。   与此同时,对面的黑气也冲出他之前甩出的蓝色光球,化作两团黑气旋转着,带着更强大的力量又攻向冥王。   作为一界之主,冥王也不是吃素的,他将灵力往双剑里一送,瞬间这对剑的剑身就发出金色光芒,仔细看看还可以看到金色中混着些许蓝光。   冥王双剑舞地密不透风,那来势汹汹的黑气一时竟然难以攻破,两边短兵相接,不停的爆发出刺耳的“乒乒乓乓”的声音,而且还不时闪出金色或暗红色的光球。   随着时间的延长,那黑气好像是要耗尽了能量一样,之前还和冥王旗鼓相当,可突然被冥王猛烈的一剑给劈得粉碎,像是一缕缕颓败的黑烟,缓缓的落到忘川河中。   冥王也觉得不可思议,他自知刚才那一剑并没有用太大的功力,那黑气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消失的,想到这,冥王屏住呼吸死死的盯着下面黑漆漆的水面。   正这样想着,果不其然,刚才黑烟落下的地方,突然喷出一个个新的黑气团,比之前那个小上一半,但却有二三十个!   局势因为这个,瞬间大反转,那二三十个黑气团不知疲惫的前赴后继的攻击着冥王。   不停舞动剑的冥王刚开始还可以将他们尽数击落,但是每当一个气团被打碎,落入水中后就会生出更多的气团,尽管新的黑气团会变小,变得威力更小,但是这样连绵不绝的不断涌来,却让冥王越发吃不消。   面对这愈来愈多的气团,冥王一咬牙,往双剑内注入一股强劲的灵力,双剑连环一舞,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瞬间将所有黑气剿灭。   看着那一丝丝向黑色柳絮一样的黑气,就要接触到忘川河水的时候,冥王一手收回双股剑,一手猛的喷出幽蓝色的幽冥火,瞬间将所有黑气焚烧殆尽。   再拿黑气消失的一瞬间,冥王突然面色变得惊讶:“红莲业火。”   刚一说完,只见刚才还微不可见的那一点暗红色,“呼!”的一声将冥王的幽冥火给吞没,变成暗红色的红莲业火,但这红莲业火只存在了一瞬间,因为下一秒它就“砰!”的一下爆裂开来。   冥王被这爆炸给炸离了不少距离,一脚踩到水面,水刚一没过他鞋面,他赶紧施法稳住。   才站稳,他突然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这一下,冥王伤的不轻。   他赶紧调息,以免伤势加重。不过这么危急的时刻,他自然也不会用多久时间,不过眨几下眼睛的时间,再抬头,半空中那里还要什么红莲业火!   甚至连忘川的本体都消失不见了,而周围的阴怨之气以及忘川河里的黑水,都开始渐渐散开,逐渐恢复到以往冥界正常的情况。   这一幕让冥王气得又吐出一口血,他看着依旧飘浮在半空中的铁链,咬牙切齿的说道:“到底是谁!”   当判官急匆匆赶来的时候,就看到的是冥王站在水面上,恶狠狠的瞪着空中的锁链。   待他看清锁链是什么的时候,他吓得赶紧到冥王身边,而这时他才看清楚,原来冥王已经负伤:“王,您伤得可严重?”   冥王收回视线,向判官挥挥手:“本王没什么大碍,忘川河神本体被盗,速速着人前往天界告知玉帝,并让他派人前来。”   判官自知事态严重,赶紧应下:“是,属下这就去办。”但又看了看抚着胸口的冥王说,“王,需要属下帮你吗?”   冥王伫立睥睨:“不用,立刻去办本王刚才说的。”   冥王素以谦和著名,但是他严厉起来却毫不掩饰王者威风,判官立马低首行礼:“是,属下遵命!”这次他不敢扭捏,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站在原地的冥王又在那里呆了一会儿,才离开,他一转身消失的瞬间,飘浮在半空中的锁链瞬间掉落到水里,发出“咕咚”的闷响,而后这片水域完全陷入宁静,好像这里从来没有什么事情一样。   冥王没有回他的王宫,而是直接去了业火深渊。   只是站在业火深渊的边上,里面的热气都让人有些受不了,冥王看了一眼底下那一片暗红色的火焰深吸了一口气,周身骤然燃起幽冥火,然后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业火深渊下面完全就是一片红,那一点蓝光瞬间被吞没。   红莲业火可以焚净天地所有事物,冥王自己过得也还挺滋润的,自然不是来自寻短见的。他跳下的地方是整个业火深渊唯一一处没有红莲业火的地方,但是这地方外面还是有一层假的业火,常人根本就没法把这块地方从业火深渊中分辨出来。   尽管此处没有业火,但是,在里面也不见得好受。   冥王本就受了伤,此时他身上蓝色的幽冥火正缓慢的减弱,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待在这里。   冥王加快了速度顺着面前这一条如同管道一样的路,往它的飞去。   很快,就见到了一处球形的空间,而这时他身上的幽冥火几乎都要熄灭了,他咬牙一个加速进入了那空间之中。   这空间之外是熊熊烈火,而在里面却清爽如春,这是一个和周围完全隔离开的空间。   要说冥王如何找到这里的,还得说到一万年前老冥王突然离世,众多鬼候争夺冥王之位的时候。   那时还是一个小鬼候的冥王被对手重伤抛到了业火深渊之中,机缘巧合没有死,反而进入了这里,当时这里面就又一团巨大的水雾,而且是有神识的。   那水雾救了他,而且还给了他幽冥火,后来就是因为这次经历,让他修为大涨最终打败所有鬼候成为新的冥王。   之后他有时也会来这里,时间长了他发现这水雾好像把自己以前的事情给忘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力量越来越小,雾气也越来越淡。   冥王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是三十年前,那时这雾气就已经淡薄得几乎消失。   可是即使如此,那个时候它依旧可以超控附近的红莲业火,所以之前他感觉到那黑气之中有业火的气息,便想来问问这水雾中的神识,不过他是得不到答案了。   因为这里已经看不到那水雾了。   冥王怕那水雾还在,只是已经淡到看不见了,冲着这四周喊了几声:“前辈!敢问前辈还在吗?前辈!”   可是这里除了他的回声之外,就没有任何声音了,这让冥王不禁疑惑:到底是有其他高人可以操控红莲业火,还是根本就是这里的神秘人做的?   如今正是六界危机之际,阴怨之气在冥界、人界、天界都有出现,就像玉帝所说,如果这阴怨之气出现在了六重天,那么就说明这它已经可以自如的穿梭在六界之内,届时想要借忘川洗涤阴怨之气,恐怕就困难重重了。   但就在祭祀迫在眉睫之际,突然出现了冥河神的本体被盗的事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没有人知道是谁盗走的,也没有人知道盗走冥河神的人想要干嘛,再加上那神秘人可以操控阴怨之气,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胡询上天   以为自己送走了弱水的杜康,哼着小曲在自己的仙府内酿造着玉帝吩咐下来的祭酒,那一堆之前还觉得可憎的原料,此时又恢复了原本的可爱面容。   他还是隐约知道放走弱水这一行为可能会对天界有影响。   但是,他才不管这些,我小小酒神一个,只懂酿酒,我酿我的酒,我照顾好我的朋友就够了,天塌下来又不是他来顶着,要是轮到他杜康来顶的时候,估计六界也毁得差不多了,他也只有等死的份了,所以,还是顺遂心意的好。   正沉浸在自己欢快的世界里的杜康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一个身影正在慢慢靠近,当他知道的时候,一柄匕首已经搭在他的后心上了。   杜康不敢轻举妄动,丢下手中的东西,双手举起,战战兢兢的说:“好汉有事找吗?要酒的话,我这里挺多的,要多少你自己搬,只要你别伤我,我怕痛。”   “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个德行。”   抵在杜康背后的刀子自己就拿开了,而这个声音他听起来还蛮熟的,不过杜康感觉到这人的修为不知道超出自己不少,哪怕心中有猜测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倒是他身后的人,人家自己就悠哉悠哉的走了出来,还自觉的到他的酒架上挑选起他的宝贝酒来:“你这些年又酿造不少好酒呀。”   “胡,询?”看着来人的背影杜康小心翼翼的喊出了这个名字。   胡询拿着一小坛酒转过来,笑道:“不是我还是谁?”   一见来人是胡询,杜康心里瞬间就放松了,但一看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他的心立马又缩了起来,那可是可是他辛辛苦苦从金阙帝君宫里,扒来的好东西酿造的好酒,为此他差点没被金阙帝君宫里的神兽给生吞活剥了。   “那个给我放下,那是我的宝贝,你选其他的去。”作为一个资深酒鬼,你不能要求他有多少脑子,因为他的脑子全都泡在酒水里了。   胡询晃了晃手里的小坛子,往空中抛了抛,看得杜康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你不是说让我随便挑吗?怎么,只有用你的命,才能换你的一口酒喝?”   对于这个无赖,杜康是没有多少办法的,只能干生气:“当年我的酒被你骗的,偷的还少了,我没让你赔我以前的酒就算客气的了。”   “切!”胡询明显很是不屑,把手里的酒随意的放回原处,“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小心眼。”   杜康看着他那么粗鲁的对待自己的宝贝,赶紧上前去看看那酒坛子有没有坏,酒有没有漏出来:“你不能轻点,这东西我可只有这么一点儿了。”   胡询之于杜康简直就是噩梦,这天界里他的确是祸害了不少仙家,而众多仙家要嘛不跟他计较,要嘛就是没法跟他计较,可单单这胡询与其他人不同。   胡询算起来可是杜康的后辈,法力修为都和杜康差得老远,可是他总有办法弄走杜康的酒,而且每次杜康去找他要说法时,全都是杜康自己吃亏,后来胡询被打入凡间,他还十分高兴的喝了几杯表庆祝。   检查完酒坛的杜康想起,这胡询不应该在凡间吗?怎么跑到天界来了?   “你不待在凡间和你那只兔子在一起,跑到天界来干嘛?你现在可是妖。”   提到兔子,胡询面色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过来:“是妖就不可以上天来吗?”   这口气倒是大,不过完整的述说了,这丫根本就是偷偷来的:“你这样私上天界要是被捉了,我看你连妖都做不了,直接绑上斩妖台,‘咔擦’一下就魂飞魄散了,所以,你现在还是快点离开天界吧。”   所以说杜康还是一个善良热心的好神仙的,还是知道给别人一些温馨的提醒的,不过对方不见得会接受。   “不,我是受人所托来天界救人的。”   这话倒是引起了杜康的兴趣,他刚刚成功解救了自己的朋友,善良之心正处于膨胀之中,一听救人两眼就冒光。   “说说,救谁,指不定我还认识呢?”   杜康说话间还猥琐的不断的往胡询边上凑,胡询不由得往后退了退,一脸嫌弃:“离我远点。”拍了拍刚才被杜康碰到的肩膀,“你肯定认识,就是天河里的弱水,我之前到天河去找人,看到那里天兵把守甚严,怕把动静弄得太大,所以没靠近,就来找你想想办法。”   听胡询说完,杜康咧着大嘴,一副傲娇的样子:“不用去救了,本酒神已经把她送回凡间了。”   他说的,胡询十分怀疑:“你确定?”   “当然!我专门留了一抹神识亲自把她送走的。”   胡询将信将疑,闭目开始念起了一串古怪的咒语。过了一会儿,他念完咒语睁开眼剑眉紧锁,十分肯定的对杜康说:“她还在天界。”   这话杜康根本就不信,摆摆手对着胡询翻了个白眼:“哼,本酒神亲自布的阵,亲自启动的阵法,怎么可能没有把人送出天界,笑话。”   他并没有说服胡询,胡询依然坚定的说:“绝对在天界。”   杜康也十分坚定,要知道这事情是他可是筹划了好一段时间的,自己完全确保万无一失:“绝对离开了。”   “那你如何证明?”   杜康得意的一笑:“我这里有一滴酒,若是我和她在同一界,那它就会......发,光。”   那淡蓝色的光芒差点没让杜康的下巴掉下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揉了揉眼睛又看向自己左手上的那一滴酒,还是在发光:“不,不可能,我亲手启动的阵法,那阵法直通人间的,怎么会这样?”   胡询在一旁讽刺:“天界不止你一个神仙,说不定你的阵法早就被人动了手脚。”   尽管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这确实证明了弱水还在天界,杜康又仔细的看了看那滴酒,大惊失色:“不好,弱水有难。”   胡询上前一把抓住他:“别给我开玩笑。”   拍开胡询的爪子,杜康也有些心急:“谁跟你开玩笑了,这滴酒当年是直接在她泡沫里酿成的,能感应到她大概的位置,而且在她生命垂危之时颜色会变淡。”   “那能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杜康抓抓头皮:“不知道,只能确定她还在天界,而且肯定有危险。”   听到这里,胡询就知道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耗了:“怎么感觉找你和没找你一样呢,行了,我得去找她人在哪里了。”   “天界这么大,你去哪里找?”杜康看胡询那样子,猜他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再说,你如果到处乱窜被人发现了,弱水没带走,你倒是留下了。”   “那你有办法吗?”   “嗯,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就是......”   杜康话还没有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一个仙子的声音:“杜康上神可在?”   “是御前的侍女,你快躲起来。”怕被人看到胡询,杜康赶紧让他躲起来,然后才过去接那侍女。   杜康不同于其他仙家,在他的仙府里是没有仙童什么的,所以只有他自己去给门外的侍女开门。   “哟,云珠仙子到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云珠向杜康行了礼:“上神说笑了,小仙此番前来是受了玉帝的旨意,玉帝让小仙告知上神,两日后就要用祭酒了,望上神能抓紧点时间。”   “这......”杜康面露难色,其实他心里更是着急,“两日恐怕有点仓促,不是还得过些时间才开始祭祀吗?难道是其中有变?”   云珠娥眉微蹙,摇摇头:“我只是一个传话的小仙,只奉命前来传玉帝的旨意,并不知祭祀其中的事情,不过玉帝确实说了两日后就要用到祭酒,还望上神想想办法。”   知道从云珠口中问不出什么来,杜康便知趣的不再多问:“是本神多嘴了,请仙子带话给玉帝,说杜康必定在两日后拿出祭酒来。”   “上神劳苦。”云珠说完,便向杜康告辞,飞身而去了。   看到云珠仙子离开,杜康立马把门锁死,快步往室内走去。   他把胡询喊出来,焦急的说:“祭祀提前了,两日后就开始了,我们得早点把弱水给找出来。”   “怎么找,你刚才不是说有什么办法吗?”   “不知道有没有用,你先等等。”杜康翻出一个小葫芦,对着它念了几句咒语,又在葫芦上画了一道符,那葫芦就自己打开了盖子,从里面飘出一滴透明的水滴。   看着这水滴,胡询问道:“又是酒?”   “当然不是,是天河源头的水,以前我找弱水就是取一滴源头之水,跟着它去找人的,不过那时候弱水一直在水里,而且弱水不能离我太远。”   “那现在用这个有用吗?”   “不知道,试试吧。”   杜康指尖聚灵,在那水滴上比划了几下,那水滴居然开始自己移动起来,见状,杜康大喜,立马跟着就走。   胡询也立即给自己施了一个隐身的法术,跟了上去。   突然消失的胡询把杜康也吓了一跳:“呦呵,多年不见,修为涨的这么快。”   “意外而已。”   尽管胡询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杜康却不敢小看他。   要知道,杜康虽然只是个酒神,却是实打实的上古神仙,不然以他在天界造的孽,早死了千八百遍了。   可是现在胡询使了这隐身术,居然连他这么高修为的神仙也不能察觉到他的存在,他的际遇绝对不是“意外”两个字。   杜康平时在众仙眼里就是一朵奇葩,偶尔遇到了一两个仙子神明什么的,见他跟着一滴水跑,都见怪不怪的不去理会他,有的甚至有些防备,生怕他又是找什么酿酒的宝贝,不少神仙还急急忙忙的往自己洞府跑,好看住在家的宝贝。   见那些人的样子,杜康忍不住冒出一句: “切,小气。”   话虽这么说,但是却让胡询更加安全了些,尽管知道他们察觉不到胡询的存在。   不多久,两人来到了一处宫殿,而这里居然是离杜康仙府不过两刻钟路程的仙露殿。   “难怪可以用这方法找到。”杜康一挥手收回水滴,上前就要去推宫殿的门。   可刚一碰到,“呲呲!”他的手就像时间触电一样立马被弹开。   “好痛!呼,呼,呼~”杜康捧着手一个劲儿的吹起,而他面前则渐渐出现一个巨大的红色穹盖,将整座宫殿包裹的密不透风。   “结界?谁干的?”面前的结界实在厉害,不过他可以确定弱水就在里面,于是作势要破除结界的时候,里面就出来一个人。   “酒神,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救人失败   看着从里面出来的忘川侍者,杜康开始打哈哈:“哎呀,原来是忘川侍者,失敬失敬,这是你布的结界吗?好厉害呀,不知可否告诉小神怎么做的,我回去也给我的琼浆宫弄一个。”   忘川侍者笑得疏远,完全不吃他这套:“恕难以告知。”   杜康向来脸皮还是厚的,立马就去搭上忘川侍者的肩膀:“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那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说完又蹭了蹭忘川侍者,“其实我今天到这仙露殿来,是我掉了点东西在里面,要不你通融通融,我找到了立马出来,怎样。”   忘川侍者抹下杜康放在他肩上的手,有些不屑:“上神是掉了一个弱水在里面吗?”   被揭穿后杜康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大方的承认了:“侍者聪明,我可不就是把弱水这个朋友给掉在里面了吗,不知可否容我把她取出来?”   说完,杜康手中掐诀,一掌拍向结界,但一瞬间他就被弹开不远距离,手上也被烧得通红。   忘川侍者面无表情:“上神,你之前想要私放弱水就已经是重罪了,如今还要来劫人吗?”   刚才那一下杜康已经探到了虚实,那结界恐怕不是什么好惹的,而且他也没到和天界撕破脸皮的地步。   “侍者那里话,我只不过是想要试试这结界结不结实,如今看来很不错的。”杜康笑嘻嘻的样子好像他真的没打算劫走弱水一样,“对了,我还有酒没做好,得回去看看我的酒了。”   说完,杜康立马就离开了。   看着远去的杜康,忘川侍者心中难免对他有些防备,他是主张把杜康看守起来的,可是杜康作为上古时期的上神,玉帝对他都有几分忌惮,而且祭酒只有他可以酿造,所以哪怕知道他意图放走弱水,玉帝也没有把他怎样。   对此,忘川侍者也是无奈的,他只能更加小心谨慎。   回到仙府的杜康,对着四周喊了几声胡询,不过半晌都没人回答。   “难道跑了?胡询,胡询?”   杜康又喊了几声,可还是没有人回答,他便笃定这胡询估计是真离开了:“不是吧,他不是说要救小弱水的吗?这么快就临阵脱逃?看来我得自己来想办法了。”   杜康抓着头皮来回走动,但是就是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救人的:“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呢?我这脑子怎么关键的时候就没多大用呢。”、   想了半天,他还是没有丝毫头绪,他颓然的倒在榻上,对着屋顶:“难不成我就得看着那小丫头去送死?我得了她那么多好水,要是看着她去死不是太缺德了,还是得去救她。”   话虽这么说,可是他没办法呀,那结界太厉害,他根本就闯不进去,祭祀的时候弱水倒是会出来,可是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他在榻上翻来覆去,但他脑子还是空空如也。   杜康环顾四周,想找找灵感。最后,他的眼睛落到了还在酿造的祭酒之上,他越盯这个越觉得可以从这里下手。   杜康坐起来,单手拖着腮帮子,眼珠子转得欢快,只见他一拍手,说了句:“有了。”之后就立马翻身下床,开始到处翻箱倒柜。   胡询此时却是没有在天界了,之前在杜康和忘川侍者打交道的时候,他就在一旁注意到,那结界不是轻易能破除的,而且在祭祀之前,弱水肯定是死不了的。   结界不容易破除,那机会就只在祭祀的时候,不过以他一人之力怕是劫不走人的,他必须得找帮手,当胡询从第九重天上下到第一重天的时候,他突然就消失不见了,而跟在他背后的一个影子,在观察了许久之后,也只能无奈的重回九重天。   “陛下,冥界来人又要事禀告。”   一个小仙打断了玉帝和众仙家的商谈,不过玉帝并未责怪这小仙,一挥手,让他下去接人到殿上来。   来的是判官崔府君,他本来是打算派人来的,但是觉得这事情还是比较大,干脆自己来了天界。   崔府君走到凌霄宝殿上,对玉帝行礼后就直接说了冥界的情况:“陛下,忘川河神本体被盗。”   这句话像是一颗炸弹投入了平静的水面一样,立即在场的仙家炸开了锅。   “什么,竟然发生这种事!”   “那锁可是用玄金链锁住的,怎么可能会被盗走。”   “对呀,玄金链可是世间最为牢固的宝物。”   “冥界难道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没有好好看守吗?”   “的确,冥界难道没有好生派人去看守吗?”   “......”   一时间整个凌霄宝殿上全是指责冥界看守不利的,气得崔府君一脸铁青,他很想告诉这群无知的仙们,忘川河畔阴怨之气浓郁,谁也没办法长久的待在那里,怎么可能派人长久的受在那里,而且当初可是天界拿来的玄金链,说六界之内无人能解开此链,这才让守在忘川附近的守卫更少,但判官碍于这里是天界,便没有多说什么。   “够了!”殿上的玉帝见众仙实在是吵得凶,大声喝止,“冥界有没有好生看守,朕自己知道,你先告诉朕冥界的情况。”   玉帝的话稍微缓和了些崔府君心中的不满,他恭敬的又行了一礼,对玉帝介绍起详细的情况:“陛下,冥王让臣前来禀告陛下,盗取忘川河神本体之人可操控阴怨之气,而且冥界的阴怨之气并未大规模爆发,一重天出现的阴怨之气绝非直接从冥界而来,可能就是那神秘人带来的。   我王与那神秘人交手,被他重伤,而且交手过程中,从未看到过那人真面目,我王确实不知那人来自何处,望陛下能够查实。”   玉帝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话:“朕知道了,让冥王好生修养,朕自会处理这些事情的。”   说着,云珠仙子从屏风后走出,来到玉帝身边,小声的对玉帝说道:“忘川侍者传话来说,酒神到过仙露殿。”   玉帝点点头,示意云珠退下,然后起身对着下面的众仙家说道:“两日后的祭祀必须小心,务必保证万无一失。”   下面的众仙,整齐的回答:“遵旨。”   说完,玉帝便消失不见了。   玉帝走了,众仙家自然也开始散去,太白金星见太上老君要走,赶紧上前拉住:“老君,稍等慢走。”   太上老君回过头问:“太白有何要事?我还得赶回宫中准备炼炉呢,两日后就要祭渠了,我可没时间同你胡闹。”   太白金星有点不高兴了:“小老儿就是个只知道胡闹的人吗?真是的。”抱怨之后,太白金星换了口气,“我是想问你,对着祭祀如何看待?”   太上老君正义凛然的说道:“如何看待,这是为天下苍生解祸,为六界安宁行事。”   太白金星摇头,看了看周围,见所有人都已经离开,才小声说道:“我看这事有蹊跷。”   对于太白金星这幅偷偷摸摸的样子,太上老君有些不高兴:“你这老头,整日里疑神疑鬼,难道那出现在一重天的阴怨之气是假的?难道那忘川河断流是假的?真是个老糊涂。”   骂过之后,太上老君立刻就走了,见他跑得快,太白金星只得赶紧追上前去。   好一会儿,太白金星才远远的看到太上老君坐在他那头青牛之上,赶紧喊道:“老君慢些。”   在前面的老君听到声音,带着些许小别扭,但还是停了下来,等到太白离近了说道:“你这老儿,还追了过来。”   太白扶着腰喘着气:“你跑那么快干嘛,我还没同你说完呢。”   老君脸转到一边,不去理他:“道不同不相为谋。”   还没缓过来的太白指着他:“嘿,我何时与作对了,只不过告诉一下你我心中疑虑,你倒是给我耍起架子了。”   知道太白是个老不休,老君只能依他:“好,那你倒是将你心中疑惑说来一听。”   老君终于能好生听他说话了,太白这才重新挂上笑容,把心中疑虑说了出来:“你说着引天河水真的就需要这么麻烦吗?   先是从妖族中找来一只灵兔,祭了魂魄,这回还直接用一个仙来筑渠,还要用祭祀的方式,我们具是成仙多年的老人了,这几万年来,可从未没见过天界要搞祭祀的,难道你不觉得奇怪。”   “有何好怪的,若是不用这方法,那你倒是说出一个方法,把弱水引入忘川。”   太白被噎住,他的确没办法做到,但是他的重点不在这里呀:“哎,哎,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觉得这祭祀过程有些诡异吗?   你说祭祀就祭祀吧,可是为什么非要把忘川河神的魂魄给取出来,必须让他重新修炼才行,而且那叫弱水的丫头还必须到凡间待上千年?”   这回轮到老君蒙了:“这......这我倒是没有想过。”   “这就是了,而且你没有觉得这次祭祀弱水比上次祭祀那兔子,玉帝来得更加果断吗?   要知道上次就是祭祀那个小小兔妖,玉帝都十分犹豫,最后更是在初祭之后,受不住胡询的跪求,直接把两人给放了。   可这次,玉帝可是想都没想就直接安排祭祀了,这可是根红苗正的仙。”   这老君倒是找出了个理由:“今非昔比,那时忘川河中阴怨之气并未□□,自然可以缓缓,可是如今在天界一重天都已经发现了阴怨之气了,能一样吗?”   太白口气淡淡:“可能吧,不过这几百年来玉帝倒是性格有不少变化。”顿了顿,“我来找你就是跟你说这些,我倒是觉得,这次祭祀你我都得小心些,祭祀之后再观察观察天界变化,否则这天界要是真有什么事情,你我两个老头可别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倒是说得真切,太上老君也点点头,应了下来。   ☆、蛮洪再现   一阵光影闪现之后,胡询来到了一个混沌的空间,这里没有天空土地,只有黑压压的乌云和不停消失而后出现的闪电。   他向前飞了一段距离,一道漂浮在半空中蜿蜒曲折的水流就出现在他面前,顺着那水流,胡询来到了一座像琉璃建造的宫殿。这宫殿向四周散发着七彩的柔和光芒,华美的宫殿在这一片混沌之中有些突兀,却又让人感觉是一种理所应当的存在。   胡询来到宫殿的大门前,“吱呀~”那大门便自动开启,走进里面没有看到任何灯,全靠着四周墙壁发出的光芒,就足以让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够享受到光照。   胡询站在大厅中,没有看到任何人,他对着空荡荡的大厅说道:“弱水没有救出来,天界决定祭祀提前,两日后就要开始了。”   “为什么没有救出来?”这大厅内突然出现一个声音,那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根本就不能辨别出声音自何处而起。   胡询站直身子:“她被关在天界仙露殿内,有忘川侍者看守,而且还在宫殿外设置了结界,若是我强行破除结界必定会惊动天界所有人,到时必定不能带她离开。”   那人似乎并没有生气,依旧用不急不缓的声音说道:“好,知道了。”   不过胡询到是不如他那么平淡:“可是祭祀会在半千年内举行,雪羽还在那里,到时候天界的人到了那里,必定会发现魂祭并不完整,到时候找出雪羽把她最后一魄抽出,她就必死无疑了。”   “不必担心。”那人说着,一颗透明的珠子就出现在胡询面前,“这是仿珠,你现在去半千年内找到雪羽后,将这珠子放到她额头上,这珠子就会变成和她一模一样的人,而雪羽会变成仿珠的模样,之后你把变成仿珠的雪羽带走,把假的人留在显眼的位置。”   接过仿珠,胡询还是不放心:“不会被发现吗?”   “你放心好了,不会的。”   收起仿珠,胡询对着空空的大厅道谢:“好,谢了。”说完,胡询又接着说弱水的事,“弱水的事,我会在两日后安排人在半路上去劫人,到时候我不希望你只是袖手旁观。”   “我会去的,你做好你的事情就好了。”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胡询就放心了:“那我先走了。”   胡询离开后,一个身穿黑袍面色苍白的人才从帷幕之后走出,他望着大开的宫殿门,喃喃自语:“明珠,等我。”   胡询还没有到半千年,他就发现了这附近有着和往常不同的气氛,这方圆百里内居然感觉不到一个鸟、一只虫的存在,胡询猜测,这里可能已经戒严。   为防万一,他隐匿了行踪后才赶往半千年。   果然,在半千年附近,就已经出现了天兵,再往里走,那天兵的实力也变得更加强大,当他来到半千年的时候,居然看到了四大天王围守在半千年四周,他四人各守一方,将半千年团团围住,饶是胡询此时修为,也不敢轻举妄动。   胡询脑中一转,离开了半千年,来到外围,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不远处弱水和忘川一起住过的竹楼。   站在院中,胡询口中念咒,那围在这里的一丛丛竹子,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居然开始生长开花,不一会儿花落结果,竹子也跟着全部枯萎,一颗颗透明的练实往上方升起,而紧接着,隐藏在竹丛中的迷幻子也跟着出现了。   见一切成功,胡询十指掐诀,这里便吹起了阵阵清风,那风带着练实特有的香味飘向不可见的远方,而那些迷幻子也被胡询施法,重新排出了一个复杂的阵法,当阵法成型的一瞬间,飘在空中的练实好像突然增加了几十倍,散向四周。   一切准备就绪,胡询便消失在院子中。   守在附近的天兵闻到了一股清香,正觉奇怪,天上就又飘来无数透明的小点,一个个都惊奇的看着。   天兵甲:“哎,这是什么?”   天兵乙:“不知道,需要去告诉天王吗?”   天兵甲:“我看不用,他们他们个个本事过人,你我都发现了,他们能看不到吗?”   天兵乙:“也对。”   正如那天兵所言,四大天王果真都知道了。   望着天空中的小点,广目天王魔礼海问:“那什么东西?”   多闻天王魔礼寿摇头,拉拉一旁的增长天王魔礼红:“二哥,你知道吗?”   魔礼红仔细看了看那些小点,又加上风中飘来的清香,他突然反应过来:“练实,这是竹子开花后结的籽。”   魔礼海挠头:“这里什么时候有竹林了?”   魔礼红也跟着附和:“我也没见过这里有什么竹林,而且哪怕是真有也不该长这样吧,难道是什么宝贝竹子结的练实?”   这话突然提醒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持国天王魔礼青,他紧张的说道:“赶紧让所有天兵把这些练实给弄走!”   其他三位天王有些不明就里,其中魔礼海问道:“为什么?我看这练实最多不过是个灵物,没什么攻击性的。”   魔礼青瞪他一眼:“这是长在迷幻子上的竹子,它结的籽是凤凰、仙鸟、妖鸟最爱的食物,如果被它们发现,肯定会过来抢食,到时候这里不是乱套了。”   一听此言,三位天王瞬间明白过来,赶紧召集天兵去收集那些练实。   一众天兵得令,全都飞到半空去收集那些练实,可一靠近才发现,这些练实全都会乱跑,明明看到在这里,可碰到的时候却消失了,反而出现在另一处。   过来半天,众多天兵的收获也寥寥无几。   一个天兵过来报告了这一情况,魔礼海就要自请去将所有练实吹走,可还没等他说话,天空中就传来了一阵鸟鸣,紧接着一大群妖鸟就铺天盖地的飞来,还在空中的天兵们一时没反应过来,一时不察被那些妖鸟伤了不少,他们赶紧让开。   可没等他们缓过气,紧接着又飞来无数啼鸣着仙乐的仙鸟,它们的到来瞬间引起了妖鸟的骚动,加上之前不少妖鸟啄食了半天也没吃到一颗练实,心中本就不满,见又有来抢食的,自然想也不想就冲向了那些仙鸟,一时间空中羽毛纷飞,一场乱斗就在一众天兵头顶展开。   就在仙妖两鸟打得红了眼的时候,那原本在半空中的练实开始往地下降落,这一下吓坏了众人,那些鸟本就是为了这个而打斗,刚才这些练实还在天空中,现在可好往地下掉了,它们不直接转到地上来打。   果然,空中斗的眼红了的鸟儿们一看练实掉到了地上,而下面就是一群天兵,以为他们是要抢占着练实的,立马调转攻向众多天兵,连同四大天王也不能避免。   尽管天兵实力比那一群鸟强,但也架不住多呀,一时手忙脚乱,四大天王也不能避免的离开了半千年,而在他们离开的一瞬间,半千年上突然出现了一阵波动,不过这四大天王却没能注意到。   来到了半千年内,胡询在空中念咒,不一会儿,在远处的水底就隐隐约约浮现出点点光芒,他赶紧过去。   下到水里,胡询看到了自己思念已久的妻子,温柔的摸了摸雪羽的脸颊,此时的雪羽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似乎一叫就会醒。   胡询吻了吻雪羽的额头:“羽儿,相公来带你走了。”   说完,胡询拿出仿珠,放到她额头上。   那仿珠一接触到雪羽就开始往上飘,而后停在了离她一丈的距离,而雪羽自己也开始有变化,她的四周出现了和仿珠一样颜色的膜,然后她开始缩小变圆。   随着雪羽的缩小,仿珠也开始变大,逐渐接近雪羽的样子,最后变成和她一模一样的人,而雪羽则变成了仿珠的样子。   胡询小心翼翼的将变成仿珠的雪羽放到怀里,然后双手抱着假雪羽往上漂浮。   胡询刚一露出水面,一柄宝剑便刺了过来,胡询堪堪躲过,急速冲出水里。   那宝剑转了个弯回到了它主人的手中。   看清来人,胡询笑着打起了招呼:“呦,原来是持国天王魔礼青,失敬失敬。”   魔礼青看了一眼胡询手中抱着的雪羽,猜到了他想要干嘛:“胡询,把你手中之人放下。”   胡询继续微笑,可是却没有要放人的意思:“这可是胡某的妻子,这么可能放下。”   见状,魔礼青也不同他废话,立马舞这宝剑就杀向胡询,毫不留情。   胡询怀里抱着人,不便攻击,只能躲避,这样一对一的打胡询到是游刃有余,半晌,魔礼青也没能伤着他丝毫。   “大哥!我们来帮你!”一声大喝,魔礼海和魔礼寿就出现了,两人一人执伞一人放花貂将胡询团团围住。   一瞬间,胡询就陷入弱势,三位天王常年一起,自然配合默契,密集的攻击让胡询很快就负伤,眼看三人就要抓住胡询了,胡询一个闪身就跑开。   见胡询要逃,魔礼青宝剑一甩刚好划到胡询的手臂,让他手中的雪羽脱手掉下,他真要去接却被紧随而至的魔礼海给拦下,而雪羽则被变大的花貂给衔住带走了。   胡询躲过魔礼海攻击,恶狠狠的看向三个天王:“你们等着。”   说完,便消失不见了。   接过花貂带回的雪羽,魔礼寿问魔礼青:“大哥,这个怎么办?”   众人都知道雪羽是祭品,但是却不知道其中详情,自然不敢随意糊弄,魔礼青想了想,说:“我看她也只有一魄了,跑不了的,先把她放在半千年里,派人回天界向玉帝禀报此事。”   魔礼寿和魔礼海应下,将雪羽放到那块金色的沙岛上,又在她周围设下结界后,三人才离开。   ☆、重逢吻   弱水睁开疲惫的双眼,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法力完全枯竭,她现在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连眨眼对她而言都是一件体力活。   “丫头,你醒了。”   忘川侍者走过来了过来,但是弱水并不想看到他,于是闭上了眼睛。   知道弱水此时的心情不好,忘川侍者便自顾自的说:“丫头,我知道这委屈你了,但是,你可是若是不接通天河和冥河,这六界都将不会安宁。   老头子的确对不住你,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保你魂魄不散的。”   他说过之后,又拿出一颗金丹,将它放在弱水额头,碰到她的皮肤,金丹很快融入了弱水体内,而弱水也明显感觉到自己有了些力气。   忘川侍者见弱水还是不愿理会自己,又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他走后,弱水才睁开眼睛,她费力的坐起来,打量了四周,还是在这宫殿之内。   她靠在床头,望着紧闭的窗,不过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她知道以现在自己的情况是逃不了的,可是她却不愿意就这样在这里等死。弱水其实并不恨忘川侍者,在他的观念里,为了天下苍生六界安宁,她必须死。   要是放到别人身上,说不定弱水还会赞同,不过,她也有自己的想法,为了自己她也得活。   不过悲催的是,她现在所有的牌都被撕碎了,她现在完全就是砧板上的肉。   她想要活,就必须破坏这祭祀。   弱水的脑子转了好久,也没想出一个办法,就在这时,一个金色的茧进入她的眼帘之中。   构成茧的丝线她十分眼熟,这可不就是之前扎得她要死不活的东西吗。   在她昏迷前的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那些金丝往忘川的方向去了:“里面应该是忘川。”   看着这金色的茧,一个想法逐渐在她脑中成型。   她想,既然自己是祭品,而忘川是受祭者,那么只要忘川本身不愿意接受,那么这祭祀就搞不下去。   想到这,弱水第一次明白“好人有好报”这句话的含义,当初她把自己的血给了忘川简直就是命运的安排,现在这滴血成了她现在的救命稻草。   像弱水这种只有三滴血的怪物,她的血当然不可能和普通的血液一样,其中有一种功能就是,可以让她直接进入受血者的识海当中。   现在这一功能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运,她立刻闭上眼念出一串古老的咒语,很快她就陷入了昏沉之中。   当弱水重新睁开眼睛,她看到了乌云滚滚的世界,不时还会电闪雷鸣,看着眼前的景象,弱水感叹这忘川的识海还真是不同寻常,和混沌时期的世界蛮像的。   不过她现在可没有时间去感叹这个,她得尽快找出忘川在那里。   她一边走,一边喊着忘川的名字:“忘川!忘川!你在那里!快点出来!”   喊了很久,她也找了不少地方,可是就是没有看到忘川的神识的半点影子。   就在她纳闷儿的时候,忘川却自己出现在她面前:“你是谁?怎么进入到我的识海的?”   臭小孩倒是自己出来了,可是他居然不认识自己了!   弱水手在他面前晃着:“臭小孩,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迎接她的不是忘川一句开玩笑,而是“啪!”的一声,弱水的手被忘川面无表情的打开了:“你到底是谁?”   弱水愣住了,这完全就不属于她的猜想范围,这小孩居然真的失忆了!   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识海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任何人如果偷偷进入,这里的主人绝对是不会欢迎的。   果然,忘川见她不回答,立马就动手起来:“既然不说,那就怪我不客气了。”   话未落,忘川双手作爪状立马就向弱水袭来,弱水因为早有防备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刚一躲开前招,忘川立马一脚踢向她下盘,不过被她翻身躲过。   忘川却紧追不舍,拳脚不停的攻击着弱水,可是弱水也是其中好手,那是他那么容易打到的,反而被她打了几掌。   见功夫落了弱水下风,忘川立马调用灵力开始使用法术,弱水现在可是完全架不住这个的,饶是她险险的躲过了最强的攻击,却也被余波给打飞了。   这下面可是无息之地,但凡是在被人识海中落入无息之地,那魂魄就只能永远留在里面,永世不得出。   眼看那无息之地越来越近,弱水立马努力调动灵力,可是她体内空空,什么也没有。   感觉到自己不停降落,她一咬牙开始运行灵犀决,果然,只有这个有用。   她的体内开始有了一点点灵力,不过这根本就不够,眼看着弱水就要落入识海中的无息之地时,一只手突然拉住了她,然后把她往回带,最后落在了一朵乌云之上。   她算是被丢上去的,而那个少年也立马跟着倒在她身边,一个劲儿的敲着自己的头,跟自残似的。   弱水立马去拉住他的手,想要阻止他:“忘川,忘川,冷静一点。”   可是根本就没用,她反而被忘川一把推开,而忘川继续在云上翻滚嘶吼。   弱水愣在原地,想着:这小孩绝对不正常了。   但她没有抛下忘川,这是她带大的孩子,除了她,谁也不准伤害!   弱水看准时机一把从背后把忘川抱住,努力的去拉开忘川的手,与此同时她开始运行起灵犀决,这是她现在唯一能使用的了。   没想到忘川居然也跟着开始自动运行了起来,而且他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见这个有用,弱水立马专心的开始运行灵犀决,过了许久,忘川完全平复了。   她拍了拍忘川的后背,问道:“忘川,好些了吗?”   “嗯。”前面的人,沙哑的回答。   得到回复,弱水便把忘川往前面推了推,就要坐起来。   可还没有等她坐起,她的手就被猛的一拉,而刚才还背对她的忘川立马就转身过来,一把把她抱在怀里。   还没等弱水反应过来,忘川接下来的举动让她更加懵逼了。   忘川手一挑起弱水下巴,头一低就吻了上来。   弱水赶紧把头后仰,离开了他的唇:“臭小子!你......呜......”   没等她说完,忘川的手就直接窜到她后脑勺,立马把她按回来,继续之前的吻,而这次忘川趁着她说话,一条湿润的舌也趁机钻入了弱水的口中,缠上她的香舌。   这下弱水是真的懵逼了,双目瞪得大大的,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没了反应。   她的呆滞给了忘川很好的发挥余地,他一个翻身就把弱水压在身下。   就是这个动作,终于唤回了弱水的脑子,她双齿一合立马咬住了忘川的舌头,可这不但没有让忘川停止,他反而直接钳住弱水下巴让她不能继续咬,而后便更加凶猛的吻着弱水。   弱水不停的挣扎,但是都被忘川给钳制住。   好不容易弱水抽出了右手,她毫不留情的给了忘川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让忘川终于安静了,他看着躺在他身下气愤的弱水,双眼慢慢变得湿润,看得弱水都以为是自己欺负了他。   “你个臭小子,找下醒了吗!”说着,她就要推开忘川,可下一秒就被忘川给化解,又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不过这次他没在做什么,倒是“呜呜~”的哭了起来,而且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他这一哭真的让弱水错乱了:“我说被你差点打到无息之地的是我,被强吻的是我,你干嘛哭呀!”   她的话完全没有让忘川止住眼泪,反而让他哭得更凶了:“哇呜呜~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你干嘛把我一个人丢下。”   这话倒是让弱水不明白了,他们分开不过几日,有必要这样吗?   “你别乱冤枉人,我和你分开不过几天,以前比这分得久的多了去了,我那儿把你丢下了。”   忘川的声音很委屈:“你才乱说,这里没有日夜,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里呆了多久,但绝对不短,若不是重新看到你,我都已经忘了你的模样了,这么久,你还好意思说是几天。”   忘川抱得紧,加上之前的那个吻,这样被他抱着,让弱水蛮不自在的,她手脚并用想把忘川这张狗皮膏药给撕下来:“要说话好好说,别这么粘人。”   这次忘川倒是听话了,慢慢松开手,见他一松弱水立马把他踹开,紧接着就看到忘川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把他看着:“我说你往回长了,小时候都没见你这样。”   忘川才不管这些,长久的等待早就让他的脸皮飞到不知那儿去了,他现在才不管弱水是不是这训他,随心所欲嘛,于是他顶着弱水恶狠狠的眼神继续往她身边凑。   见过嘴贱的忘川,见过闹别扭的忘川,见过认真的忘川,弱水还是第一次见撒娇的忘川,完全不能习惯。   她身边这坨像小狗一样的生物,是叫忘川那个臭小孩?不带这么开玩笑的!   本来弱水还有要训斥他的打算,可现在她脑子都已经被鸡皮疙瘩给占满了,看来这方法不失为躲避训斥的好举措。   弱水暂时没有跟他计较刚才的那个吻,开始告诉他关于祭祀的事情。   ……   ☆、云珠仙子   玉帝在自己宫中翻看着奏章,云珠仙子自外徐徐而来,见了玉帝微微福身,将一封信纸举到胸前:“陛下,四大天王着人来信,有要事禀报。”   玉帝将视线从书上移开,指了指桌案:“放下便退下吧。”   “是。”云珠将书信放下,退身离开了。   玉帝见玉珠离开,手指对这书信一弹,在桌面上的信纸便化作金沙,金沙从桌案上飘起,须臾,变成了文字。   “罪臣四人受命看守半千年,然有辱使命,中狐妖胡询奸计,使之趁乱进入半千年,欲盗走其中兔妖雪羽,罪臣侥幸发现,将之拦截,幸未使之成功,现罪臣不知如何处置此事,忘陛下批示。”   看过内容,玉帝目含凶光,长袖一挥那金沙瞬时被打散:“云珠前来!”   云珠仙子本就一直候在殿外,玉帝刚喊了她,她就快步进入殿中:“陛下。”   玉帝忍着胸中怒火,对她说:“尔等为何没有发现那兔妖还在,而且还一直在半千年内。”   云珠跪下:“是奴婢失职。”   玉帝也知道不该怪她,雪羽没有完全献祭他也没有发现,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跪在下面的云珠说道:“罢了,起来吧。”   “谢陛下恩典。”云珠说过便起身了。   “你且下凡到半千年内把那兔妖的魂魄全部取出,将之破碎后撒入水中。”玉帝顿了顿,目光严厉的看着云珠,“绝对不许影响后日的祭祀。”   “是。”   说完,云珠就消失在大厅之内。   四大天王狼狈守在半千年旁,周围的天兵也都十分凄惨,胡询那一招不单单是招来了大量的妖鸟仙鸟什么的,后来还是真的引来了一只凤凰,让众人苦不堪言。   好不容在四大天王的合力之下,把那些练实给弄走,大家都以为这些鸟会随着练实而去,可它们看到食物被吹走了,一怒之下把一众天兵天将给教训了一顿,之后才优哉游哉的去追练实。   瘫软在地上的魔礼海喘着气说:“这群野鸟还真厉害,早知道我就待在半千年里不出来。”   一旁的魔力红给了他一脚:“你不出来,让我一个人应付呀。”   揉着被踹的地方,魔礼海嘟囔着:“又不是没来帮你。”   “你这小子真欠收拾呀。”说着魔礼红又要和他闹。   见他俩要闹,魔礼青吼了他们:“什么时候了,还闹。”   站在魔礼青背后的魔礼寿悄悄的对着两人摇了摇头,做了一个沮丧的鬼脸,又指了指魔礼青,表示他现在心情很不好,不要闹了。   果然,魔礼青接着就开始训斥面前的两人:“玉帝现在这么重视这个祭祀,可是我们现在却把这里搞得一团糟,之前派了人回天界,还不知道现在送到没有,如果是因为我们失责没办法,让后天要进行的祭祀没法顺利举行,到时候多得是苦果子吃。”   听到这里,面前两个人都老实,哼哼哧哧的起身,故作整理甲袍的样子。   “增长天王为何发这么大的火?”一个甜美的声音突然出现,让众人都向声音的来处看来。   看清来人,魔礼青赶紧肃立行了礼:“云珠仙子可是来穿玉帝旨意的?”   云珠当御前侍女有不少年头了,四大天王自然都是认得的,对她自然是比较恭敬的。   云珠也是个谦虚的,向四位天王都一一行礼:“天王们劳苦了,云珠确实是有命在身。”   听了这话,四位天王都有些紧张,这祭祀重地现在出了乱子,加上现在有是多事之秋,难不成玉帝真打算处置他们四个?   魔礼青向前一步,剑眉紧锁:“仙子是要代玉帝传什么旨意与我兄弟四人呢?”   云珠温婉一笑:“天王多心了,玉帝并未多说四位天王什么,只是叫云珠前来看这半千年内的兔妖雪羽罢了。”   话说清楚了,四大天王也就放心下来,魔礼海还自告奋勇的挤到云珠面前:“仙子,那雪羽就在里面,我带你前往吧。”   面对他的冒失,魔力红拉都拉不住,在他后面一个劲儿的摇头。   不过云珠倒是不介意这些:“那有劳天王了。”   “没事儿,走吧。”魔礼海说完,就和云珠消失在原地。   魔力红把手搭在一旁的魔礼寿的肩上,摇着头说:“这小子怎么整天都那么冒冒失失的,跟个小孩似的。”   魔礼寿把他的手拿开,心不在焉的走开:“冒冒失失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魔礼红看着他落寂的背影,又看了看刚才云珠占的地方,脑中一闪:难不成这小子喜欢别人!   魔礼海把云珠带到了雪羽的身边:“就是她了,要不是我在,她差点就被胡询给偷走了。”   “有劳天王了。”客气后,云珠接着说,“天王,玉帝交于云珠的命令......可能有些不便,不知您看您可否移步?”   人家话说得这么明白,魔礼海自然是听得懂,豪爽的开口:“既然是玉帝下的命令,你只管遵循就好了,我这就离开了。”他倒也是直爽,说完就转身离开。   待云珠感到他已经出了半千年后,却没慌着对雪羽下手,她十指翻飞快速的掐诀,尽管没人能够感觉到,但是她确确实实的把半千年给暂时锁了起来,任何人都不能进出。   完成这之后,云珠才走到雪羽面前,她蹲下来抚着雪羽的头发,面色悲凉:“为什么我们要为了上位者而牺牲那么多?”   她的问题没人回答,云珠看着雪羽,但是却更像是透过雪羽去看另外一个人。   那时候他还是这么躺着,只是比雪羽更加狼狈,那地上不是金色的沙子,是淌着粘稠的血的尸山;周围的也不是这波光粼粼的清潭,而是散发着阵阵恶臭的脏水。   不过他们的命运都是一样,为了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人,奉上了自己彻彻底底的死亡。   感伤一番之后,云珠重新站了起来,又看了一眼躺在金色沙子上的雪羽:“抱歉。”道完歉,云珠立马就开始施法剥魂。   只见云珠双手作莲花指,口中不停吐出咒语,而后双手一翻,在雪羽上空叠掌,她掌下生出一抹乳白色的光芒,照在雪羽的胸口,而后看起来十分吃力的往两边展开,光芒也跟着扩散开来,知道把雪羽完全包裹。   随着她两手的分开,一个淡淡的透明的影子从雪羽身上浮起,到最后,那影子完全与沙子上的躯体完全脱离。   这便算是剥魂完成了,看着这淡淡的影子,云珠原本淡然的眼,一道狂热的光一闪而过,只见她没有按玉帝所说,直接将雪羽的这最后一魄打碎,反而先是掏出一个小瓷瓶,将它倒放在这一魄的正上方。   她食指围着瓷瓶转了几圈,然后单手一翻,猛的往雪羽的那一魄上打出一道白光,瞬间,雪羽的最后一魄就破碎开来,缓缓的往上浮起。   云珠手对着那些碎片一推,几乎所有碎片都前赴后继的跌落到不远处的水面,融化在水中消失不见,不过有一小块进入了之前云珠放好的瓷瓶中。   云珠取下那瓷瓶,干净利索地掐破食指,放出一滴血往瓶口一滴,那血液瞬间就变成一个红色的塞子将瓶子封得死死的。   将瓷瓶举到眼前,云珠勾出一道嘲讽的笑容,然后重重的将它抛入水中,瓷瓶落水发出了“咕咚”一声,听到之后,云珠好像松了一口气,然后她单手一抓,半千年便恢复了可以进出的状态。   走出半千年后,云珠见到了一直等在外面的四大天王:“有劳各位天王了,各位天王在此看守祭祀重地,实在劳苦功高。”   魔礼青十分客气的说道:“那里,我等只是尽本分而言,仙子此话谬赞了。”   “事实而已。”云珠在御前也有几百年了,官腔早就烂熟。   说完一套之后,云珠得回天界了:“各位天王,云珠已完成陛下旨意,现今该回头复命了,云珠就此告辞。”   就在此时,本来站得最远的魔礼寿,突然被身后一只手把他推到云珠前面,让他手足无措。   云珠也被吓了一跳:“不知广目天王有何事?”   被问到的魔礼寿脸上一红,赶紧说:“没,没事,我,我只是,只是,对了!如今这人间怨气冲天,仙子小心些。”   这话说得云珠一愣一愣的,而魔力红在后面则是一脸的不敢直视,另外两位天王更是云里雾里。   但云珠毕竟也是常混御前的,很快就恢复正常,勾起一抹十分官方的笑:“谢过天王关照,云珠就此别过。”   魔礼寿一个劲儿点头:“别过,别过。”   云珠又向另外三位天王重新道别后,就转身离开,完全就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四兄弟乱打了一番。   回到天界,云珠直接找到玉帝,低首向其禀报:“陛下,已按您的旨意将雪羽最后一魄打碎,并散入半千年中的潭水之中。”   玉帝闭着眼,点点头:“朕知道了,后日就要开始祭祀,你现在去检查一下,还有没有什么漏掉的。”   云珠领了命就要离开,但又被玉帝叫住:“等一下。”   云珠停下:“陛下,可还有吩咐。”   “除了加重兵看守祭品和忘川外,把你手下的人也都安排在沿途,恐怕这祭祀会很热闹,朕不希望热闹过头了。”   尽管玉帝口气淡淡,但是十分熟悉玉帝的云珠却明白其中含义:“是,奴婢必定保证祭祀万无一失。”   得到了保证,玉帝也就不再多说,让云珠退下了。   离开了宫殿的云珠,回头看了看那华丽的宫殿,嘲讽的笑了笑。   “一定万无一失。”   ☆、暗潮涌动   弱水好不容易让忘川老老实实的和她保持了安全距离,不过她看忘川的眼神,就和看洪水猛兽一样一样的:“老实坐在那里,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忘川毫不犹豫的点头,那样子直接让人联想到训练有素的小狗,看得弱水又想往后退。   弱水拍拍胸口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小心脏:“你说你在这里呆了很久?”   “对,我醒来之后就一直呆在这里,根本就离不开,而且......”说着忘川又带上哭腔,“我一直在等你,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出现,有几次我感觉都要疯了,后来是不停的修炼才让我平静下来,不过却开始慢慢忘记你,有时候能想起有你这个人,但是我根本就想不起你的样子了,不过还好你来找我了。”   忘川说完,又要往弱水身边靠,弱水赶紧喊住:“呆好,不许动!”忘川嘟着嘴委委屈屈的退了回来。   “从我们到天界那天算起,我们不过分开了七天,根本就不会那么久。”   “我没骗你。”   看着忘川又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弱水一脚就踢了过去,不过被他躲开了:“你给我正常点儿。”   忘川赶紧坐直,一副乖孩子的严肃模样。   看他稍微正常了点,弱水才收回腿:“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忘川如今想法大变,听弱水不停的说他像小孩也一点也不生气,心想:要是像个小孩能和你亲近点,当个孩子也是不错的,以前就是太在乎这些想法了,总是自己吃亏,过得同怨妇没什么两样,现在绝对不会再那样了。   当然,这想法他只敢在心里想想,说出来,估计会挨揍的。   弱水根据忘川的说法思虑一番,脑中的一个想法成型:“看来他们把你的神识关闭在识海当中了,而且干扰了你识海的时间,让这里的时间比外面的时间更快,借此来让你忘记我,从而不影响祭祀的进程。”   之前听过弱水说祭祀的事情,忘川大概也有了一个了解,但是还是模模糊糊的:“那你要我怎样?”   弱水摸摸下巴,略做思考:“我不知道他们要如何进行祭祀,但从你忘记我看来你是一个关键,到时候你先装作已经忘记我了,先配合他们,不过在献祭之前你就得钻空逃走,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为什么是我?”忘川敏感的抓到了弱水的话。   “当然是你,我估计是逃不掉的,我看他们费那么大劲让你在祭祀之前获神格,想必没有你祭祀就难以进行下去,所以你跑掉了,我可能才会活下去。”   “那不是又要让我一个人?”想到这里,忘川有点不愿意了,“不行,如果你要我逃的话,必须是和你一起。”   这倔样让弱水火冒三丈:“哎,臭小子你没听明白吗?你要是没跑掉,我估计就会直接死在祭坛上,你逃走了我才能保住一条命。”   “那干嘛不是你和我一起走,都逃走不也一样吗?”不管弱水怎么说,忘川就是不打算退让。   弱水知道他也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就凭她本体那副样子,怎么可能跑得掉,看着忘川倔驴样,弱水强压下火气,换了个口气:“忘川,听好了,我现在已经失去所有法力了,所以是跑不掉的,你以为你逃走是个轻松事?我告诉你,天界除了杜康那个没脑子的没人会帮我们,而且杜康那家伙不帮倒忙就算是运气好的,所以我只能自救,而你是我现在唯一的机会,按我说的去做,否则,我必死无疑。”   在忘川的世界里,弱水就是无敌的,可是她现在却在他面前说她自己必死无疑,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你不是挺厉害吗?”   “大哥,那是在人界,天界当中比我厉害的一抓一大把,就你知道的酒神杜康和带你到天界的忘川侍者,随便那个的修为都甩我几条街,其他什么上仙上神的,比我修为高的也不在少数。”   其实也怪不得忘川没见识,他的年纪和这一群老不死的相比,同婴儿无异,他见过的神仙掰着手指头都能数清楚,而且就他的水平,根本就不知道别人的修为如何。   忘川这次是真的委屈了,坐在那里不说话。   看忘川那模样,弱水知道自己还是说重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按我说的做,我还指望着你来保我的命呢,要是因为你的原因让我死了,我一定拉你垫背。”   果然,对忘川不能用正常的沟通方式,弱水最后一句话瞬间让他委屈变幽怨加愤慨:“你个不知好歹的。”   “是是是,我就是不知好歹的,忘川小兄弟可愿意保我一条小命?”   虽然心中千万个不愿意,但忘川也没办法,只能答应:“好吧。”   答应了就好了,弱水伸手就要揉他头发,不过被忘川迅速躲开:“别动不动就碰我头。”   这才是臭小孩嘛!弱水这样想着。   “不碰就不碰,谁稀罕你这,行了,我现在来告诉你如何自己控制识海,别我离开了你又在这里呆上几十年。”   ......   解决完忘川的问题,弱水离开了他的识海,重新睁开眼的她看向不远处的金茧。   想到那个吻,弱水基本知道了忘川的心意,在识海里她是故意没有提这个,因为她对忘川没有这个意思,忘川在她的眼里完全就是一小孩,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呢,而且还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   “这事之后,不能必须和他分开了。”   妖界   妖界之内有一个叫万花楼的地方,常人一听都以为那是温柔乡,可是但凡是去过的人都知道,这东西和妓院根本就没什么关系。   这是一个存在于妖界千年的佣兵组织,在这里你可以出钱发布任何任务,只要有人接了,那就会由万花楼的人出面让双方见面商谈,双方同意了就可以出任务了,谈崩了就重新发布。   但是如果一个任务一直没有人接的话,可以选择取消,或者找万花楼的妖兵去做,不过找万花楼的妖兵做事,价格就不是你说了算了,万花楼的人说多少就是多少,而且必须见了钱才会接任务,不同意的话那就不用再谈了。   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选择找万花楼的妖兵去完成任务,因为,但凡是他们接下的任务,就一定会完成。   说来奇怪,这万花楼楼主千年来基本上就没有露过几面,可就在这几年,他却经常出现了,而且开始扩充万花楼。   以往万花楼只有几处分楼,但短短几年,万花楼就增长了数倍,势力大涨,成为妖界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胡询就是这万花楼的主人,千年前玉帝同意他带走雪羽,但是只允许他待在人界。   狡兔都有三窟,何况这只老狐狸,他离开天界后老早就偷偷的在妖界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好给自己一个退路,如今正是这万花楼可以排上用处的时候了。   “玄玉。”胡询站在一个荷花池旁,喊了不远处候着的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   女子抱拳应道:“属下在,楼主有何吩咐。”   这玄玉是胡询的心腹,她是个孤儿,如同很多老套的故事一样,胡询对她有救命之恩,而且亲手带她进入了万花楼,在胡询不在的时候,就是她在管理万花楼,绝对是万花楼中的重量级人物。   胡询看着不远处一朵半开的荷花,神色淡然:“安排下去,所有万花楼甲等和乙等的妖兵,都给我调出来,后日全部到人界去给我劫人,顺便通知亡徒岛上的分楼,发布任务,就说我万花楼要招人除除怪,一个精魄一百金,有多少,我万花楼收多少。”   “楼主,您说的怪可是天界的天兵天将?”作为胡询的心腹,玄玉自然是知道些他的事情,不过听了他说的,仍然有些不敢相信。   胡询头转过来:“当然。”   得到了他的证实,玄玉完全震惊了,这可是会引起妖界和天界的战争的:“楼主,这会影响妖界的。”   胡询嘴角一勾:“放心,任何人都不会知道我们是妖,任何人也不会知道他们是天兵天将。”   玄玉不知道胡询到底要干什么,尽管她知道若是这事情暴露,妖界肯定不会安宁,但是她对于胡询是百分百的服从,她咬了咬牙:“是,楼主,属下这就安排下去。”   说完玄玉就离开去安排了。   独自站在荷花池边的胡询,从怀里取出一颗珠子,目光温柔的看着里面一个若影若现的小人,轻声说道:“羽儿,一切完结后,我带你离开。”   玉帝虽然不知道妖界的暗潮涌动,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祭祀绝对不会一帆风顺,他独自坐在自己的龙椅之上,手指不停的击打着把手。   许久,他突然抬头:“来人!”   云珠推开门,低首而来:“陛下,有何吩咐?”   “砰!”云珠身后的门被关上,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可是她却一动不动,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似的。   玉帝扔了一个金色锦囊到云珠面前:“用这个去把祭品带到我的宫里,然后你化作她的模样代替她,直到我们到了半千年。”   云珠捡起锦囊:“是,奴婢这就去办。”   ☆、劫人之战(一)   祭祀那天终于到来,忘川侍者焦急的在那个金茧的周围走来走去,外面的礼乐已经响起,可是忘川还没有完全吸收完法力。   一个小仙子来到仙露殿外,隔得远远的唤着:“侍者,陛下过会儿就要着人前来带走忘川弱水二人,陛下特意让我来问问您可准备好了?”   忘川侍者看着丝毫没有变化的金茧,双手握拳:“望仙子待我告知陛下,容我片刻时间,稍晚一刻再来。”   小仙子在来之前,玉帝就告诉过她,只需传话就好:“是,小仙这就告知陛下。”   得到那小仙的回复,忘川侍者大步走到包裹着忘川的金茧边,然后闭目,双掌上下重叠自腹部慢慢向上,当移动到胸口时他突然大睁双目,单掌击打到金茧之上。   他这可不是要强行破茧,而是把自己的法力传给忘川,因为忘川之所以没有破茧,是因为他的法力修为还达不到成神的地步,若是再有一天时间,或许还能够勉强凑足所需法力,但是,时间太仓促了,他不得不直接把自己的法力给他。   这方法果真有效,不一会儿,那金茧便开始出现裂痕,不过却也只停留在这个阶段。   见状,忘川侍者一咬牙另一只手一翻,也贴了上去,调用了更多的法力传给忘川。   金茧的裂痕瞬间开始扩张,而殿外也隐隐约约传来了脚步声,那是来带忘川和弱水的人。   裂痕越来越大,里面的忘川也逐渐显现,而外面的脚步声也越发清晰,当忘川侍者的一滴汗滴落的一刹那,包围着仙露殿的结界“呯!”的成为碎片,巨大的声音掩盖住了金茧破裂的声音。   忘川面无表情的从一片金丝之中坐起,双眼无神,如若木偶。   他抬头看向在一旁扶胸喘气的忘川侍者,无意中又撇到了在不远处的弱水,他的眼睛终于有了焦点。   忘川侍者看着眼前的一幕,赶紧出声:“忘川河神,请您归位,为天下苍生做您应该做得事。”   他的声音终于让忘川回头,随着忘川侍者的话说完,他脑中好像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那是一连串诡异的动作,如舞蹈,却也似木偶戏,而且他脑中似乎好像还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必须去做着件事。   他又转过头看向弱水,这女人他认识,在他的记忆里面只有这个女人的事情,连同这个女人来到他识海中的事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但是他的心脏好像空空的,那些记忆就如同一个只有封面却没有内容的书一样,完全不能引起他丝毫的情绪波动,可他却难以移开看她眼,跟着,他向着弱水的方向走去。   忘川侍者唯恐事情有变,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拉着忘川,自他脑门一抹,一个虚幻的金龟甲一闪,忘川立马停下了脚步,双眼再度失去焦距,然后就那么呆呆的立在原地。   就在此时,外面的人群终于来到了仙露殿的门口,领头的一个小神仙敲了敲殿门,高声喊道:“忘川侍者,吾等奉命前来带走忘川弱水二人,并盼侍者可随吾等同往人界。”   忘川侍者稍作调息,在他挺直身板的同时,殿门大开,他儒雅的退开几步,将忘川和弱水全部暴露在众人面前:“请。”   这祭祀为六界大事,本来其余三界(人界被除去了)欲派人前往,但是被玉帝以“忘川弱水乃天冥两界人物,不便他人观摩”为由给拒绝了。   玉帝为六界共同认定的共主,虽然那三界都有些异议,但也都没有说出来,而且也没有打算违抗,于是这祭祀的队伍之中,就只有天界和冥界的人。   由于忘川和弱水都是在天界,所以大部分的队伍是从天界出发的。   这浩浩荡荡的队伍清一色的全是神仙,天界之中除去需要镇守天界的神将和大部分天兵,以及一些早已闭关或云游的神仙,不在这队伍之中,其他的神仙大部分都在这里。   这队伍前是由一众精英天兵天将骑着各色猛兽开道,后跟脚踩云霞的一众演奏仙礼之乐的仙子们,再后面便是一众上神坐着各色宝物或坐骑簇拥着玉帝的队伍,玉帝所乘之车乃五彩玉石雕成,拖车的更是九头天龙,玉帝便是端坐于这散发着柔光的车上,最后跟着的便是一队军容整肃的天兵,而装着忘川和弱水的两顶鸾轿便被围在其中。   这祭祀早就准备多年,其中细节早就被众人烂熟于心,尽管有大量的神仙组成了一个庞大的队伍,从九重天上的天界来到人界,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出来,最敏锐的人也只会觉得这人界灵力变得纯净,而且那突然出现的阴怨之气也不知为何开始减少,然后再无其他感觉。   一路而来,众人皆是眉开眼笑,都认为这次之后,天地的阴怨之气将会被忘川被送至业火深渊,然后焚烧殆尽。   尽管玉帝再三下令,所有仙都必须保持警惕,可是谁又会真的放在心上呢?   天界想来是六界之首,而且这队伍里面聚集了天界几乎所有精英,难不成还会有人找事来找天界麻烦?   这一大堆人个个都是神仙,哪怕是最小的小兵,那也是有功德的,众仙行进了许久之后,远远的就能看到目的地之所在了,而且那里还等着一众冥界之人,大家都觉得这玉帝是小心谨慎过头了,于是心中的出于对玉帝的崇敬而保留的那一点警惕也被抛弃了。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玉帝是对的。   在最前面的一众天兵天将在看到冥界之人时,特意派出一人前往问候,可当那人刚已接近时,他便突然被离他最近的冥界之人给一抓撕碎,化作无数粉尘。   而就在众仙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群冥界人尽数大吼大叫的冲了过来,每个人都将外袍撕碎,把里面的黑色皮甲露出。   这群人如若一股黑色旋风一般,疯狂的收割着没有反应过来的天兵天将们。   紧随着这些仙将们仙子那里见过这般可怖的景象!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起来,一个个抛下乐器就往天界方向而去。   这般大动静,后面的仙家这么会没有发现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见状,立马各自持着自己的法器前往助阵。   可是不等他们赶到,一颗颗巨大的黑色魔球对着他们铺天盖地的袭来,那黑球个个都带着浓郁的阴怨之气,若是被这般污秽的东西砸到,不知会对中仙家造成多大的伤害。   此时他们便是难以去帮助那可怜的天兵天将们,因为他们连自身都难保。   就在众仙家陷入困境之际,只听得后面传来一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龙啸。   抬头一望,原来是那九条拖车的天龙自车前腾起,他们口含龙息,将之化作一颗颗五彩斑斓的球,猛然吐出,那九条龙的龙息携带强大的威压汹涌的袭来。   在半空中,那九团龙息居然逐渐变作九条小龙,其中三条扑向一众黑甲人,如同穿过豆腐一般穿过他们的胸膛。   另外六条小龙纠结在一起,而后猝然爆裂,变成一张巨大的网,这网一撒下便把那数量庞大的黑团给包裹住,而后开始往里收缩,那些黑团如同入网之鱼,努力的想要冲破渔网,但是却全是徒劳无功。   前方的那群天兵天将十分狼狈,但是损失不算太重,他们确实一直落下风,但是他们可都是精英,怎么会连防卫能力都没有呢?   而那些被黑球攻击的仙家,虽然个个看起来还有几分体面,但是他们的损失才是最大的,不少仙家为防护祭出不少法宝,可是都被那些黑球给破坏掉,还有几个仙家,因为心疼法器而打算收回来,却被黑球给打出重伤,而他们的法器也没能保住。   那九条天龙见黑球被捆缚着了,全部向黑球飞来,围绕着黑球游来游去,不断的吐出好似云彩般的龙息,那龙息附着到网上便让那网更坚韧一分,而且更加紧缩一分。   须臾,那一大团黑球居然被迅速挤压成一个拳头大小,在下面云上观看的各个仙家直呼解气。   那九条天龙看那黑球成这般模样,便把那黑球团团围住,全部往嘴中聚集了一颗巨大的龙息变成的珠子,而后整齐划一的往他们中间的黑球吐去,只见那里白光一闪,而后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就在众人以为那黑球就此会化为乌有的瞬间,只听得那九条天龙齐刷刷的一声哀嚎,那九条神气无比的居然如同易碎的瓷碗一般破碎了,而后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众仙本就离那儿不远,他们全数受到了爆炸的冲击波带来的伤害,许多修为浅薄的小仙直接吐血,甚至有人晕倒过去。   而在队伍最后的那群天兵也遭到了不小的破坏,甚至于玉帝那五彩玉石雕成的车辇也出现许多细小的裂纹。   这可不是那些耐看不耐用的东西,这可是用天界最有韧性的五彩玉,加上被熔炼为透明的金精铁一起练筑成一块巨大的玉石后雕刻而成的,而且为了将这块坚不可摧的玉雕成车辇,让一位修炼了七千年的玉雕师耗尽了修为和心血,最后在车辇做成之时,那玉雕师便灰飞烟灭了。   可饶是这般坚固的车辇,居然被震出了这般多细纹!   原本端坐于其中的玉帝终于忍不住,打开车门站到了车前的驭位旁。   抬首一望,一个黑袍男子正挺立于高处,眼神睥睨的注视着自己,看着那男子的模样,玉帝眼中暗暗升起一股火焰,他咬牙切齿的低声喃语:“蛮洪。”   ☆、劫人之战(二)   蛮洪的出场方式有点震撼,所有人都小心谨慎的看着他。   在场的各路神仙都下意识的慢慢聚拢,以一种防备的架势对这他。   不过蛮洪却没有了任何动作,那些神仙们因为刚吃了大亏,也没有轻举妄动,场面一时沉默了。   但这恐怖的无声没有持续太久,只听后面的围在忘川河弱水周围的天兵那里,突然传来几声惨叫,有人看过去,却只看见化作烟尘的天兵留下的最后一抹青烟。   可是,在那死去的天兵的周围,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啊!”   “啊!”   “啊!”   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又有几个人和之前一样突然化作一缕青烟。   那些天兵被吓到了,尤其是之前和那些死去的人站在一起的天兵,他们才听到惨叫声就转头看去,可是却只能看到一张充满恐惧的脸瞬间化为青烟。   一时间众天兵就要散开,他们害怕这队伍里有什么恐怖的力量让一个好端端的人突然消失,更害怕自己就是下一个人。   可是没等他们挪动脚步,更多的人开始逐个消失,离得近的人甚至可以听到那人消失时,有一种如同油煎般的滋滋声。   恐惧瞬间代替了理智,众人一哄而散,丢盔弃甲的四散开来,他们都不愿意和任何一个人靠的太近,生怕那些消失的人就是被旁人杀死的。   玉帝离这些天兵很近,自然能够看到其中情况,刚开始他还是惊诧于这股神秘的力量,他一度以为这是蛮洪搞的鬼,正要让那九条天龙去攻击他时,却无意中撇到一个消失的天兵。   凝神一看,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天兵,而是一个白纸人。   这是一个障眼法,用于扰乱军心的。   他看了看后面坐有忘川和弱水的銮轿,心生一计,他装作并不知情,直接让那九条天龙去对阵蛮洪,好像对身后的混乱无能为力。   九条天龙口含龙息齐齐出动,指着蛮洪,可是他好像完全不在意它们一般,一动不动。   就在九团色彩各异的龙息离蛮洪不过一臂之远的时候,那龙息就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停在他面前,连同上面如同火焰一般的息丝也凝固了,保持着被风吹动的样子。   众仙在下方看得目瞪口呆。   这时,一直未有动作的蛮洪长袖一挥,九团龙息突然按照原来的路径返回,而且力量更加强大。   九条天龙虽然及时躲开,却也被擦落几十片鳞甲。   龙鳞之于龙而言,就如同帝王的龙袍,代表着自己的权威,可蛮洪却把他们的那么多鳞片给擦掉,这对于它们而言,无异于给了他们一耳光。   愤怒之下的天龙完全不顾对手的强大,疯了似的猛的扑过去。   这次它们才不使用什么龙息了,只见用最原始的方法去撕咬蛮洪。   九条愤怒的天龙对于谁都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力量,但是当他们面对的事蛮洪的时候,却完全没法办法施展力量。   看着那蛮洪与天龙们的打斗,完全就像是蛮洪在逗九条小狗一样,天龙缠着蛮洪打斗了那么久,却没有碰到他一丝一毫,倒是自己反而被打得血淋淋的。   这不单单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仙家,也让玉帝内心难以平复。   他不知道,蛮洪居然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九条天龙没有和蛮洪斗多久,就被玉帝紧急召回。   而就在此时,许多人突然感觉到自己脚踝被抓住,低头一看,竟然有无数只手从云中伸出,众仙感觉施法击碎那些手,飞身到云层之上。   而接下来,他们看到了之前已经被龙息穿胸而亡,并落下云端的黑甲人,一个个像丧尸一样从云层中爬出,而那只被击碎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重生。   他们现在和之前不同,在他们身上包裹着一层若隐若现的黑色雾气,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阴怨之气”!众仙大骇,这时他们才发现,那些黑甲人似乎是借由阴怨之气重生的。   黑甲人手臂生好,一个个眼睛开始逐渐变红,发出红色的光芒,他们齐刷刷的看向半空中的仙家们,以及不远处混乱的天兵。   霎时间,他们就如同狂躁的野兽挥舞着爪牙向他们扑过去。   仙家们立马和他们交手,发现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法力,有的是恐怖的力量和浓郁的杀气,他们不停的施展着法术,却没办法将他们杀死。   因为这些人,你如果只是破坏掉他们身体的一部分,他们会很快重新长出来。   但如果你将他们打得粉碎,他们会借着那一块块腐肉生成各种肢体,或是脑袋,或是手脚......尽管这些的威力大减,但是他们却逐渐变得庞大。   并且,在这些肢体能够凑齐的时候,他们又会重新组成一个新的黑甲人。   面对这般骇人而难缠的黑甲人,那些有修为的仙家纵然疲于应对,但也好过那些天兵。   这些天兵没有强大的法力,自己的修为和手中的武器便是他们唯一的依靠,可是这些,在面对着这些怪物时,完全就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很快,这里就变成了黑甲人单方面的屠戮。   很多神将看着自己的手下被残害,却无能为力,他们也没办法从黑甲人之中抽身而出。   尽管恨得牙痒痒,但是却也只能勉强护住离自己最近的人。   而一片混乱之中,玉帝早就退回了自己的车辇之中,透过窗边的缝隙,他看着一群看不出种族的黑袍人带走了弱水,而他们找到忘川的轿子时却一无所获。   看到这里,他笑了笑,不再关注那头,回过头看向身旁呆若木鸡的忘川,然后掏出一个黑色的锦囊,将他装了进去。   外面依旧嘈杂,他知道有无数的天兵死去,众仙家更是狼狈不堪,可是他却无动于衷。   他心情愉悦的脱下穿在外面的金色的龙袍,露出里面深灰色的布衣,然后在龙袍上一点,一个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的玉帝便出现了,不过有所不同的是,那一个面色苍白,呈昏迷状。   他满意的拿上金色和黑的两个锦囊,消失在这散发着圣洁的光芒的车辇之中。   在他消失的时候,他却不知道,在他车辇的不远处还发生了一幕。   忘川侍者在动乱中竭力自保,可是之前他给忘川传了太多法力了,以至于他现在应付这黑甲人万分吃力,好几次他都差点被野兽般的黑甲人给咬住了。   他现在不单单担心自己的安危,还担心忘川和弱水的情况,而这还不是他最为忧心的,他最怕的事情是面前的这群黑甲人。   要知道,这些人之前可是扮成了冥界的人,而且现在隔得这么近,哪怕是他这样常年居住在冥界的人,也没办法否认,这些人身上有冥界的气息。   他可以肯定,这些人绝对不是冥界之人,不过,他这般想,却不代表别人和他想法一致,恐怕这次灾难之后,冥界难有安宁。   就在他一边应付黑甲人一边思考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群人正在把弱水带出轿子,他想要去阻止,可是身边的黑甲人却缠得紧。   眼看着他们就要走了,他一狠心,割破自己手掌以血为媒使了一个强大的法术,不过却给他带来了严重的内伤。   他顾不上自己的伤,赶紧去阻止那些人。   不过既然这队人敢到这里来,必定是都是好手,单是在后面殿后的两个黑袍人就让他寸步难行。   那两个黑袍人配合默契,见忘川侍者过来,立马祭出短剑和匕首一上一下攻击他下盘和上身。   他本就刚受内伤,现在面对者这两个杀气凌然的人难免有些困难,他一个侧身后退,却只能险险躲过刀剑,但是却被剑风给割了一道不短的口子。   而这仅仅是开始,那两人根本就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个转身就来到他左右两侧,双双刺向他两肋,忘川侍者双手做抓状,一手一个抓住他们两个握着武器的手,一运灵气想要折断他们手臂,可是那两人显然是老手,居然顺着他的力道往前一送,手中短剑和匕首一挽,一个往上横削他脖颈,一个往下直刺他胸口。   这可都是致命的攻击,忘川侍者赶紧将两人打退,以躲避这厉害的两招,可是刚化解了这个,他人都还未曾站稳,却不想,那两人一个翻身,两道青蓝光芒就直接甩手而出,全部打到他身上。   “噗!”   这光刚一落到忘川侍者身上,便直接让他口吐鲜血,两眼昏花。   脚上一个不稳,便落下云端。   见忘川侍者落下云端,那两个黑袍人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往自己的同伴离开的地方飞去。   看着逐渐模糊的天际,忘川侍者想要努力重新回到那里,可是他现在却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带着无数遗憾缓缓闭上双眼,去迎接属于自己的寂灭。   不过一道黑影闪过,带着他“叮”的消失在天际。   ☆、秘密揭开   一直高高在上的蛮洪一副藐视众生的感觉,但其实他现在不过是硬撑着,他之所以用黑甲人去攻击那些神仙而不亲自动手,完全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接近透支边缘了。   他从获得肉身到现在,不过短短两日时间,之前与九条天龙的那一战,已经消耗掉他所有力量,如今他还站在这里,是在等胡询的人把弱水和忘川带走。   当他看到那些黑袍人找到了弱水却没有找到忘川时,一丝警觉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但随着他们把弱水带走,他便将这一丝情绪给抹去了。   下面的那些神仙们还在奋力拼杀,并没有谁注意到被带走的弱水,蛮洪一直冰冷的脸有了一抹笑容。   既然弱水已经被带走,那么他就可以离开了,他疲惫的闭上眼,“嘭”的化作黑雾消失不见。   带走弱水的是万花楼中的人,他们回到妖界直接回到了万花楼总部,一行人经车熟路的来到万花楼的三楼的一个拐角。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瘦弱的人,他来到墙边,脱下黑袍上肥大的帽子,露出一张干瘪的脸,他把干枯得犹如枯枝的手放到墙上,口中念念有词。   当他念完一段咒语后,墙壁泛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见状,他收回手将它重新藏进衣袍之中,然后毫无顾忌的走进墙体,而那墙壁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任由他消失在这头。   而黑袍人身后的十余人也陆续走进去,当最后一人消失进去之后,墙壁虽然看不出任何变化,但是这面墙已经重新变回了正常的样子。   墙后面是一间宽敞的大厅,这里不属于六界任何一个地方,这是胡询近几年打造的一个独立的小空间,也是万花楼商议秘事的地方。   那只有一层皮包着的黑袍人领着众人,向在堂上的胡询抱拳行礼,而后除他以外,所有人脱下身上的黑袍,露出自己原本的着装。   “楼主,我等已经将人劫出,可还有吩咐?”黑袍人的声音和他模样一样可怕,他的声音就像是两把钝刀互相切割一般,刺耳难听。   他边说,一直站在后面的玄玉抱着弱水走到了胡询身边:“楼主,人在这里。”   胡询下巴一抬:“把人放在那边榻上就好了,现在也没你们事了,好生去休息吧。”   “是!”众人欢喜的应下,待玄玉将人放好,便一起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蛮洪从屏风后快步而出,三步并作两步往弱水身边而去,突然,他停在离弱水还有一丈远的地方,他的表情从欢喜转变为冰冷。   蛮洪紧抿双唇,眼中如有万里冰封,突然一大股水流凭空出现,尽数落在“弱水”身上,她一下子就被水流给呛醒了,侧身撑着卧榻边缘咳嗽起来。   胡询同弱水到底还是有几分情义,他一个箭步过去扶住弱水,带着不满对蛮洪说道:“你费那么大劲救她,就是为了这个!”   蛮洪根本就不管胡询的,凌厉的看着“弱水”,声音冰冷:“你是谁?明珠到那儿去了?”   那假弱水笑了起来,她抚了抚额上凌乱的头发:“公子倒是个眼神厉害的人物,看出了我不是真的。”   这下胡询明白过来了,感情自己忙活了大半天,救了一个假的弱水回来。   既然这个是假的,那么真的弱水就一定被被带走了,她很有可能已经带去祭祀了,蛮洪尽管知道祭祀不可能成功,但是他还是转身就走,他得把明珠救出来,不惜一切代价。   “公子且慢!”见他要走,假弱水失去了之前的淡定,赶紧喊住他。   蛮洪没有回头:“我现在对杀人不感兴趣。”话语间,可以听出他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怒火。   假弱水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足够强大,应该可以帮她完成自己想要做得事情,她默默的下定决心,翻身下榻“咚”的跪到地上:“公子,我知道你想要救弱水仙子,我可以帮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蛮洪并没有回答,倒是一旁的胡询冷笑了一声:“知道吗?你现在都自身难保,还谈条件。”   为表诚意,假弱水变回自己原本的模样,她就是云珠仙子:“我固然自身难保,但我绝对可以帮到你们,而且我现在就可以向你们保证,玉帝想要进行的祭祀,绝对不会成功。”   这话终于让两人都感兴趣了,他们其实都知道,魂祭并没有真正完成,雪羽最后一魄是假的,所以弱水要进行的体祭是不会成功的,但是,这事只有他二人知道,这个女子怎么会这么坚定的认为祭祀不会成功呢?   “你知道什么?”   见蛮洪终于说话了,云珠终于松了一口气:“魂祭祭品最后一魄是我亲手撒入半千年的,但是我并没有把所以魂魄都融进去,我留了一片在锁魂瓶内,但若是那片魄离开半千年,玉帝就会察觉到,所以我将它丢进半千年的湖水之中,魂祭不全,祭体是没办法进行的。”   这话蛮洪和胡询都只是将信将疑,两人都没有见过云珠,并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对于弱水的事情,蛮洪不敢马虎,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可能没办法救人,若是有一个更好的方法能够保证他的明珠可以不受任何伤害就能救出,那他会去尝试的。   云珠早就知道他们不会信自己,她毫不犹豫的抽下头上发簪,用发簪立马在手上划出一个圆环,她将留着血的手掌举过头顶,念到:“皇天后土兹正言听,言若为虚,百死不得轮回。”   说完,她手中血迹红光闪现,须臾,上面的血就全部消失,而且连伤口都愈合了。   这是起的魂誓,起誓人如果在一个时辰内说了假话,那么她就会陷入无尽的死亡与重生之中,而且每次都会是受尽折磨而死,一般人是绝对不会用这个的。   起完誓,云珠放下手,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说完之后她确实没有任何反应,这才让蛮洪和胡询两人相信了她说的。   听云珠所言,蛮洪能够断定这人一定是玉帝的心腹:“你的身份是什么?为什么说,能帮我们?”   云珠早就打算好对他们全盘托出,因为除了这两人,她确实想不到有谁能够帮到她:“我是玉帝御前的侍女云珠,但是其实我以前并不是在天界的。   我和我哥哥一日被虏到到一个暗无天日的空间,那里有许多和我一样的妖或者是精灵一类,我们在里面每日都会收到一支竹简,上面会有功法或者任务,如果不完成上面的任务或者任务失败,就会被淘汰然后魂飞魄散。   我和我哥哥是里面最后存活下来的,最后我们被落上烙印送到冥界,做了忘川侍者的暗使,一直帮他处理这祭祀方面的问题。   但是后来,我被送到了玉帝跟前做了侍女,就和我哥哥分开了,不过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我哥哥了。”   听了这些,胡询不觉得有什么用,这云珠最多是比较了解祭祀的问题,但是他们知道的也并不少:“说这些,有什么用吗?”   云珠抬起头:“有用,因为我哥哥就是被忘川侍者给杀害了,我和哥哥是双生子,在他死去之后,我梦到了他是怎么死的。   忘川侍者特别擅长用祭祀的方法,他把我哥哥当做血祭把自己和玉帝的魂魄给交换了,如今的玉帝其实是以前的忘川侍者,真正的玉帝其实是忘川侍者,不过玉帝被他封印了记忆,并且把一些他想要的记忆给玉帝灌输进去。”   这话倒是真的让人感到匪夷所思,胡询和蛮洪互相看了一眼,胡询问道:“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把玉帝给杀了,反而费那么大功夫换魂呢?”   “凡上神皆有命牌,更何况是玉帝,若是玉帝无缘无故的死去,那么肯定会引起天界的追查,忘川侍者再有能耐,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抵抗天界,所以他才会这么做。”   听到这里,蛮洪好像想到了什么:“你知道他为什么非要举行这次的祭祀吗?”   云珠略微思索:“不是很清楚,但是绝对不是因为忘川河的原因,倒是很像他以前吸收别人法力的祭祀,但是又有不同。”   胡询倒是糊涂,这祭祀一直都说是因为忘川河断流,现在却说完全不是。   而蛮洪则是像恍然大悟一般,双手握拳,两眼几乎都可以冒出火光了,不过很快,他便压下胸中怒火,问云珠:“你要怎么帮我,条件是什么?”   终于听到他说这话了,云珠高兴的说道:“我已经偷偷让酒神带走真的玉帝,忘川侍者现在没有办法进行祭祀,肯定会将弱水和忘川带回来,只要让天界所以人都知道他是假的,那他肯定会被天界各路神仙追杀,到时候,他必定在劫难逃,而我的要求只要一个。”说到这里,云珠眼中怒火升腾,“亲手杀死他。”   听到这里,蛮洪心中有了计策,看着面前充满愤怒的云珠,他答应了,然后又叫胡询把她安顿好。   云珠和胡询离开后,蛮洪背手站在厅中,他现在基本知道那忘川侍者到底是谁了。   他基本上可以肯定,这所谓的忘川侍者根本就是混沌,混沌向来擅长各种诡异的祭祀,只是他没想到,混沌居然没有死,而且在他之前就复活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混沌恐怕是想要得到弱水的力量,来自最纯粹的混沌时期的力量。   ☆、祭祀   半千年内,玉帝或者说混沌,来到金沙岛之上,他并没有将忘川和弱水放出来,倒是围着这小小的岛屿转起圈来。   与普通的步行不同,他每一步都是一样的跨度,一圈下来刚好是八十一步。   之前那一圈是顺时针的,接下来他又逆时针转了一圈,每一步刚好和之前的重合,而这一圈与上一圈有所不同,每当他的脚离开沙子时,那脚印便自己消失不见了,好像从来没有人踩过那里一样。   当他走到第二圈第八十一步,他的脚与最后一个脚印重合的一瞬间,他之前踩过的地方开始发光,而混沌一个飞身移到岛屿中间,盘腿坐于其中,双目微闭,两掌仰置脐下,右手叠于左手上,两大拇指相触,结入定印。   而他四周的那八十一个光圈也开始逐渐向外扩张,原本不大的沙岛居然渐渐扩展为一个比以前宽阔十余倍的圆岛。   这沙岛在扩展的过程中,沙子开始逐渐泛着微光,在这沙岛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刚好对着有四个光圈,这四个光圈化作四道光线在岛的表面上延伸,待它们同时距离混沌三丈远的时候,突然转弯,顺时针画出一个正圆。   随着这小圆的出现,沙岛以小圆为中心向上突起,很快就升到了离水面三丈三尺三寸的地方,这小岛瞬间就变了一个模样,成为了一个圆台,圆台本身是金色的,但是却也能隐隐看到一丝白色的光芒忽闪忽现。   当圆台成就得时候,混沌终于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让他十分满意,这说明之前祭魂是成功的,这圆台外面的那一层薄不可见的白光其实就是雪羽的魂魄,不过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任何意识,她只是作为一个维系这祭坛存在的器魂而存在。   混沌徐徐起身,他身上的衣袍也随之变化,原本精美绝伦的锦衣华服,逐渐变为黯淡无光的灰衣宽袖麻袍,而他绾起的四方髻也散开,墨发披散开来。   他拿出袖中的黑黄两个锦囊,将之往上空一抛,锦囊自己便打开,缩小版的忘川和弱水便自其中缓缓落下,并且逐渐变大。   两人都是昏迷状态,弱水因为没有恢复法力,所以看起来依旧是干瘪的样子,躺在祭坛中心。   而忘川有所不同,他虽然双目紧闭,但是却是如木偶一般,伫立在祭坛边缘。   混沌没有理会忘川,径直走近弱水,她的样子落在混沌眼里让他心中一阵畅快:“你们害我受那么多年业火焚烧,如今就用你们的命来偿还。”   今日一过,他不但大仇得报,而且还会恢复以前的法力,混沌的兴奋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之前看到的蛮洪,心中还是有些疙瘩,他居然没有想到,这蛮洪居然在那样的情况之下还能重生,不过看他的样子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他如今的身份不能与以前相比,那时他虽然是一个王者,但是,却因不遮掩残暴而不得民心,也是因此,他才惹来杀身之祸。   不过,现在他早就学聪明了,从他与玉帝交换身体以来,他都十分小心的隐藏着自己的残暴,至今也没有人发现他的问题。   尽管这样过得稍微有点憋屈,但是他现在还没有绝对的力量,所以不能够肆意妄为。   混沌几近贪婪的看着弱水,只要完成了祭祀,他就可以重新获得力量,自那之后,他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想到这里,混沌急不可耐的开始进行祭祀。   他身体开始有节奏的颤抖,双唇飞快的闭合,一串串生涩难懂的咒语被他以吟唱的方式吐出,而他垂在两侧的手做着一个奇怪的手势逐渐向上抬起,当他双手举平的时候,他的面目猛地变得狰狞可怖,而他自己也开始手舞足蹈的围着弱水跳着原始的舞蹈,原本之前不过是浅吟低唱的咒语,现在被他用嘶吼的方式叫喊出来。   空空荡荡的半千年内回荡着他的嘶吼,明明只有他一人的声音,不知为何,却可以听到阵阵擂鼓之声。   伴随着他激烈的嘶吼和舞蹈,弱水开始往上浮,而忘川也逐渐醒来。   混沌的舞蹈和咒语依旧在继续,当弱水上浮到丈许时,继续上浮的却不再是她整个人了,她那用玲珑玉雕就的身体停在原处,而另一个被封存于玲玲玉内的身体开始脱离玲珑玉。   这才是弱水的真身,那个不怎么稳定的身体,而这,才是混沌真正想要的。   那玲珑玉雕就的身体之前本就已经透支,现在连宿主的真身都离开了,它自然也就结束了自己的使命,化作碎片又变成烟雾消失不见了。   玲珑玉做得身体不见后,弱水给自己原本下的封印立马就自行解除了,她原本的法力瞬间就回来了,她的干瘪的身体就像是吸足了水分一般,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而她自己也随之清醒。   虽然清醒了,但是她却丝毫不能动弹,她用余光瞥见了围着她如同疯子一样的舞者,这人她再熟悉不过,带着不可思议与惊恐她可以肯定,这人就是已经死去的混沌,除了混沌,不会有人会这么热衷于这些肮脏的祭祀,也不会这些来自于混沌时期的祭祀方法。   之前她并不知道这主持祭祀的人是混沌,所以并不是害怕,那时她认为自己可以逃掉。   但是她现在却不再这么想了,要知道,在混沌时期,这人就是那时的王,他主持过的祭祀成百上千。   在他之前,没有人知道可以让器具有灵识,但是他却可以通过祭祀,让一切死物变得有灵魂,也是因为这个,他那时拥有世间最好最多的宝物,这让他成为了那个时代的王者。   而这也成为那时人们的灾难,混沌沉迷于各种祭祀,无数的人因为他需要某种法器而死去,很多人都给他谏言,但是他却我行我素并不理会,反而以扰他清闲为由把那些人给当做祭品给杀了。   他的暴行在多年之后终于让所有人受不了了,众人群起而攻之将他捕获,并且由蛮洪将他投入业火深渊之中焚烧。   弱水一直以为,在盘古用开天斧劈向混沌之后,他就已经死去,但是,现在看来他还活得好好的。   面对这么一个暴君,她难免有些害怕,可很快她的害怕就被愤怒取代。   将弱水真身取出不过是祭祀的第一步,当混沌完成了这一步的时候,他停止了舞蹈。   他知道弱水已经醒了,出于兴趣他并没有急着接下来的事情,反而是来到弱水的身边。   混沌用长长的手指甲勾上弱水的下巴,看着她眼中的愤怒和一丝害怕,他笑了:“怎样,不知明珠上神可看出孤王是谁?”   弱水抿嘴不语,混沌的动作让她感到屈辱,她不愿意和他多说任何一句话。   她的表情落在混沌的眼里,就是一种逗乐,他喜欢看着别人对他发怒却毫无办法的样子:“哎呀,孤王忘了,如今孤已经改变了容貌,需要孤来告诉你,孤是谁吗?”   混沌说话的时候,他那锋利如刀的长指甲在她脸上游走,好像只需要稍稍用力就会划破她柔嫩的皮肤,这一动作如同火上浇油,让弱水更加愤怒:“混沌,把你的手拿开。”   终于被认出来,混沌很高兴,不过他没有拿开手,反而更加用力的捏着弱水的下巴,神色阴狠:“认出来了,有没有很失望,孤居然没有死,反而活得好好的。”说着,他凑到弱水耳边,小声的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蛮洪也没死。”   这话让弱水的心脏一停,她几乎不敢相信这话,尽管她一直坚信蛮洪会回来,但是当有人真的告诉她的时候,她却开始有些怀疑了:“你不用骗我。”   混沌拿开弱水下巴上的手,拿出一块方巾仔细的擦着:“我没有骗你,我亲眼看到的,不过,你是没有机会再见他了。”   说完,不等弱水说话,他手作抓状突然伸到弱水脑袋上,直接抓住她的天灵盖。   “啊!”剧烈的疼痛让弱水失声叫出来。   就在她痛不欲生的时候,弱水突然感觉到那只手拿开了,而她也能够稍微动一点了,然后,她就看到了和混沌缠斗在一起的忘川。   忘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救她,之前在看到弱水一副干瘪样子的时候他就莫名其妙的心疼,而在混沌进行第一步祭祀的时候他就想要冲过去阻止了,不过他控制住自己没有过去,可是当他听到弱水惨叫出声的时候,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冲了上去。   不过到底是实力悬殊太大,忘川很快就被混沌一掌拍开,而且将他定在了地上,让他不能动弹。   撇了一眼地上的忘川,混沌用不屑的口气说:“不自量力,你不用心急,等不了多久,你也会消失在这里的。”   说完,混沌就转身而去,忘川想要去抓住他,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够控制自己身体了,他只能满眼愤恨的看着他向弱水走去。   重新回来的混沌俯视着弱水:“你的人缘不错嘛,这小子已经修炼了涤尘决居然还能记住你,还为你奋不顾身。”说完他又取出一个酒葫芦,“甚至是酒神杜康都因为你而在酒里做手脚,不过可惜,他们做了那么多,只会让你更不好。”   说完,他用比之前更大的力气抓住弱水的天灵盖,然后开始念咒语。   之前杜康以为自己在酒里做手脚就能保住弱水的魂魄不散,可是他却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这点小手段自然被混沌给识破,于是混沌直接放弃使用祭酒,反正祭酒只是用于麻醉祭品的,不用的话最多麻烦一点,不过,倒是让弱水只能直接承受所有痛苦。   因为过度的疼痛,让弱水几乎不能呼吸,甚至于连叫声都不能发出,只能睁大眼睛死命的忍受。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所有的灵力都在往头上涌动,这小小的脑袋怎么能够承受得了那么多的灵力,所以除了来自混沌加之于她的疼痛,她还需要承受来自脑袋内部剧烈的胀痛。   随着时间的流逝,弱水除了脑袋,身体几乎变成透明,这正是混沌想要的结果,他需要把弱水给压缩到拳头大小,让她变回泡沫的形态。   可是就在这时,在混沌看不见的地方,他脚下的祭坛开始出现无数细小的裂纹,而当他发现的时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一眨眼功夫,整个祭坛崩塌,变成一大堆沙子,而这庞大的沙堆开始向漩涡一样往中心塌陷,祭坛上的三人也随之陷入沙子中。   被中断了祭祀,混沌当时就受到了强烈的反噬,一个不留神,竟然让弱水离他远了很多,他立马过去想要抓住她,可是一到金光闪过,弱水便消失不见,再转头去看忘川,那里还要人,只有一抹没来得及消失的银光,而这银光也没有停留多久。   祭坛的崩塌,忘川和弱水的消失让混沌忿恨,他之前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震怒,他不受控制的往四周爆出一阵灵力,让周围的沙子分开,他迅速的飞身到半空中。   看着逐渐变回原来模样的沙堆,他心中又是一阵翻涌,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面对着这一切,他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他因盛怒而颤抖的身体几乎就要倒下,但是他忍了过去,而后横眉怒目的瞪着已经变回原样的沙岛,磨着牙齿说道:“你们等着。”   ☆、凶相显露   一直纠缠着各路神仙的黑甲人,在蛮洪离开之后便逐渐失去了重生这一逆天的技能,当一票狼狈的仙人终于苦哈哈的把这他们给解决掉后,互相看了看周围的人,个个都失去了平日里的风范。   他们甚至连自己身上的狼藉都没有清理,便急不可耐的聚集到玉帝的车辇旁。   天界为六界之首,数十万年来从未出现过这么难堪的事情,今日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打在他们脸上的一个巴掌,这完全就是侮辱!羞耻!耻辱!   众仙不约而同的对着车辇抬手揖礼,而且整齐的喊出:“陛下,请务必严惩贼子!”   可是与他们想象的不同,等了一会儿,车辇中却并没有任何回应,众人本就刚受辱,想要玉帝说句话稍稍慰藉一下,可是他却完全没有反应!   仙人的确不少人都是理智的,可是却不妨碍里面有一两个脾气暴躁点的。   玉帝半晌没有反应,身为武将的巨灵神立马就火了,大喝一声飞身从人群之中来到车辇面前,剑指一指车辇:“玉帝,我等将士因此事牺牲惨厉,为何你却躲在这窝棚之中不吭一声!”   巨灵神固然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一些心声,但是他说得确实有点过了。   一旁的太白金星赶忙上前拉住他:“过了,之前最早出手可就是玉帝那九条天龙。”   这话着实是大实话,在场的所以神仙都是看到的,最早和那黑衣人交手的确实是玉帝那九条天龙,而且好像那九条天龙还被重伤了。   道理虽然是这么讲的,可是当你面对一个刚刚痛失众多士兵的将领讲这些,完全就是多此一举,他根本就是听不进去的。   那巨灵神就是这样的,这太白金星的话才说完,他就一把将太白金星推开:“你这老头倒是捡了个大好人当,可是你可知今日我手下多少天兵殒命与此!我告诉你,我不想讲什么道理!我只要给我的兵报仇!”   骂过之后,他又转向玉帝的车辇:“玉帝,今天你到底出不出来与我等讲清楚,此事你欲将如何处理!”   任他如何大声询问,车辇内却没有传来丝毫声音。   这让巨灵神胸中怒火瞬间烧到了他脑子里,他不顾身后人拉扯,翻身就爬到了车辇前的驭位上,伸手就要推开车门。   但是没等他的手碰到门板,那门就自己打开了。   玉帝在他呆滞的注视下缓步而出。   众仙一眼就看出了玉帝脸色不佳,不单单是看起来有些苍白,那阴沉的表情更是阴郁得几乎可以媲美墨块了。   玉帝对着众仙家站好:“于六界之内通缉忘川、弱水和胡询,只要抓到其中任何一个人,只要还有口气,皆可带来天界请功,朕可以给他任何他想要的。”   说完,他不管下面一头雾水的仙家们,转身就要回到车辇内,可是他刚走一步,他的就被巨灵神拉住:“陛下,死去的天兵怎么办?”   玉帝撇了一眼巨灵神,又看了看他搭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厌恶的冷哼一声,只见巨灵神周身突然凭空起了剧烈的旋风,巨灵神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过就永远的消失在六界之中。   “送”走巨灵神,他凶恶的扫视了一遍下面震惊的各路神仙:“你们只需要听从朕的吩咐就行了。”   在众仙家惊骇的目送之下,无数七彩云霞缭绕着玉帝的车辇消失在天际。   这样的玉帝,任何一个仙家都是没有见过的。   当初六界举荐他为天界之主做玉皇大帝,就是因为他德行过人,可如今他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众仙没有谁多说什么,默契的各自散去,可是他们心中却开始有了些想法。   玉帝是六界共主,他说的话自然会有人去执行。   很快,六界之内就充斥着通缉忘川、弱水和胡询的告示,不过这告示有些奇怪,只写了通缉的人和悬赏,但是却没有写为什么会通缉他们。   可就是这样的通缉令一出,也引得无数人心痒痒。   那可是六界共主玉皇大帝亲自下的命令,他许下的承诺,其价值远超金钱和任何人许下的承诺。任何人面对这样的悬赏,都不可能不会心动,这份通缉令,就如同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让无数人在心中漾起难以平息的波浪。   这块石头也让居于天界的杜康心头欢畅万分,因为,他这里就有两个玉帝要的人。   但是与别人不同,他欢喜的原因是——他居然有本事在自己府邸藏三个人,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他拿出一个破烂陈旧的酒瓮,爱惜的摸了摸,然后又把它放到角落,往瓮口一吹气,他便进入了这酒瓮之中。   别看这酒瓮破烂不堪毫不起眼,这可是他的本命法器,他曾经其实只是一个有些修为的凡人,但是还没等他修成正果便死去了,死后他的魂魄附着到这酒瓮之上后,才慢慢修炼成神的。   不过这事情没有人知道,他是洪荒时期成神的,那时候的神仙如今没剩几个了,而那几个还活着的,以前压根儿就不认识他,所以也就没有人知道这酒瓮的秘密,只当这酒瓮是杜康留起来做纪念的普通瓮坛。   这酒瓮从外面看起来十分不起眼,可是内里却别有洞天。   进入酒瓮后的杜康,在这茫茫云海中经车熟路的穿梭于一些云霞之中,不多会儿,他便看到了一片山丘在云海中缓慢飘动。   这就是他藏人的地方,名叫琼浆丘。   他降于其上,沿着一条蜿蜒的小道优哉游哉的来到一座青砖黑瓦的院落。   推开门,他没见一个人影,想来都还没有醒来。   他径直走进西厢最大的那个房间,推开门,要去探望弱水。   走到床边,见弱水依旧昏迷不醒,他单手一挽抚上弱水的额头,一阵蓝光闪过,弱水便悠悠转醒。   杜康收回手,笑眯眯的看着还有些迷糊的弱水:“醒了,要不要感谢我一番?”   弱水脑袋里还都是浆糊,没听懂他说什么:“什么意思?”   这反应让杜康脸立马拉下了:“你没发现你现在被救火海了吗?你没发现你现在是躺在床上,而不是祭坛上吗?”   这话一说,终于让弱水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环顾四周,这里确实不是半千年之内,也不是天界中的宫殿:“谢谢你救我。”   被道谢了的杜康,立马喜笑颜开,毫不客气的接受了:“我是谁,我堂堂酒神岂是浪得虚名之辈,救你一二人的小命自然是不再话下。”   弱水被他给逗笑了,可是这番话却惹恼了刚醒来的两个小家伙。   小金和小银从被子里钻出,插着腰站在被子上,小金指着杜康大骂:“你个不要脸的,明明是我和小银救的人,你却说是你!”   杜康一扬头看也不看他俩:“哼,若不是我,你们俩能解开捆仙绳,能法力大涨去救人,所以归根到底还是我救的人。”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但小金就是不认:“那又怎样,还是我们把人给救出来的。”   小银立马跟进:“对,是我们救的人,而且带我们出结界的又不是你。”   弱水听了小银说的,有些奇怪,这天界之中,除了杜康有谁会帮她:“不是他带你们离开,那是谁?”   “哼,根本就不是他,是一个漂亮的仙子。”   弱水更加疑惑了,她在天界没有相熟的仙子呀,怎么会有一个仙子帮她?   见弱水狐疑,杜康给她解释道:“是云珠仙子,玉帝御前侍女,她来到天界的时候你在凡间,所以你不认识的。”   “那她为什么会帮我?”御前侍女固然不是多高的仙位,但是也不是一般的小仙,怎么会背叛玉帝而来帮她呢?   杜康拉过一张凳子坐下来:“她不算帮你,她是为了给自己报仇。”   “报仇?”这让弱水十分不解,这云珠仙子报仇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她要报仇,干嘛救我?”   “因为你就是关键呀,如今的玉帝早就不是原来的玉帝了,是忘川侍者代替了的,而且祭祀也不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祭祀的目的是把你给吸收了。   你不是开天时的泡沫吗,我估计他就是看中你这个了。”   弱水没有记错的话,那时主持祭祀的根本就不是忘川侍者,也不是玉帝,而且混沌,按杜康的说法想来,恐怕这忘川侍者就是混沌,可是她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你怎么知道现在的玉帝就是忘川侍者?”   杜康挠挠腮帮子:“就是那云珠仙子说的。”   “你不是说那云珠仙子是玉帝的御前侍女,难道她不会骗你吗?”   杜康笑得十分自信:“的确,她是假玉帝的御前侍女,甚至还是他的心腹之人,但是我也不是吃素的,为了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要帮你,我让她喝下了我的毒酒,若是她敢有什么动静,我有的是办法让她生不如死。   而且她还告诉我,假玉帝早就猜到我会在祭酒里做手脚,早就打算不用我新酿的祭酒。所以她早早的就把我新酿的祭酒给你喝了,要不然,你根本就不可能这么早就醒来。”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尽管杜康说了这些,让弱水确定了这云珠仙子应该没有说谎,但是,这其中肯定不只是这些:“难道她就没有提什么条件?”   “肯定有,不然她白干这些。”杜康翻着白眼,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弱水,“她要我想办法把真的玉帝,也就是现在的忘川侍者捉起来,然后由我来把这个秘密告诉其他仙家。”   这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要知道这可是真的玉帝,哪怕他没有混沌的修为高深,但是也不是说捉就能捉住的:“以你的修为你能做到?”   这话简直就是□□裸的鄙视,杜康差点没一巴掌把她给拍死:“你这是什么话?我也是堂堂洪荒时期的上神,这天界资历比我老的掰着手指也数不出几个,我修为怎么了。”   弱水缩缩脖子:“就是说说,你至于吗?”   “哼!”见弱水示弱,他才满意了,然后傲娇的说道,“我告诉你,这真玉帝就在这院子里。”   这话让弱水下巴都惊掉了:“怎么可能!”这祭祀的事情也不过是这两三天内的事情,这杜康是吃了什么神物吗?就这么快的把玉帝给弄到这里了!   看到弱水讶异的模样,杜康的内心迅速膨胀:“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说着,杜康来劲儿了开始滔滔不绝的将自己是怎么把玉帝给搞到手的:“我告诉你,今天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天界祭祀的队伍浩浩荡荡就要往人界去......”   杜康慷慨激昂的将之前发生的一切给弱水讲了,当然加了不少夸大的地方,尤其是讲到蛮洪和黑甲人的时候,更是毫不吝啬的大加夸赞,说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法术。   这也让弱水呆住了,杜康讲了半天,却见弱水呆愣着没有反应,推了推她:“喂,你有没有在听呀?”   弱水这才回过神,她一把抓住杜康:“你有没有看清那个人是谁?”   杜康摇头:“没有,他穿着一身黑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我怎么知道他是谁。”   “那你有没有看到那黑袍上有什么东西的?”   杜康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不记得。”   弱水有些焦急,问道:“像是红色的花纹什么的,也没有看到吗?”   这话一说,杜康立马就想起了:“哎,对!他在的袍角确实有一个红色的花纹,是一个圆环里面还有祥云流水的纹样,你怎么知道的?”他记得弱水当时应该没有出来呀,不可能看到那黑袍人呀,而且他也是无意之中看到的那个花纹,这弱水是怎么知道的。   听杜康说完,弱水脸上露出了惊喜,她可以确定,这就是蛮洪,杜康说的那黑甲人的情况,就是蛮洪最为拿手的法术,而那红色花纹也是她亲手给蛮洪画的,她现在还记得,当时她对蛮洪说的话。   “你这一身黑袍到处都是,我得给你打个印记,方便我把你认出来。”   自那之后,蛮洪每一件黑袍都会有一个那红色的花纹。   “你知道他在那里吗?”   杜康摇头:“不知道,但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见到他。”   弱水赶紧问道:“多久能见到?”   这么心急的弱水杜康确实没有见到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他让人带走了云珠仙子假扮的你,云珠仙子肯定会想办法和他们合作,那时他们应该就会来找我们。”说完,他话锋一转,“你怎么对这人那么感兴趣。”   弱水难得露出幸福的笑容,她没打算告诉蛮洪的事,到时候遇到了,自然会知道的:“行了,到时候你会知道的,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杜康一脸雾水的看着弱水欢快的钻到被子里,口中碎碎念:“至于吗?我又不是外人。”   虽然他有些抱怨,但是还是自觉的出去了。   小金和小银钻到笑的更个傻子一样的弱水头便,问道:“主人,你干嘛那么高兴呢。”   弱水一转身,手抓住两个小东西就开始□□:“当然开心了。”说完,又把他俩放到一边,“好了,休息,要把自己养的好好的。”   她倒是睡了,徒留这两个被揉得乱糟糟的小东西面面相觑,在风中凌乱。   ☆、联合王母   看过弱水之后,杜康有去另外两个房间看了看忘川和玉帝,忘川情况要好点,只是受了些内伤,杜康给他服了一粒丹药又帮他调理了一番,大概过些时候就能醒过来。   至于玉帝,就要惨得多了。   他不但内伤严重,身上还有不少刀口,血淋淋的,看得杜康都慎得慌,不过到底是有底子的,伤成这样,还能保住一口真气不散。   对于这样的伤号,难免下药就下得重些,给他服了几种丹药后杜康才离开。   解决这一堆病号杜康便离开了这里,他得去找人了。   玉帝的魂牌并没有放在天庭,是在西王母的昆仑山上。   如今真正的玉帝生命垂危,想来那玉牌肯定会有所反应,如今前往拜见王母,对她说真假玉帝之事,想必更加可信。   前往昆仑山的路上,杜康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仙子腾云驾雾从昆仑山方向而来,近些后他才看清,原来是王母身旁的元女仙子。   看她要去的方向是天庭,杜康赶紧上前拦住。   “哟,这不是元女吗?看你行色匆匆,不知是去往何处?”   杜康到昆仑山上捣过乱,元女对他的印象并不好,但碍于对方身份,元女还是招呼着身后童女停下:“见过上神。”   杜康笑嘻嘻的说: “不必这般客气,仙子还未告诉我,你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往何处呢?”   元女有些不满,虽然自己要办的事情不是什么大事,但还是不愿意给杜康说:“只是些琐碎小事罢了,不过王母有吩咐速去速回,故而急了些,若上神无事,小仙便告辞了。”   说完,元女还真的就要走了,但杜康那是这般好打发的,一把抓住元女长袖:“唉!等等,等等,我还没问完呢!”   被扯住袖子的元女柳眉一蹙,有些恼了,甩开杜康,历声呵斥:“上神如此拉扯恐失礼数,望上神自重!”   杜康讪讪的放开元女衣袖,脸上依旧笑嘻嘻的,开始心里却想:这恶婆娘,我不就是到昆仑山上借过几次东西嘛,至于这样吗?难怪都说昆仑山上仙女个个都是冰雕的。   对面元女自然是不知道这杜康心里想些什么,整理了衣衫,不卑不亢的问道:“小仙却有要事在身,若是上神真有事情要问,请快些。”   杜康偏头看了看元女身后童女提的篮子,虽然女童往元女身后躲了躲,但是还是让杜康看清了:“我看仙子带这么多仙桃仙草一类大补的仙物,难道是代王母探望别家仙人?”   元女见杜康不依不饶,恐怕不说便要一直纠缠不休,为早早摆脱他,便开口告诉杜康:“正是,王母娘娘见玉帝魂牌这几日常有异动,昨日更是变得黯淡无光,故而特意着小仙前往天庭探望。”   果然如杜康所猜的,这元女真是去找玉帝的,不过他才不会让元女去,否则那假玉帝恐怕就会知道真玉帝生命垂危,到时候他玩起狠的,自己可就不好应付了。   杜康假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玉帝确实是在昨日重伤。”说着,杜康还假惺惺的叹了口气,而他的手却藏在袖子里搓揉着什么,“唉,你可不知,昨日天庭遇到了什么,那场面......唉,狼狈之极呀!”   昨日之事昆仑山上早就有了消息,元女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但毕竟没有亲身经历,加上王母又不许众人多说天庭之事,所以对那事还是有些疑虑:“上神可知是何人来犯天庭队伍?”   杜康长袖一甩,好像十分愤怒:“那人至今还未查明,玉帝也因重伤未曾过多部署,我等只得按兵不动,待玉帝好转后,在做打算。”   这话让元女听了有些不悦,这天庭神明繁多,如今遇事却个个不做声,但她不知道的是,这完全就是杜康瞎掰的。   元女既然看不起天庭那群不作为的神仙,里面自然就包含了这杜康,但她位卑言轻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避开那话题要告辞离开:“上神,您也问过小仙了,小仙这还要去给玉帝送东西去了。”   这回杜康不去拦她了,还挥挥手大方的告别:“好好好,你走吧,我不烦恼了,路上小心啊。”   元女低头行礼告辞:“谢过上神,小仙这就告辞了。”说完,元女便飞身而去。   杜康没有转身,看着元女离开笑得贱贱的,当远远的看着元女和那女童同时从云端落下时,眼睛都欢喜得发亮了,一个俯冲就去接住了那两人,然后带着她们飞速往昆仑山上去了。   到了昆仑山,远远的就看到一座座精致好看的庭院阁楼,错落有致的散落在云雾缭绕的山中,而山顶之上那金碧辉煌的宫殿便是王母娘娘的行宫——金母宫。   杜康来到宫殿门前,正要进入便被侍卫拦下:“上神,王母曾有命,您不得随意进出昆仑山!”   杜康那几次来昆仑山确实闹得这里鸡犬不宁,王母有这样的命令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这次杜康却早早的就找好借口了。   他装作焦急万分的样子,将被他药昏的元女和她童女,抱一个背一个的展示一番,大声喝到:“没看到我是来送人的吗?要是这元女仙子有个三长两短,尔等可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两个侍卫看了看他怀里的其实是元女,这可是王母娘娘最宠爱的仙女,要是她出了事,恐怕自己是难以好过的。   于是两人感觉放行,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杜康走过门口时得意的笑容。   这昆仑山的金母宫不同于天庭的宫殿,并不是那么规规矩矩的,到像是一个巨大的花园,王母的居所便在那瑶池旁。   杜康找到瑶池后,便看到了在那湖边布置精美的院落,他倒是好运,王母和一众仙女正在瑶池边上的亭子里游戏,他准备一番,脸上表情立马变成焦急模样:“娘娘,娘娘,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宫中的元女仙子和她的仙童呀!”   王母本来和一众仙女下棋下的正酣,突然被杜康打扰,有些不悦,可她看大杜康怀里的云女时立马就站了起来,而这时,杜康也走到了她跟前。   元女本就是她最喜爱的仙女,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选元女代她探望玉帝,可不想,不过须臾,这元女怎么就这样了!她沉声问道杜康:“这是怎么回事?”   杜康将元女和她的那个童女交到众仙女手上后,对王母说道:“唉,这话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娘娘您看……”说着,杜康眼睛扫了扫周围众多仙子,却不再言语。   王母知道了他的意思,便让仙女们带元女和她童女离开,然后问杜康:“好了,杜康你现在说吧。”   周围没人了,杜康立马就变成一副痞子样,也没经王母同意就坐了下来:“娘娘,其实呀,这元女是我给药晕的,不过等会儿就会醒来。”   王母一听,即刻怒了,手往桌上一拍,历声喝到:“杜康,你好大的胆子!本宫看你是上古上神给你面子,没与你计较之前盗我昆仑仙果,扰我昆仑清静之事,如今你倒是开始对我宫人下手,你这是何意图!”   杜康一脸讨好的把茶水往王母面前送过去:“是是是,娘娘向来宽待杜康,这些杜康自然知道,可今日之事的确事出有因,望娘娘容我说说。”   王母并没有接下茶水,冷声冷气的说道:“那你倒是说说来看,若是本宫不满意,到时必定让你吃苦!”   “那就谢过王母了。”见王母愿意听,杜康连忙媚笑着谢过了,然后开始说了起来,“杜康之前遇着元女,同她交谈时听闻,玉帝在昆仑山上的命牌突然变得黯淡无光,想来玉帝此时必定是生命垂危,可不知王母可有听闻天庭有来信,称玉帝性命难保?”   王母蹙眉,天庭确实没有传过这样的信息,若不是看守玉帝命牌的人过来告诉她,恐怕她到现在也不会派人去看看:“没有。”   杜康见王母表情,便猜得她已经被吸引了:“那娘娘可知是为何吗?要知道您二人可是万年夫妇了,即便不合,遇到这等大事,肯定会告知与您的。”   神仙和凡人不同,即便是夫妻,也不一定住一起,王母和玉帝就是这样的,他们一个在天庭,一个在昆仑,可以前两人不时还会到对方那里去小住几日,可不知为何,大约在七八百年前,两人来往便愈来愈少了,到最后更是互不理会,而且两人任由别人传他们不合的话,到如今,天界那个不知玉帝的王母已经闹崩了。   可就像杜康说的,他二人并没有亲口承认过,那就是说还是认对方为夫妻的,若是真有这么大的事,天庭为何不来通知她?   之前王母只以为玉帝不过一时不好,便没有在意,但这杜康明显话里有话,她立马传音吩咐远处侍女,让她去看看玉帝命牌的情况。   不过她并没有告诉杜康,但她对杜康想说的却真的来了兴趣,不过她向来喜欢直接,便挑明了问:“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直接说来,本宫不欲与你浪费口舌。”   既然王母都这样说了,杜康便毫不顾忌的把自己知道的真假玉帝的事情一一道来,临说完,他还补了一句:“娘娘同陛下夫妻多年,难道没有发现,现在的玉帝,和以前的玉帝相差有点大吗?”   王母并没有说话,她没有证实,是不会乱下定义的。   杜康也是知道王母向来谨慎,也不去逼问,反倒告辞要走:“娘娘,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若是想要见我或是其它人,只管来找我便好了。”   说完,他便离开了,而王母也没有挽留。   杜康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个仙子过来:“拜见娘娘。”   王母微微抬手:“起来吧,命牌如何?”   “回娘娘,命牌虽稍有好转,然依旧暗淡,向来陛下情况不佳。”   王母默不作声,想着:难道真如杜康所说,这玉帝是假的?   虽然王母有些相信了,但她还是需要更多验证,她对下首的仙子说道:“你去看看元女醒了没有,待她醒后让她过来找本宫。”   “是。”那仙子应下后,便退了下去。   ☆、王母试探   正如杜康所说,元女没多久就醒了过来,听了那传话的仙子说的,赶紧起身急急忙忙的前往瑶池。   来到王母娘娘跟前,她“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元女有失娘娘所托,愿娘娘责罚。”   王母并没有想要罚她的意思,见她下跪,便亲自过来搀她起身:“你这孩子,动不动就请罚,本宫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罚你呢?”   将元女扶起来后,王母接着说:“本宫叫你过来便是让你办另一件事。”   虽然王母没有责怪自己,但是元女还是十分自责,听王母说要让她去做另一事,立马就问:“娘娘有何事吩咐,元女必定竭尽所能完成,以此赎过。”   王母知道她的性子憨实,笑得如同家中长辈一般,为元女理了理发髻:“本宫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所以才会特意让你来办此事。”   “娘娘请说。”   王母让元女同她坐下,向她说道:“并非什么大事,待会儿你依旧去领些滋补的仙果灵丹,送去与玉帝,记住,务必要见到玉帝,若是玉帝虚弱不堪,便直接回昆仑告知与我,若是玉帝生龙活虎,便向他说本宫要些要办寿宴,欲邀请酒神杜康前来昆仑酿造仙酿,必须把那杜康给我带来昆仑,知道吗?”   王母蟠桃寿宴三百年举办一次,这次的寿宴的确要到了,可是上次因为王母与玉帝闹不和,所以根本就没有办,这次大家都以为也不会办了,没想到娘娘居然要在今年举办寿宴。   元女前几天也问过王母,是否要举办蟠桃寿宴,那时娘娘可是想都没想就说不办了,这又说要办想来肯定是有什么其他目的,可是,元女没有多问,只是答应下来,连忙去办了。   元女的效率向来很高,从王母吩咐下来到她步入南天门不过两个时辰时间。   看守南天门的侍卫尽管有几百年没见过元女,但是还是不会把这王母身边最受宠的仙子给认错的,这里天兵的头头很快就上前来。   天庭毕竟是九重天上要害之地,虽然认得这是昆仑元女,也难免还是会问上几句:“仙子来天庭可有何事?”   元女礼貌性的一揖,回答:“我奉王母娘娘之命,前来代为探望陛下,望守卫长放行。”   本来拦下元女就是意思一下,自然不会为难她:“既是如此,那仙子便过去吧。”   那守卫长放出一张纸,那纸瞬间化作一只纸鹤,以蹑影追风的速度消失不见,那是要通知玉帝身边侍者的纸鹤。   元女以前常来这里,自然是见怪不怪,谢过这守卫长后就离开了。   她离开后,一旁新来的小兵凑上前来问道:“头儿,这是谁呀,她一口一个王母,一口一个陛下的,想必来头不小吧。”   守卫长点头:“那是当然,这可是王母跟前最为受宠的仙子,王母许多事情都是由她来处理。”   小兵挠挠头,有些想不通:“那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她?”   守卫长一巴掌拍到他头上:“你不知道王母和玉帝已经不合七八百年了,你来这儿才多久?怎么可能会知道。”说完,他又看向元女离开的方向,“想必这帝后二人有和好的势头了,好了,好了,各自回到岗上,别想给我偷懒。”   “是!”   因为提前通知了,玉帝在的凌霄宝殿前早早的就有人守在门口候着了。   门口等着的是紫露仙子,她是从百花仙子手下调来代替云珠的侍女,性格活泼,以前元女常来天庭时爱到百花仙子的府邸赏花,便经常与她玩耍,但后来元女不来了,而紫露身份不高故而不得随意离开天庭,便再也没有见过元女了。   今日听说元女要来,想也没想便请旨过去接人。   紫露到了门口就一直没有消停过,来来回回的张望着,盼着元女早些过来。   当她看到远处那熟悉的身影时,即刻飞身迎接上去:“元女姐姐!”   紫露向来鲁莽,差点没撞掉元女篮中仙品,元女赶紧护好篮子,遇到这事她本来有些不满,可是当看清来人时,就释然了:“我说是那个这般鲁莽,原来是你这丫头片子。”   紫露也知道自己刚才差点撞掉元女东西,十分不好意思,拉着元女撒娇:“对不起呀姐姐,我这不是太想你了吗。”   元女一点她鼻子,故作生气:“那也不能这般模样呀,差点没闯了祸事。”   紫露一副可怜模样:“我不是故意的嘛,元女姐姐不要生我气好吗?”   看她那般可怜,元女笑了就没有再逗弄她了:“好了,我没生你气,对了,我得去见陛下,不能与你多说,就这样吧。”   听到元女说这个,紫露才想起自己是要干什么的:“哎呀,我差点忘了,姐姐,我就是来接你的,我现在被调来这里暂时当陛下的御前侍女了。”   元女听了,有些奇怪问道:“陛下不是换了一个叫云珠的吗?这才不过几百年,就又换御前侍女了?”   玉帝这几万年来加上云珠总共才用了四个御前侍女,这云珠元女不怎么接触并不了解,但前三位却是知道的,她们个个能干精明,如今也都各立门户,全是仙界中令人钦佩的人物,她们那个不是在御前侍女这个位置上待了几千年,云珠只做了几百年,却是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紫露性子纯良,只知道别人告诉她的:“她们说是云珠仙子在上次大乱中被黑甲人打死了,所以必须要换个人来,不过,这仙界那么多比我聪明的仙子,怎么就会选上我呢?”   说道这里,紫露嘟起了嘴,看得出来,她并不想当这个御前侍女。   元女也觉得奇怪,这紫露是出了名的马大哈,怎么会让她来呢?不过陛下既然让她当了御前侍女,想必自有他的用意:“别人都盼着能做这个,你倒好,在这里抱怨起来了。”   “哎~”紫露叹口气,“我之前也以为这御前侍女是个好差事,可是谁知道玉帝这么让人害怕,现在我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呆了,好想到百花苑。”   玉帝向来以谦逊温和著名,但听紫露的口气说来,玉帝却是个让人害怕的角色,这让元女十分好奇:“陛下向来温文尔雅,怎么会让人害怕呢?我看呀,是你自己想偷懒才找得借口吧。”   “才不是!”紫露被别人说懒,就不干了,“我不想偷懒,我说的是真的,我才来这里几天而已,就看到陛下发过好多次火了,还摔坏了好几个杯子玉砚。”   听到这里,元女想起王母娘娘之前告诉她的话,心中暗道:听紫露这么说,那陛下身体肯定是无甚大碍,看来待会儿得直接提说蟠桃寿宴的事情。   虽然元女同紫露关系不错,但是这些事情她还是不会告诉她的,元女倒是笑眯眯的安慰她:“可能是这几天陛下比较心烦才会这样吧,过段时间就好了。”   紫露嘟着嘴点点头:“但愿是这样。”   元女拍拍她肩膀:“好了,不说这些,快带我去见陛下吧,免得误事。”   “好,走吧。”   混沌端坐在殿上,看着款款而来的元女想着:这王母几百年来都没有找过我,现在找来是发现了什么,还是来求和的?   混沌眉头一蹙,有些懊恼这元女来到时间,她可是正巧撞到朝会的时间,在这里她要是提一些事情,自己必须得多多少少给王母一些面子,要是她当众说什么和好的话,可就麻烦了。   其实混沌乐见于王母不理会他,毕竟作为玉帝的妻子,她肯定会比常人更了解玉帝,而他以前也是故意惹过王母,使她与自己不和。   元女在殿下同紫露一起行了礼,将手中篮子举起:“陛下,娘娘听闻前些日子御驾受惊,故而特意使元女送来些灵物。”   混沌点头,让紫露代为收下:“嗯,王母心意朕已经收下,朕还有政事要忙退下吧。”   混沌想要早点打发走王母的人,所以言语至始至终都是冰冰冷冷,逐客之意十分了然,众仙家听了都有些惊讶,难道这玉帝和王母当真有什么事情难以过去?   不过混沌这招对元女而言并没多大用,她可是又不是初登仙界的菜鸟,元女权当没有听懂他的意思:“陛下,请容元女再说一句。”   这元女都这么说了,混沌自然不会当众不给她台阶下,她现在可是代表的事王母,不能轻视的,于是混沌忍着不满,让她继续说下去:“娘娘在元女来前,特意嘱咐过,要元女选朝会期间过来,以便告知众位仙家,今年王母蟠桃寿宴将同以往一般,在昆仑山上举办,一来弥补上次未办之遗憾,二来,也是为天界添一分喜庆。”   这些王母自然没提过,但是元女得说得好听呀,否则怎么好让玉帝答应。   她的话确实让玉帝不好多说,这蟠桃寿宴的举行本来就只是按惯例走,不好多说什么,她又加上个添喜庆什么的,让自己连不去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毕竟人家这是为了天界好,若是自己不去,就不单单是不给王母面子的事情了,本来天庭中众仙对自己之前出来黑甲人一事有些不满,要是自己这次还是不同这群人一条线上,还不知道多少人会有异心呢。   众仙在听到元女说了蟠桃寿宴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本来天界这样的大型宴会就少,上次没有办众仙就有些失望,如今要重办了,难免有些欢喜。   于是这凌霄宝殿上,众人便都把混沌给盯着。   这下面的人都这样了,难道自己还能多说什么吗?混沌只得顺了他们意思:“如此甚好,天界的确需要添点喜庆了。”   下面的人见他没反对什么,便都十分高兴,他这意思其实就是他自己要去了。   王母办蟠桃寿宴本来就是她昆仑的事情,元女来也只是通知,但是如果玉帝不去,天庭中人屁颠屁颠的跑去了,回来指不定会挨玉帝多少眼神呢。   如今玉帝同意了,那就代表着这宴会只要是有资格去的,那么就都是可以去的,不用有玉帝这方面的顾虑了。   被不情不愿的搞了个这个,混沌自然不会高兴,就像要早点离开:“好了,既然已经定下,那就这样吧,若无他事便退朝吧。”   天界本来就只有之前的那黑甲人的事情和阴怨之气的事,而这两件事情都被玉帝一手包办了,谁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当然没有,所以众仙家都没有出声。   就在混沌要宣布退朝的时候,元女又开口了:“陛下,还有一事。”   混沌连掐死她的心都有了,绷着脸问:“说。”   元女知道玉帝看她不顺眼,但是她是给王母卖命的,管你是谁,哪怕是王母丈夫,那也得排在王母娘娘的后面:“陛下,娘娘还说过,昆仑山上如今仙草仙果俱是成熟,尤其是蟠桃仙果更是红艳诱人,其他灵果佳品更是数不胜数,这良多灵物倒是不胜枚举,可唯独这玉液琼浆所剩无几,故娘娘欲借酒神杜康前往昆仑为蟠桃宴酿些佳酿。”   混沌心情本来就不好,又被这元女一啰嗦,他连元女后面说什么都没有听清楚就直接答应了。   本来在角落打盹儿的杜康立马被身边的人推了出去,众人都用期盼的眼神望着他。   大家平时的确是有些厌恶杜康偷盗行为,但是他酿造的酒也确实是极品中的极品,所以此时大家都摒弃前尘,一致盼他答应。   杜康之前虽然在睡觉,但是看到了昆仑来到元女便猜中了不是,立马笑嘻嘻的向玉帝揖礼:“是,杜康必定做好。”   其实他根本就没听到要干嘛,反正这样答也没错。   而座上的混沌却是脸上青了,这杜康本来就不是个安生的东西,之前的帐还没有跟他算,如今他却要跑到昆仑去了?   他现在有些后悔刚才自己答应了,可是君无戏言,他也只能青这脸答应了,然后也不宣布散朝什么的,就起身离开了。   众仙因为心中想着蟠桃宴,自然也就不去在意这点事了,反而这混沌走了,他们还放松了许多,不少仙家还围上元女去问她王母和蟠桃宴的事情。   ☆、蛮洪明珠   元女应酬完众仙家,单独找到了杜康。   “上神留步。”元女叫住杜康。   杜康回头看向她:“仙子有事?”   元女本来就不喜欢这杜康,又加上之前她晕倒的事情,她对杜康的印象就更差了,若不是王母有旨让她把人给直接带回昆仑,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想和杜康有任何交集:“上神,王母命小仙请你同我一起回昆仑。”   杜康倒也没有拒绝,直接就答应了下来:“那感情好,那你同我一起回了府邸拿些东西。”   元女跟着杜康到了他府上,刚到门口就嗅到其中酒香四溢,元女以为这里面恐怕是布满了酒坛什么的,可是当大门推开的时候看到的确实一个清新朴素的院子,里面不过是稀稀疏疏种了几丛翠竹,一个花架之下还摆着一块大石头,石头上面被磨平刻着纵横交错的棋盘,旁边也只有两三张木凳。   看看走在前面的杜康,元女觉得好生怪异,这人向来以油嘴滑舌和偷盗著名,怎么他住的地方是这幅景象?   都说一个人的住处反应了他的心性如何,看过这青砖黑瓦的院落,元女心里顿时觉得,可能是自己有些误解对方。   可是这一想法还没有成型,就被杜康自己给打破。   杜康走得快,元女不过才走到院子中间,他就已经钻进屋子找到了那酒瓮,还顺带着提上好“几个”酒葫芦。   元女在厅堂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杜康,身上穿着华美的锦袍,怀里抱着破烂酒瓮,腰间别满了各色酒葫芦。   那酒葫芦确实蛮多的,小的不过拳头大小,大的却是比那脑袋大上几分,贵重有金玉做就,低廉有普通葫芦藤上摘下的.....反正各式各样的酒葫芦把杜康的腰个扎扎实实的绕了一圈。   他还笑的傻兮兮的对元女说:“好了,走吧。”   元女让开道路,同杜康保持距离:“上神,请。”虽然表面上元女同他客气这,其实心里已经把这酒神直接降档为酒鬼了,你见过那个上神和他这样全然不在意仪容的。   杜康还真就不在意这点,一路上腰间的葫芦碰得“叮叮咚咚”直响,听在元女耳朵里那就是噪音,她都不好意思和这酒鬼同路。但是这声音落在杜康耳朵里却是不同的,这些可都是他的身家宝贝,它们碰撞出的声音在他看来宛若仙乐。   不知道是不是杜康故意的,他一路来走得慢腾腾的,时不时还要停下来小酌一点,还会问元女要不要喝,但是都会被她拒绝。   若是元女催促他,杜康还会赖在那里,把一小口酒硬生生分作十几次才给抿完。这害得元女到后来都只能气鼓鼓的在边上看着,却不能多说什么。   就这样拖拖沓沓的走了大半天,终于能看到昆仑山的轮廓的时候,这杜康居然又提出要休息。   这次元女终于抛下了平日里良好的修养,铁青着脸站到已经半躺在云上的杜康面前:“上神,这就要到昆仑了,若是上神要休息,大可到昆仑山上休息,届时元女必定会好生安排好上神的。”   被挡着视线的杜康,驾着云往边上一飘,一边挑选着腰上的葫芦,一边找着和这酒相匹配的酒杯:“我说仙子呀,这不都要到昆仑了吗?就更不用急了,有什么好急的呢?我这么长途跋涉自天庭来你昆仑,路途艰辛,到了昆仑也是没法酿酒的,你还不如让我在这里看看风景。”   元女已经被他一路上来不停的休息给弄得火大,现在都要到地方了,还来!   杜康也看到了她脸色难看:“要是你有事忙就先走吧,我待会儿就去拜见王母娘娘。”   元女也不想和他待在一起,既然这杜康都开口了,她转头就回昆仑山去了。   元女转眼间就不见了,杜康慵懒的躺在云上:“死狐狸,跟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吧。”   杜康才说完,胡询就出现在了他身边,不过出现的不只是他一人,还有蛮洪。   “呦呵,还有一个,不知这位兄台是何方神圣?”尽管杜康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修为远高于自己,但是他还是那么吊儿郎当的样子,翘着二郎腿,慢慢地品着美酒。   “你就是酒神杜康?”杜康多次帮过弱水,蛮洪是知道这号人的,可是没有亲眼见过,如今见到没想到是这么一个潇洒不羁的人物。   蛮洪没见过他,可是杜康却是在那次黑甲人事件中远远的看到过他:“看来我还是有些名气,只是不知道这位兄台是那座仙山上的神人。”   酒神有恩于弱水,蛮洪对他自然不会为难,反而带着几分感激:“在下蛮洪,今日前来是劳烦你一些事情的。”   他说过之后,胡询便直接接了下去:“就是那日我找你时,同你说过的那些,上次劫我们救了弱水回去之后,才发现,那原来是云珠仙子假扮的。”   杜康终于盘腿坐了起来,他腰间的葫芦也跟着一阵乱响:“这我知道,云珠在与弱水交换之前便找过我。”   得到验证后,蛮洪心急的抓住杜康双肩:“那明珠可是在你那里。”   蛮洪力道不小,抓的杜康直叫唤:“哎呦!放手!”杜康将蛮洪的手推开,不停的揉着被他捏痛的肩膀,“下手不知道轻重吗?”   蛮洪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行礼道歉:“是我心急了,抱歉,不知明珠可在你那儿?”   杜康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说:“我这儿没有叫明珠的。”其实他更想骂蛮洪的,可是自己估计是打不过他的,就放弃了这想法。   胡询解释:“就是弱水。”   “找弱水呀?”杜康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蛮洪,又转过头:“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想要加害弱水的吗?”   胡询把手搭上杜康的肩上:“我告诉你,这六界内谁都可能会加害弱水,但是他绝对不会的。”   杜康翻了个白眼:“切。”   “你连我的话都不信吗?”   杜康拍开他的手,站起来说:“你的话,最不可信。”   胡询又凑了上去:“那你要怎样才信我们的话?”   杜康摸了摸下巴,开始翻起了腰间的酒葫芦,不一会儿就找到一个红色的小葫芦,他一把丢给蛮洪:“把这个给喝了。”   蛮洪问也没问这是什么,就直接把他喝了下去,搞得胡询连话都没来得及说。   这杜康也是楞住了:“你,你不问一下这是什么吗?”   蛮洪把空葫芦还给他:“问了你也得让我喝,带我去见明珠。”   杜康木然的收回葫芦,心想:我还打算骗他这是毒酒,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虽然没有满足杜康的恶趣味,但是却让杜康知道了这蛮洪对弱水应该没有恶意。   他先在这周围施了个结界,带上二人便进入了酒瓮。   杜康之所以这么轻率的答应带他们去看弱水,其实是因为在这酒瓮里,他才是主宰,在这里,他可以随心所欲的取人性命。   三人很快就到了那个院子,正巧撞上了弱水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里看书。   他们刚一进院子,弱水就感觉到了,她把书一拿开,然后整个人都呆愣了,连手里的书掉下去都不知道。   她的眼睛里只剩下了蛮洪的影子,其他的一切都没办法进入她的视线,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已经定格了,连时间都停在了这一看。   蛮洪见她这样,温柔的上前把她抱在怀里:“我的明珠,我来找你了。”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弱水仿佛重生了一般,那心中曾有的若隐若卡着的结,瞬间消失不见了。   这句话,弱水等了几万年,当她终于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仿佛从来没有和蛮洪分开过一样,好像他们又回到以前的时光。   弱水被蛮洪揽在怀里,感觉这他身上的温度和气息,她眼睛瞬间就被泪水淹没:“蛮洪哥哥,我等到你了。”她的声音里有幸福也有委屈。   知道弱水哭了,蛮洪半跪着与坐在躺椅上的弱水平视,用指腹轻柔的擦干她的泪水:“明珠,被哭了,蛮洪哥哥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说到这里,弱水的泪水更加控制不住的往外冒,她有抱上蛮洪的脖子,用带着鼻音说道:“嗯,这次别走了好吗?不要在离开我了。”   蛮洪回抱过去,一边轻轻地拍着弱水的背,一边说:“不走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这头不停的冒粉红泡泡,一副恨不得让全世界都变成粉红色,那头胡询和杜康两人确实连下巴都快要掉了。   杜康和这弱水少说也有几千年的交情,见过她凶悍狡诈的样子,也见过沉着冷静的样子,可唯独没见过她这小女生的模样,他都想要把自眼珠子给挖出来擦一擦,这真的是那天河中的弱水?   而胡询也是,除了惊讶于弱水的样子,更是对蛮洪有这颠覆性的认知。   他虽然知道蛮洪十分在意弱水,可是也没想到这见面了,两人居然是这幅模样!要知道,这蛮洪平日里虽然看起来十分好说话,但是他狠起来简直就不是人,就拿上次他用黑甲人攻击天兵的事情来说,那么血腥暴力的场面,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而就这么一个人,居然在这里上演琼瑶,这反差确实有点大。   但胡询到底是有老婆的,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咳咳!”他咳嗽两声,提醒那两人这后面还有人呢。   弱水和蛮洪也缓过刚才的那一下了,虽然没有分开,但至少没有把后面两个当成透明的了。   胡询拉了拉还没回过神的杜康,说道:“你俩别再这里腻歪了,外面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现在说什么都还为时过早。”   弱水和蛮洪自然知道胡询说的是什么,他们互相看了一样,弱水先开头:“蛮洪哥哥,那假玉帝是混沌。”   蛮洪点头:“确实,我猜也是他。”   这个猜测蛮洪和弱水都是没有告诉过别人的,但如今两人已经重聚,他们就少了些顾虑,当下便会一心一意去除掉混沌,否则,以混沌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两个的。   胡询的资历在这四个人中算起是资历最小的,可是哪怕是他也知道些混沌的事情的:“混沌?这么可能,他不是早就在盘古开天时被杀死了吗?”   弱水先答:“我当时确实看他被盘古用开天斧给杀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复活的,但是,我看他祭祀的手法和祭祀时变出的模样,基本上就可以断定他就是混沌,他自己也承认了。”   此言一出,杜康先吼起来了,他一个健步走过来,仔仔细细的看着弱水:“你看到过!不要告诉我你是混沌时期的家伙。”   弱水眉角一挑,一脚就给他踢过去了:“看什么看,难道我就不能是那个时候的神吗?如果不是这样,你以为混沌为什么不选别人当最后一个祭品,偏偏选我。”   弱水后来在这院子里想过,为什么混沌会拿她当祭品,最后她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己是这六界之中唯一一个躲过了灭神劫的混沌时期的神。   可是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蛮洪开口了:“傻瓜,混沌选你做祭品根本就不是这个原因。”   ☆、祭祀缘由   杜康和胡询以前只以为是为了引天河水入忘川才会搞这个鬼祭祀,而弱水以为混沌是看中自己的的神格,不过现在开来并非如此。   弱水自蛮洪死去以后是有段空白的记忆的,因为那时她已经被打回原形,哪怕发生了什么,她也是记不下来的:“难道是和你们死后有关?”   蛮洪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脸:“对,你应该忘记那件事情了。”   杜康一听这话,立马盘腿坐下,一副要听故事的乖宝宝模样:“来来来,说说,是什么事情?”   弱水见他这幅贱样差点没一脚把他踢开。   蛮洪也只是浅笑,将以前的事情一一道来......   那时蛮洪全力以身缚住混沌让盘古将他二人一同劈下,可是就在开天斧砍下的一瞬间,混沌居然翻转身体让蛮洪直接受下了那一斧,虽然混沌也被伤得不轻,但他却立马使了个金蝉脱壳,直接放弃重伤的身体,以魂魄之体想要逃开。   要用开天斧本就是一件用性命去玩得事情,盘古用了开天斧之后,已经处于消亡边缘,见混沌要逃,硬撑着把他给截下,死死拖着他就没入了业火深渊之中。   而蛮洪这头就更加惨烈,被盘古用开天斧全力劈下,他自然已经没有了多少时间了,他都可以看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消失,这时他终于抛开了天下苍生,脑子里只想着那等在源头的傻瓜。   他多想最后在看她一样,最后再叫一声她的名字,然后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可是如今都是不可能的了。   他想,明珠一定会哭得很伤心,但他却没有办法去安慰她,他现在只能期盼她能忘记自己,忘记这个不守信用的家伙。   “蛮洪哥哥!”   蛮洪瞳孔一张,这个声音!怎么可能!   或许是苍天怜悯他,让他在最后一刻还可以看到自己的明珠。   明珠扑过去,牢牢的抱住蛮洪,大声的哭诉:“你这么要把我一个人丢下!”   蛮洪费力的抬起已经变得透明的手,为她擦了擦泪水:“别哭,我不能陪你了,你得坚强些。”   “不要,不要!”明珠抓住蛮洪的手,不停的摇头,“我不要一个人,你必须陪我,是你把我造出来,你得为我负责,没我的同意你没有资格去死!”   蛮洪苍白的脸扯出一抹笑意:“那有你这么霸道的,记得好生照顾自己,别整天就知道玩。”   可是明珠的确不是说着玩儿的,她一把抹干眼泪,把蛮洪的手放到他身侧,然后把他拖起来:“蛮洪哥哥,我不准你死。”   她坚定的话语让蛮洪心中一紧,他想要抓住明珠,可是他却动也不能动:“明珠,快把我放开,听话,放开我!”   明珠固执的不去看他:“我本来就不听话,这次也别想我听。”   说完,她开始吟唱起咒语,随着她的吟唱周围的空气也逐渐变得沉寂了,他们下面熊熊燃烧的业火,也好像变得温和,但在她身边的蛮洪却听得心惊胆战。   这可是散魂咒,他从来没有教过她:“明珠!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个!”   可是明珠却没有理会他,继续自顾自的吟唱,不多久,就看到她胸口飘出一颗散发着柔光的透明的泡沫,明珠将蛮洪放开,那泡沫跟着蛮洪飘了过去,逐渐将他包裹起来,然后开始又开始往下面的业火中缓缓降落。   但是泡沫却没有带走蛮洪的身体,只带走了他的魂体,留在泡沫中的那抹魂识看着明珠重新把他的身体抱住,对他说道:“蛮洪哥哥,我带你的身体去洪荒之水去疗养了,我会带你回来的。”   说完她带上蛮洪的身体就离开了。   装有蛮洪魂魄的泡沫已经没入了业火深渊之中,蛮洪常年来这里,所以知道这里有一处是没有业火的,他也曾告诉过明珠,所以她故意把蛮洪藏在了里面。   神明的消亡是会散发出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气息,天道感应到后,就会使这个神明以不可逆转的速度消失。   所以为了隐藏他的气息,明珠故意将自己的本体剥离将蛮洪藏起来。   她是蛮洪取了心脏的一部分造就的,所以她的气息和蛮洪十分相似,而且剥离本体,所散发的气息是和死亡的气息类似,她想要借此欺骗天道。   而她成功了,但是她却开始进入了倒计时。   光听散魂咒这名字就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尽管明珠没有完整的念完,只是把剥离了本体,可是,她却依旧会逐渐衰弱,直到变回原形。   明珠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所以她需要抓紧时间尽可能快的修复蛮洪的魂魄和身体。   蛮洪本身就是由洪荒之水化身而成,他的身体放在其中会自动修复,所以这个她倒是不怎么担心,安顿好蛮洪的身体,明珠又回到业火深渊。   明珠在自己周围设下了保护,快速的进入其中,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巨大的泡沫。   进到里面,她发现泡沫中已经开始弥漫起水雾了,这是蛮洪魂魄不稳的象征。   她赶紧来到蛮洪身边,看着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蛮洪,她心疼得直流眼泪:“蛮洪哥哥,蛮洪哥哥,快醒醒。”   蛮洪听到了她的声音,缓缓的撑开沉重的眼皮,看到明珠哭成了泪人,他抬起手,想去摸她却穿了过去,他有些失望的想把手放回去,但被明珠施法抓住:“蛮洪哥哥,你醒了。”   蛮洪虚弱的开口:“对,醒了。”   明珠抓住那几近透明的手放在脸上,留恋的看着蛮洪,她也不知道自己做得这些能不能保住蛮洪,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所以她想要把蛮洪的样子牢牢的刻在脑子里。   而蛮洪因为魂魄虚弱,本来视线就不清,加上周围水雾弥漫,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业火深渊里面,只以为明珠实在无力回天所以放弃了,因此他便认为自己马上就要死去,也恋恋不舍的看着明珠,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不过明珠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所以很快擦干泪水,抚上蛮洪的脸,坚定的说:“蛮洪哥哥我会救你的。”   听到这话,蛮洪才惊觉不对:“明珠,你又要干嘛?不要任性!”   明珠微笑着在蛮洪额头印下一吻,而后小声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任性。”   说完手抚上蛮洪的眼睛,将自己所有法力几乎都传入蛮洪的魂体,开始修复他的魂魄,而周围的水雾也开始逐渐往蛮洪身上聚集。   但不多久,明珠就开始支撑不住了,她知道自己的法力几乎要干涸了,但蛮洪的魂魄她也只不过修补好一魂而已,眼看着自己就要撑不住了,明珠果断的抽离那修复好的一魂,带着它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背影和一句话给蛮洪:“蛮洪哥哥,我在源头等你来找我。”   “明珠!”   明珠怀里的那一魂还是有些意识,但到底只有一魂,根本就没办法思考,只能木愣愣的被明珠收入袖中,而后带到蛮洪的身体里。   将蛮洪的一魂放入他的身体后,蛮洪睁开了眼睛,双目无神的环顾四周,最后当他看到明珠的时候,将视线留在了她身上不再移开。   明珠知道,蛮洪此时只有一魂,而且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他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身体的正常,而他的魂魄......她不知道后面会如何。   明珠向来都是个刁蛮的主,但此时她却流露出满满的温柔,她明显感觉到自己情况已经十分不好了,她学着蛮洪以往温柔的样子,轻轻抱着蛮洪,在他唇上印了一下:“蛮洪哥哥,记得来找我。”   说完,蛮洪陷入了沉睡,而明珠也逐渐化为一颗彩色的泡沫,顺着蛮荒之水逆流而上,往源头去了。   这些当然蛮洪不会讲解得十分详细,边上可还有两个人,他也只是粗粗的讲了一些重点。   弱水对这段记忆确实不记得这些了,她的记忆就停留在用散魂咒之前,因为使用散魂咒后本来就会遗忘掉之后的记忆:“那这和忘川有什么关系吗?他不过是继承了你一块玉玦而已,当初你可是要杀了他的。”   “杀了忘川?”胡询有些奇怪,要知道,他和蛮洪合作时,一个重点就是要保护忘川的性命,怎么会要杀了他呢?   对于两人的疑惑,蛮洪解释道:“忘川有一魂就是当初明珠带走的那一魂,混沌带走了这一魂就是为了借我和明珠重新为自己做一个身体。”   杜康在一旁早早的就掏出酒杯小酌起来,听到他说这个,好奇的问:“他现在不是有身体吗?玉帝和那什么忘川侍者的我看都不错呀,他还嫌弃吗?”   蛮洪摇头:“我不知道他是如何从业火深渊中脱身的,但他不同与我,他的身体的确已经被毁了,而如今神仙的金身是不如混沌时期神仙的金身的,他作为混沌时期的王,自然不会甘心用这样的身体。”   被嫌弃的杜康白眼一翻,看也不看蛮洪:“我们的金身怎么了,我看挺好,若是你们的好,当初怎么会有那个灭神期。”   “这个时代的金身确实很适合当今,但混沌时期不同如今,那时天地神魔不分混乱无序,存活下的皆是大神,凡修得金身者除非是重伤不愈都是不老不死的,如今这天地循环有序,容不得那时候的神,故而天道降下灭神一劫以保苍生,如今的神仙也都时常需要历劫,以求长生。   这样的金身对于混沌而言并不满意,他知道明珠是不同与当时其他神明,是天地自然生成,她是我用自己血肉造就,所以他才会想要用我的一魂和明珠重新塑造一个身体,若是成功,里面只有一魂是我的,其余两魂七魄都是傀儡虚魂,他自然可轻而易举的夺舍。”   胡询在一旁问道:“既然他只是需要一个身体,那为什么不直接用你的或者夺舍弱水,反而这么麻烦的去策划祭祀。”   弱水抢过话来:“我们的金身都是用了十几万年的,他是用不了的,只能重新塑造,乘着原主未熟悉身体,才能夺舍。”说完,弱水转过头去呛杜康,“所以说,我们的金身是和你不一样的。”   “切。”面对弱水幼稚的话,杜康选择无视,虽然之前他也挺幼稚的。   胡询倒是摸着下巴想了起来:“你之前告诉我若是他的祭祀完全失败或终止,那么背他囚禁在祭祀中的魂魄就会重获自由,可是从现在情况来看,恐怕他还没有放弃,而且他的祭祀还能随时重新开始,如今他接着玉帝的身份十分方便行事,我们当务之急便是揭穿他的面目。”   “嗝!”杜康打了个酒嗝,一副我是大爷的样子,“才想到呢,我估计等你们办完这事,黄花菜都凉了,还是我比较靠谱。”   众人都把他看着,弱水更是直接问了起来:“你是不是做好什么打算?”   杜康手里把玩着酒杯,眉头挑起,笑得贱贱的:“必须的,不然我来昆仑山干嘛?”   ☆、蛮洪秘密   说道昆仑山,杜康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知道胡询懂些医术,便招呼着他去看看玉帝的情况,他只是给他喂了两个丹药保命,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可就不好办了。   杜康和胡询离开院子去看玉帝的情况,留下了弱水和蛮洪两人腻在一起。   弱水靠在蛮洪的肩膀上,笑容一直没有散过,她见杜康他们都走了,问道:“蛮洪哥哥,你怎么回来的?”   问道这个,蛮洪微微一定,但没等弱水感觉到,就摸了摸弱水的头:“你不是让我回来找你吗?”   弱水一听,笑得更加灿烂,她坐直身子,把蛮洪的脸捧着转过来对着自己:“真听话。”   蛮洪宠溺的把弱水的手拿下来,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又把她抱在怀里:“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   忘川刚醒来就看到院子里的这一幕,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就觉得心里堵得慌,甚至有些想要把那男的压在地上打一顿的冲动。   但是他又觉得这感觉莫名其妙的,这弱水和那男的怎样关他什么事?   他转身就要回房,但却被弱水给叫住:“忘川,你醒了!”   忘川只是转过头回了一句:“嗯,刚醒。”说完,他就回头继续往里走了。   弱水见他冷冷淡淡的,感觉有些奇怪,这小孩真是一天一个样。   她对蛮洪抱怨:“这小孩儿这段时间总有些奇怪,还是他小时候好玩一些,虽然别扭了一点,但却比现在好哄多了。”   蛮洪见了刚才忘川的样子,他看出了这小孩有些不对劲:“他现在还在修炼涤尘诀吗?”   “他修炼的功法一直就是这个,没有变过。”忘川的修炼一直都是弱水在管着,所以他现在的情况她还是知道的。   “那灵犀诀呢?”   听蛮洪这么顺口的说出灵犀诀她斜眼一扫,眉尾一挑:“这是你交给胡询的?”   蛮洪但笑不语,弱水脸色立马就晴转多云:“那就是说你早就重生咯?”   听她说得阴阳怪气的,蛮洪过去揽住她解释:“那时确实从业火深渊中出来了,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所以不敢来找你,你看现在我一好了,不就来找你了吗?”   虽然依旧不满与蛮洪说的,但是弱水还是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就像他说的,他最后还是回来了,只要回来了就好了。   蛮洪说的确实是真的,他原来之所以不来找弱水就是因为,他当时实在太弱了,而且有些事情,他不想让弱水知道而担心他。   他在业火深渊里熬了那么久,终于以魂体之身学会如何操控业火,这时他才有了离开业火深渊的能力。   可即使如此,离开这里对他而言本身就是一场赌博,当他九死一生的从里面出来后,找到了自己的身体,可那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锁住了,若是以他当时的状态回到身体里面的话,估计他就只有被锁在忘川河底了。   所以他暂时放弃了回到身体里的想法,而是在忘川河中修养。   忘川河看似平静,但其中还是有些暗流涌动的,他当时虚弱不堪,一个不查居然被卷入了一个漩涡中,差点没让他魂飞魄散。   但福与祸相依,他居然来到了半千年之中,这时他发现了原来半千年与忘川河居然是相通的,他知道蛮洪之水在开天之后,便化作天河和冥河两个,可他当时在这半千年之中就发现了,这里其实也是那时候的遗迹,而且以前也一定是蛮洪之水的一个支流。   他当时也是运气好,正好碰到雪羽进行魂祭,他作为混沌的老对手,一眼就看出这是混沌的手笔,看着雪羽祭祀的时候,他发现这半千年中居然有活水源晶。   活水源晶是神河中水流的来源,忘川河就是因为它的活水源晶在天界,所以才出现了逐渐干涸并且最终变成一潭死水的情况。   这东西对很多人都是没用的,在大部分人看来,那不就是个会产水的晶体嘛,但这东西对当时的蛮洪来说却是可以救命的东西。   他是由水而生,如今魂体严重受损,一块活水源晶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可以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他毫不犹豫的将之吸收了。   当他重新回到水面时,发现雪羽已经祭祀得差不多了。   虽然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对于混沌要做得事情,他就是会下意识的去反对,他刚吸收了这半千年的活水源晶,正好有力气去阻止这事情,于是他立马就施法中断了祭祀,保住了雪羽一命。   而当他救下雪羽后,才发现还有一个人在下面,只是被施法定住了。   那人就是胡询,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平日遇事情或淡然处之,或用各种狡诈的方法处理掉,可当时他却无力的被顶在原处,而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慢慢失去生命特征,于是第一次掉下了男儿泪。   但看到雪羽被救下,他感觉自己好像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一样,当蛮洪帮他解开法术后,他立马就抱住了雪羽。   雪羽其实开始祭祀后,看到胡询的样子当时就后悔了,但她已经没办法回头,当蛮洪救下她后,她当时还有意识,但已经回天乏术,哪怕是胡询不停的给她输送法力,也没能改变她逐渐衰弱的现实。   雪羽当时和忘川有役妖契,所以随着她的衰弱,这役妖契就开始慢慢要解开。   忘川的一魂可是蛮洪的,当时他就察觉到了这个,而且很快就根据这个感觉到了这役妖契中有弱水的痕迹,当时他就决定救下雪羽。   “你这样给她法力是没意义的。”   听到了蛮洪说话,胡询才从悲伤中清醒过来,他抬头看着蛮洪:“救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这样的承诺对于现在一无所有的蛮洪确实有诱惑力,加上这两人很可能和弱水有关,所以他便答应了下来,并且告诉了他如何可以延缓雪羽死亡的方法。   胡询根据蛮洪说的做后,雪羽果然稍微好了一些。   但这只能减缓雪羽的死亡速度,若要真的保住她的命,这是不够的。   蛮洪想到了当初和弱水一起种下的冥灵树,这确实可以保住雪羽的命,但是,世间除了他和弱水两人是不会有人能够采摘命灵果的,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来验证这两人是否和弱水有关系。   而现实确实没有让他失望,这两人果然和他的明珠有关,而且他还得知了原来明珠已经改叫弱水了。   得知自己救命恩人和弱水有关,雪羽趁自己还有意识,把有关于弱水是祭品的事情告诉了他,而这时蛮洪才知道原来这混沌不但还活着,还对自己的明珠起了歹心。   可是他当时虽然吸收了一块活水源晶,但依旧是不足以对抗混沌的,于是才有了后来才有杀忘川的一事。   他需要从源头上阻止混沌。   不过忘川虽然只要他的一魂,但是那却是他唯一完整的魂魄,若是忘川魂飞魄散,他也不知道如今的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当然了,最后这个方法没有行通,他不得不选择直接与混沌对着干。   于是和胡询合作,传授他一些功法,让胡询帮他保护弱水,而他回到忘川河中去做另一件事。   对于一个刚从业火深渊中出来的游魂而言,他十分脆弱,之前就雪羽也只是靠技巧。   但如果他想要有能和混沌一较高下的能力,他需要绝对强悍的实力,而他现在唯一找到的能短时间增长法力的东西,只有忘川河中万年不散的,阴怨之气!   把主意打到这个上头,只能说明蛮洪确实需要变强,但阴怨之气可不是好玩得东西。   吸收这个转换为法力的过程可不是一件轻松事,哪怕你成功的能控制它了,但若被阴怨之气反噬了,那就将瞬间被它侵蚀掉魂魄,而且阴怨之气凶悍难训,但凡是以此来修炼的,每月月圆之时就是他痛不欲生之际。   虽然蛮洪有业火护体,让他可以比较顺利的吸收阴怨之气,月圆夜也不至于死去活来的,但是也不能保证他可以完完全全不受它的威胁,所以他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弱水,他是打算在灭掉混沌之后,毁去法力重新修炼,到那时再说也不迟。   那次祭祀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也让弱水伤得不轻,加上刚才她见到蛮洪心情高涨,或多或少也耗了她一些精神,她和蛮洪聊了一会儿后,她居然靠在蛮洪身上睡着了,她本来就不怎么睡觉,可见她确实还没从祭祀中缓过劲儿来。   蛮洪轻柔的把弱水抱起来,回到房间里把她放到床上,他顺势坐在床边仔细的看着这张日思夜想的面容,他忽然觉得那万年的煎熬都是值得的。   他时常在想,若不是他当初一时兴造了这样一个可人,他的世界该是多无趣。   蛮洪帮她把被子盖好后就起身出去了。   刚到门口,胡询和杜康刚好也出来,杜康得去找王母,而胡询也得回妖界拿一味药材,他们只是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蛮洪摇摇头,这杜康也太容易轻信于人了,自己不过才与他认识,他居然就这么放心的把自己留在这里,不过这样也好,反正他也没打算现在离开。   ☆、筹备寿宴   杜康来到金母宫,还没进去就看到元女阴沉着脸在门口等着他。   “唉,仙子也是才到吗,我还以为仙子早到了。”   元女深吸一口气,让自不至于失去风度:“娘娘命元女在此恭候上神,上神请随我来。”   其实元女更想给他一巴掌,之前她的确是老早的就回来了,可是王母见她没有带回杜康,就问了情况,元女一五一十的说了。   元女以为王母会不悦,可是王母娘娘却把自己取笑了一番,然后就让她到这里来等杜康了。   杜康跟在元女身后,嘴巴就没有停过,一会儿说这,一会儿说那,惹得元女更是心烦,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聒噪之人。   好不容易忍到王母面前,杜康才停下啰嗦的嘴。   见杜康来了,王母让元女先退下,元女听了如获大释,瞪了杜康一眼就走开了。   “你倒是有本事,让我宫中元女气得不行。”   元女素来严肃,有时让王母都觉得这孩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但一问又啥事也没有,今日她难得看到元女生气,自然觉得稀奇。   杜康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历来做事都是这样,别人越是看他不爽,他就越喜欢让人家更加不爽,若是你对他置之不理,或者能把他给挑翻(像胡询这样的人才),他才会不给你找麻烦否则像元女这样的,就只能被气,不过他倒是不会承认这是他的责任:“我也不知自己那里惹得元女仙子生气,许是气场不和吧。”   但这也不过是个插曲,杜康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不知娘娘叫我来酿酒,是要什么酒呢?”   回到正题,王母也严肃了几分:“既然本宫已经请你来了昆仑,你又何必卖关子,本宫已用蟠桃寿宴做了题,也算是给出了诚意,不知酒神你的诚意在哪里?”   本来杜康以为王母还会扭捏一番,不想这般痛快,看来可以给胡询节约些药钱了:“我自然有礼物送给娘娘,但是也请容我有个地方放放东西吧。”说完,他摇了摇腰间的葫芦串,和手里的酒瓮。   “哦,既然如此,那本宫就亲自送你到酿酒坊吧。”   现在既然要举办蟠桃寿宴了,很多事情就要开始着手准备了,毕竟没多少时间了,王母也不希望这件事有任何差池,所以她干脆就自己带杜康去酿酒坊,她倒要看看,杜康手里的筹码到底怎样。   对于王母的防备,杜康只能撇撇嘴,他只是不想自己的酒瓮暴露而已:“那就有劳娘娘了。”   这酿酒坊听起来不咋样,其实是好几座建在瑶池水上的阁楼,这四周遍种金莲,好几位仙子在那里采集着荷叶和莲花上的仙露,来回翩飞,十分美妙。   但不同与外面,阁楼内却十分安静,杜康跟着王母穿过数个行廊,透过窗户也看到不少酿酒的器具,但却无一人在。   王母来到一个挂着“酒”字的厅堂里,然后请了杜康进去。   她径直去上座落座,对杜康道:“这里便是你在昆仑暂时的住处了。”   杜康翻着眼,木无表情的找了一个屏风,转到后面,然后将酒瓮里的玉帝“请”出来。   “砰!”   一个人体落地的声音闷闷的从屏风后传来,杜康将屏风推到一边,只见长着忘川侍者脸的玉帝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杜康闲庭信步的走到客厅两旁的椅上坐下:“这便是娘娘想要的。”   他其实也想对玉帝尊敬点,但抱歉,你老婆实在是让我不爽,所以你也只能跟着不爽了。   王母对杜康的态度当然会不满,但她却没有表露出来,反正这件事过了之后,也不会和这人打交道了。   她走到玉帝跟前,打量了一番却没有看出任何端倪,但她和玉帝是夫妻,自然会有与常人不同的方法去辨别对方。   王母在玉帝额头上开始比划,她的指甲从开始的没有任何异样,变得逐渐出现光芒,那光点刚开始只是淡红色,然后逐渐变成正红,就在光点成为正红的一瞬间,王母食指点到了他眉心。   接触到眉心后,那红点就像是种子一样,开始在玉帝额头生长出红色的藤蔓的纹饰,而王母的食指也跟着长上了一样的纹饰。   见此,王母可以确认这就是玉帝了,因为这纹饰是他们成亲时种下的,虽然隔了万年,她还是记得它长什么样。   王母收回手,将地上的玉帝抱起来:“看来天庭的那个真是假的。”   这头验证了玉帝的真假,心头开始有了计算,天庭这里却开始乱得不可开交。   前两日混沌被众仙家黑甲人一事,一直没空,也就没有注意到玉帝已经消失了,当他注意到的时候,居然连玉帝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现在玉帝的身份是忘川侍者,就是冥界的人,这段时间天界一直在争执那日的黑甲人到底是不是从冥界来的,以及祭祀是不是一个谎言,所以他现在不可能派天界的人去查找玉帝,要是派天界的去找,指不定找回来的时候就被羁押起来了,到时候就不好解说了。   他现在只有派自己人去找了。   混沌虚空画了一道符,然后伸手捏碎,当他放开手时一块小木牌转瞬即逝。   他从来没有用过玉帝的身份和他手下的那一批人接触过,当初云珠发现他也只是一个意外,他现在通知手下人办事都是用这种小木牌。   混沌收回空空如也的手,心中焦急万分,只期望能够早点找到玉帝,在他没有更合适的身体之前,这具躯体是他最需要的。   杜康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送走了王母后十分高兴的逛起了这酒坊。   而王母用了隐身术带着玉帝到了她住的宫殿中。   玉帝被封印了记忆她是看出来了,而且这用到的手法是她从未遇到过的,她想解开也是没办法的。   事到如今,她能做得就是把他的命给保住,这伤得太重了。   王母可不比杜康胡询之类,她拥有的灵丹妙药比他俩多了去了,给玉帝服下两枚丹药后,很快就看到玉帝面色好转,不过王母没打算把他给治好。   他现在的记忆已经被封印了,若是把他治好了,那现在认定自己是忘川侍者的玉帝可就不一定由着王母来了,谁知道他会不会从中捣鬼呢,所以最好是让他躺着就好,免得从中生乱。   虽然有这方面的考量,但是王母心中更正确的想法确实:谁让你这么笨,被人搞成这样,还害得我白生了几百年的气,活该,老娘就是不想让你好过,哼。   生完闷气的王母启动了这宫殿内的阵法,然后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这次蟠桃寿宴肯定不可能和以前一样办了,绝对会是一次充满了腥风血雨的宴会,王母必须妥善的安排下去。   蟠桃寿宴一向是元女来经办的,这次王母也打算让元女来,于是她命人找来元女。   其实不用王母说,元女已经开始着手蟠桃寿宴的事情了,她来到见王母也猜到就是寿宴的事情,她先是行礼,问道:“娘娘,找元女可有何事吩咐?”   王母刚才一直在想那些上神是可以告知真假玉帝这事的,所以有些烦,她见元女过来,也在想是否要告诉她,可是她最后否定了,也不是说不信任元女,而是考虑到她修为太浅,难有助力。   既然那假玉帝都可以把玉帝的身体夺去,那他修为一定不浅,势力也不会小到哪儿去,所以她需要的是修为高深的人,或者是有权势的人来帮她,而且,元女要办理寿宴,若是她知道了这事情,办事一定不同以往风格,到时若被假玉帝知道了,那可就不好办了。   想到这里,王母扶住额头对元女说道:“这次蟠桃宴还是由你操办。”   元女大大方方的应了下来:“是,娘娘。”   “但自此蟠桃寿宴与以往不同,因上次未举办,所以这次人会多些,其中自然难免有娇客,需要加强戒备,将昆仑中修为拔尖的全都用上,若是蟠桃盛宴出了什么差错,哪怕是一个贵客伤着了,那也就不用再待在昆仑了,届时我必定会剔他仙骨,将之打入凡尘,把这话告诉众人,记得了吗?”   王母这一番话倒是让元女心中一惊,王母每次办蟠桃宴可都没说过这样的话,难道就因为上次未办,这次就要这么大阵势吗?   虽然心中疑惑重重,但既然王母吩咐下来了,她便会照办:“是,娘娘,我这就吩咐下去。”   不会到元女对下面人说的时候,在惩罚方面,一字不改的告诉了众人,而在说为什么要这么严格的时候,就不单单只用了上次未举办寿宴这一个原因,还加了一个玉帝会来的话,这样一来,众人便没那么疑惑为何这次蟠桃宴守卫会如此之严。   这就是王母为什么这么宠爱元女,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在她做事不会多问,而且会把你吩咐下去的事情办得漂漂亮亮,帮你把你的话给说得圆满,而不失其意。   不过,王母既然想在蟠桃宴上将假玉帝一举擒获,自然不可能只靠自己昆仑单方面的力量,这次的邀请函她专门挑选了十余个上神由她亲自执笔,其中便施法记述了真假玉帝之事,不过她都写得模棱两可。   这些上神个个都是精明的,自然会发现其中问题,而来问她情况,届时她再一一说清,不但更有说服力,而且这样不容易打草惊蛇。   看着桌上的请柬,王母叹了口气:“可惜了本宫的蟠桃宴。”   ☆、力邀三清   王母的请柬次日便送了出去,其中她亲笔书写的那十余张,派去送请柬的尽数为昆仑山上修为不浅的仙。   尤其是送去三清仙境的那三张,王母更是特意各附上一朵金莲。   “师尊,昆仑来人送蟠桃寿宴请柬,现已在外面等候。”说话的是元始天尊座下童子。   一面目慈祥的老者身着蓝色道袍,盘腿坐于蒲团之上,闭目冥想,他便是玉清元始天尊。   他听了童子说的,也不睁眼,语气淡然:“让人进来吧。”   童子安静的退下,去通知门外之人:“仙子,师尊请你进去。”   门外仙子一转身,原来是元女,这三清仙境中三位上神,都是天界中的数一数二的人物,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的小仙过来送请柬,元女是最适合的,往年也都是她来。   元女向童子道了谢,跟着童子就进去了。   童子将元女领到元始天尊打坐的厅前,便停在门口:“师尊,元女仙子到了。”说完,那童子就自己下去了。   “且先进来吧。”元始天尊开口让元女进来。   元女步入厅堂,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昆仑元女见过天尊。”   元始天尊双目睁开,右手微抬:“不必多礼,你今日来这里本尊已听童子说了,可是为蟠桃宴而来。”   元女起身将请柬和金莲托于面前,回答道:“正是,娘娘今年将于三月三过寿,特意嘱咐元女前来为天尊送请柬。”   元始天尊看金莲有些皱眉,大多数神仙可能只知道王母金莲不轻易送出,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若是王母送出金莲,便是有求于人,看来王母是真要请他去参加蟠桃宴,于是他直接将请柬同金莲收下:“本尊已收下,三月三必然前往。”   元女有些惊讶,元始天尊居然答应了,往常他可是从来都不参与这些宴会的,以前她也来送过两次请柬,元始天尊都会婉言拒绝,今日怎么这般痛快的应下,她还以为自己这趟要白走的。   尽管元女心中万分惊诧,但是常年帮王母处理事务也不是白干的,她面上毫无波澜的行礼:“届时必定恭迎天尊大驾,元女还需前往上清境、太清境,这便要告退,望天尊见谅。”   元始天尊单手轻挥:“仙子请便。”   得了主人的话,元女便退出大厅,不多会儿离开了玉清境。   元始天尊早就有了些许预兆,天界必有大乱,不过他一向秉持顺其自然,到也没有干涉什么,可既然昆仑王母都已经有了动作,看来事情并不算小,他需要介入了。   他拿上请柬,上面书写工整,言语正常,但落款处却有些不同。   按说这请柬是邀请的函件,落款同书写的都用一样的笔墨就好了,可是王母偏偏使用朱笔落款,这到是让这请柬看起来有些不好。   但元始天尊想也没想,手上一摊,一簇三位真火就将那请柬吞噬了,烧过请柬所冒出的青烟并不散去,反而徘徊于半空,待请柬全部烧尽之际,便逐渐各自归位,变成一行行文字。   元始天尊一目十行的看过这些后,那青烟就自行散去了。   那青烟所述的,便是真假玉帝之事,这般棘手的事情难怪王母会来找他。   刚想着,外面便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玉清,我来找你手谈,快快备下棋盘!”   话音落,人便至,一看便是身着墨绿道袍鹤发童颜的上清灵宝天尊,他不同于玉清元始天尊那样喜静,倒像是个老顽童一般,整日吵吵闹闹的。   他来到玉清对面,顺手拖过旁边的蒲团,随意的坐了下来:“上次我输给了你,这次我必定将之赢回来。”   而后上清灵宝君宽袖一舞,一方烂柯便出现在面前,上清抢过黑子棋娄,然后把白子棋娄推给玉清,兴致勃勃的对玉清说:“上次我输了,便让我先来。”说完,也不管玉清是否答应,一子黑子便落到了棋盘上。   玉清将面前棋娄推开:“今日还是不要对弈了。”   上清见他不下棋,有些不高兴,欲激将玉清:“怎么,怕输给我,所以不敢来?”   “输赢而已,我并不在意,我确实有事与你商讨。”   平日里玉清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虽不像他爱大笑,但浅淡的弧度还是一直挂着的,可今日他的确是有些愁容,看来真是有事。   上清虽然童心未泯,但却从不胡来,是个知道轻重的,他当即便放下棋娄,问道:“何事让你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说与我听听。”   玉清之前听元女口气,知道她会给上清送请柬过去,不过看他这样子,估计是没和元女撞到一起:“昆仑王母送蟠桃宴请柬与我三清,方才刚从我这里离开。”   “我道是何等大事,原来是邀请你参加蟠桃宴,你往常不是不爱凑这热闹的吗?直接回了便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王母给玉清的请柬已经烧了,玉清自然没法给他看那请柬,不过那金莲到是还在,于是他拿出金莲放到上清面前:“你可知此物为何?”   这金莲上清自然认得,天界中唯有昆仑瑶池才有这金莲,他拿起金莲端详一阵,面上轻松便消失了:“王母居然给你金莲,看来这蟠桃宴不简单呀。”   “自然如此,王母从未以金莲求过我,这次将金莲随请柬附上,肯定是要我亲自前往的。”玉清说了,顿了顿,“你既然还未收到请柬,我自然不知道你上边写得什么,但我这份却是写得与玉帝有关的事情。”   “昊天?难不成王母还想让你劝解一下他们两口子的事情?要是这事的话,我劝你还是被参与了,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王母和玉帝不和倒是传得远,让这上清一下就往那个方向偏。   上清向来说话不着调,玉清早就习惯了,也不和他计较,直接了断的告诉他:“现在天庭上的玉帝是假的。”   这话一出,上清愣住了:“假的?不至于吧,天庭不是还有那么多神仙吗?天天和他混在一起,怎么可能连他的真假都分辨不出来吧。”   “此事应该不假,我前些时日便察觉天界近来必有动乱,如今这事情刚好撞上,必定是那乱劫。”   上清还是有些不信,反驳道:“近来不是说冥界阴怨之气外泄吗?难道不会是那件事情?而且之气天界都说阴怨之气都入了一重天了,那时我怎么没见你着过急,此时你倒是对这子虚乌有的事情来劲了。”   玉清对于他的质疑,解释道:“冥界之事为天意,此事唯有顺其自然,而这事却是人为。”然后玉清拿起金莲,“并且,现如今我已然被拉入此事之中,必定不会不管不顾。”   “那便随你心意吧。”   作为神仙,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上神,做事更多的是随心而为,因为他们的直觉大部分比理智更加准确,所以上清也是不会阻止他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其他的,外面的童子就敲响了门:“师尊,太清道德天尊来了。”   童子刚说完,穿着杏黄道袍的太上老君就从后面他背后出来,直接快步而入,他看到上清灵宝君也在,便直接拿出一张请柬和一朵金莲给他:“王母给你的,我去你宫中找你,没看到你人,倒是遇到了元女给你送请柬,我便代你收下。”   上清接过来,拿着金莲把玩:“每次蟠桃宴我都未缺席,王母干嘛还要给我送金莲。”   一旁站着的太清就着童子递来的蒲团坐下:“我也有呀。”   玉清看三清都聚齐了,而且他二人都拿到了请柬,那事情就好给他们解释了,他叫退刚进来的童子,对他二人说:“既然你们也拿到了请柬,那便将之展开焚毁吧,你们自然就会知道王母给你我金莲的用意。”   上清与太清二人也都从未收到过王母送的金莲,自然会好奇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立即就将请柬焚毁。   就像玉清之前一样,焚毁过后的青烟化作了两封信,上面大同小异的简述了真假玉帝之事,而且还记述了王母如何验证真玉帝的事情,这下上清才真正相信了这事情。   太清作为三清中的道德天尊又称太上老君,常年在天庭中,自然与玉帝接触不少,他自然是知道玉帝性情变化之事,但他从来没有想过那是一个假的:“我常年与之接触,直觉昊天性情有变,并未察觉其他异样,却不想居然是被人换了身体。”   上清更是抓耳挠腮的想不过去:“这昊天好歹也是,主承太上无极之法旨而含真御历的万天帝王,怎么被人给换了身体,而且还傻呵呵的帮假的那个办事,太离谱了吧。”   上清这话虽然说得玉帝一无是处,但是却提醒了他们,既然那假玉帝有能力把玉帝的身体和自己的换了,那么对方的修为一定不可小觑。   太清摸着自的白髯:“如此看来,这人修为必定高出昊天不少,恐怕唯有我三人联手方可制约于他,难怪王母这般着急的请我三清前往蟠桃宴,想必她想要在宴会上将之擒获。”   玉清也赞同太清的说法:“不过看王母的说法,那玉帝来历不清,而且他拥有如此手段,想必到时必定不会轻松,我等届时务必做好万全打算,不可让那贼子逃掉。”   ☆、引荐蛮洪   王母陆陆续续收到了众上神的回复,都表示事关重大,会在蟠桃宴上看情况而定。   看到这样的答复,王母虽然心中不悦,但是却也理解。   他们并没有亲眼看到,所以并不会听她一言之词,如此看来她只有解除了玉帝的封印,才能够在蟠桃宴上让那些人帮她。   不过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她不是没有试过,那封印她根本就有心无力。   正烦恼着的时候,一个仙子进来:“娘娘,灵宝天尊前来拜会。”   没想到灵宝天尊现在就会来,王母十分欣喜,立马起身向外走去:“随本宫前往相迎。”   那仙子也没想到王母这般反应,愣了一下,赶紧跟了上去。   灵宝天尊并不是在金母宫外等着,而是自己踱步到了瑶池边上,王母赶来时他刚好闻着酒香到了酿酒坊。   “天尊兴致好有兴致,竟然来了这里。”   上清本来对酒就有些爱好,今日闻到酒香自然就来了这里:“你这里不是没有酿酒了吗?怎么,现在又重新酿了。”   既然上清已经提到了,王母便告诉他:“确实如此,这酿酒之人便是酒神杜康。”   “哦,他在这里。”上清对杜康自然是知道的,这小子曾经跑到他上清境去偷过不少好东西,“那小子在那儿?”   杜康在天界向来出名,王母的昆仑山也被他搅和过几次,自然是知道的,她笑着道:“我倒是可以带您去找人,但是,倒是您可不要为难与他,我这蟠桃宴上的酒水可就指望他的。”   “本尊岂是那小肚鸡肠之辈,你且先带我去看看那小子有何佳酿。”   “那便好,天尊请随我来。”   说完,王母便带着上清去找杜康去了。   待看到杜康时,正好遇到出酒,杜康刚盛起一小杯酒水要尝,却看到门外来了两尊大神。   他将酒杯放下,问道:“不知二位上神可有要是?”   上清倒是不客气,上去就拿上他面前的酒杯:“本尊是随你酒香而来。”   杜康想要抢回酒杯,但念及自己打不过上清,所以没有动作,只是死瞪着上清。   王母见上清被酒吸引了,有些心急赶紧说封印的事情:“二位都是知道玉帝之事的,既然天尊今日前来,我这边刚好遇到难事,还望天尊相助。”   听了王母说的,上清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他放下酒杯:“本尊前来便是为玉帝一事的,我三清虽同意相助与你,但到底不知你所言是否为真。”   “天尊有此忧虑自然是情有可原。”王母也知道他的疑虑,“我亦有关于玉帝之事,求于天尊。”   “说来一听。”   王母见天尊同意,便一一道来:“玉帝现今便再这昆仑之上,但他被下了封印,前尘尽忘,但我却无力解除封印,今日既然天尊前来,往天尊相助。”   上清也是知道王母的能力的,居然连她也没法解除封印:“竟有此事?看来那假玉帝修为不浅。”   听到上清同王母的对话,杜康才记起自己还没告诉过他们假玉帝到底是谁,而且听他们的口气,看来那混沌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容我插上一句,诸位可知假玉帝是谁?”   王母同上清互相看了一眼,都摇头,王母接着问道:“酒神可是知道他的来历?”   王母说到这里,杜康眼珠一转,心中有了打算:“我有一友人告诉了我,那假玉帝便是混沌。”   “混沌!”上清一惊,他三清作为开天后第一批神,对混沌时期的一些事还是知道点,“那混沌不是死于开天斧下,业火之中吗?”   上清摊摊手:“我怎么知道他死没死,但我那友人便是这样同我说的,信不信由你。”   若真是假玉帝真是混沌,那这事情可就有些难办了,上清问道:“不知你的那位友人现在何处,可否请他来与我们直说。”   杜康也不正面回答:“就算是他愿意前来,一时半会儿也是到不了昆仑的,我看不如天尊您先同王母前去看看玉帝情况,我得先问问他是否愿意来昆仑。”   上清也知道,若是对方真可以确定混沌身份,那他一定不简单,这样的人肯定是不会随便前来,让杜康去说说,或许是件好事。   “那就劳烦你了,我同王母先去看看玉帝情况。”   上清,确实需要去看看玉帝现在的情况,现在事情感觉有点乱了。   见灵宝天尊和王母离开,杜康立马就钻进酒瓮中去了。   到了院子,他一眼就看到蛮洪和忘川在院子里坐着,好像在说什么,不过看到他便停了下来。   杜康走了过去:“弱水可还好?”   蛮洪看看弱水的房间,说:“还行,就是有些嗜睡。”   “没什么大碍就好了。”杜康又问蛮洪,“你可打灭了混沌?”   蛮洪对混沌自然有这打算,否则对他和弱水绝对不会有好处的:“自然,混沌不死,我等难以安生。”   杜康继续问:“那可知混沌现在实力如何?我辈神仙对上他可有胜算?”   蛮洪沉默了一会儿:“既然他已经可主持那般大的祭祀,实力必然已经恢复到以前的六七成,如今的神仙对上他,恐怕有些困难。”   话都说到这里了,杜康也就不再卖关子:“今日灵宝天尊来昆仑山上,王母请他去帮玉帝解除封印,我已向他二人提过你,若你同意,明日我便向他们引荐你,如何?”   说到玉帝的封印,蛮洪在之前便看过,他估计除了他和混沌,估计不会有人能解开,不过他现在实力还不够,恐怕也难以解开那封印。   至于杜康的提议,他倒是愿意接受,若是有天界的帮助,他才有更大的把握去除掉混沌:“好,不过不用明日,过会儿你便带我去吧。”   “需要这么急吗?”杜康觉得明天再见王母也不算迟,何必这么急冲冲的凑上去。   他的想法蛮洪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对,不过你先去看看弱水吧,我同忘川还有几句话要说。”   这很明显是在支开他,杜康也很知趣的走开了。   蛮洪看着低着头的忘川:“刚才我同你说的,你可记好了?”   忘川只是微微的点点头,没有开口。   看他的样子,蛮洪想,可能是自己逼得太紧了,不过,有些事情他却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对于弱水的事情,他不允许有一点差池。   他站起来:“涤尘诀你要如何处置,还是在你。”蛮洪有拿出那块忘川十分熟悉的玉玦放到他面前,“这玉玦已经与我无缘,是你的。”   说完,他就往弱水的房间去了。   忘川看着桌上的玉玦,沉默的将他拿上。   蛮洪进到弱水房间,就见杜康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眉头紧锁,他看蛮洪过来站起问:“她近来可都是睡熟了就难以叫醒?”   “正是如此,我叫你过来看她,便是因为这个,我同她分开太久一些事情并不清楚,你可知她原来是否就这样?”   蛮洪近来看弱水这样,确实很担心,他不知道弱水这样是因为受伤未愈,还是因为失去本体。   “弱水在天界刚修成人身的时候确实有这样的毛病,不过那时还会化成水样,整天湿漉漉的,但她自从有了玲珑玉做得身体后就没有这样了,怎么现在又犯毛病了。”   “玲珑玉那具身体已经没有了,如今她就是原本的模样。”蛮洪没想到弱水已经虚弱到这种情况了,按说她哪怕失去了本体,也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想到这里,他头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难道灭神并没有结束!   可这样的想法他很快就被他否决了,若是天道还要灭神,那么混沌怎么可能重生那么久,而且他还汲汲营营的想要制造一个混沌金身,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蛮洪这样想着,让自心中稍微放松一些。   杜康对这也束手无策,见蛮洪面露隐忧,安慰他:“待胡询来了,再让他来看看吧,或者在混沌一事解决后,找些能人来看看,你我医术不佳,在这里乱猜也是没用的。”   杜康所言确实有理,自己猜测那么多也都是白搭,混沌的事情没有解决,什么都不好说,当务之急便是杀了混沌。   心思清晰了,蛮洪也就不再执拗与此:“嗯,你先带我去见王母吧,让明珠先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   “好,那先随我来。”   杜康说着,便启动这里面的传送阵法,一阵蓝光闪过后,蛮洪同杜康二人便来到了瑶池上的酿酒坊中。   “随我去找王母吧。”杜康带着蛮洪出了门,腾云驾雾的往远处的九层玄台上去。   金母宫听这像是一处宫殿,其实占据了昆仑大半地方,平日里王母爱在亭台之中会客,大多人都鲜少去她行宫,但看那玉帝的情况,人估计便再琼华殿中。   他们穿过瑶池及十二玉楼,后才来到玄台下。   守在这里的侍卫,认得杜康,便问道:“上神,可有事找娘娘。”   这里琼华殿不同其他地方,是王母居住之地,自然需要通报过后才可以进入。   被问道的杜康向守卫说:“劳烦告知娘娘,说杜康携友来访。”   侍卫看了看他身旁的蛮洪:“小仙职责所在而已,小仙这就通报娘娘。”   宫中的王母和上清正愁眉苦脸着,王母以为上清作为三清之一,必定有办法解那封印,可是没想到,上清居然也束手无策,他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封印。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敲门声,一个侍卫在门外说道:“娘娘,酒神杜康同一黑袍男子于玄台之下等候,酒神说他是携友来访。”   王母一阵惊喜,没想到这人来得这般快:“快快请上来。”   “是。”说完,那侍卫便疾步下去了。   很快,杜康和蛮洪就来到了琼华殿上。   蛮洪一来,王母和上清便察觉到他身上阴气甚重,不免对他防备了些,不过他们是没有经历黑甲人的那件事,否则,他们估计能直接打起来。   “这位便是你的那位朋友。”王母先问的是杜康。   杜康往旁边侧身,给王母介绍:“正是,此人名唤蛮洪,乃混沌时期大神复生。”   此言一出,王母和上清都不敢置信,上清更是开口直言:“那时的神明不合如今天道,早已天道毁灭,怎能重生?”   该飙演技的时候,蛮洪还是知道飙演技的,他面无表情,神态清高径直走向玉帝:“混沌既可重生,为何我就不能?”   看他走向玉帝,王母立马将他拦下,此时她才不会去想自己之前殷殷期盼,这人身上阴气太重,谁知道这人是好是坏:“公子还是与我们多说说混沌之事,不是可否?”   面对王母的防备,蛮洪不屑的笑道:“一个小小的封印你们都无能为力,还谈混沌。”   王母一时语塞,竟忘了这是她的主场,任由蛮洪过去。   蛮洪之前在杜康的酒瓮里就已经研究过玉帝身上的封印,所以一过去就立即上手。   不过他也是在冒险,他重生至今并没有太久,修为还未恢复多少,若是帮玉帝解除了封印,他估计也就把法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他才会急着让杜康今天就带他来,因为他需要回到冥界,去吸收更多的阴怨之气。   ☆、绝不放手   弱水在蛮洪走了很久之后才醒过来,她没有看到那个温柔的身影,她以为蛮洪是在外面,就对着外面喊了一声:“蛮洪哥哥!”   可是却外面却没有回应,她觉得有点奇怪,这段时间她一醒过来都可以看到蛮洪的,她下了床,又喊了几声“蛮洪哥哥”,不过也没有人回应她。   她一时有些心急,不过一转头,就看到了桌子上留着一颗珠子。   弱水拿起那颗珠子,在上面一划,一个声音就从里面穿出来:“明珠,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在这里修养,我过几日便回来。”   “有这么着急吗?”弱水有些不满蛮洪的做法,不过她也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也帮不到蛮洪什么,虽然心中有抱怨,却也理解蛮洪。   没了蛮洪的陪伴弱水觉得十分无聊,这时她才终于想起这段时间几乎都要被她忽略的忘川。   她来到忘川的房间,却没见到他人,在院子里找了一阵也没有看到他的人影:“难道都走了?”   整个院子里就她一个人,让她一时有些许失落,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   这段时间里,她一直都是和蛮洪腻在院子里,并没有出去过,趁这个时间,她刚好可以出去看看。   她走到院子外面,才发现这里居然蛮大的:“没想到那酒鬼还有些本事。”   弱水见这里居然是一座坐落与云雾之中的山,这山不是特别高,但是其中也不乏嶙峋怪石,葱郁林木,远远地,她还看见有一道瀑布。   她本就喜欢水,自然对那瀑布好奇,想着闲来无事,便要去看看那瀑布的景色。   弱水并没有凌云而去,而是走着过去的,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一路上她看了不少花花草草,其中不乏仙物灵宝。   弱水想,估计杜康平时偷了别人仙草什么的,用不完就移植到了这里,不过这里仙物倒是让这里景色增色不少,不过这里就是没有动物,少了些趣味。   就在她接近瀑布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了忘川的气息。   “难怪没见他人,原来是到这里来了。”   说着,弱水加快了脚步。   刚到瀑布她就看到忘川湿淋淋的站在瀑布下的潭水之中,像个木头人一样,弱水以为他这是在修炼,便踱步到谭边:“这般用功,我还以为你身体没有好呢。”   忘川并没有回答她,依旧头低着站在潭水中。   这段时间忘川一直对她都是冷冷淡淡的,弱水只当他还是那样:“我说你这段时间怎么了,都不理会人,难不成我有哪里开罪你了?”   她虽然在说,但是忘川却依旧没有理会她,弱水这才发现忘川有点不对,平日里忘川虽然冷淡,但也不至于一声都不吭,她撩了一把水撒到忘川身上:“忘川,你怎么了?”   那水刚一沾到他身上,忘川跟着就倒了。   弱水赶紧下手,将忘川捞起来,这时她才发现忘川面色惨白,嘴唇乌青,身体也冰冰冷冷的,她快步将忘川放到岸上,拍了拍他的脸:“忘川,忘川,醒醒!”   不过却忘川却没有一丝反应,她连忙帮他烘干衣物,然后给他输些灵力,这时她才发现忘川居然法力尽毁,丹田之中空空如也,这根本就是自毁修为的行径!   这时弱水才知道事情大条了,她连忙带忘川回到院子里,将忘川放到床上,从自己屋子里翻出补灵气的丹药,拿过来给忘川喂下去,用法力帮他消化。   连着给他喂了三颗丹药,忘川身体才开始回暖,面色也逐渐好转了些。   弱水又推了推他,喊了几声他的名字,但他也只有一点微弱的反应,并没醒转过来,弱水有些着急,但是但是丹药是不能再喂给他了,三颗已经是忘川能够承受的极限。   就在她想要给忘川再输些法力的时候,却发现她开始有些疲惫,她的眼皮不由自主的想要粘连在一起,她摇摇头,想要把瞌睡给摇走,但下一刻她就趴在忘川床头睡着了。   蛮洪成功的帮玉帝解除了封印,王母和上清这才相信了他的话。   可是蛮洪却不打算在这里停留半步,封印一解除,他就转身告辞。   “公子,您既然帮了我等大忙,本宫在此请公子在昆仑游玩几日,也好参加蟠桃宴。”王母见他本事不凡,自然想要挽留,以帮助她在蟠桃宴上多几分胜算。   不过蛮洪此时正值外强中干之际,自然不会留下:“时机到时,我自然会来。”   虽然蛮洪一口拒绝了,但王母还想努力留下他:“公子,你对混沌最是熟悉,若是留下我等才有胜算,忘公子留下。”   蛮洪此时胸中翻涌,他是不能再在这里呆了,他脸色阴沉的扫了王母一眼:“混沌是认识我的,我既然已经说了时机到了就会出现,自然不会食言。”   蛮洪说过后,头也不回的步出琼华殿,然后消失不见了。   看蛮洪走了,杜康也立马就溜:“我的酒还没有好,别把那么好的宝贝给浪费了。”   两人一走,室内便陷入寂静,王母和上清都愁眉苦脸的站在原处。   过了会儿,王母转身去了玉帝身边,坐下:“如今看来,我还是低估了对方。”   上清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即将面对的挑战绝对不小:“此是非同小可,本尊须得与玉清、太清商议一番,这里就先告辞。”   “那便劳烦天尊了。”   王母语气十分低落,想来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对策,上清也急于将此事给玉清他们说,便直接离开了。   蛮洪离开了昆仑便直奔冥界而去,他现在法力空虚,而且离蟠桃宴举行也没有太多时间了,他必须早点获得力量。   很快,他就来到冥界进入了忘川河中。   他来到河中最深处,开始吸收阴怨之气,阴怨之气不同天地灵气,吸收这个不单会承受锥心刺骨之痛,还要随时堤防着不被阴魂影响,也不要被阴怨之气侵蚀。   可是要做到这两点谈何容易,还好他会操控业火,他将业火布于浑身筋脉之中,以此防止阴怨之气侵蚀,可是这样他就还有承受业火的灼烧,这一番吸收下来,简直就是痛不欲生。   可是他却必须坚持下去,因为这是唯一一个快速增长实力的捷径。   而在天界,杜康的那只酒瓮之中,忘川眼皮动了动,而后便睁开来了。   他脑袋一偏,就看到一个头搭在自己旁边。   一种远离自己一段时间的情绪重新涌上心头,他拖着沉重的身体,下床费力的把弱水给放到床上,然后他就和弱水换了位置。   他把凳子推开,直接坐在脚榻上,这样可以直接看到弱水的面容。   他拿起弱水的手,放到自己脸颊上,闭上眼感受来自她手掌的温度,这一刻他知道前段时间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忘川并没有忘记之前弱水和蛮洪的互动,他有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听弱水的话,在她离开识海之后还继续修炼涤尘诀,这样他就不会遗忘掉自己的情感,让蛮洪有机可乘。   想到蛮洪,忘川内心又有了些自卑,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哪怕是瞎子他也能感觉到弱水到底有多么在乎那个人,他们之间的默契让他有些嫉妒,但是他却没有资格去嫉妒蛮洪。   他知道蛮洪为了弱水做过很多事,而自己却一而再的给弱水添乱,自己总是需要弱水来帮他,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之前在祭坛上看到的那个干瘪的女子,哪怕当时他已经失去了对弱水的感情也心痛不已,现在想起,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若是他有用,弱水就不用被带回天界,若是他有用,弱水就不可能和自己分开,他也会有能力去保护她不受伤害。   可是这些都不成立,他能做的只有让她一次次陷入危险,而且自己还需要她来照顾,甚至于被自己的情敌照顾。   忘川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感谢蛮洪,还是讨厌他。   之前的他,尽管因为涤尘诀压制了他对弱水的感情,可每当他看到弱水和蛮洪在一起的时候,潜意识还是会特别讨厌那样的画面,更讨厌蛮洪。   其实之前他就发现只要自己不看到他俩在一起,就不会不舒服,也不会去在意弱水这个人,所以他常常回避他们两个,这方法也确实有效,可是当蛮洪告诉他涤尘诀和混沌的事情之后,他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自毁修为,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多想,就凭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就做了。   虽然事后他没有后悔,甚至还有些庆幸,但是他还是不爽蛮洪,他这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吗?他肯定是知道自己喜欢弱水的,可是他的行为却是在帮他的情敌,他肯定是没把自己当回事儿。   想到这里,忘川拳头一握,心想:既然你这么轻率,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看了看旁边的弱水,虽然在弱水救他的时候他法醒来,但是弱水的一举一动他确记得清清楚楚,这就说明弱水还是在乎他的,以前是他蠢,才不知道利用这一点来让弱水喜欢上他,现在面对蛮洪这样的对手,他打算改变策略了。   忘川把弱水的手放到唇上一吻:“我绝对不放手。”   ☆、盛宴前夕   天庭太微玉清宫中,混沌收到了来自冥界的一封密信。   天界这段时间因为黑甲人和阴怨之气的事情,不少神仙有意无意的都在打压冥界,冥王对此也深有感触,于是便写了这封密信给玉帝。   这上面便记述了关于业火深渊中那个空间,以及里面的那团雾气。   冥王知道那黑甲人之事肯定不是冥界做的,那日他们其实也受到一股来路不明的人攻击,并没有前往半千年,所以他猜测可能是那雾气离开业火深渊后做的。   其实这也只是他的一个猜测,可是他必须保证冥界不受天界制裁,所以他也就不去证实,先抛出一个理由再说。   可是这一消息却让混沌欣喜万分。   混沌又看了一遍信纸上面的内容,长期不见笑容的脸上堆积着满满的轻松与自在,他十分好心情的慢慢地撕着信纸,自言自语:“难怪蛮洪会重生,看来是他那小情人舍身护了他。”   他将碎纸片摊在手心,手指微动,那些碎纸片就化作尘埃,消失不见了,混沌拿了手帕擦了擦手掌,走到桌案边,写了封给冥王的回信,将之封好,传唤外面的人:“来人。”   在外面的紫露本来在打瞌睡,被这一声给叫醒,连忙拍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后才进入玉清宫:“陛下。”   混沌将手中密信交给紫露:“将此信回复与冥王。”   紫露双手接过信:“是,紫露这就去办。”说完她就要退下,可还没走到门口她就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没提醒混沌,赶紧回过头问:“陛下,明日便是王母蟠桃寿宴,至今您还未曾吩咐要送什么礼品。”   别说,若是紫露不提这事,混沌还真给忘了,没想到蟠桃宴这么快就要到了:“你去挑选些贵重的就好了,这些小事就不用来问朕了。”   紫露一时噎住,话说你自己老婆过生要送什么我来决定,要是搞砸了不是来找我吗?可是人家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是小事,不要麻烦我!紫露只能不情不愿的承应下来:“是。”   蟠桃宴就要开始,可是天界的气氛却不见得十分欢喜,反倒是透露这一种怪异。   王母的请柬从半月前就已经陆陆续续的送到各个仙府,可是今年受邀的仙家比起往年来说少了近半数,不少品级稍小的或修为稍弱的都没有被邀请,这惹得许多人都十分不悦,而且被邀请的仙家收到的请柬上,都不提携眷一说,大多数都是邀请一人而已。   王母这番做法确实是得罪了很多仙家,天界虽然有品级,但是大家都是自己修炼成仙的,你王母也不过是早我们成仙而已,所以尊卑方面稍有浅薄,一些被邀请的仙家觉得这王母并非诚意邀请,在收了请柬之后打算不去参加她蟠桃宴的,不在少数。   不过这正好合了王母的意,在蟠桃宴上对抗混沌又不是打群架,人多就一定会赢,要是蟠桃宴上把天界的各路神仙都凑齐了,而混沌的实力又超过预期太多,不是把神仙们全部给一锅端了,若真到了这个地步,起码天界有东山再起的底子不是。   出于为天界留面子,也为玉帝昊天留些面子,这次她甚至没有邀请其余五界界主,而且她还刻意安排了许多昆仑仙子到昆仑外围,或者干脆让一些人离开昆仑,元女便是其一。   “娘娘,您找元女可是有事吩咐?”明天就是蟠桃宴了,元女现在正是忙的时候。   王母至今也未向她透露过混沌之事,之前不是混沌来历时,她还只当是件可以消化的事情,可现今她却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元女是她最看好的仙子,若是此番又出以外,她应当可以重整昆仑旗鼓,所以元女是他最愿意保留的力量。   “本宫需要做一丹药,需万年太岁,本宫记得蓬莱仙山中有一株,你带上七仙女去那里找找吧。”   蟠桃宴是元女负责,七仙女也都各自承担了其中不少要职,王母这样吩咐着实让元女不解:“娘娘,蟠桃宴明日就要开始,蓬莱仙岛离昆仑甚远,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两日,我等此时离开恐怕不妥。”   王母脸色一沉,厉声斥责:“本宫做事自有考量,你不必在此纠缠,只管按了吩咐去做就好,哪来这般多借口。”   王母从来没有这么严厉的对元女说过话,元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王母不高兴,只能立马低头,应承下来:“是,元女多嘴了。”   看元女这样,王母也于心不忍,可是她有自己的打算,而且这也是为了元女好。   王母拿出一块金牌,递给元女:“此牌可让你们进入蓬莱,好好保管切勿丢失。”   元女接下金牌:“是,元女必定好生保管。”   王母揉了揉额头,对着元女挥挥手:“好了,下去吧,找齐了七仙女后,将手头事务交于玄女打点,然后就去蓬莱吧,记住,本宫要的是万年太岁,少一年也不行,找的时候看仔细了。”   “是,元女知道了。”说完,元女就离开去找七仙女和九天玄女了。   王母独自踱步到琼华殿中去看玉帝,玉帝自解除封印以来,压根儿就没有醒过。   看着他外面套着的忘川侍者的皮,王母就觉得不舒服,若不是看他是个病人,按她的性格,估计直接过去就是一顿恶揍。   不过就他现在的模样,估计受不了她一巴掌,打是不能打了,骂两句却是可以的。   王母站在床榻旁边,眼神凶悍的盯着玉帝:“昊天呀昊天,你怎么就这么点儿本事,被人卖了都还帮人数钱,还害我来帮你收拾,待你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这头才骂完,门外就吵吵起来了。   “娘娘!娘娘!蟠桃宴的事儿你干嘛丢到我身上!”   这是九天玄女的声音,她是天界出了名的好斗的家伙,长得像模像样的,却是个爱舞刀弄剑的,在昆仑这样一个充满这各式曼妙仙女的地方,这位绝对算得上是一朵奇葩,不单单在昆仑难寻,天界也只此一枚。   “上仙,上仙,娘娘才回来,你别这样闹行不。”这是守在外面的侍卫,他们面对着武力值报表的玄女,真心感觉心累。   “给我走开,我是来找娘娘的,又不是找你,再拦我,小心我给你好看。”   “哎呦,上仙,您这......”   知道就凭那些侍卫是拦不下玄女的,而且王母也打算给她说清楚,便对外面说道:“让她进来吧。”   这句话让那侍卫松了一口气,立马让开请玄女过去:“上仙,您请。”   玄女哼了一声,大摇大摆的就走进了琼华殿。   “娘娘,你干嘛......”玄女还没说完话,她就看到王母面前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出于八卦,她快步走到王母身边,这一看不得了,这里躺着的居然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头发胡子都白完了的老头,玄女瞬间觉得这世道变了,“娘娘,你口味好重呀。”   平日里王母不怎么找玄女办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家伙口无遮拦,王母看也不看她转身往桌边走去:“少瞎想,既然你来了,本宫刚好告诉你一件事情。”   玄女又看了看玉帝,才慢悠悠的走到王母身边:“娘娘,有什么事您尽管直说,我保证给你保密。”   就知道她想偏了,王母直接把她人给拉下来坐下:“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来找本宫不是为了蟠桃宴的事情吗?那事你可以不用管,本宫要你明日在蟠桃宴上带上昆仑天兵刺杀玉帝。”   玄女一听,立马就站了起来:“娘娘这可使不得,你有了情夫也不至于要杀了亲夫吧,而且那可是玉帝。”   若非事态紧急,王母确实需要玄女,她真想把玄女的嘴给削了:“给本宫坐下!”   玄女悻悻地坐下,十分鸡贼的往王母身边靠:“娘娘,这确实绝了点,不是我不支持你,谁让你夫君是玉帝呢,确实不好解决。”   “啪!”王母往桌上一拍,吓得玄女立马坐直,“你整日满口胡言,听本宫说了再说可好?”   虽然这是问句,但玄女又不是蠢的,怎么没听出来其中含义,立马做得笔直,一副乖乖的模样。   看她老实了,王母才有时间将事情讲清楚。   听过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玄女觉得就像是听故事,直呼不可能:“怎么可能,玉帝又不是吃素长大的,而且那些神老早就死绝了,哪来什么混沌不混沌的。”   王母突然后悔告诉玄女事情真相了:“行了,早知道就不与你多说这些,你直接说是否愿意听从本宫安排,若是你不愿意,本宫好早作打算。”   玄女一听要找他人,立马就不拗了:“别呀,我就是说说,娘娘我可是站你这边的,不管他是玉帝还是混沌,我肯定帮你解决。”   “行了,赶紧走开,自己下去安排安排,此事不可告知他人。”   “是,娘娘。”玄女说着就走了,不过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来,看了看玉帝躺着的地方,好像很惋惜的样子,对着王母说,“娘娘,我虽然站在你这边,但你能换个人行不?”   玄女的话惹得王母火冒三丈,顺手抄起一只杯子甩过去:“赶紧给我滚!”   玄女躲开杯子,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徒留王母扶额叹息:“这丫头别把事情给坏了。”   蛮洪也在忘川河中呆够了,虽然他身上因为疼痛还有点微微颤抖,但是他还是打起精神往天界而去。   他隐匿了身形找到杜康,回到了他的酒瓮中。   蛮洪到了院子里,没有看到弱水,只有忘川愁眉苦脸的坐在院子中。   忘川见蛮洪来了,立马起身:“你先去看看弱水,她一直在沉睡,没有醒来过。”   蛮洪眉头一锁,快步进入房间去查看弱水的情况。   来到床边,见弱水面色红润,他探了探她的气息,也很平稳,灵力也很正常,她这样子确实和睡着无异。   忘川这段时间见弱水一直都不醒来,叫了也是没有用的,确实很担心:“她怎样了?”   蛮洪收回手,说:“没事,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忘川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怎么可能是睡着了,这都半月了,叫也叫不醒,你说是睡着了。”   蛮洪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我的明珠,她的事情我自然会知道处理,你不必在此多嘴。”   忘川被蛮洪呛到,不过他不打算退让:“你的明珠?她还是我的弱水,若是你不想护她,那就放手让我来。”   蛮洪对于他的无理取闹,直接采用粗暴的方式对待。   忘川都没来得及有反应,就被丢到外面,那房间的门更是“砰”的一声关了起来,里面传来蛮洪的一句话:“有闲工夫和我斗嘴,不如涨涨自己的修为,弱者没有资格说保护。”   这一句话瞬间就把忘川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自信给击垮,他说得确实没错,自己太弱了,面对上天界的那些神仙,他就如同一只蚂蚁,随时都可以被捏碎。   不过,他说过,他不会放弃弱水的,他摸了摸那块蛮洪给他的玉玦,然后站起来,对着屋子里面的蛮洪说:“我会有资格的。”   说完,他便消失在院子当中,而后整座山中都察觉不到一丝一毫忘川的气息,好像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之中一样。   而屋子里的蛮洪则有些失神的看着弱水,许久,才飘出淡淡的几个字:“但愿如此。”   ☆、蟠桃宴   三月三蟠桃宴,四方大神齐聚昆仑,说是齐聚,却不尽然,相较往年的热闹,这次确实是清冷许多,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这昆仑上不单单是来客少了,昆仑往日众多娉婷婀娜的仙子们也少了很多,偌大的昆仑尽然人烟稀疏,知情者和不知情者都感到诡异,而且增了些许防备。   不少仙人来到昆仑,一到瑶池就看到玉虚十二金仙全数到齐,而且个个面色严肃,正襟危坐。   这十二金仙多数好几位都是爱闲云野鹤的生活,常年难觅仙踪,今日居然看到全部聚齐,不少人都暗道:难怪这王母此番宴请少邀了许多仙家,原来是找了大头。   看这架势,估计此次蟠桃宴,三清恐怕都会到齐。   混沌这边也已经到了昆仑了,他自从夺了玉帝的身体后,只来过昆仑一次,那次还直接和王母闹翻,但尽管他只来过这里一次,却也知道王母总司天界仙女,这昆仑山上必定是天仙如云,可自从进入昆仑,只有外围他见了不少仙女,越是往内却越少,侍卫的数量却明显加多,这让他心中升起一丝疑虑。   但是已经到了这里,退也是难退的,既然如此,倒不如看看这王母要耍什么花招。   很快,他的车辇就来到瑶池边,混沌走下车,抬头望去,只见瑶池的浩渺烟波之上有一云台,云台周围以金莲为主,环伺百花,云台之上虽看不见景色如何,却能听到上面有仙乐袅袅。   他才踩到地面,他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礼乐之声,回头一看,原来是王母来了。   不过王母不同于混沌简装而行,今日是她的主场,自然是要讲究排场的,她虽然未乘銮驾,但是却脚踩七色云霞,左右羽童相侍,宝盖踏映,羽旆飘飘,被一众仙子簇拥着,在八会之音中往云台而来。   王母也看到了混沌的九龙御辇,带着一众仙侍降到他身边,虽然心中想要把混沌给撕了,但面上却看不出丝毫异样,依旧如往常的端庄肃穆,不过她开口可却是一点情面也没留:“陛下来得可真早,本宫还以为要到宴席散去才能见您大驾。”   若是这事放在四五百年前,估计混沌能干出来,可是这几百年下来,他还是逐渐了解到王母的势力不容小觑,所以他才会在今日早早得赶来昆仑。   今日混沌看这昆仑有些猫腻,他还不知道王母有何打算,所以也没想要和王母对着干,说话也就不怎么强硬:“类祖你说那里话,今日是你生辰,朕怎会缺席。”   听了混沌的假言假语,王母心中十分鄙视,冷哼了一声,便不管混沌的,自顾自的走向云台。   王母的态度在混沌意料之中,所以他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跟上王母同她并肩一同往云台上走去。   到了云台之上,混沌眉头皱了起来,这气氛可不对头,这里虽然歌舞飘飘,在坐的却都有些不对劲,而且蟠桃宴不该这么少的人,这偌大的云台上出去伺候的仙女外,来的仙家不过二十余人,而且他还第一次看齐了传说中的十二金仙。   十二金仙与其余仙家见王母和混沌上来,全都起身以示迎接。   待他二人到了上座落座后,他们便自己坐了下来。   王母作为今日宴席主角先开口了:“今日有幸得众位仙家来我昆仑,使我昆仑蓬荜生辉,只是我天界三清还未到来,不宜开席,望诸位见谅。”她顿了顿又说,“不过我昆仑仙子个个舞技超群,先让她们舞上一段,以遣时间。”   三清作为天界中最首尊崇的人物,他们没到不开席很正常,所以众人都是没有异议,但是坐在王母旁边的混沌感受却不同了。   三清中上清和太清常常来往于六界,他们出席蟠桃宴是稀松平常之事,可是元始天尊玉清常年居于玉清境,不常出现,本来这昆仑就已经够诡异的了,如今玉清又要来,混沌心中就开始不安了。   他微微侧身,小声的问王母:“今日元始天尊要来?”   王母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承认了。   混沌开始试探王母,继续问道:“元始天尊常居玉清境,今日怎么想起要来昆仑?”   王母好像专注于歌舞之中一样,看也不看混沌,随便的敷衍着他:“也许是在玉清境待久了,想散心吧。”   若是往日,混沌还会相信这句话,可是今天这样的宴席上,你让他信,他又不是傻子。   混沌联想到这段时间来,至少蛮洪和弱水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这两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恐怕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就不止两个了,他怀疑的看了眼王母,心想:难道是她知道了我的身份?或者她并不知道,只是为了向玉帝泄气?   后者可能要好些,可若是前者,那可事情可就糟透了,看来他得马上离开。   这想法有了,混沌就叫来紫露,对她说:“将备好了的寿礼是否已经交与了娘娘?”   紫露回答道:“已经交给云台下那位青衣姐姐了。”   “好,知道了,退下吧。”混沌又转过来,刚才他和紫露的对话时,并没有刻意降低音量,王母肯定是听到了的,于是他便要借口离开,“类祖,我记得宫中还要要事,礼品已经送来了,我这就离开了。”   不等王母回答,混沌就要起身,可一直看着歌舞的王母一把抓住他,就像是看一个笑话一样看着他:“陛下,何必着急,三清马上就到了,不如打个招呼再走不迟。”   混沌用力要甩开被抓住的手,可是却发现王母将他抓得死死的,而且还刚好掐着他的脉门,他只好缓缓的重新坐好,狠狠的咬着牙齿说:“你到底想要如何?”   看他重新坐下,王母便松开了手,视线回到了歌舞之上:“你我是夫妻,何必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呢,我已经少请了人来了,别在这些人面前让我丢脸。”   这话稍稍安抚了一下混沌的心,他用余光瞥向王母,看她正悠闲自得的饮着酒,难道她是为了告诉外界帝后和解吗?   这想法虽然没有让他打消之前的两个猜测,却也让他稍微有了点耐心,他心里想:看来今日是不能随便离开了,不过我如今虽没有恢复以前修为,但凭他如今的能力,真的和三清对上,打个平手也不是不可能。   若今日能够善了倒是好事,若是真要斗起来,他也能豁出去。   帝后在上面的互动都落在了下面人眼里,那些不知情的仙家,只以为是帝后不合,而对于十二金仙来说,他们刚才个个都是盯着混沌的一举一动的,若是他刚才离开了榻椅,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冲上去,不让他离开这里半步。   不过既然他重新坐了回去,他们就全部收手,恢复了正常。   三清也没让他们等多久,不多会儿,众人就远远的看见了三位自远处结伴而来。   三清身侧未带童子,一人端着一盘仙果,落到云台上后,将之递给了一旁的仙女。   众仙家全部起身相迎,王母和混沌也不例外。   王母邀请了他们落座,招呼了在后面伺候的仙子,让他们传宴,不多时,无数饱满水嫩的仙果和琼浆玉液都端上了桌,作为蟠桃宴的主角的蟠桃自然不会少的,每人桌上都乘着慢慢一盘硕大诱人的蟠桃。   仙食上罢,那歌舞也完了,王母端起酒樽起身:“诸位仙家,我昆仑别无它物,只有这些果子勉强可以入口,望诸位尽兴而归。”说罢,她将樽中酒一饮而尽,下面仙家也都附和着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也喝了一杯酒。   不过混沌却是未沾半滴,王母坐回座位问他:“怎么,我昆仑酒不够甘醇?”   混沌可不打算吃这一点东西,尤其是这酒,这是谁酿的他能不知道,杜康和弱水是一伙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这酒中做手脚,于是他推说:“近日朕不宜饮酒,吃些瓜果就好了。”   说着那吃了一小块他面前盘子中切好的果子,王母也不去强迫他,自顾自的饮酒。   中间刚才跳舞的仙子都已经尽数退下,正在此时,刚才还柔和婉转的音乐立马变得激荡起来,一锤重鼓后,九天玄女手持双剑自空中飘落。   混沌心中一紧,身子立马绷直了,眼神犀利的杀向王母,王母虽然没看他,可是她像是脑袋旁长了眼睛一样:“不用紧张,玄女剑舞名扬六界,难得她答应了我在这里舞剑,你理应好生欣赏才是。”   这话完全没有让他放心,他藏在长袖里的手,已经悄悄掐起了法决,若是玄女敢对他做出半点不轨之态,他便直接杀了旁边的王母。   在宴席中心的玄女双目轻闭,手中双剑翩飞,随着音乐舞得时缓时急,也不知是谁编排的曲子,听时让人如置于浩瀚宇宙中,宁静却不失壮美,玄女也跟着不徐不疾的舞着双剑,但行动间却透着干练,于音乐相得益彰。   不过这歌舞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可在场的出去王母同三清四人,却没有一个能静下来欣赏歌舞。   混沌已经高度防备起来,十二金仙本来就随时观察着他,看他模样,每个人也跟着做好随时攻击的准备,一时间,云台之上开始有了些许若隐若现的杀气。   而那乐手也好像是被影响了一样,他的音乐像是从宇宙中来到河流之上,刚开始还是涓涓细流,逐渐的随着鼓点越来越急,越来越急,那高亢的乐声就想是滔天巨浪一样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   玄女也不再是缓缓舞动,手中剑花舞得飞快,剑上反射出的冷光也快速的在众人脸上划过。   无数一闪而过的冷光,划自混沌脸上,让他的面容变得更加冷漠阴沉,他的心跳就好像是被鼓点和玄女的剑操控了一样,越收越紧,越收越紧。   “噗!”一声鼓面破碎的声音,打破了沉闷的压抑,所有人就像是得到了信号一样,都有了动作。   玄女双目一睁,目光如炬,双剑霎时裹上红光,直直地刺向混沌。   而混沌也在鼓破的一瞬间,右手长袖一舞,一团灰色气团就袭向旁边的王母,早有准备的王母,一个飞身向后退去,双手一开,一张金色网就扑向混沌。   而十二金仙齐刷刷的变出武器,紧随玄女之后,全部都要攻击混沌。   王母虽没被那气团正面击中,却也被擦了一下,但那威力也不简单,她在半空一个没稳住,就掉到地上,一股腥气立马涌上来。   不过她却觉得这一下值了,因为混沌被她的罗网困住了,只见玄女双剑尽数刺穿了他,而十二金仙得利刃也都让混沌变得鲜血淋漓。   玄女同十二金仙看着被捅成筛子,闭上了眼的混沌,脸上都是会心一笑,玄女更是开口:“也不过如此。”   说着就要抽出自己双剑,可是她的剑却纹丝不动,十二金仙也都是如此。   “小心!”玉清声音自传来时,他们也知道自己中计了,想要抽身,却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以混沌为中心向四周爆发开来,他们全部被打飞很远,空气中霎时充满了血的味道。   混沌慢慢睁开双眼,双目猩红,面露杀气,嘴角却扯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他身上被刺入的各色武器全部自动脱落,然后化作尘埃。   混沌头一偏,嘴咧得更开了,用着一种与玉帝完全不同的暗哑的声音说道:“也不过如此。”   ☆、战混沌   束缚在混沌身上的金色罗网,被他一拍,就像是腐朽了一样,失去了色彩,变成一段一段的,落到地上。   他缓步走下坐席,那些不知所以的仙家此时也都猜出了些端倪,连忙将受伤的王母、玄女以及十二金仙拉开,三清也立马站到他们面前。   他们这样防备的姿态,在混沌眼中像是一个笑话,他嘲讽的说:“就你们这点本事,还要同我斗,若你们不把事情闹大,或许我还会饶你们一命,但你们既然都这样了,那我就让你们知道魂飞魄散是怎样的。”   说完,他一抬手,一道粗大的闪电便自他袖口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裂出无数桠杈,将整个云台都覆盖住了。   三清也不是吃素的,手中拂尘一转,三个圆环便汇聚成一个太极图案,直接吸收了混沌的雷电,三清手上翩飞,剑指一指,那闪电便反射回去。   混沌见状,一跃浮到空中,险险的躲过了闪电,只是下面的桌椅屏风全都化成尘埃,消失不见,他心中一颤,看来三清名不虚传,不能和他们硬碰硬。   再看向三清的时候,他猛然发现,那太极图案居然没有消失,三清也各守一方,十二金仙也围坐一圈,全都念着咒,他暗道不好,这是要布诛仙阵的架势。   他知道这阵法的厉害,想走为上计:“今日便这样,来日再战。”   玄女是急性,看他要走,也不顾身上伤势,头上金钗一拔,化作一柄短刃,飞身而上,大喝:“贼子休走!”   玄女是天界少有的女战神,哪怕此时负伤,速度也是不慢的,瞬间就来到混沌面前,短刃舞得飞快,混沌避之不及,被削掉了一小块皮肤。   霎时,混沌神色更怒:“蝼蚁之力,也敢前来。”   玄女才不管你是谁,她一旦战起来,便是不死不休:“蝼蚁也能杀你!”说着,她散出漫天星火,铺天盖地的的攻向混沌,不等星火散去,她手持利刃跟着就刺向混沌。   混沌才躲过火焰,玄女就扑来,他眼神一狠,直接以手接下她的利刃,往后一拉,手作爪状一把抓住玄女腹部,顺势一甩,将之抛下云台。   只听“咚”的一声巨响,玄女连吭都没吭一声,便昏死过去,腹部一片猩红。   混沌甩甩手上鲜血,睥睨而下:“不自量力。”   玄女虽平日爱乱来,但也是王母心中一宝,见她被打得这般惨,她心中肯定忿然。   一声尖锐鸣啼响彻天地,一只金色鸾凤自她背后而出,随即化作九数,将混沌团团围住,她站在其中一只身上,直面混沌:“伤我昆仑者,岂容你随意离开!”   混沌知道下方诛仙阵就要结成,也是心急,看着一只凤凰就厮杀过去,那金凤在他面前竟如纸片一般,轻易便碎了,不过另外八只却在王母指挥下,尽数鸣叫着冲过来,或展翅见竟能听到刀剑相击之声。   见此阵仗,混沌双拳快击,一团团灰色气息,密密麻麻的落到金凤身上,眼看那八只凤凰就要消失,王母双手一合一展,八只凤凰全部化作箭雨凌厉的刺向混沌。   但混沌一跺脚,那些近在咫尺的箭羽全都禁止不动了,他身上一抖,他周身便风云翻滚,密不透风的箭网,全部碎裂成片,带着蛮力四散开来。   许多没有防备的神仙都被碎片刺中或割伤,王母因为离得近,也被割了许多口子。   混沌以为她还有后招,双手掐诀,想要将她一招毙命,但此时,王母却带着微笑往后一退,自他面前让开。   一看,一个黑白八卦便扑面而来,混沌这才知道,原来诛仙阵已经布好,想要逃开时,他却发现,自己居然逃无生路,瞬间被掩盖在巨大的八卦之中。   这时,三清自黑白之中缓缓浮现,三位身覆神光,盘腿掐诀,闭目念咒,八卦中心的那黑白阴阳鱼也跟着三清肃穆的吟唱越转越快,越缩越小。   王母看混沌终于被困在阵中,才放下心来,急急忙忙的跑去看玄女现状。   玄女已经被几位没有参战的神仙救起,喂了些丹药也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势。   可是当王母看到玄女模样的时候,还是差点没落泪。   她本就不太爱红妆,头上便只有那一枚她最爱的短剑化成的发簪,如今短剑已毁,头发已经没了任何束缚,满头乌丝凌乱的披散而下。   她双目紧闭嘴角挂血,满脸的擦伤,身上轻薄飘逸的舞衣更是被鲜血黏成一块。   王母怜惜的帮她理了理头发,给她喂了颗丹药:“哎,傻孩子,怎么就改不了冲动的性子。”   说完,她嘱咐一旁的仙家将她带走修养。   看玄女走了,她转过来看诛仙阵的情况,本来一起都很顺利,那阴阳鱼也缩小到了脸盆大小,可很快她就发觉不对,之前只有三清在施法,可如今十二金仙全都加入了其中不说,那阴阳鱼也开始忽大忽小。   刚开始看三清他们还能勉强坚持,可是不多会儿,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三清和十二金仙全部被震开,连离他们有些距离的王母也被冲击波给震退两步。   云雾散去,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立于上空,三清都被伤得不轻,十二金仙更不用说了,玉清看着空中的那人,感觉十分不可思议:“他居然能破诛仙阵。”   上清和太清两人也有同感,诛仙阵可不同普通阵法,它是借天道诛神,将阵法中的神仙化为虚无,重归天地,他们就是知道这混沌厉害才选择使用这个阵法,可是面对诛仙阵,混沌居然将之强破!   他们到底只是开头之后才出现的神仙,没有想到混沌作为混沌时期的王,代表的就是开天之前的一种接近虚无的一种状态,诛仙阵对他而言只能重伤他,却不能杀死他。   不过这诛仙阵倒是有一点是让混沌一直避之不及的,那就是它是借天道之力而成就,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躲在忘川侍者和玉帝的躯体里,为的就是躲避天道,可被三清一搞,他就被暴露在茫茫天道之中,天道灭神很快就会到来。   就因为这个,他知道自己已经被逼到绝路了,他筹谋了万年的一切都被毁灭掉了,他渴望的完整的重生也不再有可能,他已经进入了天道毁灭的倒计时。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因愤怒而颤抖,他透过披散的头发看到三清还能站起来,一时间他整个脑袋都被烧了起来,就像是重新回到了业火深渊中一样,每一根神经都在被煎熬,不过,这次不同,他嗓子嘶哑着说道:“你们毁了我的一切,那就当我的,陪,葬!”   “吼!”混沌像一头野兽一样狂吼了一声,十指开始延展,皮肤变成枯枝一样,可隐约中又透出一点金属的光泽。   然后他从半空俯冲而下,对着三清就是一顿狂抓,无数灰色爪印,全都冲着他们就去了,三清拂尘舞得飞快,口中也不停的念着咒语,但他们也难敌混沌的狂躁,在混沌的一声巨吼声中,他们的拂尘化作缕缕丝线,混沌不过片刻,就已经来到他们面前。   他那双可怖的双手,也近在咫尺,已经刺穿他们衣服,下一刻就要刺破他们的皮肤。   可就在这时,一道黑光从天而降,只听“咔擦”一声,那十指便断作数节。   出于本能,混沌立马往后退,忍着巨痛他看到了前面的蛮洪。   看到他,混沌胸中更是怒海翻涌,若不是这人,他以前就不会被困业火深渊中,受尽焚烧之痛;若不是这人,他就不会像虫鼠一样,为躲避天道而狼狈不堪;若不是这人,他的祭祀就不会失败......   他所有的不幸便是来自于蛮洪,思及此处,他大喝一声:“蛮洪!”冲了过去,将自己当做武器,用残破的双爪疯狂的攻击着蛮洪。   若是几个时辰之前,蛮洪可能完全不是混沌的对手,可是混沌已经被三清的诛仙阵消耗去太多法力,又加上刚才他被蛮洪折断十指,攻击力直线下滑,此时对上没有耗费过精力的蛮洪,他肯定会落下风。   蛮洪单手一擒,将混沌捉住,一个翻身就将他摔下云头,直坠下云台之上,他紧接着也冲了下去,一团黑色雾气外面罩着业火一下就打到混沌身上,一瞬间,混沌就被火焰包裹住,他听到了自己肋骨碎裂的声音,也能闻到来自皮肤的烧焦的味道。   瞬间而至的疼痛居然没有让他疯掉,反而让他清醒了,身上熊熊的业火让他想到了冥王说的业火深渊的那个空间,既然他就要被天道毁灭了,那他就要让蛮洪也不能活下去。   他用尽体内所剩无几的法力,使用了一个瞬移的禁术,甚至来不及熄灭身上的业火,便消失在昆仑山上,只留下空中一段声音:“灭神业已重启,我生无多时,但我必要你蛮洪生不如死!”   “咔!”混沌逃得太快,让蛮洪原本想落到混沌身上的一拳,落到了地面上,他听到了混沌的话,他心中一颤:灭神居然重启!   蛮洪站直身板,回味起混沌话中含义。   听他话中所言,恐怕他将要迎来天道毁灭,可若是如此,我和明珠恐怕也难逃此劫,但他说让我生不如死,难道他要向明珠下手?   蛮洪知道自己的软肋便是他的明珠,可如今明珠在杜康那里,他是肯定找不到的,但他说得信誓旦旦,绝非恐吓。   正在蛮洪冥思苦想的时候,一旁玉清抚着胸口来到他面前:“谢过公子相助,不知公子是何方神圣?”   蛮洪此时不想理会任何人,面对玉清的询问,并不回答。   但玉清实在是对蛮洪太好奇了,又问了:“我看公子身上阴气甚重,是来自冥界的吗?”   这句话就像是点亮了蛮洪的头脑一样,他口中吐出几个字:“业火深渊!”   “业火深渊?”玉清听他说这,以为蛮洪是从那里来的,“公子果真是冥界奇人,只是......哎,公子你是要去何处?”   蛮洪听玉清说起冥界这才想起,业火深渊现在便在冥界之中,那里可是有明珠的本体,现如今混沌正值天道毁灭前夕,若是他将明珠本体找到,在他经历灭神之际,明珠必定会被天道发现,她就将成为下一个天道毁灭的对象!   ☆、灭神   天空中,一颗细小的红色星星出现在人们视野中,它十分细微,以至于被很多人忽视掉了,可是像杜康、王母或者三清这类活得十分长久的神仙,却知道这是什么?   杜康刚回到自己的院子,一仰头就看到了那颗星,那若隐若现的光芒让他回想起,曾经那一个个被顶礼膜拜的神明,逐个散尽修为,化尘入土的模样。   他抱着酒瓮的手,稍微紧了一下,口中念到:“血眼。”   混沌跌跌撞撞来到冥界,冥界进来因为黑甲人事件,被天界怀疑,所以被天界强制封锁,一时没有得到来自天界的信息,所以并不知道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玉帝。   可饶是如此,就他现在这幅血腥狼狈的模样,着实很难被人认出来,加上他杀气四溢,很快就吸引来两名鬼差,近期冥界被封锁,所以除了鬼魂,没有一个外人来冥界,混沌的出现,确实让他们十分疑惑,于是他们便上前询问:“你是何人,如何进了冥界?”   混沌抬起被凌乱的长发遮住的脸,双目猩红,吓得那两名鬼差退了一步,其中一个指着他厉声喝道:“你究竟是何人!”   他们胆怯的模样,让混沌兴奋得拉起了嘴角,向他们慢慢的靠近,嘶哑的喉咙振动出难听的声音:“王,混沌之王。”   说完,他双手作爪,如闪电般扣住了两个鬼差的头骨,那两个鬼差喉头的惨叫都没来得及吐出,就卡在了死亡的时间点上,当他们倒地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就像是偷来的一样,完全不再合身,因为,他们已经如同晒干的咸鱼一样,干瘪、僵硬、狰狞,连眼珠中都不再保留一丝水分,徒留两个空荡荡的凹陷和恐惧。   放开鬼差的混沌,像一个刚得到满足的瘾君子,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常常的呼出一口气,他看也不看地上的两具尸体,便离开了那里,他现在还需要更多的生命,他要让他的消失,变成一场被恐惧之舞装点得美丽无比的盛宴。   蛮洪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来到了冥界边缘,可是却怎么也没办法进入冥界。冥界之所以被封锁,最大的原因就在于被天界众神布置了一个结界,混沌当时冒充玉帝,当然知道怎么进入,但是蛮洪却不同,他完全就不知道怎么破除,或者进入其中,一时间,他被拦在了外面任他如何努力也不得其入。   就在他十分愤慨的时候,一个太白金星自昆仑方向而来。   他本来一早要去参加王母的蟠桃宴的,可是被一些琐事给拦住了,所以去迟了不少,到的时候,刚好是他们战斗结束的时候,王母见蛮洪去追混沌,便委托他跟来帮蛮洪,于是太白金星就稀里糊涂的跟过了过来。   “哎,哎,公子呀,娘娘叫我前来助你,不知有什么事小老儿可以帮忙的?”   蛮洪一转头,就看到这个笑眯眯的白胡子老头,听他说是王母叫来的,便问他:“你可知这结界如何破除?”   一听破除,太白金星连忙摆手:“使不得,这结界不可破除的,此乃制约六界的结界,是破不了的。”不过他拿出一块金牌,递给蛮洪,“若是公子不弃,这块金牌便借与公子。”   蛮洪翻看了一下牌子,上书一个“使”字:“这是?”   太白金星摸着自己长长的白胡子,摇头晃脑的说:“小老儿有幸为天界使臣,常来往六界之中,不受结界所控,这牌子也有此项功能,您执此金牌,便可自由来往六界,不过时效只有两日。”   两日对于蛮洪已经够了,他抱拳谢过太白金星,然后便直入冥界,果真如同太白金星所说,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太白金星哪有他那么迅速,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蛮洪都已经进了冥界:“公子慢些,娘娘是要小老儿与你同行的!”   蛮洪那里能听到他的声音,他早就已经不知离太白金星多远了。   蛮洪自重生以来,自冥界呆的时间最长,知道这里因为忘川河的原因,阴怨之气最盛,但是,他现在却明显感觉到这里充满了死亡的气息,这是一种与阴怨之气的阴冷不同的气息,一种沉重的压抑弥漫这冥界的空气之中。   他忽然看到地下有两具尸体,于是他降落下来,翻开尸体一看,两具尸体都是像干尸一样,他又看了一下尸体的头颅,两个人头上都有五个洞,见到这些,他基本可以确定是混沌干的了。   他放开尸体,心中大呼不妙:这混沌怕是狗急跳墙了,为了恢复法力,这样阴损的招数都使得出来,看来,他真的是想要取出明珠的本体。   想到这里,他急忙直奔业火深渊,他必须赶在混沌之前,带走明珠的本体。   混沌一路走来,但凡是他遇到的鬼或仙,无一幸免的被他吸收了修为和生命力,他的法力也以一种十分惊人的速度增长着,他的脑子也越来越混乱,看到的一切也都变成了血红色,他现在但凡看到活物经过,他就会扑上去将之吸收殆尽。   可哪怕他变成这样,他脑子里还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去业火深渊”,而且这个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让他一直往业火深渊的方向走着。   他这么嚣张大胆的行径,自然惊动了冥王,感觉派了军队前来镇压,刚开始不过是派了一个百人的队伍过来,可是那些人却是又去无回,再加派过去,也都是如此。   这时,冥王才惊觉事情不对,赶紧派出十殿阎罗领了几百军士,他自己也亲自带上一队精英人马前去观战,可这一去才是真的被震惊得下巴都掉了。   只见混沌独自一人,披头散发的像行尸走肉一般缓缓的前行着,身后是密密麻麻的干尸,那些鬼兵们也都是见识过不少冥界死相凄惨恶心的鬼魂的,但是也都被这个场景吓得不轻,一个个出于本能都在往后退,谁也不想成为他身后的干尸。   可是他们不动手,却不代表混沌不会主动出击,尽管他的眼睛已经被一片血红遮挡得几乎难辨人物,但是空气中弥漫着的活着的味道,却让他的神经越发兴奋了起来,他的脸颊虽然已经僵硬,但是他还是张着嘴从挂着血污的头发后面露出一个恐怖的笑。   而后,展现在冥王面前的就不再是一个他想象中的围剿,而是一个单方面的屠杀,混沌就像是一把切入豆腐的刀,迅速将整个部队搅碎,然后变成一个贪婪的饕鬄吞噬这鬼兵的生命。   面对这样的对手,冥王赶紧收兵,将所有人还活着的鬼兵撤了回来,然后召集十殿阎罗围攻上去。   混沌正在享用一个鬼兵,突然被冥王的一团幽冥火打中,他十分不高兴,转过头,看着围在他周围的十一个红点,他就像是是狗嗅到了肉一样,愈发兴奋,他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猛的扑向了里面最强的一个,那就是冥王。   可是他现在虽然拥有这强大的法力和速度,但是却丧失了该有的智慧,没等他扑到冥王身上,周围的十殿阎罗各自甩出一根带有尖刺的长绳,那长绳立马就钻进他的肉里,死死的扣住他僵硬的肌肉。   “吼!”因为疼痛,混沌发出一声嘶吼,然后开始奋力挣扎,冥王一个翻身,来到他的上空,手中蓝色的幽冥火球不要钱似的往混沌身上砸,一时间混沌被团团火焰包得严严实实的,若不是十殿阎罗手中的绳索还在不停的晃动,火焰中不停的发出吼叫声,还会真以为混沌已经被烧死。   过来许久,绳索开始变得放松,混沌的嘶吼声也逐渐减弱,就在众人以为混沌已经死了的时候,那一大团幽冥火突然从中心爆开,大团大团的蓝色火焰四散开来,瞬间点燃了整个战场,所有遗留在荒野的尸体开始燃烧,发出一阵阵焦糊的味道。   十殿阎罗和冥王也被震飞很远,而且尽数重伤,不过他们倒是好运,由于周边尸体太多,他们燃烧发出的气味,严重影响到了混沌的嗅觉,让他们躲过了混沌了报复。   混沌因为找不到猎物了,而且这里的气味让他不能够嗅到其他的东西,让他十分不舒服,这让他想要立马离开这里。   只听他狂吼一声,手脚并用的狂奔起来,他此时完全就像是一只野兽,身上拖着许多断裂的绳索,在蓝色的幽冥火和尸体间往业火深渊的方向跑去。   因为加快了速度,他很快就来到了业火深渊边,他逐渐放慢了脚步,身子也站了起来,又僵硬的行走到了业火深渊的悬崖边,他根本就没有发现,那颗在六界都同时出现的红星,此时光芒愈发闪耀。   不过哪怕他此时还有意识,也不会停止现在的疯狂吧。   他在崖边,跟随着自己的意思,开始嘶吼狂舞,跟随着他节奏涌动起来的还有业火深渊中的熊熊烈火,整个业火深渊就像是一潭被疯狂搅动的水,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汹涌翻滚着,而在肉眼不可见的地方,那个停留在这里数十万年的晶莹剔透的空间逐渐缩小,也开始缓缓上升。   当蛮洪赶到的时候,正好是弱水的本体浮出业火深渊的时候。   那可闪耀这七彩光芒的泡沫,就像是一个明珠,照耀着整个业火深渊,在它的光芒之下,连业火的红色光芒都被比了下去,这就是为什么当初蛮洪会叫弱水明珠的原因,因为,在混沌时期,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黑白灰,只有他的明珠拥有这最美丽的色彩。   可是现在可不是怀念以前的时候,在泡沫升起的时候,混沌也有了一瞬间的失神,可是这也就是眨眼间的事情,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猛地扑向业火深渊之上的泡沫。   蛮洪怎么可能会让他夺走泡沫呢,他也飞身而去,要阻止混沌的行为。   这里是业火深渊,对蛮洪有这巨大的优势,他一抬手,一道火墙就出现在混沌面前,瞬间就阻挡了混沌的脚步,这时,蛮洪赶紧去把那颗泡沫取下了。   而这时天空中的血眼,也光芒正在逐渐胀大,好像在酝酿着力量。   蛮洪刚把泡沫取下来,混沌就冲破了火墙,张牙舞爪的扑过来,蛮洪一手抱住泡沫,一手甩出黑色气团,身体也迅速往后撤退。   那黑气将混沌逼退了两步,可是却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反而让他更加的凶悍了,他用比之前还要快的速度扑向蛮洪,在半空中留下一串残影。   只听“撕拉”一声,蛮洪的衣服被抓出几道口子,而混沌的爪子上也留下了丝丝血迹,混沌舔了舔手上的血,双目散出兴奋的光芒,他变得更加躁动。   而蛮洪也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和混沌此时的实力差距,他看了看天空中的血眼,又看向面前狰狞的混沌,为今之计,唯有拖下去,否则弱水的本体落入他的手里,可就不妙了。   混沌没给蛮洪太多的时间,又冲了过来,他的攻击全无章法,只是跟随着本能去撕咬蛮洪,可饶是如此,蛮洪也很难应付他,绝对的实力优势,让他处处受制,很快他身上又添了几道血迹。   但是这几道痕迹也不是白搭的,蛮洪很快发现了,混沌只是横冲直撞,而且很会纠缠他,他看了看下面的业火,打算堵上一把。   蛮洪用力的往混沌身上打了一掌,将他稍微往后打退了一点,而他自己却借着这个力道猛地向下坠落,混沌也跟着就冲了过去。   眼看着蛮洪就要落到业火之中了,他突然在面前引出薄薄一层业火,混沌见状,双爪带风的将这层业火撕裂,可迎接他的却不是蛮洪,而是熊熊业火,此时他再想回头为时已晚,他一股脑的扎进了业火之中。   蛮洪出现在他上空,看着混沌没入业火深渊,心中终于稍微放心了些,可是一抬头,血眼还在胀大!   他一低头,混沌居然带着一身业火冲了出来,而且已经近在咫尺,蛮洪几乎已经没有时间可以退开,他赶紧把手中的泡沫护住胸前,他希望至少能够保护住弱水的本体。   可是等了半响也没有动静,蛮洪一看混沌,发现一道红光自天上而来,将他笼罩其中,他就像是受到了什么严刑峻法一样,在里面翻滚嘶吼,还不停的痉挛,这应该是对他滥杀无辜的惩罚吧。   蛮洪对他如何消失并不感兴趣,他没有把自己的目光留在他身上太久,就回到了崖岸上,他取出怀中的泡沫,想看看是否无恙,可是他的心跳却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   泡沫上散出一阵红色光芒,而后汇聚到一起,变成了一颗和血眼一模一样的红点。   ☆、避天道   混沌是消失了,可是蛮洪却没法高兴起来,终究明珠还是要被天道毁灭吗?   这样美好的姑娘,难道就应该就这样消失吗?蛮洪伫立在崖边,背后的业火散发出的热量无法让他越来越凉的心,感受到一丝温度,他手上捧着的泡沫明明是神物,可是他却觉得这就是一颗普通的泡沫一样,随时就会破碎,她的温润美好的光芒也会随之消失。   可是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他的明珠好好的,一直散发着七彩光芒,快乐的活下去。   蛮洪抬头,看着天空中的血眼,他那忽明忽现的光芒,是对他最终的审判,那色彩就像是落在黑色天鹅绒上的一滴血一样,隔得远远的,他也能闻到死亡的味道。   他的眼神越来越冷,但是寒冷中却透出一股将欲喷薄火焰,他最后用眼角撇了一眼血眼,然后收起泡沫,头也不回的远去。   弱水和杜康慵懒的在院子里晒太阳,她自打醒来就没见到过忘川和蛮洪两个,若不是杜康常来找她闲聊,估计她都能因为那两个家伙急死。   她随手抓了一串葡萄,吃了起来:“你说他俩能跑那儿去呀?怎么都消失那么久?”   杜康手枕在头下,闭着眼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光,软趴趴的回答她:“他们都有手有脚的,又不是我谁,我怎么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弱水脚踢了踢他:“你帮我打听打听呗,你不是这么能干的吗?”   杜康才不理会弱水的奉承,往边上挪了挪:“难得听你说我能干,谢了,不过拍马屁是没用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把我过去三千年和未来三千年的力气耗光了,所以,别来烦我。”   弱水立马坐起来,脚更加用力的蹬了他躺着的躺椅,差点没把杜康给摔下来,气得杜康直骂她:“你这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小心我不饶你。”   “大恩人,您老这不还没事吗。”弱水往杜康身边凑了过去,“我也懒得和你拉扯这些了,对了,平日里见你整天吊儿郎当的,没想到你到关键时候还挺能干的。”   杜康这种给三分阳光就灿烂的人,听弱水夸他,立马坐起来,头发一甩,说:“那是,我乃堂堂酒神是也,六界之中为数不多的上神之一,若是一点本事也没有,老早就死得渣也不剩了。”   提到这个,弱水突然好奇起来:“哎,你说你们这些上神怎么少了这么多,难道你们也被天道毁灭了吗?”   “怎么可能,我们与你们有所不同,是被自己给灭掉的。”说道这里,杜康想到了血眼的事,他指着天空中的血眼问弱水,“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那颗星弱水虽然说不出名字,但是出于本能,她也猜到了那是什么:“灭神的征兆吧。”   杜康看着那颗星,好像在怀念什么:“你说对了,我们叫它血眼,说来好笑,这是天道之眼,却被赋予了这么难听的名字。”   “听起来是挺不舒服的,那你们干嘛叫它这个名字?”   “哎~”杜康叹口气,然后重新躺到躺椅上,“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过它的绝情。   若是你看到无数被我们顶礼膜拜的神明被它一道道红光笼罩,哪怕你苦苦哀求,也会化尘入土,若你经历过那样的事,就会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叫它血眼,它真的很无情。”   天道无情,这是所有神仙都知道的事情,天道只会用适合与不适合来分辨你是否应该存在,就像杜康说的,在开天后,那些与当世不相符的神仙,都被它一一毁去。   弱水知道,混沌、蛮洪和她,其实只是一个意外,现在血眼重启,恐怕他们三个都会逐一消失,只是她希望自己能够在蛮洪之前消失,她其实挺怕没有目的的活下去。   蛮洪离开了冥界,并没有急着去天界看弱水,而是去妖界找胡询去了。   当他找到胡询的时候,正好撞到雪羽魂魄归体的时候。   混沌死了,所有被他禁锢的灵魂都重获自由,雪羽因为躯体无恙,而且还保留了一魄,所有其余三魂六魄都自然而然的回到了躯体之中。   可是因为长时间的离魂,所以她的智力变成了一个五六岁小孩的水平,而且她将前尘尽忘。   饶是如此,胡询看着她睁开了双眼,一时没忍住,两行清泪不自觉的滑落下来,然后他小心翼翼的照顾起雪羽来。   蛮洪并没有打扰他,他能够理解胡询现在的心情,所以他退到房外等待胡询自己出来。   不过也胡询也没让他等多久,就出来了。   胡询来到他面前,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跪了下来,对蛮洪行了大礼:“胡某,谢过上神对内子再生之恩。”   这一礼,蛮洪倒是接受得坦然,他扶起胡询:“你我不过各取所需而已,若你真要谢我,那便帮我找些东西。”   胡询早就下过决心,若是蛮洪能够救活雪羽,他就会给蛮洪卖命,当然这个卖命不是真把命给赔上去,他的命还得留来陪自己老婆呢。   但若不涉及他和雪羽性命的事情,那他必然竭力而为。   “何事,你尽管说。”   蛮洪取出一张单子递给胡询:“这上面的东西,我全都要,你用最快的速度帮我拿到这些。”   接过单子的胡询,扫了一眼上面写的东西,眉头瞬间凑到一起去了,这上面密密麻麻写的全是罕见珍宝,像什么蛟珠、龙凤血、麒麟角什么的,那个不是至宝,但这都不算什么,看看上面写的年份要求,胡询扫了一遍连个“千”字都没有看到,最少的都是要万年的,这确实让胡询感觉到了压力,他抖了抖纸张,问蛮洪:“这些全都要吗?”   蛮洪也是知道这些东西很难找到,可是他不能在明珠的事情上马虎:“是,全部都要,而且年份都不能少了,若是你实在不好找,就去天界找王母玉帝,就说是替我要债的。”   一听还有这个选项,胡询瞬间轻松了许多,毕竟他的势力绝对是比不上天界那两尊大佬的,若有他们相助,事情肯定会事半功倍的。     “此事必须抓紧,我没有时间和功夫来消磨,你知道吗?”   蛮洪都说了两次时间紧了,看来他却是是有急用,可他连混沌都灭了,难道还怕什么吗?   “你遇到什么事情,这么赶?”   胡询的疑问,蛮洪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说了句:“务必迅速找到。”然后在胡询充满疑惑的眼神中消失不见了。   胡询看着蛮洪消失的方向,突然一个红色的星映入他的眼帘,瞬间他就明白了蛮洪到底为什么需要这些珍宝,恐怕他和弱水的时间不多了。   交代过胡询之后,蛮洪回到了自己的空间,那个和混沌时期一模一样的空间。   他准确的找到一片黑色的云层,他停在空中俯瞰下面,只见忘川手执长刀在一群黑云化成的人中间厮杀。   他之前有告诉过忘川,他是自己的一魂,但是忘川当时给他的回复,让他一直都很难忘记。   当时他说:那又如何,我就是我,与你无关。   在他说这句话之前,蛮洪曾经想过,若是自己没有对付混沌的法力若是不足的话,就将他身上的那一魂召回。   不过还好,他并没有那么做,否则明珠恐怕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当忘川将最后一个人打败,他没有迎来新一波的战斗,他正纳闷时,蛮洪来到了他的面前。   忘川眉头紧了紧:“你来干嘛?”   蛮洪探了探忘川的法力,感觉到他有不小的增长:“不错,实力有所增长。”   忘川一直搞不懂这人,他明明知道自己喜欢弱水,却从来不阻止,哪怕自己有一魂是他的,也不代表他不是一个独立的人呀。   不过他一向务实,你要给我机会,我不抓紧,那才是真的傻,所以当蛮洪提出帮他增长法力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谢谢,找我有事吗?”   蛮洪取出怀中的泡沫,爱惜的抚摸着,拇指就不时磨蹭在那点红星上,就像是要把那点红星抹除一样:“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忘川又没有蛮洪的记忆,自然不知道:“是什么?”   “明珠的本体。”   忘川其实很讨厌蛮洪叫弱水明珠,在他的认知里,明珠是一个人,弱水是一个人,明珠已经死了,只有他的弱水才是存在的,可是估计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这样认为。   “她现在有躯体,这个有什么用吗?”   忘川就像是蛮洪分出的一个□□,忘川自己不能感觉到蛮洪的想法,但是蛮洪却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蛮洪很明显的察觉到了忘川对这句话的反感,笑了笑,继续说:“对,明珠很有天赋,她已经重新修出了身体,可是,她并不完整。”   “什么意思?”忘川连忙问道,“为什么不完整,你到底想说什么?”   蛮洪也不和他卖关子了,将他的计划全盘拖出:“明珠现在确实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可是她却是一个没有本体的蛮洪之神,所以她的性命便是系于她的本体之上的,可是,天道之眼重启,他将毁灭掉所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神,混沌是第一个,明珠便是第二个。”   这话一下子让忘川慌了,他一把抓住蛮洪的衣领:“你不是说在我拥有实力之前,保护她吗!”   蛮洪一掌拍开他的手,力道让忘川往后退了几步:“这确实出乎我的意料,当初我只是打算等混沌与三清战疲之后,出手结果了混沌,但我没想到,三清居然让天道发现了世上还存有混沌时期的神。”   忘川忍住心头的怒火和焦急,沉声问道:“那你知道该如何救她吗?”   蛮洪沉默了会儿,看向忘川,说:“我需要你的心脏。”   ☆、引水   蛮洪回到院子,看到的就是弱水在躺椅上小憩,他轻轻的走到了她的身边,帮她理了理额前的乱发,看到弱水嘴角上扬,他轻轻的弹了弹弱水的额头。   “醒了就睁开眼。”   弱水赖皮的紧闭双眼,说:“没醒呢。”   蛮洪刮了刮她的鼻头,也不戳穿她:“没醒就回屋子里睡,这里有风。”   弱水依旧闭眼,但两只手却高高的举了起来:“睡着了,没法回屋子。”   蛮洪摇摇头,认命的将弱水抱起来:“你这般顽劣,真不知我不在你身边时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弱水终于睁开了眼睛,手挂到蛮洪的脖子上:“现在不是有你吗?”   蛮洪一愣神,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对,你要记住,我一直在你身边,不论以什么身份。”   弱水在蛮洪怀里,拉过一缕蛮洪的头发,把玩着:“你这话怎么说得就像遗言一样。”   蛮洪不语,只是把她放到床上,但弱水却没有一丝困意,盘腿在床铺上,双手撑着向前伸着的身子,看着蛮洪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计划?”   看着弱水质疑的双眼,蛮洪掩饰得很好,他将弱水往胸口拉了过来,让她趴在自己的胸膛上:“没有什么计划,混沌都死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话虽这么说,但是弱水岂是这么好骗的,她闷闷的在蛮洪胸口说:“别当我是傻子,我知道天道毁灭已经重启,你我都活不了多久了。”她把脑袋从蛮洪怀里抬起来,“我什么都不想要,只盼能够走在你的前面,我不想再看一次你消失的情景,我很自私,你之前欠了我一次,所以你必须还回来。”   这话让蛮洪有一瞬间动摇,可是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就像明珠不能接受他死去一样,他也是没法接受她先他而去的。   他不打算和她继续这个话题,也不答应弱水的话,倒是说起了其他的事情:“不说这个了,你可知蛮荒之水分为忘川弱水之后,那源晶在何处?”   “在天河源头瀑布的深处。”说到这里,弱水偏着脑袋问,“你难道知道怎么引水入冥河?”   蛮洪笑着站起了:“蛮洪之水便是我管的,若是我没办法,谁还会有办法,难不成真像混沌那样胡搞。”   弱水一听他的话,立马就要下来:“我也要去。”   蛮洪看了看她的状态,问:“我怕你吃不消,算了吧,我自己去就好了。”   在他说话间,弱水一挥手,已经换了一身着装,站到蛮洪面前:“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好歹也是个上神,连这点问题都会克服不了?”   蛮洪想了想,便答应了:“好,那便由你带我去找活水源晶。”   在蛮洪的空间里,忘川没有像往常一样去训练,而是坐在宫门前,思索着蛮洪的话。   蛮洪告诉他,自己虽然有一魂是来自于蛮洪,虽然自己有两魂七魄是傀儡魂魄,但是因为他已经获得金身,所以早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了,因此即便是蛮洪被天道毁灭,对他的影响也不会太大。   而弱水是他用自己的心脏上的一块肉做成的,有别于他那种天造成的神,加之弱水早就将本体剥离,重新修得金身,只要她和本体完全脱离关系,那么她就不会被天道毁灭。   想要让弱水和本体脱离关系,最好的方法便是重新为她做一个身体,忘川便是最佳人选。   忘川摸向自己的心脏,他有些犹疑,不是他舍不得自己的心脏,反正自己已经成神,即使没有心脏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可是以他对弱水的了解,若是真按照蛮洪所想的做了,恐怕弱水会极度不忿。   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虽然蛮洪告诉他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弱水,但是他却觉得,或许弱水也有知情权。   可虽然忘川有这样的想法,但却不确定是否该这样做。   一方面他知道自己和蛮洪在弱水心里所在的位置完全不同,自己对于弱水而言,可能只被她当成弟弟;而蛮洪才是她的恋人。   他现在完全没有信心能够替换掉蛮洪在弱水心中的位置,若是真按蛮洪所计划的行事,他怕适得其反。   他确实想要和蛮洪竞争,但是他更希望弱水能随自己心意过活,想到这里,他做了决定,他要把这事情告诉弱水,不论她怎么选择,弱水都应该知道这件事。   很快,他就回到了院子里,可是找了一周,都没见弱水半个影子,倒是杜康回来拿他的东西。   忘川见杜康过来,上去问道:“你看见弱水了吗?”   杜康拿着酒葫芦在自己下巴上抵着,想了想:“好像她和蛮洪去什么地方了,但是我也只是远远的看见他们两个。”   “那你知道他们去往哪个方向吗?”   杜康贱贱的打量了忘川一下,笑得贼兮兮的:“怎么?终于打算出手了,我以为你要一直当一只沉默的羔羊呢?”   忘川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羔羊?你倒是说他们去了那个方向。”   “呦呦呦,还跟我装,难道你不是受不了他们两个秀恩爱,躲了起来,现在又受不了内心的煎熬,又跑出来要争上一争?”   霎时间,忘川脸上通红,他自己知道喜欢弱水没错,可是被人说出来,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想,难道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怎么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见他语塞,杜康高兴了,手里甩着酒葫芦:“到底是毛孩子,就你这样,难怪弱水对蛮洪死心塌地的,我猜你到现在都没把心思告诉过弱水。”   杜康还真就说中了,他曾经有很多次机会都可以告诉弱水他的心意,但是都胆怯没说,而在蛮洪出现之后,他更是没机会去说这些。   “是又怎样,但我今天来找她又不是说这事的。”说着,忘川强硬了些,“快告诉我弱水去了那里,我真有急事。”   “切。”八卦没有得到满足的杜康立马奄了,指着西方,“西方,但是不知道那里,就你现在的修为,恐怕是找不到人的。”   “那你能找到?”   被问到的杜康,立马笑了:“当然,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找弱水干什么?”   忘川想了想,他既然想要弱水知道这件事,那么告诉了杜康也没差,于是就立即将蛮洪的计划告诉了杜康。   杜康听后抿了抿嘴,摇头说:“我看,你还是别说得好。”   “为什么?”忘川就不了解了,这事情怎么就不能告诉弱水,她自己作抉择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杜康完全就把忘川当白痴一样的看:“你知道什么叫灭神,什么叫天道毁灭吗?那可不是像凡人那样,死了还有轮回,也不同于神仙历劫,是彻彻底底的消失,一点渣都不剩。”   此言一出,忘川愣住了:“可她早就是神仙了,而且不是说比你们还厉害的神仙吗?怎么可能。”   杜康学着忘川语气:“怎么可能?小子,你没长脑子吗?天道毁灭这几个字都听不明白,若真降到身上了,可是不能挽回的,你也知道弱水那个牛脾气,若现在说了,铁定闹翻,到时候完全就是死路一条,要是等一切都结束了她再知道,她要随蛮洪而去,那也不迟呀。”   忘川心中本就有些摇摆,被杜康这一胡扯,居然有些信服了:“可是,到时候她肯定会很难受的。”   杜康上前,手搭上忘川的肩膀:“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既然蛮洪直接将弱水托福给了你,自然是希望你能够代替他来照顾弱水,所以,这可是给你小子送上来的福气。”   说到这里,忘川心中立马出现一只小天使和一只小恶魔,一个说应该让弱水知道,一个说这是自己的机会,他也很难下这个决心。   不过一旁的杜康可不管他怎样,他作为弱水的朋友,当然会直接站在弱水的利益上来看,他才不会管忘川或者蛮洪怎样,只要弱水死不了,管他两个会如何,于是立马拖着忘川就往屋子里走:“不要想多了,来来来,我们来计划计划该如何让你在弱水心中赢得一席地位。”   ......   弱水和蛮洪来到了天河尽头,只见一面巨大的瀑布自九天之上倾泻而下,弱水指着上面说:“源晶就在上面。”   蛮洪点点头,同弱水一起走进水里,两人都是由水化成的,即使在这么汹涌的瀑布里,依然行动自如。   很快他们就到了瀑布的最顶端,这里是一潭池水,在池水的最下面,一团散发着莹白光芒的东西,照得整个池子都闪耀着荧光。   两人沉了下去,不多时就来到了那源晶的旁边,那源晶就像是能感应到蛮洪的到来一样,发出一阵一阵柔美的光芒,就像是一个高兴的孩子一样。   “蛮洪哥哥,你看,它还认得你。”   蛮洪也没想到这源晶还能认出自己,也很高兴:“没想到它的记忆如此好。”   “蛮洪哥哥,你说要给冥界引水,你打算要怎么做呢?”   “既然蛮洪之水已经分成两条河,源晶自然要两个。”   蛮洪话音才落,他手上便有了动作,只见他轻轻一挥,那原本只有一个的源晶便分为两个,大小也没有多大变化。   这让弱水觉得十分惊奇:“这么容易!”   蛮洪取下其中带有一丝红光的源晶:“它本来就早已分为了两个,只是常人不得要领,不能将原本属于冥河的源晶取出来而已。”   说完,蛮洪将手中的源晶举起,那源晶就像是识路一样,居然自己就往上浮起,而后便离开了水潭之中,一阵光芒过后就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冥界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颗“星”,外面是莹白光芒,而内里却透出一丝红光,不过这颗星却不同其他的星星,它居然在往下降落,但凡是熟悉冥界的人,都能看出,那个方向正是忘川河的方向。   随着源晶没入忘川河中,它开始源源不断的往外涌出水来,那干涸了几万年的古老的河道迎来了它们渴盼已久的水流,那河道直通业火深渊,那一股股黑色的死水裹挟着浓郁的阴怨之气,坠入其中,被业火焚烧得一干二净。   冥界中之气因为混沌带来的压抑,瞬间被喜悦取代,原本沉闷的空气也迎来了新鲜的气息。   可是当阴怨之气急剧减少的时候,蛮洪胸口一阵刺痛,可是他将之忍了下来,他拉过弱水,趴在她肩上,轻声说:“既然你常住天河,那带我去看看你的府邸如何。”   弱水一听,当然很乐意,拉着蛮洪就往自己的府上去了,一时间也就没有注意到蛮洪略微苍白的脸。   ☆、蛮洪离开   弱水的仙府在天河底部,布置虽然十分简易,但却有几分别样的味道。   这院子不大,却是用白珊瑚砌的墙,屋顶并未用一片瓦楞,而是许多大小整齐的贝壳铺就的,院子也没有围墙,周遭随意的生长着飘逸的水草,许多鱼虾穿梭其中,嬉戏打闹倒是很热闹。   院子里没有桌椅,倒是有一张巨大的石台,石台是黑曜石制成的,光洁得能映出人影来,在石台中心突出了一方小桌,上面刻着纵横交错的棋盘,这便是院子里唯一的休息之处了。   弱水和蛮洪就这石台坐了下来,许多色彩斑斓的鱼虾便聚了过来,亲昵的贴向弱水,像一只只粘人的小猫一样,都不愿散去。   “你倒是和这些小东西很亲近。”蛮洪看到鱼虾都围着弱水,打趣起她。   弱水一挑眉头,说:“怎么,吃醋了。”   蛮洪笑笑,他又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吃醋,只是觉得这样的弱水十分有趣。   不过他还是顺着弱水的话:“确实有几分醋意。”   都说女人是猫,顺着毛摸就十分温顺可人,弱水就是其中典范,听蛮洪这样说,立马就暂时摒弃了平日里的娇蛮,散去了周身的鱼虾,手撑在棋盘上,向对面的蛮洪说:“好了,现在只有蛮洪哥哥一个了。”   面前古灵精怪的弱水,让蛮洪心头暖暖的,可是还是夹杂这一丝丝的酸楚,他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头:“明珠,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得离开一段时间,你要好生照顾自己,知道吗?”   弱水一听这个,脸立马垮下来啦,嘟着嘴,很不高兴:“你哪来那么多事情,刚陪我没多久就又要离开。”   蛮洪自然不会告诉她真话:“不过是些与混沌相关的琐事,很快就会处理完的。”   “那我和你一起去。”   这样的要求,蛮洪怎么可能答应:“我一人去就好了,你现在时常昏睡不醒,别到时候我光顾这照看你了,反倒把正事拖延了。”   弱水知道其中道理,也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所以就不再继续纠缠此事,趴在棋盘上,恹恹的的扣着上面的纹路,也不看蛮洪,有气无力的答应了:“好吧,那我在这里等你,记得快点回来。”   蛮洪看她这幅模样,被逗乐了,在她头发上印下一吻:“好了,我会尽快回来的,待会儿我去找忘川和杜康,让他们多来陪你说说话。”   说到忘川,弱水忽然想起之前他自废修为的事情,立马坐起来,问蛮洪:“对了,忘川前些日子没事废了自己修为,可后来却没见到他人了,那孩子才到天界不久,认不得几个人,别出了什么事情。”   “你不用担心。”见弱水稍稍急躁,蛮洪安慰她,“他并未把自己修为全部废除,只是将混沌给他的涤尘功给废除了,那功法对他而言,本来就是有害的,如今废除对他有利无害。”   “可我这段时间也没见他人影,你可知他在那里吗?”蛮洪虽然说得在理,可是若是还是不放心,自她醒后就没看到过忘川人影,问杜康,杜康却说不知道。   “这个是我疏忽,忘记告诉你了,我将他带到我的空间内训练去了,他现在虽然得了金身,但因为废了涤尘功,修为变得浅薄,与他不利,所以我重新传了他功法。”   蛮洪的一番解释,让弱水心稍稍宽了些,可到底还是没有完全放松,催着蛮洪说:“你刚才不是说要去找杜康和忘川吗?现在去吧,叫忘川来我这里,他一个小毛孩子,别被杜康那老东西给骗去卖了。”   才说完,一个不满的声音就自弱水后方传来:“我怎么就成老东西了!”   就凭这声音,弱水就知道这是杜康,回头一看,在他身后的正是刚才和蛮洪说的主角,忘川。   “说曹操,曹操到,我刚说要去你那里接忘川,你就把人给我送过来了。”   “我可不是送人过来的,我是卖人的,那东西来换。”   弱水理也不理杜康的话,绕过他走到忘川身边:“你先在我这里住,等你修炼得差不多了,再去冥界。”   说到这个,忘川很疑惑:“冥界?我去冥界干嘛?”   忘川毕竟对神仙这些知之甚少,弱水笑着给他解释:“没个神仙都有自己所司之事,你是忘川河神,你的府邸自然是在冥界忘川河中,不过你现在法力不足,所以我让你先在我这里呆段时间。”   “我能不去冥界吗?”忘川根本就没想过要和弱水分那么远。   弱水只当他没有习惯:“你现在不用去,但是,这是你的责任,所以以后也是要去的。”   一旁观看的杜康完全对这两人的互动无语了,他上前取出两个东西,递上前去转移话题:“弱水,你还记得这两个东西吗?”   看到他手上的两颗果子,弱水才想起被自己遗忘已久的两个小家伙:“我都快把他俩给忘了。”   将小金小银交还到弱水手上,杜康说道:“他俩还挺可怜的,居然被自己主人给忘了。”   要说这个,还真怪不得弱水,自打她被从祭坛上救下来就长时间昏睡,醒的时候整天就忙着和蛮洪谈情说爱了,哪有时间去记两个小东西。   小金和小银两个刚一接触到弱水的皮肤,就开始发光,然后逐渐变回两个小人模样。   小银一醒,立马扑到了弱水身上,两个眼珠子就像两股泉水一样,一个劲儿的往下流泪,然后开始指控杜康的各种不是:“呜呜呜,主人,那酒神把我们泡在酒里,还威胁我们说要把我们拿去酿酒。”说完,还捏了捏腰上的肉肉,“你看,我的瘦了。”   讲真,还真没看出小银那里有瘦的。   当初小金小银与杜康合谋,将弱水从祭坛上带走,可是他们到了杜康那里,全都陷入了沉睡,这让一直觊觎弱水的冥灵果的杜康有了可乘之机,将他们俩偷偷私藏起来,见弱水没想起自己也就不提,然后小金和小银就开始了被他折腾的苦难之旅。   这头十分热闹,蛮洪看在眼里,也让他的心稍稍放松了些许,现在的明珠果然已经和从前不同了,她的世界不止是他一个人了,还有其他的人,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他来到弱水面前,摸了一下在她肩头坐着的小金:“没想到那颗秧苗还真长出了果子。”   小金和小银都是第一次见另一个种树人,他们围着蛮洪仔细打量,不是还凑在一起,嘀咕些什么。   说完了小金和小银,蛮洪正式要和弱水告别了:“明珠,既然忘川都已经过来了,那我也就要走了,自己好生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一听这话,弱水的笑容立马就落下来了:“这么赶吗?过会儿再走不行吗?”   蛮洪笑着,用拇指将她耷拉下来的嘴角微微向上抹了抹:“不用这样,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都知道你的府邸在那里了,要找你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这话倒也有道理,弱水还是想和和他一起去,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情况并不理想,若是耽搁了什么的话,反而不好。   不过她还是舍不得,趴在蛮洪的怀里:“早去早回,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消磨。”   这句话虽然很小,进入蛮洪的耳朵里却是让他心里有几分疼痛,他们确实没有太多时间了,所以他才会这么着急的去筹办那事,他怕自己因为片刻的耽搁,流失了让弱水活下去的机会:“我知道,我会来找你的。”   说完,他就要走了。   杜康也站过来,对蛮洪说:“我也把人送到了,差不多也该走了,一起吧。”   蛮洪看看他,察觉出杜康似乎有话和他说:“好。”   当两人都走了,弱水还在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忘川走过来:“他会回来的,对了,我住哪里?”   弱水调整得也很快,转过头来,脸上就换了表情:“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小金和小银也都跟着过去,还吵吵着也要一个房间。   这一刻,忘川感觉他们好像回到了在凡间那小竹屋的时间,好像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蛮洪和杜康步行在弱水河畔,杜康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开门见山:“听忘川说,你要重新为弱水塑造一个身体,而且要以一人之力承下你和弱水的灭神之劫?”   蛮洪也不否认,大方的承认了。   杜康又接着问他:“那你有没有想过弱水是否会愿意接受你的想法呢?”   杜康虽然阻止了忘川想要直接告诉弱水的行为,但是,其中道理还是明白的,否则他也不会找蛮洪来说这事。   蛮洪顿了顿,说:“我只想要保住她的性命,而且我也从来没有离开过她,其实说真的,现在的我们早就和以前不同了,现在的蛮洪或者忘川都不是以前那个完整的蛮洪,而弱水也不是完整的明珠,明珠和蛮洪早就死在了很久以前,只是我们都存有执念,若是我不这么做的话,恐怕连我们最后一丝执念都会消失,弱水只是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而已,等她想明白了,她就会接受的。”   这个理由对杜康来说,十分怪诞,他撇撇嘴:“你倒是会给自己狡辩,不过我作为弱水的朋友,也是希望她过得好,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只要她没死,或者过得还算凑合,那我就不会去干涉太多,可若她以后要随你而去,我也是不会去阻拦的。”   对于弱水有杜康这样的朋友,蛮洪觉得弱水还是很幸运的:“我也希望她能够随心而为,但若是能让她活下去,还是最好。”说完,他看了看天空中的血眼,“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所以要去追赶时间去了,先告辞了。”   杜康也不继续和他多说,道了一句“告辞”,两人便各奔东西去了。   ☆、告白   蛮洪走后,弱水明显心情滑落了不少,这些忘川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日,他找到弱水:“我到天界都这么久了,对却没去过什么地方,要不你领我去看看天界景色。”   别看弱水是天界土著,可是真要她说说天界哪儿有什么景色,她却是说出什么来:“景色?”   弱水脸上就像是写着“我不知道”的样子,让忘川很清楚的知道了,他问错人了。   不过她虽然对天界不熟,但对天河总清楚吧,反正他的目的是让弱水到处走走,稍稍放松一下心情,去那儿都一样:“要不就游览一下天河,这你总熟悉吧。”   说到天河,弱水立马就变了样子:“那是自然,若是天河我都不熟悉了,我就白叫弱水了。”   “那我们就出去转转吧,这几天我们都呆在这里,再这样下去,都得发霉了。”   这几天,弱水又昏睡了些时候,她也知道忘川在她旁边照顾自己,他现在还是有些孩子心性,难免有些不想待在一个地方,所以弱水也就没有拒绝他的提议:“这里离天河源头很近,那里还有几分看头,我就带你去那里吧。”   “那好。”忘川说着,随意的取下一个依附在水草间的小贝壳,他将之往上方一抛,一片原本很小的贝壳瞬间就胀大了数十倍,四五个人坐到上面都绰绰有余,“上来吧,我们坐这个去。”   弱水现在一旦用法力,便很容易陷入沉睡,所以也不拒绝这样的便车,待她坐上去后,贝壳便在忘川的操作下向弱水指的方向驶去。   在天河待过那么久,这还弱水是第一次被人载着走:“你近来修为大涨呀。”   被弱水夸赞,忘川自然很高兴:“还好,现在修炼的功法很适合我。”   忘川同蛮洪同源,他给的功法肯定很适合忘川,对他的修炼也是事半功倍。   “适合就好,当初你废了自己法力,倒是把我吓得不轻,当初你也是傻的,那涤尘功其实对你并没有太大影响,何必自残呢。”   弱水说了这话,忘川的笑容僵了僵,弱水是知道涤尘功对他的影响更多的是情感方面的,他没想到弱水会直接这样说,难道她完全没有在意过他吗?   忘川扯了扯嘴皮,僵硬的说:“还好,毕竟是混沌给的功法,谁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坏处呢?”   弱水没有看到忘川的样子,她正逗着一只误闯过来的河豚:“倒也是,反正你已得到金身,重新修炼也不是什么难事。”   “嗯。”忘川简单的回答之后,就不在多说什么,默默的在心里念叨“没机会了,有机会”一类的。   不过这样的沉默并没有坚持多久,很快他们就到了天河源头。   他们出了水面,只见一道流瀑自九天之上倾泻而下,发出一阵阵轰隆隆的声响,这里水雾四散,一道彩虹横亘上空,偶尔飞来一二仙鹤灵鸟,绕着瀑布鸣唱飞舞,周围也生长者翠绿的仙草,点点红花点缀其间,一棵棵遒劲的苍松盘踞了崖壁,确实是个好景致。   两人坐的贝壳就像是一只小舟一样,顺着水面飘到瀑布之下。   面对如此壮阔景象,忘川忍不住赞叹:“这瀑布确实气势磅礴。”   弱水指着上面:“那里又是不同的景色,要去看看吗?”   都来了这里,怎么可能不多饱饱眼福,忘川驾着这叶白贝,向上升去。   向上时他才看到,原来这崖壁并不是一块整体,而是许多或大或小的岩石漂浮着形成的,一些藤蔓青松将之连接,其中生长着片片青苔,偶尔还可见带着神光的兰草。   到了瀑布最上部,映入眼帘的是不同于下面的恢弘,而是一面静谧的湖水,茂密的荷叶间稀疏的点缀着朵朵莲花,回头望向下面,只见云海翻滚,一种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涌上心头,忘川好像一瞬间心胸都宽广了些。   忘川陶醉的样子,落在弱水的眼里,她指着岸边的一块巨石:“去那里歇歇吧。”   忘川应了下来,同弱水到了巨石上,当他们离开白贝的时候,贝壳恢复了原貌,没入平静的潭水中。   虽说忘川到天界也有些时日了,但他不是待在杜康那里,就是在蛮洪的空间中修炼,根本就没有真正见识过天界的风貌,难免有些入大观园的感觉。   这里灵气四溢,连呼吸都能感觉到和别处不同,对此,忘川感慨到:“难怪,那么多人都梦想着想要当神仙,原来你们都住样的地方。”   “你现在不就是神仙吗,以后随时都可以来这里。”   说道这儿,忘川想起自己的神位,到现在他都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是这样的角色,只知道是忘川河的神:“你知道忘川河长什么样吗?”   这倒是把弱水给问住了,六界她只在人界和天界待过,冥界她确实没有去过,更别说忘川河长什么样了。   “这我倒是不清楚,不过忘川河乃冥界神河,应该不会太差,而且冥河的职责和以前的蛮荒之水一样,可能比不得天河,但也不会太差吧。”   “蛮荒之水?”这个词忘川倒是第一次听说,“这是什么?”   提到蛮洪之水,弱水来了兴致,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蛮荒之水嘛,是蛮洪哥哥所司之河,在混沌时期,遍布所有部落的领土,那时没有人,只有神和他们的灵兽,不过所有的生灵都是存有邪恶的,他们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在蛮荒之水中清洗一次,以此除去身上的邪气,而洗下来的邪气会顺着河水流入业火深渊焚烧殆尽。   现在的冥河也差不多吧,所有死去的生灵的灵魂也都会将自己的邪气、怨气留在冥河之中,让冥河将之带走,想来冥河的样貌和蛮洪之水相差无几吧。”   听她说完,忘川酸酸的开口:“提到蛮洪你倒是嘴也不停的说了那么多。”   “那是自然,我们是彼此最为亲近的人。”   一句“最为亲近的人”瞬间让忘川心情从天上落到地上,这句话就像是点燃引线的火星一样,让一直压抑着自己情感的忘川爆发了。   不过他并没有歇斯底里,相反,他以一种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的冷静,直面弱水,问道:“那我是你什么人?”   从来没有见过忘川这么严肃,弱水一时居然忘记回答他。   她虽然没有回答,但是忘川却并不打算让她回避,他急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到底在弱水心中是怎样的,他再一次问弱水:“我是你什么人?”   弱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个她出于好奇和无聊养大孩子,突然这样问她,让她一时不知所措,说自己是他师傅吧,忘川又没有正式拜过她为师,而且平日里她也只是简单的指点一下,甚至没有怎么督促过忘川的修炼。   若是说把忘川当儿子养吧,她还真没这样想过,也没这样做过,就算是忘川小的时候,弱水都没怎么在生活上照顾过他,反而是忘川会来照顾她,虽然她不怎么需要哪些东西。   思来想去,弱水也只想到“弟弟”这个名词或许要贴切一些,虽然这个年纪差的确实有点大,但是谁会去在意这个呢?   “弟弟!”弱水果断的说了出来。   这个回答若是放在往常,忘川或许会接受,毕竟没有给你回个“儿子”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不过今日,在他准备坦白的时间,这个回答却让他并不是十分满意:“只是弟弟吗?”   弱水也察觉到气氛正在变得诡异,这忘川好像有点怪,她稍稍往后退了半步:“不然呢。”   见弱水后退了些许,忘川干脆直接上前拉住她的手,眼睛直视着她:“你知道你在我心中是什么人吗?”   到这个地步,弱水要是还不知道忘川到底想些什么,那她的情商就正的归零了。   她内心那个震惊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我*,我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难道这小孩儿对我有意思?虽说他有一魂是蛮洪的,但也不至于和蛮洪哥哥一个口味吧!   弱水一边想要挣脱忘川的手,一边打哈哈:“当我是你姐呗,难不成你还想我做你娘呀,我可没这癖好。”   都这样了,忘川早就豁出去了:“不,你在我心里是......”   不等他说完,弱水脑中一转,干脆以退为进先于忘川之前说了:“不是姐,不是娘,难不成还是恋人,我可没老牛吃嫩草的兴趣,这世上除了蛮洪哥哥还真没比我大的人了。”   这招确实有点儿狠了,直接挑明了你丫没戏。   忘川立马被噎住了,没见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搞得他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一时间两人就大眼瞪小眼的,僵持在原地。   看自己的招数奏效,弱水就要离开:“也逛得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她想要逃开的瞬间,被忘川一把抓回来,忘川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从背后把她抱住:“如你所想,我就是喜欢你,哪怕你喜欢蛮洪也一样。”   这话一出,最后的窗户纸也被捅破了,弱水内心完全就崩塌了:我是撞了哪门子邪了,摊上这事!   ☆、谈话与谎言   自打忘川表明心意之后,弱水就像是躲贼一样每天躲着忘川。   这日弱水跑到了杜康这里,正遇到他的百果酒酿成,这些仙果都是王母为答谢他送给他的,送来了不少,所以他也就不怎么心疼这酒,见弱水来串门就盛了一壶与之对饮。   杜康将满杯的佳酿递给弱水:“你运气好,我刚酿好了这酒,你就来了。”   往常弱水对酒都是细细品味的,今日却端着杯子就牛饮,看得杜康一愣一愣的,看她还要倒酒,赶紧将酒壶护在怀里。   这下弱水不乐意了:“哎你怎么还是那么吝啬呀,把酒给我。”说着就要上手抢了。   看弱水不对劲,杜康狐疑的将酒壶递过去:“给你。”   弱水一拿到酒壶就给自己满上,然后又是一口下肚,看得杜康直瘪嘴:“啧啧啧,你这是糟蹋我的酒吧,你要渴了回你弱水河里去喝个够,干嘛糟践我的百果酒。”   说到天河,弱水就想到还在自己府邸的忘川,翻翻白眼,她又灌了自己一杯酒:“你给我腾一个房间出来,我要在你这儿住一段时间。”   “不行,前段时间你就拖家带口的在我这儿住了那么久了,没找你收房钱就够讲情面的了,你现在没事儿了还跑过来蹭吃蹭喝。”   “啪!”弱水一拍桌子,说:“杜康,你到底给不给个歇脚的地儿?”   杜康白她一眼,立场十分坚定:“不给,我这儿连我的酒都没处放,还给你住,做梦去吧。”   见杜康硬的不吃,弱水只好来软的。   抓着杜康的袖子就开始上演苦情戏:“酒神大人,小的真的需要你的帮忙,就让我呆在你这儿吧。”   弱水这一招立马让杜康震惊,她摸摸弱水的额头:“没病呀。”   拍开杜康的手,弱水继续哀求:“我说的是真的,我现在不能回去。”   “这就奇怪了,你的府邸你不能回去,那里面是住了妖魔?还是歇了鬼怪?”   “比那些更厉害。”   杜康这就纳闷儿了,这段时间没听说天界有什么异动呀。   “怎么天界什么怪事儿都被你给撞上了,走,带本上神去看看是何方妖孽如此大胆,胆敢强占我天河河神之府。”说着,杜康还真往外走。   弱水赶紧拉住:“别,不是什么妖怪,是忘川。”   “忘川?”杜康听后,重新归座,“忘川怎么了?别告诉我你连他都搞不定?”   弱水摇摇头:“对,我没法搞定他。”   “他才修得金身,法力不稳,要是不听话直接给他一巴掌不就完了,这点你都搞不定?”   弱水白他一眼,要真像杜康说的那样,她还跑到这里来:“真要如此,倒是好的,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这勾起了杜康的好奇,要知道弱水可是几乎鲜少胆小的主,也不知那忘川干了什么,让她有家不能回。   “他干了什么?难不成他把你的白贝苑给拆了。”   “没有拆,他说他喜欢我。”   “哟!”弱水这一说倒是让杜康感到惊奇,那小子不是别扭这不开口吗?没想到还开窍了!   杜康双手抱拳,做恭贺状:“好事呀,恭喜恭喜。”   弱水差点没一脚把杜康给踹开:“少来,什么好事,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闹剧。”   “哎呦,不见得哟,人家可是看上你好些年头了。”   弱水狐疑的看着杜康,问:“你和他相处才多久,就知道了?”   杜康从头到脚的鄙视弱水,当初他醉酒落入人界的时候就看出那小子对她有意思了,只有她自己没感觉:“真不知说你笨,还是蠢了,他在人界的时候就已经表露出来了,也就你这木鱼脑袋想不到这头来。”   “不可能,他一直把我当亲人看待的,而且就那么几年时间,怎么可能就对一个人产生了情愫。”   “我看不是亲人,是情人才对吧,而且他是从凡人过来的,凡人的一生最多不过百年,你觉得几年时间不长,可是对他们来说,可是整个生命中的十分之一。”   弱水还是不能理解这个观点:“那也不对呀,他是我一手养大的,怎么也不可能有这种感情吧。”   杜康耸耸肩:“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哎,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有一魂是蛮洪的原因?”   弱水有些犹疑了,挠了挠脑袋:“这倒是不排除这个可能。”   说到这里,杜康突然冒出一个问题:“哎,对了,我之前听说忘川的魂魄只有来自蛮洪的那一魂是正常的,其余的都是傀儡魂魄,那忘川算不算是蛮洪的分身呢?”   “不算吧。”弱水回答得倒是果决,在她看来,忘川和蛮洪就是两个人,长得虽然有些挂相,但是一眼也能看出是两个模样,而且两人的性格也是南辕北辙,一个成熟稳重,一个年幼稚嫩。   可在杜康看来却不这样认为,虽说他时常也觉得那就是两个人,但是追到根上,他还是认为这就是一个本体,一个是分身,但还是算一个人。   “我倒是觉得他们就是一个人,我觉得躯体什么的,归根结底只是一个容器,灵魂才是那个人的根本,既然你对蛮洪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为什么不能接受忘川,你认他当蛮洪也没错呀。”   这个诡异的道理,弱水完全不能接受:“不一样!忘川是在我身边长大的,让我去接受他的感情,我总有一种会遭天谴的感觉。”   说到天谴,两人都沉默了,过来会儿弱水看着天空中那一闪一闪的血眼:“对呀,我都是一个即将被灭掉的神了,这就更不能耽搁忘川。”   “万一你不会死呢?”杜康试探性的问她这个问题。   不过对于天道毁灭,弱水倒是对其很相信的:“不可能,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和事,都将被毁灭,这是天道。”   “可你觉得你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神吗?”   这个问题杜康其实在送走蛮洪之后就想过,弱水的灵魂虽然来自混沌时期,可是却不是天造的魂魄,蛮洪告诉过他,弱水是聚灵而生就的,这其实和现在的很多神仙、精灵是一样的,而她那来自混沌时期的躯体,她也早就脱离了,现在的这个时好时坏的身体,也都是在近千年才修得的,除去时间去看,怎么说她都和现在的神仙更贴近些。   可这样的问题在弱水看来,却不这样认为,她生于混沌时期,那便是属于那个时代,或许她曾经躲过了那场灭神之劫,但是重新出现在天空中的血眼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我是出生混沌时期,并不是在开头之后出现的。”   杜康看她那倔样,心想:必须得让她对这个想法抱有怀疑,否则等东窗事发之后可就不好办了。   “那时出生的是明珠,弱水是开天之后重新修炼成神的天河河神,明珠和蛮洪是混沌时期的神,弱水和忘川是现在的天冥两河的河神。”   此言一出,弱水当时就有些恼火了,她面上不复往日的嬉笑,严肃的面对杜康:“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我今日来只说了些忘川同我表白得事,你却牵扯到这里,你是想告诉我什么事吗?”   这丫头怎么该精明的时候,不精明,不该精明的时候,反而那么鬼精。   “我又什么事情要说吗?你都说是你来找我聊天的,又不是我去找的你。”   弱水有了怀疑,杜康的三言两语怎么可能打消他心中的怀疑,她继续追问:“是我来找的你,可是到最后你却扯到蛮洪哥哥身上去了,而且还说什么灭神的事情,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杜康此时是多么想弱水一直昏迷不醒呀,你丫没事儿干嘛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为了瞒住弱水,杜康不得不往自己身上泼墨:“我这不是爱八卦嘛,你们这事本来就牵扯到了三个人,扯到蛮洪身上去很正常呀,而且灭神的事,你比我清楚,我能更扯什么?”   “不对,你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弱水还是不相信杜康的话。   被逼问的杜康也确实可怜,他心中暗道:想我堂堂一个上神的话,居然被人质疑(虽然真是假话),我不但周旋这几人之间,当好友,当保密者,当媒婆,我容易吗?哎,对了,媒婆。   杜康脑中一闪,立马扮作被识破的模样,讨好的凑到弱水跟前:“没想到你这么难骗。”   弱水往后退了一步,和面前的怪蜀黍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到底是什么事情瞒着我,和蛮洪哥哥、忘川有关是吗?”   杜康老实的点头,然后一本正经的胡扯:“确实,和他俩有关。”   一听这个,弱水赶紧问:“快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忘川找我说喜欢你,让我给他当参谋,帮帮他,我看那蛮洪整日穿的黑不溜秋的,一点也不合我的品位,就答应了他,不过那天蛮洪走的时候,却告诉过他当时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然后让我不许插手,但我不服,就暗下决心要拆了你俩,就这样。”   听完这个,弱水差点没把老血给吐出来,跟着杜康绕着院子追打了好几圈。   “给我站住,我要为民除了你这祸害!”   杜康心头泪奔,我为了撒个谎,居然要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   “啊!痛!”   ☆、被吃死   杜康的话听起来好像有理,但是弱水还是压根儿就不信他那套,与之纠缠一番后杜康还是不肯开口。   看她那副不死不休的模样,杜康只得把话题转移到忘川身上:“你在这儿说那么多,不就是想离忘川远点吗?真不想面对他就直接把人送到冥界呀,他本身就是冥界的神,送回去冥王不得好好供着。”   提说到这个,弱水不愿意了:“他才多大。”   “岁数怎么了,他既已成神,那就得承担起该有的责任,再说,你现在这样回避他,和把他送去冥界有差别吗?自己又不愿意好好对待人家,又假惺惺的不把人送走。”   弱水眼睛瞪得浑圆,差点没一巴掌招呼到杜康身上:“我说你能不挖苦人吗?我是来寻求庇护的,不是找你嫌恶的。”   杜康看她凶恶,往后缩了缩:“不是嫌恶你,是你这样做根本就不行,躲我这儿事情也没法解决,你还不如自己去找到忘川说清楚,你不是说自己不久与世吗,别到时你被天道毁灭了,他被自己毁灭了,你也得替他想想不是吗?”   “我说清楚了呀,可他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杜康充满了怀疑的看她:“你确定说清楚了?”   “嗯~”弱水转着眼睛想了想,“说清楚了,可是他听不进去,而且当时我已经被震惊得想不到什么东西了,也没法和他说更多。”   一听弱水这话,杜康就想到了该怎么把这瘟神给送走:“那不就结了,你自己都没给人家讲明白,而且还躲人家,这事情怎么可能解决。”   弱水无力的趴在桌上:“我能不躲他吗?他整天看我的眼神让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罪恶感都快把我淹死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拍拍她肩膀,杜康叹了口气,给她满上一杯酒,递过去:“来壮壮胆,去和忘川谈谈。”   弱水就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杜康:“你神经病吧,我要是能把他说服了,我能跑到你这里来。”   “可你不可能一直在我这里长住吧,再说,我也没说要你把忘川说服呀,你去和他谈谈,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其他的能让你们和谐相处的法子,你现在既不想把他送去冥界,又没法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这算什么事。   如果你们说不到一起,你再到我这里来,爱住多久住多久,行不?”   杜康说得也是在理,按忘川现在的修为,弱水也不放心把他送去冥界,可若是她老在杜康这里,把人家留在天界也不像话。   弱水细思良久,加上杜康在一旁一直怂恿,还是赞同了杜康的说法,去找忘川好好谈谈。   看弱水走了,杜康立马翻身就往屋子里跑。   “许久没有去外面看看了,该要去云游一番,长长见识了。”   好吧,杜康跑路了,什么随便你来我这儿住,劳资是站在忘川这边的!   回到自己的白贝苑,刚一进门就看到忘川孤零零的在角落蹲着,看到她回来,脸上一阵灿烂,可下一刻就重新恢复到了哀云惨淡的模样。   弱水走过去:“跟你谈点事。”   忘川眼珠子往上一瞥,之后脑袋埋到双膝间:“不用谈了,你要是想要赶我走就直说吧,你说什么我都听着。”   这完全和弱水之前预想的不一样,话说,他不应该是强硬派的吗?他不是整天都想方设法的往她跟前凑的吗?怎么现在却变回了乖孩子模样?   不过讲真,弱水还真是吃软不吃硬的,忘川这委屈到快钻到地下的模样,让她将之前的一切设想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我没有说要赶你走,快起来。”   可忘川完全没有被她从“悲痛”中拉出来,继续埋着头:“不了,你之前不是说冥界有我的府邸吗?我去冥界就好了。”   “去什么冥界!就你这修为,好好在我这儿待着。”弱水此时完全就将之前的打算搅成了灰,根本就记不起来了,强势的拉起忘川就往屋里走。   忘川虽然是被强硬的拖着,但是脸上却扬起了微笑,他转过头看向一片水草眨了眨眼睛。   小金和小银从后面出来,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小金佩服的对小银说:“还是你有办法,居然主人就这么同他和好了。”   小银骄傲的一挑眉:“那是当然,我不给忘川想办法,难道真的等蛮洪天道毁灭后,看主人跟着去了。”   “哎,你说他们个个都是神仙什么的,怎么也逃不过命运这东西呀?”   “谁知道呢?”   看着面前舞刀弄枪的忘川,弱水表示自己是不是忘掉了什么东西,好像现在的场景不该是自己所设想的呀?她不是打算和忘川好生交流一番的吗?怎么现在什么都没有说。   心情好,做事就顺畅,忘川一套拳脚下来,倒是十分标准。   他邀功似的到弱水面前:“我做得如何?”   弱水心不在焉的回答:“不错。”   听出了弱水的敷衍,忘川的心情开始降温,他撇撇嘴来到弱水身边:“你,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弱水能说什么,之前想要说的话,全部被埋了下来,现在完全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忘川好歹也是在弱水身边呆了这么多年,对她还是相当的了解,心中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侧过头看了看弱水,她这几天都是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看来自己确实给她带来了很多不便。   他扯过一根水草,在手上一点点的撕扯着:“你是介意我喜欢你这件事情吗?”   这句话让弱水的意识从九天之外回来了,她担心自己伤害到这个脆弱的小家伙,赶紧撇清:“没有,绝对没有,该怎样还是这样吧。”但这明显就是假话,她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说太多,别到时候这小孩又觉得自己想要把他赶走。   “你不骗我,我知道你是介意这个的。”忘川把手上最后一点草茎丢到地上,“其实你不用想太多,我只是把我的心意告诉你而已,并没有要求你接受,我们以前是怎样相处的还是怎样相处就好了。”   这话说得容易,做起来那是这么一回事,不过既然忘川已经把话题挑出来了,弱水没忍住对他说道:“你太年轻了,现在说的情爱可能完全不是那回事,而且我不但心有所属,而且也不久与世,我们怎么看都是不适合的。”   这话真心伤人,但忘川并没有同她据理力争,只是安静的说:“我明白你想什么,可是喜欢你并不是我能够控制的,若是真的可以用一句不适合,来让我不再对你产生这样的感觉,那我早就会在看到你和蛮洪在一起的时候退出了,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   或许你会觉得我从小对你的只是依赖,对,确实如此,我没法想象没有你的世界该是如何的,自从十岁遇到你开始,我的生活就变得不一样了。   小时候虽然一直和你斗嘴,但是每当没有看到你的时候就会心慌,我曾经是一个小乞丐,本来就是被抛弃的人,但是我却遇到了你,就好像是找到了归宿一样,我不会再觉得自己会被抛弃。   曾经我也只当你是我的亲人,可是当我第一次看到你和杜康对饮的时候,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去吃醋,之后当我看到你和蛮洪在一起的时候,我更是在想,若是我是蛮洪该多好,有时候我都会想要冲上前去把你们拆开,大声的告诉你我是喜欢你的,可是看到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更开心,幸福,我就没有那个勇气了。   可是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了,曾经我只是想要安静的待在你身边就好了,可是自从混沌的事情发生以来,我发现很多事情都不是在我们可预想的范围之内,所以我想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你,我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是,至少在今天,让我在你的身边守着,可以吗?”   有时候安静会比歇斯底里更有力量,忘川这样细细的述说,弱水完全无力反驳,整个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完全被忘川这种和以前不一样的气场给笼罩了起来,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忘川好像真的长大了,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弱水半晌也没反应,忘川抬起头一双透彻的眼睛真挚的看着弱水:“就让我在你身边待着可以吗?”   弱水一个吸气,呆傻的点头。   看她答应了,忘川高兴的抱住她,下巴搭在弱水肩膀上:“真好。”然后他就放开手,欢快的往屋里蹦跶,便走还边说:“好就这样了,我去洗个澡,刚才出了一身汗。”   过了好一会儿,弱水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一把抓住自己头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我刚才到底干了什么?”   本来她是要和忘川说个清楚的,可是到最后自己居然变相的承认了这件事,她的脑子喂猪去了吗?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里学的这些!若是让我知道谁教的他,我非劈了他不可。”   “啊嘁!”远处和小金腻歪的小银,突然打了喷嚏。   ☆、所谓新生   忘川的告白给弱水带来的烦恼,并没有对弱水有多大影响,因为没多久她就睡得时间比清醒的时间长了,而天空中的血眼也愈发闪耀,那血色光芒就像是在进行倒计时的沙漏一样,不断的催促着死神去寻找他的目标。   弱水也明显感觉到自己开始愈发虚弱,她知道自己这是因为没有本体的原因,可是若她取回本体,恐怕死得更快。   弱水没事开始喜欢去天河边上守着,看向弱水河流逝的方向,她在等蛮洪回来,她开始担心自己不能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了,有时她会在心头抱怨,这蛮洪到底去干什么了,怎么一去那么久,还半点音讯也没有。   忘川修炼了回来,看白贝苑里没弱水的影子,就知道她去等蛮洪去了。   来到岸上,他看着弱水的背影,心头说不出的酸楚,难道自己真的就没办法代替蛮洪吗?就算是自己整天都晃荡在弱水面前,还是不如蛮洪。   他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小银告诉他的话。   “人家两人有几万年的朝夕相处,你和她才多久,自然是比不得的。   所以你要更努力,若你先言败了,那就真的没法代替蛮洪的位置了,要知道,没有挖不动的墙角,只有不肯挖的人,所以,加油!”   忘川做了个深呼吸,整理了一下心情,远远的喊道:“你在这里呀,害我好找。”   弱水回过头,看到那个少年从远处过来,这段时间里,忘川没有再提说告白的事情,她也有事没事就是昏睡,所以两人之间的尴尬少了很多,见他过来,弱水也自然的招呼他:“我不是都在这里吗?”   “近来你动不动就昏睡,还是在家里好些。”弱水愈发频繁的昏迷,让忘川十分忧心,而她又总是不安生,一醒过来就爱往外跑,虽说他知道弱水是到这里来等蛮洪,可他依然总是担心哪天她跑远了,自己找不回她。   “睡觉就是在屋子里面了,醒了还待在里面,岂不是浪费了时间。”   弱水并没有提说想要等蛮洪的事情,两人对此都是心照不宣,可以说是回避,也可以说是缓和两人的关系。   忘川同她一起坐到石头上:“时间还多这呢,那里会少这一星半点儿的。”   “还多吗?呵~”弱水第一次觉得这句话并不正确,她曾经确实享有几近永恒的生命和时间,可是那只是曾经罢了,现在不同往日,未知的倒计时让她第一次有了恐慌。   听出弱水话中自嘲,这样的弱水就像失去了活力,曾经的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态度,可是现在她却隐隐的透出疲惫,忘川不愿她继续如此。   “哎,你说神仙和凡人有什么区别呢?”   “无非是寿命长短不同,活着的方式不一样。”   忘川蹙眉,转过头:“你们不是说我都已成金身,那应该也是神仙了吧,但我怎么没觉得自己和凡人的时候有多大区别呢?”   “我又没做过凡人,怎么知道你这你什么原因。”   忘川向她投去一抹鄙视的眼神:“切,你不是在凡间待了那么久吗?怎么对凡人一点也不了解。”   弱水白他一眼:“我接触最多的凡人就你一个,其他的凡人又看不见我,我哪来什么途径去了解他们。”   “自己蠢就不用找借口,直接承认就好了。”   弱水眉梢一挑,这小子正常了这么久,怎么现在又不正常了:“小子,你说什么?”   忘川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开始装做没说过什么的样子:“我说了什么吗?不记得了。”   弱水一巴掌就落到忘川头上:“现在想起了吗?”   摸着被打得生疼的脑袋,忘川笑得傻兮兮的:“想起了,我说我自己蠢。”   突然间,弱水被逗乐了,一瞬间,心头那压抑的感觉,就好像找到了一个小口子一样,舒缓了些许。   都说笑容会传染,忘川看她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于是两人就像是傻子一样对着笑了好一会儿,若是有人看到他们两个的话,恐怕会骂上一句“神经病”。   之后两人又闲谈了许久,都聊的是他们曾经在人界的琐事。   说着说着,忘川谈到了那个镇上捏泥人的老头:“你还记得我们镇上的那个捏泥人的老头吗?”   “当然记得。”别说,这还是弱水对人界印象最深的人和物。   就像这是件好笑的事情一样,忘川调笑她说:“都说只有小孩子才会喜欢泥人,你这么一个大人对泥人倒是喜欢得紧。”   “嗯,好看。”   “也是,他的手艺很好,不过你也不至于那么捧他的场吧,想想你那一屋子的泥人,也不知道你哪来的劲头,每次去镇上都要买上一个。”说到弱水那一屋子的泥人,忘川忽然很想要回去看看,“哎,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一趟,把你的泥人拿回来怎样?”   不过弱水并没有回答他,回应他的是她脑袋靠到他肩膀上的重量。   弱水又毫无预兆的睡着了,忘川愁容满面的用手臂稳住了她将要倾倒的身体,一阵微风带着天河上的水汽与清凉,拂过他们的脸庞,可是却吹不走他心头的焦躁。   他抱起弱水下了石头,刚要走,一个黑色的身影远远的像他们过来了。   蛮洪和胡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短时间内将所有东西凑齐了,之后他将一堆珍品练成了两颗丹药,一颗是给弱水的,一颗是给忘川的。   忘川站在蛮洪身后,沉默的看他忙活,许久开口道:“就这样好吗?”   蛮洪手一顿,但很快就恢复了手头的活计:“没什么不好的。”   “你知道她不能没有你。”这句话忘川其实根本就不想说,可是他不知为何却直接问了蛮洪。   这时,蛮洪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忘川:“到现在你还不清楚吗?灭神之劫我是逃不掉的。”   “她说过要和你一起死。”   蛮洪笑着摇头:“不,她不需要死,只是需要新生。”   这段时间以来,忘川虽说并未百分百的知道蛮洪同弱水之间的事情,可是他却清楚的知道弱水对于蛮洪的执着,哪怕他不畏惧这份执着,可是这确实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他可以新生,你不能新生吗?”   听到这段话,蛮洪回头看了看弱水,又转过来认真的对着忘川:“难道我没有新生吗?”   忘川心头一动,可嘴上却并不承认心头的猜测:“有吗?”   “当初我造了明珠,对她有了性命之恩,这就是我们最大的羁绊,不过,在我落入业火深渊的时候,她以性命保我魂魄不散,又费了所以修为修复了一魂,并将之带走,在那一瞬间她就已经还清了欠我的恩情,而你同我也至此分化为二。   你虽然不是通过正常的途径成为一个神明,但却早已与我无关。   我本早已认清,打算杀了你也杀了自己,让我和她完全断了关联,可是我终究还是做不到放任她独自飘零,所以我想要赌上一赌,虽然我没有完全赌赢,但我却也没有彻彻底底的输掉。”   说完,蛮洪刚好给弱水喂完丹药,他将另一颗丹药递到忘川面前:“你想输吗?”   面前的丹药散发着苦涩的味道,隐隐的还能够闻到一股腥味,可忘川不过一顿,便毫不犹豫的拿上丹药:“不愿。”说完,将之吞入腹中。   看他干净利落的吃了丹药,蛮洪微笑着取出他一直视若珍宝的泡沫。   那泡沫就像是能感觉到弱水的存在一样,直端端的就向她漂浮过去,并且想要没入弱水的胸膛。   可是在它距离弱水不过几丝发丝距离的瞬间,它静止不动了,而后那颗不过寸许的泡沫开始膨胀,不过须臾,那泡沫就长成了同弱水同等大小,而后就像是有一双巧手在上面捏造一样,它逐渐变成了弱水的模样,只是与弱水有所不同的是,她的眉间上有一个细小的莹白色小点。   这时,一滴透明的水珠从蛮洪的胸膛飘出,而忘川的胸膛也飘出一滴类似的,但是颜色却是带着些许淡蓝色,透明的水珠没入了眉间有小点的弱水胸口,而忘川的那颗淡蓝色的水珠没入了弱水的眉间,一点蓝色小点转瞬即逝。   做完这些,两个弱水睁开了眼睛,但若是仔细看就可以看出,她们的眼睛都没有聚焦,这时,蛮洪开始对她们施法,只见一抹透明得几乎不可见的魂魄从弱水身体中脱离,完美的依附到了眉间有点的弱水身上。   随后,两人都重新闭上了眼睛,蛮洪手一招,眉间带点的弱水就来到了他身边,他将之抱住,手掌抚上她额头,一道金光没入其中,至此,所有一切才完结。   看了完整的过程的忘川完全搞不懂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有两个弱水?”   “现在,一个是弱水,一个是明珠。”蛮洪说完,就要抱着怀里的明珠离开,但被忘川拦了下来。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经过了刚才的施法,蛮洪已经有些疲惫了:“现在开始,弱水是弱水,明珠是明珠了,不过,她们还没有完全分离,当契机到时,她将获得新生。”   说罢,蛮洪绕过忘川就出去了。   忘川在他背后喊道:“你这说了等于没说!”   可是蛮洪却不再理会他,消失了庭院之中。   ☆、明珠弱水   蛮洪走后,弱水继续昏睡了两天才重新醒过来,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哪里不对。   她运行了法力,内识了自己体内一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居然少了一魂一魄!但是这还不是最让她震惊的,最让她觉得惊讶的是,虽然她失去了一魂一魄,可是她自己居然发现有新的魂魄在生成。   老天,魂魄这东西从来没听说过,失去了还能重新长会来的。可是她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做到了!   “你醒了。”忘川端着一碗黑黑的汤水走进来,正好看到呆坐在床上的弱水。   他将碗递给弱水:“把这个喝了吧,能补灵力的。”   就这玩意儿的卖相,弱水也不想喝,于是她果断的拒绝了:“我不喝。”   “别看着它样子挺难看的,但没怪味,也不苦。”   忘川知道弱水现在需要补补,自然不会任由弱水,说不喝就不喝。   弱水这人除去杜康的酒,和一些稀奇的仙果会吃,其他东西还真没见她吃过,对于这碗诡异的东西自然是完全的拒绝:“不喝,我没什么大事。”刚说到没什么大事,她突然反应过来,狗屁没什么大事,“哎,我昏睡的时候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或者来过什么人?”   忘川把手里的碗往她面前凑过去:“喝了它我就说。”   这完全就是红果果的威胁,弱水也上了脾气:“我不喝,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忘川不语,手上丝毫没有撤回去的药碗证明了他的立场。   他从来不会强硬的要求弱水做什么,尤其是在吃食上,可是今天忘川却一反常态,弱水就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什么的:“你到底说不说?”   “你到底喝不喝?”   “......”威胁无效,我去,忘川犟起来怎么和她有得一拼。   弱水想要知道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不向忘川妥协,她恶狠狠的接过药碗,不情不愿的一口闷了下去,碗往忘川那儿一扔:“喝了,说吧。”   接过了药碗的忘川,还是顿了顿,然后才模棱两可的说:“这药是蛮洪叫我给你煎的。”   一听蛮洪两个字,弱水眼睛都亮了,瞬间将所有事情都抛到九霄云外,翻身下床,跑到忘川面前:“蛮洪哥哥,他现在在哪里?”   弱水这幅样子,让忘川心头五味杂陈,他低下头,好像在把玩手头药碗:“玉帝为答谢他的恩情,送了他一处府邸,现在他正在那里。”   “他也不知道等我醒来,居然自己跑到新住处去了,那他的府邸在那里?”   忘川犹豫不决,若是弱水看到了蛮洪身边有了一个替代她的人,恐怕会受不了。   “去了,看见什么自己稳着点,知道吗?”   忘川这番话怪怪的,难不成蛮洪那里有怪物不成:“行了,难不成蛮洪哥哥养了怪物。”   忘川眼珠转过去,心道:没怪物,只是有一个复刻的你而已。   在弱水的一再催促下,忘川磨磨蹭蹭的将弱水带到了玉帝送给蛮洪的住处。   玉帝同王母倒是大方,居然将重华宫送给了蛮洪,那可是曾经舜的行宫,占地宽阔不说,其中亭台楼阁精巧别致,宫内含人界四时之景,草木茂盛,虽无几多名贵珍奇之物,但却品类繁多,常引来雀鸟啼鸣,在天界这个地方,也绝对算得上个好地方。   忘川和弱水到重华宫时,那朱红铆钉大门洞开,望进去就是一满雕纹饰的石屏,绕过石屏,是一片石板铺就的庭院,两旁屋檐之下设为画廊,描摹着许多神话故事,再往里,映入眼帘的是鱼池假山,汩汩山泉自假山中穿流而出,汇成小潭后蜿蜒而去,流水两边就是百草红花,游廊楼亭交错其间。   “到底是蛮洪哥哥,这里可比我白贝宫好多了。”知道这里是蛮洪的府邸,弱水对这些陌生的地方没有丝毫排斥,一路而来四处游览,一时间居然忘记去找蛮洪。   在她后面跟着的忘川见她这般高兴,真希望她不要看到那个蛮洪说的明珠。   可天不遂人愿,他刚想到这个弱水远远的就看到坐在湖中亭内的蛮洪,她高呼一声:“蛮洪哥哥!”而后飞身而去,红色裙裾随之飘荡,如一只红色蝴蝶一样印在忘川的眼中。   蛮洪听到了弱水的声音,转过头看向刚落到他面前的弱水:“弱水,不知你近来可好。”   弱水先是一愣,蛮洪从来没有叫过她弱水,一直都是叫她明珠:“蛮洪哥哥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蛮洪笑道:“我那里奇怪了?”   弱水看他很自然,想不过是一个名称而已,自己太过敏感了。   “蛮洪哥哥你这里倒是个好地方,给我腾个房间呗。”说着,弱水就往蛮洪身边凑。   可是蛮洪却一个退步,避开了弱水:“若你喜欢,自己选一个就好了,但湖边的那间楼阁你可能没办法使用。”   蛮洪一连串异常的反应,弱水若还没察觉出什么,她就是蠢的。   “为什么?蛮洪哥哥你到底这么了?”   面对弱水的质问,蛮洪背对着她:“明珠住在里面,她现在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弱水觉得好笑,她一个健步移到蛮洪面前,直视他的双眼:“我就是明珠,你说的那个明珠又是怎么回事?”   蛮洪疏离的微笑着:“你是弱水,明珠在楼阁里。”   这是什么感觉,弱水觉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自己的爱人否认了自己的身份,然后说一个莫须有的人才是自己,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蛮洪哥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弱水就是明珠,明珠就是弱水,不是吗?”   “弱水,你是个好姑娘,是我当初搞错了,把你当成明珠,但是现在我找到我的明珠了,我不能把这个误会继续下去。”   这话瞬间点燃了弱水的神经,她一把攥住蛮洪的袖口:“蛮洪哥哥,你到底怎么了,什么误会,你不是说办完事就回来和我一起面对灭神吗?我等了你那么久,你说这是误会?”   弱水极度压抑内心的愤慨的样子,让蛮洪心头生疼,可是他却没有把这份痛苦表现出一丝一毫,他的嘴唇勾起的弧度和以前面对弱水时一样,可是却多了几分疏离,少了许多柔情似水。   “确实是个误会,我重新在业火深渊中找到明珠。”   “业火深渊中的只是我分出的本体而已,那不是我,真正拥有明珠的灵魂的是现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弱水完全没法接受自己的本体把自己替代掉这件事,老娘才是正牌!   蛮洪拉开弱水紧攥着自己衣袍的手:“拥有我心脏的才是真正的明珠,你已经剥离了我的心脏,所以已经不再是明珠了。”   一句话让弱水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当蛮洪要离开的瞬间,她终于从一片空白中清醒过来,她上去一把抓住蛮洪手臂,将他拉拽过来:“蛮洪哥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蛮洪再度将弱水推开:“不要这样。”   “我不相信你会说出这样的话,蛮洪哥哥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这不好笑,蛮洪哥哥不要这样。”   看弱水依旧不愿相信事实,蛮洪决定带她去看看明珠:“我并未开玩笑,若你还是不信我说的,那遍随我来。”   弱水有些犹疑,她害怕自己看到什么,让她连欺骗自己的资本都没有,一时间她不说任何话,站在原处不知所措。   蛮洪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这样的来伤害自己所爱,可是若不这样做,难道要让他亲眼看着弱水从这世上被抹去?这件事他更做不到,他承认自己是懦夫,没有同弱水一起承担一切的勇气,他只盼望着弱水能够继续活下去,哪怕是恨着他活下去。   “若你不愿去,那就离开这里吧。”   说话间,蛮洪眼中藏着悲痛的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弱水,看她听完自己所说,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他用尽全身力气转身离开。   他以为弱水不会跟他去看明珠,可是弱水是谁,当蛮洪转身的一瞬间,她下了决心,死也要当个明白鬼去死,她到要看看蛮洪说的是否是真的:“慢着,带我去看看。”   蛮洪定住,却并未转身:“好,那就随我而来。”   一路上的小径风光比前庭还要美丽,可是却没有人有那份欣赏的心情,再美的风光都已经被所有人从眼前省略。   很快,弱水来到了一座湖心小楼前,抬头一看匾额,上书“明珠阁”,这几个字看得她牙痒痒,她现在心头其实火气胜于悲痛,一种被冒牌的感觉消散不开。   一路走来,弱水脑子渐渐恢复了些许清明,不再像之前那般混沌不堪,她觉得,蛮洪只是一时糊涂,只要自己可以证明他口中说的明珠,并不是那个陪他度过数万年时光的人,就行了,他就会清醒过来。   蛮洪在前头引路,当他们上了二楼时,弱水不由得心脏加速,一种不好的感觉猛然涌上心头,而这一切在她看到那个呆坐在窗前的身影的时候,她觉得世界都崩溃了。   听到楼梯有声音传来,明珠转过头来,从苍白的唇中吐出:“蛮洪哥哥。”   蛮洪一个移步,将之抱入怀中,弱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明珠无神的双眼。   可哪怕只是一撇,她也知道那就是她原来的模样,那眉心一点是她曾经最爱的标记,可是自打她将本体剥离之后,那一点荧光就消失不见了。   她耳边嗡嗡作响,她一时间连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弱水一个箭步到了蛮洪身边,一伸手想要拉上明珠看个仔细:“给我看看。”   蛮洪如何会同意弱水的要求,抱着明珠往后一退,面露蕴怒之色:“弱水,请尊重明珠,不要这样。”   弱水心头愤怒和不敢置信一起翻涌,呼吸略显急促:“蛮洪哥哥,你干嘛要这样,你清醒一点行吗?那绝对是个冒牌货,我才是明珠。”   “孰是孰非,我心中自有定数,不用你来提说。”蛮洪抱好怀中之人,“弱水姑娘我看你是明珠后人不予你计较,请速速离开。”   “弱水姑娘?明珠后人?蛮洪哥哥,你知道你这话有多伤人吗?”   愤慨中的弱水居然没有察觉到她的魂魄正在消失,而她胸口若隐若现的闪动着点点蓝光,新的魂魄自其中一点一点织就。   她唯一的感觉就是眼前开始模糊,蛮洪的身影也逐渐看不清楚,不时还变出两三个身影,她摇摇头,却依旧阻止不了这样的迹象,随后黑暗吞噬了所有。   一直偷偷跟在后面的忘川赶紧将她接住,让她避免了与地板的亲密接触。   忘川将弱水扶在怀里,之前的种种他一直看在眼里,想到自己也算得上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之一,他心头就开始绞痛,他看向蛮洪:“为什么要让她这般伤心?”   蛮洪所有的视线都在弱水身上,他面上不再有和煦如春风的笑容,他面无表情的沉声道来:“伤心总比身死来得好些,她应该活着,而不是被天道毁去。”   ☆、共食   自打从蛮洪那里回来,忘川就没见弱水从她的屋子里出来过,她整天就把自己给锁在房间里,每次他去敲门,不是不理睬他就是直接把他给赶出去。   这日,忘川给她煎了一副药打算给弱水端过去,可是到了她的门口依然不见她开门。   忘川在外面敲着门,希望她可以把门打开,否则她自己一直憋在里面怕会出事。   “弱水,开门,你在里面呆了好几天了,出来散散心吧。”   可是他等了好久,也不见里面有动静,他将手里的碗放到一旁,自己在门口就地坐了下来。   说不心疼弱水,那是不可能的,即使忘川没有看到弱水现在的情况,也知道她肯定过得不好,想起弱水在蛮洪那里所受的委屈时,他除了心疼,更多的是羞愧。   弱水现在所承受的,其中就有他的功劳,他帮着蛮洪去期满她,用希望她活下来的借口来满足他的私欲,不可否认,在这件事情上,他更多的打算是取代掉蛮洪,然后和弱水在一起,可是即使他做了这么多,即使时机非常对,即使有蛮洪和杜康的帮忙,他还是停留在原地,对弱水而言,他在弱水的心头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双目无神的望着面前空旷的院子,他多想回到当初他们在人界的时候,那时候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他们每天就是修炼、斗嘴,空闲时去林子里打打猎,拿到镇上卖了,给弱水买上一个精致的泥人。   可是事与愿违,不过是短短一两年时间,往昔便被埋入坟墓,留下他一人独自祭奠过往。   他嘲讽的笑了笑,或许这些时光对于弱水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失落只是短暂的,人还是得往前看。   忘川站起来伸了伸腰,在心里对自己说道:至少我还有一段过往可以缅怀。   弱水独自蜷缩在床头,这段时间来她的脑袋就一直没有清晰过,里面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不断的回放着蛮洪对她说的绝情的话。   她从来没想过蛮洪居然会对她说这些,他们之间有那么多年的相处,从懵懂到情深,那些那个不是各自珍藏的宝藏,可是他居然就为了一个所谓的躯体,就这样说我不是就不是了。   到现在,弱水其实并没有对蛮洪有过恨意,她的直觉告诉她,蛮洪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但是即使如此,她也是气不过的,加上她现在不知为什么,总会莫名其妙的易怒且混乱,所以她需要冷静,暂时还不能去找蛮洪,若现在去的话,恐怕她会直接把那两人给撕了。   至于忘川,弱水是真的不想见他,她真的已经在蛮洪和忘川,明珠和弱水之间搞混乱了,弱水现在一看到他,就会想到在蛮洪那儿躺着的所谓的明珠。   她心头真的想把蛮洪给撕了,老娘都没把你和忘川搞混,你倒是自己找了个狐狸精把老娘混淆了,简直没天理。   讲真,弱水这几天还真不是像忘川猜的那样,在屋子里暗自神伤,刚开始的时候她或许还会伤心一阵,可是稍微久一点,她其实更像是在赌气,若是忘川知道这点,也不知他会不会直接上去咬上上她一口。   这头屋子里依旧在双目圆瞪的生气,那头不明所以的忘川却开始忙乎起来了。   他在天界四处找竹子,不过说是四处,其实也就是跑到杜康那里去了一趟,毕竟他对杜康要熟悉一些。   好在杜康那里有些竹子,他抱上一大堆竹子,驾着云回到了白贝苑,那些竹子也确实够多的,差点没把杜康的院子给洗劫一空。   竹子被放到地上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吸引了弱水的注意,她从窗口探出脑袋来,看到了忘川挽着袖子在空地上忙得不亦乐乎。   忘川在忙手里的活,而且是背对着弱水的,所以没有看到她在楼上看他。   那个在竹子中忙活的背影,看得弱水几乎都要忘记这里是天界了,有那么一刹那,她似乎又回到了人界,回到了他们曾经住过的那座小竹楼。   那时他们也像现在一样,忘川除去修炼的时间,整天不是在林子里打猎,就是在院子里和竹篾打交道,那时家里的很多用具都是忘川自己做的。   不过回忆也不过刹那时间,周围浮动的水草和嬉闹的鱼虾都在清晰的告诉着弱水,这里是天界,而空中的血眼和心头的触动也都在告诉她,她和忘川之间的距离。   忘川是她这一生中,除了蛮洪以为唯一被她关心的人,他喜欢上自己只是一个美丽的意外,他应该拥有一个美好的一生,而这个事她所不能给予的,除了祝福他,弱水能做的也只有拒绝。   没有再继续看忘川,弱水将窗子关了起来,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小窝里,蜷局起来想着怎么让蛮洪认错。   虽然有些时间没有沾篾匠活了,开始的时候或许还有些生疏,但没过多久,他的手法就重新开始熟练了起来,劈竹编蔑样样都干净利索,加上他现在修为有长进不少,做起活来更是得心应手,不多时,曾经他需要一两天才能做好的竹亭,他现在只用了六七个时辰就完成了。   新做往的竹亭散发着竹子特有的清香,加上这不是普通的竹子,从杜康那里得来的必定是差不到那儿去的,所以这股清香较之凡物,倒是多了几个清爽。   竹亭耗竹,忘川从杜康那里带回的竹子已经用得七七八八了,想要再做点什么肯定是不够了的,但是一张小点的竹席倒是绰绰有余。   于是他就着剩下的几根竹子和一些竹篾,做了一张竹席,铺在亭中后,他回头望了望那紧闭的窗棂,而后回过头去厨房忙活了。   说是厨房,其实只是忘川简单磊起的小灶台,弱水这里是没有厨房的,吃东西是忘川的习惯,不过今天他打算做上一些让弱水尝尝。   做饭较之做竹亭耗费的时间少多了,不多时,他就找来一方小几放到竹亭中央,然后将做好的饭菜端到上面,准备好一切,他便去了弱水的门口。   “咚咚咚。”忘川敲了敲房门,“弱水,出来一下吧。”   在里头思考人生的弱水并没有理睬,想着,他待会儿就会自己离开的。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忘川一直在外面等着,没有像之前一样,很快就离开了:“出来吧,我做了些饭菜,我们虽然一起住了十余年,但是却从来没有一起吃过一顿饭,出来吧,至少陪我吃一次饭,好吗?”   听到这里,弱水犹疑了,她好歹也是在凡间待过一千年的,知道凡人对于吃饭不单单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其中还有一些含义,当初因为凡间食物对于修行毫无帮助,加上她嫌麻烦,所以也确实没有和忘川同桌吃过什么东西。   见里头还是没有反应,忘川继续说道:“你不是说你不久便会被天道毁灭吗?就当是临走前送我一个礼物成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弱水也没办法继续沉默,她终于对外面的忘川开口了:“好,等我一下。”   弱水答应了,忘川还是很高兴的,虽然他知道这或许是他和她最后一次平静相处。   忘川先到了竹亭里等弱水,她也没有多磨蹭,很快就出了房门。   看到面前的那一方竹亭,弱水难免有些震惊,之前她看到忘川带回来一堆竹子,还以为他只是闲得慌,想做些竹编,不想居然是用来做竹亭的。   忘川看她在亭子外站着,指了指对面的:“坐吧,尝尝我的手艺。”   “你倒是有闲心做起亭子来了。”弱水一边坐下,一边打量着亭子,到和以前的那个一样的制式。   忘川把筷子放到她碗上:“我知道你心闷,又不想外出,所以做了这个亭子,怎样,手艺有长进吧。”   “还行。”说着,她看了看面前的菜色。   忘川怕她不吃荤腥,所以只准备了几样素菜,而且还特意从杜康那里讨来一壶酒。   弱水用筷子并不是特别熟练,毕竟她打出生到现在也没吃过几次煮熟的东西,用筷子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   看她用得踉跄,忘川很自觉的帮她夹菜:“看来你还真是没怎么吃过东西,筷子都不会用。”   弱水吃了一片菜叶,没吃出什么怪味,味道也还不错,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我只是吃得少,一般就吃点果子什么的,用手就够了,不会用到筷子。”   “过得就更个野人一样,还洋洋得意。”两人放松后,忘川就忍不住和她斗嘴,说完,他才想起,弱水现在心情貌似不比平日,他看了看弱水的表情,松了口气,没见她生气什么的。   “我又不是凡人,不用那些很正常。”   弱水确实没有太多心情去和忘川调侃,随意的回了句后就不再说话,吃东西也不怎么夹菜,基本上都是忘川帮她布菜的,而她自己跟倾向于喝酒。   竹亭悠悠,水草摇曳,看似静谧闲适,其实却安静得让忘川觉得不舒服。   他看出了弱水的心不在焉,知道她的心事为何,便试探的问了她:“你还在想蛮洪的事情吗?”   听到蛮洪两字,弱水猛地转过头,不过发现忘川根本就不是说她所想的,便兴趣缺缺:“嗯,算是吧。”   “他那样对你,你讨厌他吗?”其实忘川更想用“恨”这个字的,但说出口时还是换了委婉的说法。   不过他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干嘛讨厌他?”   “他,他不是找了另一个人吗?”   “他只是一时糊涂没搞清楚而已,时间稍微长点就知道那就是个冒牌货了。”弱水叹了口气,看向天上的血眼,“哎,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自己看清,我们明明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浪费,他却找些事情来做。”   听她的口气,她似乎早就认定自己会死了,忘川装作无意的问她:“若是你不会死呢?”   “不会死?”就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一样,弱水指着天上的血眼,“看到那个了吗?只要它在天上挂着一天,那我和蛮洪哥哥就不可避免的向毁灭走近一步,天道就是这样的,它会把一切不适合的东西全部剔除,无一例外。”   “若你变得适合了呢?”   忘川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还是被弱水给听到了,她随意的问了一句:“什么变得适合了?你刚才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没说什么?你再吃点东西吧。”忘川给她打哈哈,希望她能够忽略掉刚才的话。   可是现在的弱水正值敏感期,加上弱水十分了解忘川,他现在的样子就是在撒谎:“我耳朵还没聋,听到你说的了。”   这一瞬间,忘川万分后悔把弱水给拉出来,也很想给自己的嘴巴封起来。   他面对弱水的眼神开始躲躲闪闪:“真没什么?”   愈发察觉事情不对劲的弱水一把扣住忘川下巴,俯身过去:“你刚才说,若我变得适合了,这句话什么意思?”   忘川想要往后退,可是弱水的手劲还是挺大的,加上他紧张忘了自己也是会法术的,一时间他居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闭口不言,用一双眼睛无辜的望着弱水。   他不说不代表弱水没脑子,之前是她自己被刺激大了,没怎么反应过来,可是现在仔细一想蛮洪的所作所为,加上忘川和杜康的异样,似乎有一个想法隐隐浮现到她的心头。   ☆、戳破   弱水联想起自己近来少突然少去的魂魄和蛮洪找回的本体,她直想给自己脑袋一棍子,平日里觉得自己聪明绝顶,可到了关键时候却卡壳。   她手换到忘川的领子上,将他拉得更近:“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蛮洪要干什么?”   忘川咬着牙,不敢多说什么,深怕多说多错。   可饶是如此,弱水也不打算善罢甘休的,将他放开:“你不说也行,我直接去找蛮洪问个清楚就行了。”   说着,她真的就要走了,可刚走一步,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裙摆被拉扯住了。   忘川捏住了她的一角裙裾,低着头:“你真的就那么在乎他吗?”   弱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忘川说的他是谁:“对,我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不是轻易能断的,我是如此,他亦如此。”   “那我呢?”   那我呢?这三个字落在弱水的耳朵里,她的心脏微微一顿,好像有些塞塞的感觉,可是她很快就把这种奇怪的感觉抛之脑后,她不能对忘川心软,她和他根本就不适合,她的心软之于忘川只会有害。   “你会找到一个和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的人的。”   忘川头抬起来,目光真诚:“可是你就是我想要长长久久在一起的人。”   “我们不适合。”   不知为何,自打忘川对她告白以来,每当忘川对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就不敢直视忘川的眼睛,这是一个她也不知道的迷。   而对于忘川来说,明明这话他已经听过不不止一次了,可是每次听她说还是会很难受。   不过今天他邀她出来,还是想要清楚一点的知道,自己到底于她是怎样的位置,而且既然她已经看出端倪了,他也不打算继续隐瞒蛮洪的事情。   “蛮洪有办法让你活下来,你不愿意吗?”   弱水怎么说还是有些岁数的,忘川一说这个,她就猜到了蛮洪到底要干嘛:“他打算要用那个冒牌货来代替我是吗?”   “对。”   得到了验证,弱水整个人都快要喷火了:“合着是我一厢情愿的想着和他一起消失,对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忘川沉默了一会儿:“早就知道了,只是之前没想要告诉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是和我有关的,我自己会选择是生是死!”   忘川:“我知道你会直接选择死亡,但是,这不是我想要你活着,蛮洪也想要你活着。”   这件事对于弱水来说十分难以接受,自己要死还是要活不该是自己来选择的吗?结果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人,一起合着伙的瞒着她,做不是自己想要的事情,只差美名其曰,“为你好”。   “忘川,这不是想不想要活着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无法避免的事情,人都说神仙不死不灭,怎么可能,万事万物有生便有死,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你干嘛要执着。   话又说回来了,若是我苟活下来,那蛮洪会怎样?我或许可以用什么方法活下来,可是他呢?我不敢想象没有他的世界是如何的。”   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说这样的话还伤人呢?   忘川的手攥得更紧了:“那我呢?没有你的世界我该如何?”   或许是时间点不对吧,在这个时候听着忘川说这句话,弱水不自觉的感到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给撞了一下,可是,她已经认定了的方向是不会改变的。   她将忘川的手掰开,看着他带着些渴望的眼神:“对不起,我们的时间错了。”她不带任何情感的抱了抱忘川,在他的耳旁说,“我们之间隔了太多,时间已经将我塑造成了固有的模样,我是为了蛮洪哥哥而活着的,所以注定了我不会爱上你。”   说完,她消失在忘川的面前,留下忘川孤独的身影和一桌冷清。   弱水一路快行到了蛮洪府中,临来前,她特意施了隐身的法术,她倒想看看蛮洪现在在干什么。   进了重华宫后,她沿着上次来这里时的路往明珠阁而去,可还没到明珠阁,她就听到了一阵埙声。   那曲子是她很熟悉的调子,这小调其实是非常欢快,曾经蛮一起常用小皮鼓给演奏给她听,可今日换了埙来吹奏却变了一个味道。   埙声呜咽,如泣如诉,若不是她对那曲子熟悉,恐怕都难以辨别出那是曾经那曲小调。   再走近些,便看到蛮洪斜坐窗沿,低首吹埙。曲罢,他向着弱水河的方向望了会儿,便关窗回房去了。   听了他的曲子,弱水到还是庆幸自己没有误解蛮洪,可是心头的气还是消不了,不单是气他的欺瞒,还气他不愿与自己一起承担灾祸,更气他的是这么些天来居然对自己不闻不问,到头来还得自己来找他。   虽说对他愤然,但蛮洪到现在还没有对自己说清楚事情,她偷偷的进到明珠阁中。   刚一进去,她就闻到这里面充斥这各种奇异的味道,有腥味,也有清香,若仔细点还能从中嗅到什么臭味,可就是这些味道混在一起居然还能让人觉得还不错。   越是往上走,那味道就愈发浓郁,弱水顺着味道很快就到了楼上的一个房间门前。   透过薄薄的窗纸,可以看到一个身影在里面来回走动,一会端着像是盆状的东西,一会儿拿着什么草一样的东西,反正弱水在这里看了没多久,就已经看到蛮洪在里面摆弄了不少玩意儿了。   已经到了这里,弱水也不怕他不让自己进去了,立马撤了隐匿身形的术法。   刚一撤开,立马的身影就像木头一样的呆住了,还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不过这并没有维持多久,蛮洪就在里面开口了:“你还来干什么?快回去吧。”   弱水不回答他,而是一脚就将门给踹开,进去后只能看到蛮洪的背影,她用近乎冰冷的声音质问蛮洪:“你还想骗我道什么时候?”   这还真是弱水第一次子啊蛮洪面前发这么大的火,以往蛮洪都是比较顺着她的,而且弱水也不是什么没脑子的白痴,很多时候任性些也都是有节制的,所以两人很少有什么大的矛盾,很多时候所谓的发火,都是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抱怨一些,像现在这样直接踹门的情景,还真是蛮洪第一次遇到。   多年相处下来,两人还是有默契的,蛮洪自知自己瞒不住她了,便将手头的东西放了下来,和她坦白:“我本不想骗你,可是你实在是没有活着的打算,所以我不得不满着你做这些事情。”   “那就该找个冒牌货来让我生气吗?”   在蛮洪的预演中确实有想到弱水会知道这些事,但是他没想到弱水会这么早就知道了,现在一切都没有准备好,他有些担忧她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他在心头打算先稳住弱水再说其他:“我只当可以瞒住你,却不想你这么早就知道了。”   “你当我是什么人,这么大的事情你瞒着我,当初我说了要同你一起接受天道毁灭,为什么你要丢下我独自离开。”   说道这里,弱水有些激动了,蛮洪见状,想要上前去安抚她,却被她一巴掌把手给拍开:“我之前就等了你数万年,我已经独自过了那么久,为什么你现在还要让我孤独一人?你借口着想要我活下来,可是,你可知我自己的选择?”   蛮洪如何不知她的选择,可是他又怎么忍心看着她消亡,若是她没有机会活下来还好说,可是自己是有办法让她活的,他怎么可能会任由天将她毁灭。   蛮洪不顾弱水的反抗,上去一把抱住她,在她的耳旁呢喃:“你不该如此消亡,既然你已经独自生活过,那就证明你是可以在没有我的世界里活得好好的,选择活着,好吗?”   听到这话,弱水在蛮洪怀里死命的挣扎,眼圈也开始泛红:“什么叫没有你还是能好好的,你就是如此看待我为你的等待吗?我们之间的羁绊如此之深,为什么面对生死时,你说斩断就斩断,凭什么不来问我!”   蛮洪双臂将弱水锁在怀中,不让她离开:“你倔得像是一块顽石,问过你意见什么都不可能做成,再者说,你让我如何来面对你的消亡?”   一直在弱水眼中打转的泪珠,终于崩塌了:“既然你知道难以面对消亡,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能不能承受你死去呢?我已经受过一次锥心之痛了,受不了第二次的。”   说起这个,其实蛮洪最怕的就是若是他死后,弱水会有一些激进的做法,所以他才会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忘川和杜康,一起是弱水身边没有其他人,现在既然有其他可以照顾、关心她的人,他才敢瞒着弱水做事。   可是说到消亡,蛮洪却有其他的看法:“我并不会真正的死去,忘川难道不是另一个我吗?而你是不同的,你这次若是被天道毁灭,那就是真正的死去,魂魄都会化尘为土,甚至像凡人那样的轮回都是没有的。”   这中看法在弱水的眼里就是诡辩,她从来就没有把蛮洪和忘川当成一个人,连同那个拥有着自己本体的明珠,也被她当成冒牌货,她怎么可能会认忘川是另一个蛮洪这种说法?   “忘川是忘川,你是你,我认的是我的蛮洪哥哥,不是一抹魂魄,若是我认这个,我何苦在天界等你那么久?”   遇到这种钻牛角尖的,你几乎是无力招架的,弱水就属于这类,她认定的就不会被别人更改,哪怕你说得天花乱坠,在她的眼里也不过是借口或狡辩。   蛮洪面对这样一个纯粹的人,真不知是该庆幸她不会认错自己,还是悲哀于她的死脑筋?   他任由弱水在怀里沾湿衣襟,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我的明珠,何苦为难自己,你不该拥有这样的结局。”   弱水抽噎着说道:“该与不该我自有定论,哪怕你是蛮洪哥哥也不能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后,弱水双手将蛮洪的腰环住,好像这样就不会和蛮洪分开。   可就像是弱水对死亡的执着一样,蛮洪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蛮洪抱着弱水的手更紧了些,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带有她身上芳芳的空气,像曾经说情话时一样在弱水的耳边印下一吻:“我的明珠,对不起。”   说完,蛮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后撤数丈,弱水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只觉周围一阵光芒闪过刺得眼睛睁不开来,而当她能够看到周围的时候,一道屏障将她和蛮洪分割开来,任由她如何施法,那屏障就是那么牢固的伫立在面前,而这时她也才看到蛮洪背后碎裂的屏风后是一个巨大的木桶,里面的人正是那个冒牌货。   只见蛮洪看了她一眼后,重新端起之前的药材便头也不回的走向了木桶。   ☆、结局   蛮洪有稍许庆幸,因为弱水发现这一切的时候,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   当他把手中那一碗浓稠的药汁倒入木桶的时候,那木桶里的水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开始自己搅动了起来,这水的颜色原本是想墨一样黑,可是随着它自己的搅动,颜色逐渐发生了变化。   那水就像是将一块裹着黑色表皮的琥珀,当那黑色逐渐被磨去后,留下的是半透明的金色。   当一切变化都完成的时候,蛮洪在水面上画了一个符,手指带起的涟漪散向四周,当他还沾着水滴的手离开水面的时候,那些水面上突然金光一闪,密密麻麻的符咒浮现在水面上,那些金符并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就像是一条条飘带一样全都盘旋而上,无数金符形成了一个螺旋状的圆柱,将整个木桶包围了起来。   在另一头的弱水看到这些,心急如焚,不停的在拍打着面前的隔阂,可是任由她如何喊叫、拍打,蛮洪都无动于衷,好像他已经把她遗忘了一样。   他继续引导着那些金符起舞,当它们升到三丈高的时候,不再向上伸展,而是开始想四周扩散,不多时就看到一个用符咒铸就的半球形的盖子,将蛮洪笼罩其中。   蛮洪手上开始有了新的变化,一个简单而有劲的结印转瞬成就,穹盖上有一种金符突然散发出与其他不同的光芒,仔细一看,那是一种带着淡淡的莹白色的光,这些金符随着蛮洪口中念出的咒语逐渐向外移动,而后停在距离原处三寸的地方。   这时,蛮洪手上的结印又是一变,念咒语的速度也是不断的加速,而被其影响的正是那刚才被移动的金符。   那些金符开始有了些许微微的颤动,而后那些颤动逐渐有了规律,而且金符开始随着颤动开始一张一缩,就像是一颗颗心脏一样。   这个时候,一直在外面喊着“蛮洪哥哥”的弱水,开始头晕眼花,她的心跳就像是被那些金符控制了一样,不可逆转的随着金符的规律跳动,她变得浑身无力,顺着那透明的墙壁瘫软的坐在了地上。   尽管蛮洪一直背对着弱水,但她的一举一动蛮洪都是有注意到的,看她异样,眉头一蹙,感觉撤了那墙壁,上前将弱水扶住。   “怎么了?”   弱水抚着胸口:“为什么我的心脏在跟着那金符跳动?”   蛮洪被弱水所说的吓到了,按说这金符只会和他的心跳以及木桶里的明珠一样呀?怎么会影响到弱水?难道其中有什么变数?   正在这时,金符开始颜色陡变,从那原本灿烂夺目的金色瞬间变成红色,而蛮洪的心头突然一痛,一股力量像是捏住了他的心脏一样,拼命的把他的心脏往外拉扯。   蛮洪忍着剧烈的疼痛,问弱水:“你当初是不是还留了你本体的什么东西?”   “元丹。”   蛮洪听了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一直以为当初弱水已经与本体划分得干干净净,却没想到她居然还留住了元丹,难怪她一直视死如归,感情是知道自己的情况的。   其实弱水体内的这颗元丹没有被蛮洪发现很正常,她现在是拥有着两颗元丹,原来的那颗元丹因为当初她受损过重,致使不能使用,而且还缩小到了几不可见的程度。   可就是这一点小小的东西,就足以置她于死地。   蛮洪抬头看向天空,血眼已经活跃起来,身后的符咒也开始抖动,若是不赶紧将弱水体内的那颗元丹取出,恐怕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会付之东流:“明珠,不要动,我帮你把那颗元丹取出来。”   他刚要动手,弱水就一把把他给抓住:“不准!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亲眼看着你死去,蛮洪哥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这是你答应过我的。”   蛮洪把她的手拿起来,放到脸颊上:“我不准你死,死亡说起来不过是两个简单的字,可是一旦死去就失去了所有可能,就像当初你勇敢的救我一样,若是你那时选择随我而去,我们还会有今日之重逢吗?所以,不要说死好吗?”   话虽如此,可是谁都知道,这次不同上次,上次人力还可逆转,可是这次却是天道。   “不要。”说弱水是牛脾气绝对是可信的,哪怕她现在有气无力的,但是却死拉着蛮洪的手,不准他有任何动作。   忘川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僵持的场面。   弱水因为侧身在蛮洪怀里,倒是没有看到他,可是蛮洪却直接看到了他。   看到忘川过来,蛮洪心生一计。   他装作顺从弱水心意的样子,无奈的对她说:“既然你心意如此,那就和忘川道个别吧,他正好也来了。”   忘川的到来,弱水倒是很诧异,之前她对忘川说的话那么伤人,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过来了。   正是因为这点,弱水居然一时忽略掉了蛮洪的谎言,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少年。   忘川是因为看到血眼异常怕弱水出事才跑过来的,可是没想到刚一到来,看到的就是他俩和好如初的样子,若说心头不酸,那绝对是骗人的。   他扯了扯嘴皮勉,强拉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看都血眼异动,过来看看,你没事吧。”   “没事。”弱水也不知道说什么,虽说之前信誓旦旦的说着要坦然接受天道毁灭,可是这一刻她心头好像晃出一个身影,有那么一刹那,她会觉得自己或许有其他的选择,不过,那也不过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   蛮洪看出她的异样,眼中一阵落寞,而后却被成全所覆盖:“你和忘川好生说会儿话吧,我先过去。”说完,他将弱水扶正坐好就离开了,可是连弱水都没有注意到他在她背后留下了一点莹白的微光。   蛮洪走了,忘川想要过去扶住弱水,弱水见状,手一抬,拒绝了他:“不用了,我还能坐着。”   忘川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沉默了一会儿:“何必做出这样的选择。”   “事已至此,什么选择不选择的,这是我所期望的而已。”   忘川:“可是你这样又能怎样?留下来,不好吗?”   弱水:“不论是那个时代的神仙,都拥有这长久的生命,所以这对神仙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宝贵的东西,为什么而活着,才是我们生命的意义,或许你现在才位列仙班,不懂这个,可是在过些时间你就会懂得了。”   忘川:“那你就是为蛮洪而活着的,是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弱水曾千百次告诉过自己,可今日被忘川问了出来,她还是稍微顿了一下,然后回答:“是。”   “你不可以把我当成蛮洪吗?”说出这句话,忘川觉得自己已经把自己放到了尘埃里,只渴望着弱水能够给他一滴水,让他能够开出一朵小花。   弱水也被他的话给震惊到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忘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你和蛮洪是两个人,不论是性格还是容貌,我都分得清清楚楚,你要我如何把你当成蛮洪。”   该怎么说呢?尽管忘川已经被拒绝了无数次,可是他还是会忍不住去问这些问题,然后又听一次拒绝的话。   忘川故作释然的笑了笑:“都到这个时候了,你骗我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弱水确实不知道还能够给他什么东西。   面对弱水,忘川能做什么呢?不论她做出什么选择,他都会去尊重她的选择,哪怕自己会遍体鳞伤:“没关系,我都习惯了。”说完,他好似释然了一样对弱水说,“这个时候了,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按说这都是生死离别了,给忘川抱一下又没什么,可是弱水却不想要他对自己有一丝的留恋,她觉得,忘川该拥有新的生活了,而这其中不会有她,所以,什么都不要留下是最好的。   “还是算了......”刚说到这里,弱水突然感觉到腹中一颤,好像什么东西想要抽离她的身体,她回头一看,就看到了一幕她最不想看到的。   蛮洪之前在弱水身上留下一点神识,他趁着弱水和忘川说话,小心的查看了弱水的元丹在那里,好在他运气好,没多久就在她的丹田的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趁弱水没有注意到,感觉施法要将之取出。   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正当那颗元丹要抽离的瞬间,天空中一直躁动着的血眼上,一道红光瞬间将整座明珠阁给笼罩了起来,虽然不过须臾,但留下的画面却让这里的两个男人都为之心碎。   明珠阁内在红光过后似乎没有丝毫变化,但那个逐渐模糊的身影却是让两个男子心头直滴血。   忘川离她近,立马就飞奔到弱水面前,将她抱在怀里:“弱水,弱水,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不同之前的虚弱,弱水虽然逐渐变得透明,却精神了许多,她摇摇头,推开忘川站了起来:“我没事,只是我的时间到了而已,上天终究是眷顾我的。”   蛮洪颤抖的看着自己手,心中不停的骂着自己,怎么不快一点,哪怕是再快一点点,事情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弱水绕过蛮洪,来到了自己的本体面前。   她的本体也在逐渐的消失,与她不同的是,弱水是渐渐的变得透明,而他的本体确实逐渐变成一颗颗的泡沫,飘出窗外,碎在风里。   望着那泡沫远去的方向,弱水感觉到自己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她趁着自己还有意识的时候,对着蛮洪说道:“蛮洪哥哥,我此生因你而生,也随你而死,很圆满。”   她的话,终于唤醒了蛮洪,他赶紧上前去抓住那个几近透明的身影:“不许走!”   可那应该温润的手臂,却只留下一瞬间的冰凉,而后化作一群莹白的泡沫,先是绕着蛮洪旋转了一圈,像是一个个可爱的精灵一样,在他的周围活蹦乱跳的又反着转了一圈,然后才跑到窗口,飘向远方。   蛮洪整个人呆若木鸡的立在原处,而忘川还蹲在刚才弱水坐着的地方,一室寂寥。   “咕噜噜~”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一颗淡蓝色的珠子从窗子那边滚了过来,刚好到了忘川的面前。   那颗珠子散发着柔柔的光芒,里面好像有一个小小的深蓝色的小点,看着它,忘川就好像看到了弱水的模样。   而蛮洪也被它刚才发出的声音给吸引住了,那珠子把他全部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他看着忘川将之小心翼翼的捡了起来,而后他赶紧到自己身上开始弥漫着熟悉的灼烧的感觉,他知道这是业火反噬了。   这时他抬头看向天空,血眼的光芒开始淡去,最后再看了那珠子一眼,微笑着喃喃自语:“我们要重新开始了。”   一千年以后   忘川在山里找了半天也没见到那丫头的身影,正气急败坏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山崖,赶紧跑过去找人。   来到山崖一看,小丫头片子还真就在那里蹲着。   他怒气冲冲的走了过去:“你又不打招呼的跑到这里来干嘛!”   小丫头像是习惯了他的怒气一样,一点一不怕,反而兴高采烈的跑到他面前:“我不是等你来接我吗?”   这两眼闪光的模样,让忘川如何能够狠得下心来继续责骂她,只能半蹲着好言好语的解释:“弱水,这里有老虎野狼,你若是独自一人会很危险的。”   小弱水才不管这些呢,身手熟练的几下就爬到了忘川背上:“我才不怕呢,不是有你在吗?”   忘川认命的背起小弱水,边走边跟她将道理:“那就更应该和我待在一起了,你乱跑的话,我怕找不到你。”   “你会找到我的,我饿了,回家做饭。”   “就知道贪吃。”虽说忘川口里责怪着,可是心里却十分高兴,他喜欢这样的每天修炼,然后打猎、做饭、和弱水一起吃饭的生活。   不过唯一的缺憾就是——   “驾!忘川!快一点!”   有谁可以告诉他,为什么弱水小时候会这么顽劣!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本书就此结束了,谢谢O.O和定格以及其他看官的支持和不弃,我不是一个负责的作者,后面拖沓确实很严重,虽然还是勉强的完结了,但是恐怕很难到及格的水准,对此,确实很抱歉了。 但是丑小孩还是很感谢有看官可以来围观拙文,若是以后有机会再写小说,一定存稿过半再说。 再见了,诸位看官。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